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易憲容:司馬南質疑聯想“七宗罪”,背後原因令人深思

作者:冰川思想庫

冰川思想庫特約撰稿 | 易憲容

今年11月初,司馬南連續在網上釋出視訊,炮轟聯想集團及管理層,從國有資本被賤賣,高管中有多名外籍人士,管理層薪資過高,到公司資不抵債、研發比例過低,以及指控聯想是一個“資本永不眠”的金融帝國等“七宗罪”。

這種對聯想喊打喊殺的方式,不僅沒有受到網友的批判與抵制,反之受到大量網友的支援、點贊,網上掀起一股衆罵、衆嘲聯想的風潮,實在罕見。

司馬南對聯想的指責了無新意,隻不過把近年來人們對聯想的批評再重複說一遍而已,而且除了國有資産被賤賣是一個公共問題之外,其他都是公司治理的問題,完全應該由市場來決定。

我認識司馬南也已經有近20年了,以前多次與司馬南一起在電視上做節目,其中有一次司馬南是主持人,我是嘉賓,他對我進行專訪。我對司馬南的為人、價值取向及信用太了解了。

在司馬南那裡,信用是一錢不值的,他為了個人利益可不擇手段,要想他會為大衆利益和國家利益說話,隻能是一廂情願。是以,後來很多年,我堅決不與司馬南打交道,遠離這種人。

不知為何,司馬南在市場上過氣多年後,卻又沉渣泛起,特别是司馬南對聯想了無新意的指責引起不少網民的歡呼,很多人自動自發地站到司馬南一邊,向聯想喊打喊殺。

易憲容:司馬南質疑聯想“七宗罪”,背後原因令人深思

▲網絡截圖

面對這種現象,我不得不說幾句。

說這幾句不為了什麼,也為不了什麼,因為,在常識面前誰都做不了什麼。常識永遠是常識,是無法用人的意志所改變的。

首先,我對司馬南說了聯想什麼,根本就不會去關注。因為,很簡單,如果一家世界500強企業、一家全球最大的PC生産商會被這種方式整垮,那真的邪門了!我想這是根本就不可能的事情。

可以說,聯想發展到今天,是一路艱苦奮鬥才有的結果。

今天的年輕人可能無法了解那種辛苦。他們出生的年代不同,生活體驗完全不一樣。比如,現在的年輕人認為996工作是如何辛苦,都覺得受不了。可是,在上世紀80—90年代要做成一件事,這點辛苦根本不算什麼。

1992年,我在改革大潮中,也曾承包過機關的一個小項目。那時是天天待在辦公室,白天幹、晚上幹,每天隻睡覺4個小時,我覺得這樣做很正常,算不上什麼。也隻有這樣,才能在激烈的市場競争中取勝。

聯想能夠走到今年,有聯想的底氣,豈是司馬南可以攻擊得了的?豈是司馬南可以整垮的?否則,聯想恐怕早就走上北大方正和清華紫光的破産之路了。

易憲容:司馬南質疑聯想“七宗罪”,背後原因令人深思

▲聯想集團(圖/圖蟲創意)

當然,中國的企業,特别是由國有企業整改而來的民營企業,由于受體制與文化的限制,本身存在不足,弊病肯定不少,甚至與許多群眾的期望相偏離。比如,對聯想這個品牌及企業本身,不少群眾的心态是由崇拜到失望。

我也曾經是這樣感覺。2001年,我購買了一台聯想電腦,當時是非常開心的,但是慢慢地我就不關注聯想的産品了。這不僅在于IT行業發展太快,聯想本身可能沒有跟上時代趨勢,也在于當中國的大門越來越開放時,大衆可選擇的産品多了,對聯想要求多了,這種轉變也是自然。

還有,當聯想走向國際,成為一家國際化企業之後,企業的行為準則如何在國際化與本地化之間達到平衡是十分重要的。如果聯想僅僅用國際化的行為準則套在自己頭上,而不與國内的現實平衡,它就會很快失去國内大衆的民心。

司馬南的煽動之是以能夠輕易得手,聯想管理層的薪酬安排就是一條最為重要的導火索。

聯想管理層薪酬高,如果與國際市場相比較,這是一種國際慣例。但是,在中國,當管理層一個人的薪酬相當于中國底層群眾幾萬人的薪酬時,國内許多群眾如何受得了,嫉恨之情油然而生。

這就是中國的國情。

聯想像所有企業一樣,存在問題和不足,有需要改進和完善的地方。但是,誰也無法否認,聯想是中國企業創業的成功典範。

現在的問題是,為何司馬南發幾個了無新意的視訊,立即觸動了大量網友繃緊的神經,并主動地站到司馬南一邊,對聯想口誅筆伐,“資本家”“買辦”等一頂頂大帽子向柳傳志、聯想扔過去,似乎要滅之而後快?

