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名叫許小寒的女孩愛上了自己的親生父親。在這段不倫之戀維持了七八年之後,父親許峰儀做出了一個決斷,不能再繼續和女兒糾纏下去了,于是,他包養了一個長相和小寒很像的同班女孩段绫卿。
當小寒得知自己的父親和同學在一起後非常氣憤,她要去找段淩卿的母親讓其管教自己的女兒。在段家門口,小寒被坐黃包車追來的母親拉回家去。
回家後,母女兩人首次敞開心扉談論起她們一直回避的話題。父親不再回家,小寒責怪母親為何不早管管自己。許太太當即決定送小寒去親戚家冷靜一段時間,給這段晦澀的感情來個了結。
許家人外表看似幸福完美,實則心靈扭曲變型,發生不倫之戀和他們的家庭關系密切相關。小寒的單純和極度的自戀導緻她橫桓在父母之間,獨占着來自父親的關注和愛。而這又由她的父母婚姻不幸以及各自内心空虛引起。

許小寒20歲了,她的臉是神話裡的小孩的臉,圓鼓鼓的腮幫子,小尖下巴,極長極長的黑眼睛,眼角向上剔着。 她的長相有一種奇異而令人不安的美,短而直的鼻子,薄薄的紅嘴唇,微微下垂。
就是這樣一個女孩,其實從一出場,張愛玲就給她定下了不幸的命運。
仲夏夜裡,她邀請幾位女同學來家裡一起慶祝生日,她們在較高價的電梯大廈屋頂花園裡閑聊。
小寒坐在闌幹上,仿佛隻有她一個人在那兒。背後是空曠的藍綠色的天空,藍得一點渣子也沒有——有是有的,沉澱在底下,黑漆漆、亮閃閃、煙烘烘、鬧嚷嚷的一片——那就是上海。這裡沒有别的,隻有天與上海與小寒。不,天與小寒與上海,因為小寒所最的地位是介于天與上海之間。
小寒這個女孩子給人一種遺世獨立的清高,是以她在感情也超脫于同齡人的标準。
小寒在同學面前總是爸爸長爸爸短的,并不提到母親。她們家裡鋼琴上一對暗金攢花照相架裡的兩張照片,一張是小寒的,一張是她父親的。
同學問到她的母親,小寒說,她沒來招待你們,一來你們不是客,二來她覺得有長輩在場,未免有些拘束,今兒索性讓我們玩得痛快些。
可是她卻責怪父親姗姗來遲,直等大家飯也吃了,玩也玩夠了,才回來。她把父親隆重地介紹給同學們,并打笑道,你們要把他認清楚了,免得下次見到又發生誤會說是我的男朋友。
小寒在人前總是裝出一副天真可愛的孩子相,她不想長大,也不想離開家,主要是不想離開父親。她認為女人對男人的愛總得帶點崇拜性,就像她對父親的态度一樣。
是以,對于同齡男孩的追求,她總是來一個丢一個。可是,她不懂得尊重别人的感情。她明知道那個叫龔海立的男生喜歡自己,卻在自己生日聚會上對波蘭說龔海立喜歡她。後來,她又要将龔海立介紹給段绫卿。
她被别人追求,即便不愛對方也要讓對方對自己念念不忘,一方面是表現自己的優秀,另一方面她告訴父親,有一個優秀的男孩喜歡自己,說明自己并不是沒有人愛,由此想讓父親加倍珍視自己。
弗洛伊德提出,孩子在一定的階段都會多多少少出現戀父或戀母情結,這是一種普遍存在的現象。
可是,如果這種心理傾向超出了正常的度,就會發生親人之間的傷害。在小寒的家庭裡,她的父親承擔了家庭的重要角色,而母親處于一個隐形的存在,這是造成孩子心裡扭曲的重要因素。
許峰儀還不到四十歲,長得相貌端莊,身材高大。他的事業蒸蒸日上,有錢,有地位,給外人一副完美男人的印象。就連有家産、有作為的龔海立曾經對小寒說,“你的家庭太幸福,太合乎理想了。我縱使把我生命裡最好的一切獻給你,恐怕也不能夠使你滿意。”
