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樓拜文學書簡》 [法]居斯塔夫·福樓拜 著 丁世中 譯 廣西師範大學出版社·我思 2020年10月版明天,是法國著名作家居斯塔夫·福樓拜(1821年12月12日1880年5月8日)誕辰200周年。福樓拜是法國19世紀現實主義文學代表作家之一,是與巴爾紮克、司湯達比肩的法國小說大師和舉世公認的文體家,福樓拜的成就主要表現在對19世紀法國社會風俗人情進行真實細緻描寫記錄的同時,逾時代、超意識地對現代小說審美趨向進行探索,是以他也被譽為“現代小說之父”。本期我們以福樓拜為起始點,進而為您展開法國文學的精彩世界。1821年12月12日,居斯塔夫·福樓拜誕生。在他進行創作的時代,夏多布裡昂、缪塞的浪漫主義已陷入頹勢,把傳統小說藝術推到頂峰的司湯達、巴爾紮克相繼作古,讀者急切等待着新的繼承者。一代年輕人适時揚起了現實主義的旗幟,然而,卻沒有足以振奮人心的新作。這時的福樓拜可謂橫空出世,他用僅僅5部長篇、3部短篇,彙聚了整個時代的焦點。福樓拜一生頌揚“風格”,這是此前歐洲最喜歡探讨的字眼,而他最為人所傳頌的風格,莫過于他的“客觀”創作理念:“藝術家在他的作品中,應當像上帝在他所創造的世界裡一樣,無形無影卻全知全能;到處感覺得到,就是看不見他。”這是他在回複《包法利夫人》的熱心讀者、小說家勒華娅小姐時所言。如果确如福樓拜所說,在小說中他隐身不見;那麼在他的書信中,這個作品背後的“上帝”現身了,而且比他筆下的人物更為豐滿、鮮活。《福樓拜文學書簡》從煌煌四卷《通信集》中挑選了一部分,按照“情與性”“個性化與非個性化”“藝術至上”“内心的使命”編排,向我們呈現一個激情任性而又敏銳智慧的福樓拜。福樓拜自己在信中曾抱怨說,“這時代的名人書信,很少飛揚之緻,隻能作道就事論事。”他有破有立:此君的書信可謂個性飛揚了。我們在福樓拜書信中看到諸多文學大家的身影,龔古爾兄弟、左拉、屠格涅夫、波德萊爾,等等。他在信中臧否人物,品評時勢,頗多卓見。我們通常稱福樓拜為現實主義大師,與巴爾紮克、司湯達并列。如果說司湯達率先走出18世紀的氣息,巴爾紮克對19世紀社會進行全景掃描,那麼後起的福樓拜,則将兩人都甩進曆史的塵埃。福樓拜對巴爾紮克評價公允,“他很了不起,深刻了解他的時代”,但是與此同時,他又清醒地看到巴爾紮克的缺點,是不善于煉字造句。而對于司湯達,福樓拜就沒有那麼客氣了:“《紅與黑》寫得不好,人物性格和作者意圖都不好懂。”福樓拜的批評背後,是他的文藝觀:注重風格。也許在現實主義如何反映時代,小說這種藝術如何完善這個意義上,福樓拜的藝術至上論、風格以及客觀論,超越了前輩,把小說藝術——不僅僅是現實主義小說——往前推進了一大步。正如李健吾先生在《福樓拜評傳》中所說:“創作是他的生活,字句是他的悲歡離合,而藝術是他整個的生命。”1856年,福樓拜首部作品《包法利夫人》出版,不幸很快惹上了官司,法官譴責《包法利夫人》“有傷風化”,是有損傳統的、粗俗的現實主義。傳統的現實主義是什麼?《包法利夫人》又如何粗俗了呢?其實福樓拜内心很清楚,從前人們用精心選擇的詞藻來美化文章;而今從文風角度看,反是俗氣的用詞産生良好的效果。小說是向前發展的,文藝觀念是不斷變化的,修辭學翻了個面,但畢竟還是修辭學。