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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傳統與現代之間,華州剪紙該何去何從?

華縣剪紙--用剪刀書寫的東方藝術

作者 程瑾

“閨婦持刀坐,自憐裁剪新。葉催情綴色,花寄手成春。帖燕留妝戶,黏雞待饷人。擎來問夫婿,何處不如真。”唐代詩人徐延壽的這首《人日剪彩》将剪紙藝術的美表達得淋漓盡緻。鋪一張大紅的紙,一剪子下去,就把農家的日子剪出了芬芳,紙上的花鳥蟲魚、飛禽走獸,載滿祝福和祈願,編織着獨屬于東方人的民間藝術夢。

在傳統與現代之間,華州剪紙該何去何從?

在衆多的民間藝術中,剪紙大概是最為樸素和簡便的藝術形式了,一把剪刀一張紙,通過藝人們的心理體驗,将原有的事物形象提煉為幾何造型、符号造型,将自己的人生體驗、情感訴求融入其中,訴說喜怒哀樂,民俗剪紙已經成為華州人單調生活裡可以百般回味的活潑情趣,是困頓貧乏的背景中一抹明快耀眼的亮色。

華州剪紙市級傳承人白明霞介紹:“華州剪紙最大的特色在于多以十二生肖等動物圖案為主,以植物圖案為輔,比如結婚時,剪的圖案多是魚、蓮花、石榴,象征着夫妻生活美滿,多子多孫、富貴有餘;祝壽的圖案則以蝙蝠、葫蘆和佛手居多,寓意着福壽綿長。”

關于華州剪紙的藝術淵源有兩種說法,一種是認為源于西周時期“剪桐封侯”的故事。據《史記·晉世家》記載,西周初年,周武王姬發駕崩後,唐國發生叛亂。太子姬誦年幼,在周公旦的扶助下做了國君,史稱周成王。有一天,姬誦和弟弟叔虞一起在宮中玩耍。姬誦随手撿起了一片落在地上的桐葉,把它剪成玉圭形,送給了叔虞,并且對他說:“這個玉圭是我送給你的,我要封你到唐國去做諸侯。”史官們聽後,把這件事件告訴了周公。周公見到姬誦,問道:“你要分封叔虞嗎?”姬誦說:“怎麼會呢?那是我跟弟弟說着玩的。”周公卻認真地說:“天子無戲言啊!”後來,姬誦隻得選擇吉日,把叔虞正式封為唐國的諸侯,史稱唐叔虞。雖然“剪桐封侯”事件不能完全定義為剪紙藝術,但是還是可以看出當時已經有了剪紙藝術的特征。

在傳統與現代之間,華州剪紙該何去何從?

張玉草的剪紙作品

另一種說法則認為其起源于西漢時期,傳說漢武帝的妃子李氏早年去世,漢武帝非常悲傷,就命道士作法替李氏還魂,道士就用麻紙剪出李氏的外形,在燭光的照射下,将影像投到白布上,就好像李氏又回到了漢武帝的身邊。巧合的是,這個故事同時也作為華縣皮影的藝術淵源在民間廣為流傳。說到這裡,人們會忍不住提問,剪紙和皮影兩種藝術之間究竟有什麼樣的聯系?

“其實,皮影本身就是剪紙的姊妹藝術,基本形式與剪紙相類似。它吸取了剪紙的藝術方法,造型優美,線條流暢,富有韻律,花紋圖案富有裝飾性。隻不過,加工對象不同,表現形式不同。就皮影而言,它所刻畫的人物、動物、器皿、建築等形象都是以平面化的圖形來表現的,力求将表現對象全方位地展現出來,而這種展現并不是普通意義上的視覺呈現,而是建立在觀衆對于表現對象舊有觀念上的認知,隻有表現形象與心理形象的結合才能算作完整的藝術形象,這種視覺與心靈的互相關照正是我國傳統藝術的魅力所在。剪紙由于僅僅是靜态的呈現,在圖形的處理上就不大受現實因素的制約,展現出随心所欲的藝術傾向。在剪紙藝人的眼中,空間這一概念表現出多重性來,不同的表現方法建構出不同層次的空間。物象被壓縮在二維的平面上,但視覺感受上卻充滿三維空間的意味。”華州區非遺中心主任梁思娟介紹道。

在傳統與現代之間,華州剪紙該何去何從?

