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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景之亂後的江南慘景:皇室被迫下嫁公主,人民百姓百不存一

兩晉南北朝人物志-(八十六)蕭綱

在之前的故事裡,我們已經講了與《琅琊榜》裡人物高度契合的梁朝皇子和皇侄——昭明太子蕭統和臨賀王蕭正德。他們的歸宿,與蕭景禹和蕭景桓有異曲同工之妙。那麼,在劇中一直扮演着配角乃至滑稽角色的蕭景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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曆史上,蕭統死後,其同母弟蕭綱繼承太子之位。而這位太子爺,最終也成為了千年後高分劇中太子爺的原型。

在蕭統死後,到底立誰為繼承人,成為了梁武帝的老大難。當時的他已經六十七歲了,并且親身經曆過前朝皇帝蕭赜因為立太孫而留下的無窮禍患。是以,思前想後,他決定不立蕭統之子為太孫,而是立皇子蕭綱為太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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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該說,蕭衍這個做法,成功地避免了大禍出在了自己死後——因為在他還沒死的時候就已經爆發侯景之亂了。

侯景之亂中,自告奮勇負責建康守備的蕭綱表現得極其平庸,并且在關鍵決策上一錯再錯,在戰和問題上更是連乃父蕭衍都比之不如:老爺子在侯景假意求和的時候好歹還能怒斥道“和不如死”,而蕭綱能做的就隻有唯唯諾諾,哄着老爺子答應侯景的和平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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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當侯景作為勝利者大踏步地走入建康城的時候,他倒是保持了一份冷靜和卑微,選擇了入宮觐見皇帝和太子。

而在禦前,侯景和蕭衍父子上演了一出三個人的電影:

在面聖以前,侯景先派人稱罪,說自己是被奸人所蒙蔽,是以帶兵入朝驚動聖駕,請皇帝恕罪。蕭衍隻答複了一句話:“侯景何在?可以讓他來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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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禦前,侯景跪伏在地,汗流浃背不敢動。蕭衍道:“先生久在軍中。可惜朕沒什麼可賞賜你的啊!”侯景戰戰兢兢無以為答。

蕭衍又問:“你是哪裡人啊?妻子還好嗎?跟你一起來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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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景還是說不出來,還是他的部下代答道:“侯王的滿門老小都被東魏殺掉了,他是孤身一人投奔陛下的。”

蕭衍笑了笑:“你渡江之前有多少人啊?”

侯景來了精神:“千把人吧。”

“那你破城之前有多少人啊?”“十萬!”

“現在你手下有多少人啊?”“率土之濱,

有不是

我的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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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下子,該蕭衍默然無語了。侯景也從一開始的唯唯諾諾變得趾高氣揚,昂首走出皇帝的寝宮,去拜訪太子。

見了蕭綱,侯景還是那一套被奸人蒙蔽驚擾聖駕的言辭,而蕭綱的言語,可就比他爹要鋒利地多了:

侯王當以禮見,何得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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僅僅十個字,侯景被吓得又跪倒在地磕頭。太子問他幾個問題,一個也沒答上,最後灰溜溜地溜出了太子寝宮。

兩個月後,重病纏身又得不到醫治的蕭衍,終于在一個月夜駕崩。臨死之時,他想喝一口蜜水潤潤嗓子,卻都沒能遂願。彌留之際,他隻發出“荷、荷”兩聲,就再也沒有任何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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蕭衍之死,與漢末袁術之死有着驚人的相似。袁術這個假皇帝當的天怒人怨,招緻四方諸侯圍攻;而蕭衍執政末期,貧富差距也已經到了令社會崩潰的邊緣,最終以一場侯景帶領、全民參與的大暴亂得以宣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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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景壓住了蕭衍的死訊,直到七日後才予以發喪。順理成章地,蕭統也從太子升格為皇帝,史稱梁簡文帝。

在簡文帝的登基大典上,侯景與他如此盟誓道:

臣乞自今兩無疑貳,臣固不負陛下,陛下亦不得負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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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句話在君臣大防極嚴的古代,已經是極其逾越君臣之禮了;而侯景甚至連恪守這句話都沒做到,也算是報答了當年蕭衍言而無信吧。

蕭綱在位,總共兩年。這兩年,他的為政舉措基本就隻是給侯景當橡皮圖章,自己既無力阻止侯景作惡,也隻能看着人民甚至自己的女兒淪為侯景的玩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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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時的建康,已經從東方第一都市(洛陽已經幾乎被毀)成為了一座廢墟。當北韓半島上的百濟國前來祝賀宗主國皇帝登基的時候,都不禁為江南的殘破而痛哭:

年谷不登,百姓流亡,死者塗地。父子攜手共入江湖,或弟兄相要俱緣山嶽。芰實荇花,所在皆罄,草根木葉,爲之凋殘。雖假命須臾,亦終死山澤。于是千裡絕煙,人迹罕見,白骨成聚如丘隴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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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禍之後有天災,天災之後繼人禍。侯景在其控制範圍内廣泛實行嚴刑峻法,甚至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而景虐于用刑,酷忍無道,于石頭立大舂碓,有犯法者搗殺之。東陽人李瞻起兵,爲賊所執,送詣建邺。景先出之市中,斷其手足,刻析心腹,破出肝腸!

不得不感歎,時隔二百年後,羯奴的殘忍依然不改。侯景之兇暴,絲毫不亞于當年之石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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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對此種行迹,蕭綱又做了什麼呢?對不起,什麼也沒做。

實事求是地講,此時的蕭綱名為皇帝,其實自身都難保。在侯景面前,他早就将初見時的王霸之氣給丢得幹幹淨淨,言必稱其為“丞相”、“侯王”。當沒文化的侯景自封為“宇宙大将軍”的時候,他也隻弱弱地問了一句:“将軍乃有宇宙之号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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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了讨侯景的歡心,蕭綱還效法堂哥蕭正德,将女兒溧陽公主嫁給侯景做妾。對這位公主侯景倒是相當寵愛,每每對其言聽計從。而這卻惹惱了侯景的手下人,在他們的建議下,侯景下定決心廢黜蕭綱。

當拟好的退位诏書送到禦前,“請”蕭綱謄抄一遍時,蕭綱欣然允諾。而當他抄到“先皇念神器之重,思社稷之固,越升非次,遂主震方”時,卻不禁掩面嗚咽。就連身邊看守蕭綱的叛軍,也随之而落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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退位兩月後,侯景派人來給蕭綱慶壽。蕭綱自知此行人來賀壽是假,索命是真,也不多問,舉起酒杯與他們共同歡宴,喝得酩酊大醉、不省人事。

迷離之中,蕭綱好像看到了一個少年人的身影,那是南齊和帝蕭寶融。他笑眯眯地問自己:“當年你父親這麼殺的我,今天你要不要也來試試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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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等蕭綱作反應,侯景的手下已經将成堆的土袋已經壓到了蕭綱身上。蕭綱終于在整整五十年後,完成了命運的輪回。

人間五十年,如夢亦如幻。有生斯有死,壯士複何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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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千年後織田信長的辭世歌,用它來為蕭綱緻哀,雖不恰當,卻也應景。

南梁這邊已經近乎人間煉獄,奇怪的是,北方那邊卻沒什麼動靜。那麼,從爾朱榮身死到侯景作亂這一段時間裡,北方又發生了什麼呢?

咱們下回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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