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閱讀改變生活—王小波「黃金時代」

前兩天又刷了一遍王小波的《黃金時代》,記得這篇小說是二十多年前,我的朋友丁總推薦的。我們相識于微時,惺惺相惜,心中都懷有巨大的理想主義。某天,幾個單身男人一起暢飲,酒過三巡,丁總對我脫口念出:我左手摸着YJ,右手捏着屁股,我操縱着世界,也操縱着自己。他說這句詩是王小波寫的。彼時我正值人生迷茫的歲月,滿腦都是成為詩人的美夢。這句詩讓人震驚,讓人不知所措,仿佛一道閃電劃過貧瘠的荒原,讓我頓時淪陷,原來作家也能寫出驚世駭俗的詩啊!因為這句詩,我認識了王小波,并立即開始閱讀《黃金時代》。每個人心中都有屬于自己的黃金時代,‬眼裡閃耀‬着‬星辰‬,心裡‬擁抱‬着‬太陽。

《黃金時代》講述在荒誕的知青年代,主人公王二與女醫生陳清揚的愛恨糾葛。王二诙諧有趣、玩世不恭,率性而活,不沉溺時代‬恐懼‬悲戚‬。陳清揚‬敢愛敢恨‬,奮不顧身‬‬。行文天真爛漫,自然流暢,主人公至情至性,貢獻了華語小說經典的人物形象。在那個全民‬迷失‬,假大空‬的時代中,王小波筆下的性就如同生命本身,真實、健康、幹淨,蓬勃又絢爛。整部作品充滿以理性的反諷,戲谑的語言,邏輯的荒謬,追根溯源在特殊時期尋求自由。個人覺得台灣第一本網絡小說《第一次親密接觸》的主人公痞子蔡和輕舞飛揚,有王二與陳清揚的影子,而王二有金庸小說中不戒和尚的影子。經典永‬流傳‬。

《黃金時代》的‬創作‬背景‬是‬知青‬年代‬,王小波沒有像衆多作家那樣寫成知青的苦難史,相反選擇了另外一種獨特的表現方式。用人性本能寫荒謬的年代的愛與哀愁。特殊時期的愛情像美好的童話,全書流淌着人本真的‬自然而然的溫情。這點在國内作家中尤為珍貴‬。中國特殊的國情和曆史背景,預設‬‬寫作的意義必須上升到崇高,上升到教育意義。就連主流曲藝把新時代的相聲都定性為:教育‬觀衆‬含着淚微笑。這也算是這個時代的另一種‬荒誕。中國能保持率真天性的作家,我記得隻有王小波、阿城和王朔。

本書奪人眼球的是漫山遍野的,随心随性的性愛場景,燦爛美好,閃耀着人性之光,讓人心潮澎湃并‬歎為觀止。性愛是彼此心照不宣,是偉大的造反,是給荒誕時代的迎頭痛擊。比如:“陳清揚說,在章風山她騎在我身上,極目四野,都是灰蒙蒙的雨霧。忽然間覺得非常寂寞,非常孤獨。那一回她躺在冷雨裡,忽然覺得每一個毛孔都進了冷雨。她感到悲從中來,不可斷絕。”就像《1984》中溫斯頓和裘麗娅那樣,兩個精神獨立的知識分子用愛情慰籍心靈,在灰色極權的時代找尋自我。偷情般的性愛,被悲傷诙諧地描述為“偉大的革命友誼”。女主陳清揚是那時我心中最完美的女性形象,天真率性,敢愛敢恨。無論是主動開始,産生愛情,不懼強權還是抽身離去,都可符合女人的極緻。記得歌德有句名言:永恒之女性,引領我們上升。誠如所言‬。

我們每個人都是時代的縮影,活着是件艱難的事情,但在活着的過程中保持‬自我‬是對抗生活的利器。書中‬的‬一段話‬真是‬成長‬的‬箴言‬:“那一天我二十一歲,在我一生的黃金時代,我有好多奢望。我想愛,想吃,還想在一瞬間變成天上半明半暗的雲。後來我才知道,生活就是個緩慢受槌的過程。人一天天老下去,奢望也一天天消失,最後變得像挨了槌的牛一樣。”年輕的時候我們不會明白這些,但随着時間的流逝,逐漸變得麻木‬、認命‬,乃至‬痛徹心扉‬。多希望自己永遠年輕,永遠熱淚盈眶。

王小波‬的‬詞句‬‬充滿‬詩意‬,‬:“我隻願蓬勃生活在此時此刻,無所謂去哪,無所謂見誰。那些我将要去的地方,都是我從未謀面的故鄉。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我不能選擇怎麼生,怎麼死;但我能決定怎麼愛,怎麼活。”“寫詩乃是我的大秘密,這種經曆與性愛相仿:靈感來臨時就如高潮,寫在紙上就如XJ”。這些句子,文中比比皆是,讓人感歎,欲罷不能。按李銀河所言‬:王小波是浪漫騎士,行吟詩人。

馮唐評價王小波:“文章需要寂寞,文章自古憎命達,生活在低處,生活在邊緣,才能對現世若即若離不助不忘,保持神志清醒”。這篇小說在苦難荒誕的背景下講述‬人的尊嚴,反思個體的生存狀況,向往自由,直面鮮活‬的靈魂。生活有時真有意思,我在‬最近‬才‬發現,丁總在二十多年前對我念的那句王小波的詩并非王小波所作,“走在寂靜裡,走在天上,而YJ倒挂下來",出自王小波的《三十而立》。生活‬原來‬真‬的‬是‬荒誕‬的‬,丁總‬用‬智慧,用自己‬的‬詩句‬‬推介‬了‬《黃金時代‬》,也算‬一樁‬美談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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