光鮮的背後卻是另一副樣子。小寒的父親和她的母親很早就沒有了感情,他對妻子的感情是一片空虛。而女兒小寒從十幾歲時,不知不覺地,就成了他精神上的安慰。
他看着自己的女兒漸漸長大,逐漸變成一個有着豐澤的,象牙黃的肉體的大孩子……可是,有時候,他又會受到理性的自責:“我但凡有點人心,我怎麼能快樂呢!我眼看着你白耽擱了自己。”
他心裡想着不能再和女兒繼續下去了,必須做個了斷。為了躲避小寒,他越來越晚回家,也不回家吃飯,他和小寒的同學段绫卿同居了。
面對小寒的質疑和責問,許峰儀坦然地表明一切,他認為段绫卿是一個現實的女孩子,她看上了自己有錢有地位,為了後半生無憂的生活才願意跟他在一起。
他認為绫卿雖然現實,但是也好過天真的小寒,一個處處會“作”的女孩子,想着要守着父親過一輩子。可就是他的這種态度又一次深深傷害了小寒的心。
一個害了自己女兒又狠狠将之抛棄的“父親”,在人性的私欲上已經偏離了太遠。
許太太在家裡就是一個隐形的存在,也正是因為她的順從和懦弱,儲存了家的完整,卻飽受着愛的绫遲。
從三十歲以後,她偶然穿一件美麗點的衣裳,或是對丈夫稍微露一點感情,就會遭到女兒和丈夫的嘲笑。她對女兒也有過疑心,但不到最後一刻還是不願意相信,她一直把小寒當成一個小孩子看待。
即便内心也會難受,也會失落,但是她選擇忽視自己的痛苦,不許自己恨丈夫和那個“天真的孩子”。
許太太将感情掩藏起來,把自己丢進了瑣碎繁雜的日常中,無聲無息地打發着日子。她的存在就是在廚房裡洗刷碗盤,整理椅墊,給花瓶換水,清理煙灰碟子,要麼就是在涼棚底下捉花草上的小蟲。
她很少于以妻子和母親的身份近于丈夫和女兒的身前。她總是因為必要的原因才出現,比如,需要收拾衛生,叮囑丈夫按時吃藥,放好了洗澡水叫女兒去洗澡等等。
小寒得知父親外邊有了人,就開始責怪母親不去管管自己的丈夫。許太太卻說道,那算得了什麼?比這個更難忍的,我也忍了這些年了。一家有一家的難處,我要是像你們新派人脾氣,跟他來個釘頭碰鐵頭,隻怕你早就沒有這個家了!
可憐的許太太一生都在選擇隐忍,她以為保住了家庭就保住了幸福,可現實又是何其可悲。
悲劇的發生與家庭脫不開關系,但是小寒的父母也是舊時婚姻的犧牲品,兩個人有家無愛,互相傷害,同時也給孩子帶來了不可磨滅的傷痛。
隻不過小寒的天真中也藏着因缺愛而帶來的極度不安全感,于是她便向父親去索取,同時把母親當作情敵。
父親的冷漠是對母親的無視,也是對内心空虛的掩蓋。可是,他終究還是放縱自己的精神,把女兒帶入了失控的境地。
而母親的妄自菲薄,忍氣吞聲,隻會助長父女之間畸形情感的滋生。她無疑也是一個無辜的助推手。
在婚姻裡,感情的維系是必要的功課;在家庭中,保持邊界也是關系融洽的手段。對于女性來說,不論是婚姻還是家庭中都應該擺正自己的位置,扮演好自己的角色。
隻有健康的原生家庭,才能給人的幸福一生填充底色。隻有心結打開,才能沐浴陽光,茁壯成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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