這就在于,網民想找到一個發洩心中不滿、焦慮、緊張等長期壓抑的心情的出口。

“資本家”、“買辦”這些言詞,正透露了網友的普遍心态和心理動機,揭示了聯想被攻擊的社會思潮根源。

這才是我們應該關注的重要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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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南視訊号截圖

随着網絡快速發展而成長起來的現在的年輕人,不僅教育文化水準普遍上升,而且他們能夠在網絡世界自由遨遊,獲得大量的知識和資訊,與我們那一代人相比,知道得太多太多。

但是與我們那一代人相比,對于大多數年輕人來說,有兩座橫在他們面前的大山,他們是難以超越的。

一是貧富差距越拉越大;二是他們向上階層流動的管道越來越窄,使得他們僅憑個人努力難以改變這種現狀,心中很憂悶和焦慮。

可以說,目前貧富差距拉大已經是一個十分重要的問題,這就是為何中央提出要走共同富裕社會的重要原因。

我每天早上起來鍛煉,5點時就看到青島環衛勞工就在幹活、建築勞工就得上班。他們作為城市社會的最底層,幹的活最辛苦,工作的時間最長,但這些人的工資則最低。

而我每天路過青島石老人浴場,都會看一大班人在打球玩耍,玩得不亦樂乎。這些人整天不用幹活,但他們的财富和收入遠遠高于底層人民不知道多少。

看到這種社會現狀,豈能不引起多數年輕人憂悶和不滿?何況,這種貧富差距越來越大,多數情況還不是靠個人努力能夠改變的,是個人之外的因素所造成的結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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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意圖(圖/圖蟲創意)

這與上世紀80—90年代截然不同。在那個時代,不僅整個社會都處于起跑線上,而且家庭及個人财富的增長也全靠自己的努力。無論你出身在哪個階層,隻要個人足夠努力,很大程度上都能夠改變自己的命運。

我的不少同學,盡管他們是農村出來的孩子,但是經過自己的努力,就有上升到副部級的,有升為大學校長的。

但是,這種情況放在現在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目前的一線城市,以及一些經濟發達的城市,對于那些從縣城或小城市來的年輕人來講,由于不是原住民,高房價就成了壓在他們身上的一座大山,社會财富的不公平性在他們身上顯得特别明顯。

還有,在這些城市生活的農村居民的第二代,他們許多人随父母來到這些城市,并在這些城市生活了下來,但是他們受到的教育以及生活狀況一直處于社會最底層,所面臨的壓力與緊張更大。

階層的固化,向上流動的管道越來越窄,肯定會引起部分年輕人的不滿。他們總是要找一個釋放出口來釋放這種情緒。

在這種情況下,中國社會的仇富心态漸起,原來被淘汰的意識形态,又重新對大衆洗腦,促使他們尋找攻擊目标。

是以,即使他們不攻擊聯想,也會伺機攻擊其他目标,這就是中國今天的社會心理狀态。

前一段時間,不少網民紛紛攻擊馬雲,現在他們又攻擊聯想和柳傳志,這背後的原因,其實都是人們對貧富差距拉大及社會階層固化的不滿和憤怒,都是他們對現實生活的焦慮與不安。

易憲容:司馬南質疑聯想“七宗罪”,背後原因令人深思

司馬南等人借助這個背景,蠢蠢欲動,玩弄意識形态,希望以階級鬥争和運動群體的方式,有意利用人們對生活的不滿,挑起各種無謂的社會鬥争,達其個人目的。

我們可以不理會司馬南,但引起這股非理性的社會思潮,我們不僅要關注,還有有所反思。聯想及中國企業則要認真反思企業的社會責任,看看到底能夠為我們大衆做些什麼,做好企業。應當加大改革的力度,從根本上改善大多數人的生活條件,減少社會的焦慮與不滿情緒。

如果這樣,部分人群對聯想的攻擊也就會随風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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