白明霞剪紙作品《萬衆一心奔奧運》

真正有史料可查的最早剪紙作品則是1967年在新疆吐魯番高昌故址出土的北朝時期的《對馬》團花,不難發現,最初的剪紙是和宗教祭祀儀式密切相關的。唐宋時期是中華文明發展的鼎盛時期,裝飾技藝也高度成熟,剪紙随之興盛。唐詩中的内容也記載了剪紙藝術的高度繁榮,詩人李遠在《剪彩》中就寫道:“剪彩贈相親,銀彩綴鳳真。雙雙禦綏鳥,兩兩度橋人。葉逐金刀出,花随玉指新。願君千萬歲,無處不逢春。”敦煌莫高窟北區石窟和藏經洞也都出土了唐朝五代的剪紙。

剪紙發展至今,已經形成了各種流派。而華州剪紙則是陝西剪紙藝術的重要代表,以其構圖豪邁、錯落有緻,整體感強,氣勢飽滿為主要特征,顯示出當地人奔放張揚的個性和豐富多彩的精神世界,用剪紙訴說着這片土地上的豐富深厚的文化底蘊和淳樸的民俗傳統。這個開在剪刀上的民間藝術之花,于2010年入選渭南市第二批非物質文化遺産。

但說到華州剪紙的明天,白明霞并不樂觀,在機器批量生産的時代,手工剪紙的市場被不斷擠壓,高昂的人工費造就的昂貴價格令普通消費者望而卻步,如果隻是裝飾物,何必花幾千幾萬?可如果作為藝術收藏品,又能赢取多少消費者的心,使他們心甘情願為民間藝術奉上“黃金白銀”?在傳統與現代之間,華州剪紙應該何去何從呢?

在傳統與現代之間,華州剪紙該何去何從?

艾曉剪紙作品《懲惡揚善》

就個人來看,不必過分糾結傳統與現代的問題。衆所周知,随着城鎮化程序的不斷加快,那個寄生于土地的“民間傳統”顯然在無聲無息中發生着脫胎換骨的蛻變,剪紙也不得不随之走出鄉村,告别鄉土,走進現代化的都市已經成為必然趨勢。誠然,逝去的“民間”土壤固然令人惆怅和眷戀,但誰也無法阻止這個“民間傳統”終将漸行漸遠,成為“遠方”,成為舊夢,成為傳說,但應當看到,并非所有的死亡都注定是斷裂的,也完全可能通過一種轉化孕育新生。是以,一味地追憶傳統,止步于形式上的傳承顯然是不夠的,那麼對剪紙藝術的進一步開拓和創新才是重點。

唯有不斷注入新思想、新觀念,使之得以借助提供全新的審美經驗和藝術創新的方式,介入當代精神文化的創造中,剪紙的生命才會被真正激活。但這樣的創造,不能僅僅依賴于民間藝人的自發,更需要了解時代精神,具有獨立思想、善于傾聽自己内心的聲音,渴望自由表達的藝術家的參與,例如北京建築大學設計藝術系教授趙希崗近年來的新剪紙藝術,将民間剪紙傳統和現代設計理念相結合創造出的新剪紙作品中,很好地營造了神秘含蓄的東方意境,利用剪紙時空的靈活性,就勢随形創造出無數渾厚飽滿自由浪漫的形象,同時彰顯了現代設計的形式力度,融入了時尚的風格元素,貼近于現代人的審美情趣,把剪紙從昨天帶到今天。

在傳統與現代之間,華州剪紙該何去何從?

惠海平剪紙作品《全民戰疫》

靈心慧婉雕镂時光,我們希望,華州剪紙宛如一珠常春藤,古老而常青,使傳統文化和現代文化水乳交融,并存前進,共同生長,在傳承與創新中尋求到更為廣闊的發展空間,走出陝西,名揚四海,成為全人類的文化财富和藝術瑰寶,願這棵古老的藝術之樹常綠常新!

圖文來源:華山文學

原文作者:程瑾

整理編輯:華山文學、華州文史荟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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