《包法利夫人》一出來,就被尚弗勒裡等人贊“文筆精練準确”。這當然是福樓拜苦心經營的結果,他志在将壯麗的現實予以确切的叙述,覺得自己能做的,就是細雕細琢。我們可以在他給魯伊絲的書信中,讀到諸多這樣的句子:“反複推敲、抄寫、修改、潤飾,攪得頭昏腦脹……”福樓拜貫徹嚴密的寫作方式:大綱,草稿,逐字推敲,反複誦讀。為了《包法利夫人》農展會一節反複研究農業資料,為了《薩朗波》研究迦太基和考古,晚年為了撰寫《布法爾與白居榭》,他花了“三個半月閱讀磁療和哲學著作”。當然,福樓拜不會僅僅滿足于修辭學。李健吾曾說:“司湯達深刻,巴爾紮克偉大,但是福樓拜,完美……他不像司湯達那樣直率,不像巴爾紮克那樣複雜,他是居斯塔夫·福樓拜。”現實主義就是鏡子論嗎?在巴爾紮克看來,遠非如此,“藝術真實原本不是現成的,而是創造出來的。”想象文學隻是一種創造的現實世界,小說家的工作在于向人們推薦一種與現實相平行而又富于意義的世界。然而不管福樓拜是否承認,如今看來,毫無疑問,《包法利夫人》成為現實主義小說的新起點。在巴爾紮克小說反映的現實中,作者無處不在無所不知,這種現實是經過巴爾紮克篩選、批判過的現實,他給讀者以暗示、誘導和啟迪;而在巴爾紮克之後,宏觀讓位于微觀,用福樓拜的話說,就是抒寫“生活的某個橫切面”,作者要藏在人物後面,不動聲色,不偏不倚,保持距離,不露表情,不作評判,這樣才能賦予人物以生命,這也才能使作者和讀者處于相同的位置。“作者的不在場,才保得人物的在場。”是以在寫完《包法利夫人》時,福樓拜痛哭道,“我的包法利夫人死了!”2010年諾貝爾文學獎獲得者略薩曾經說過,《包法利夫人》是第一部現代小說。福樓拜終結了作家在小說中的上帝位置,創造了“新的藝術法典”(左拉語)。 現代主義小說繼承了福樓拜的小說藝術:讀者“其實并不需要耳提面命”,作者也不必要也不可能指出道路,因為根本沒有現成的道路,應當讓讀者自己去尋找。福樓拜直接指出:“誰想要結論,誰就是愚蠢。”福樓拜曾在信中跟魯伊思傾訴:“明天,十二月十二日,您的不肖奴才就五十有八啦。我真希望是青春二十五。管他呢,反正我的心是年輕的。”一個半世紀過去了,福樓拜留給我們的小說藝術的遺産,似乎仍然擁有勃勃生機。著名批評家哈羅德·布魯姆則說,福樓拜與司湯達、巴爾紮克三個人,勾勒出了現實主義文學在法國的發展史。而福樓拜不僅預言了社會的演變軌迹,也預言了現代小說發展的道路。當小說本身遭遇危機,福樓拜始終是源泉,能夠幻化出關于小說的形式與概念,這大概就是作為一個偉大的作家的遺産。【讀特新聞】《福樓拜的鹦鹉》[英]朱利安·巴恩斯 著但漢松 譯譯林出版社2021年9月版本書是英國著名作家巴恩斯的代表作,憑借本書他入圍布克獎決選,并從此跻身英國文壇傑出作家之列。在本書中,巴恩斯以一種非常奇特的方式探尋他視為靈魂導師的法國作家福樓拜。福樓拜的兩處故居都有一隻鹦鹉标本,究竟哪一個才是福樓拜用過的那隻?退休醫生傑弗裡·布拉斯韋特帶着這樣的疑問,開始了對福樓拜的鹦鹉的尋訪之旅。斷斷續續的旅程中故事叢生,福樓拜的影子在陳年舊事中卻越發模糊……window.HLBath=1;window.HLBath=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