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韋斯安德森的高豔色彩在電影、美術等行業開啟了新的視覺紀元。
粉紅與粉藍構築了兩個年輕戀人的整個世界,讓他們盡管身處于槍林彈雨中,依然能沉浸在甜蜜的MENDL'S甜品世界中。甜品店的紙盒是經過設計的,看上去就煞有其事,更細緻地,文德斯還為這個影片創造了一種甜品,名為“巧克力花魁”(Courtesan au Chocolat)。
而大飯店大廳的營造,則更是夢幻——
老歐洲的氛圍:咖啡色、洋紅、紅金、黃金。
你一定對于這三兄弟的睡衣印象深刻吧?
這個來自《騎士酒店》(Hotel Chevalier)的畫面,詹森·舒瓦茲曼(Jason Schwartzman)(他可是安德森電影的常客),與娜塔莉·波特曼(Natalie Portman)(她是為了這短片特别客串的)。隻有13分鐘的《騎士酒店》被視為《穿越大吉嶺》的前傳。如今我們可以将它視為《布達佩斯大飯店》的前戲。
這個場景是一個緻敬産物,《天才一族》中Margot泡浴缸的場景被視為從塞林格的小說《弗蘭尼與祖伊》(Franny and Zooey)中得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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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3年,美國猶他州的帕克城,聖丹斯電影節如期在此舉辦。兩名從加州趕來的年輕人遊走在帕克城的街頭,面龐在諸多獨立電影人中略顯青澀。他們此行帶來了自編自導自演的短片作品,這部名為《瓶裝火箭》(Bottle Rocket)的十三分鐘黑白短片,成為了兩位年輕人,韋斯·安德森和歐文·威爾遜斑斓夢幻電影故事的起點。彼時帕克城街頭的韋斯還未穿上他日後标志性的深棕色西裝,打扮随意得像美國每條鄉村小道上都可見遊手好閑的青年。在來聖丹斯電影節之前,他還隻是一名在德州大學念哲學,平日裡喜歡寫劇本,從來沒有真正接觸過電影行業的愣頭青。與歐文在大學的劇本創作課上相識沒多久,兩人搬去了加州。在那,他們用了十八個月的時間打磨出了《瓶裝火箭》短片的劇本。
之後在他的電影中,殘酷的第二次世界大戰在午夜展開,韋斯沒有用殘酷冷血的色彩去描述戰争的場面,而是通過一幅童話色彩的畫面來進行表現。韋斯·安德森的配色中對于 “紅黃到藍綠”對比色 的使用,也是種對氣氛情緒的控制,用濃烈的色彩暗示出故事的戲劇性。 也就是說,觀衆可以通過誇張的色彩感覺到,韋斯講述的故事可能使用到浪漫主義的手法,融入了傳奇和幻想的成分。
可是真的這麼親近嗎?恐怕這裡面有誤會。韋斯是個裝乖的壞男孩,就拿他最“天真”的兩部定格卡通片來說好了:《犬之島》和《了不起的狐狸爸爸》。兩部都刻畫和反思人跟動物的關系,一部關于寵物,一部關于野生動物,如果從人的角度看,都會有廉價的感動,但從動物的角度看呢?它們的顔色是陰晴不定充滿變化的。
《了不起的狐狸爸爸》看起來是站在野生動物一方對抗三個冷酷農場主的勵志故事,也可以看作樂觀版本的《百變狸貓》。狐狸先生帥氣、運動細胞發達,關鍵是不忘“初心”,時時想起荒野的呼喚,不忘記狐狸的天性就是偷食。動畫的顔色也像紅狐狸一樣濃郁、洶湧。但這樣的爸爸,帶給家庭和同類們的是變幻不定的命運,大家注定要跟着他在狂喜與絕望之間來回逃亡。
《了不起的狐狸爸爸》Fantastic Mr. Fox (2009),韋斯的色彩與對稱強迫症的代表作品。可圈可點的,是這些生活在人類村鎮邊緣的狐狸、獾、鼹鼠、田鼠等動物,早已經人類化自己的生活,就像《百變狸貓》裡的狐狸一族一樣。他們穿着考究各有體面的職業,完全是動物裡的中産階級。但是當人類的推土機把它們的樹洞地洞連根拔起,他們原本以沉穩中年美學塗抹的家弱不禁風,分崩離析之後,他們寄居下水道,隻好接納後者的重工業風的灰調。但隻有在如此極端的人類環境中,他們的野性才得以全面醒覺。
最大的弦外之音,是他們最後逃亡路上見到的那隻狼,隻有一個黑色的剪影,映襯在遙遠的潔白雪山前面。它沒有穿人類的衣服,保持四肢着地,它的世界是黑白分明的,比狐狸它們冷峻利落,雖然狐狸們沒有效仿他特立獨行的魄力,但看見他之後像打了一針強心針,得以喚醒野性之魂。
至于《犬之島》的形式是典型的韋斯·安德森式考究的加強版風格。定格動畫技術達到了極緻,對日本昭和時代的懷舊美學的沿用也達到了極緻,幾乎每一個畫面都值得停留下來印成畫冊細細鑒賞——尤其那些關于犬傳說的浮世繪,用色忠實于套色木刻的純淨;還有模仿日俄戰争時期新聞版畫的平面動畫部分也是。同時在節奏、氣氛上向能劇、落語和黑澤明的緻敬如入化境。
事實上,電影裡根本沒有“愛狗”之人,小男孩阿塔裡要救的是他的護衛犬點點,但對其他狗的處境漠然,一開始誤認點點已死,他就急忙修好飛機打算自己回去大陸了。至于鹹與“革命”的學生們,她們愛的是“正義”與“反抗”,也并沒有表露過對狗的愛。如果需要,這些人是可以建立一座“人之島”放逐異己的。
如此,《犬之島》延續了《布達佩斯大飯店》的虛無與蒼涼。阿塔裡所作俳句中像櫻花一樣凋落的死亡不過是一種日本高度抽象化的形式主義,一如他的祖先那句俳句的“窗上霜”一樣,轉瞬即逝,和正義無關,純粹為了審美存在。
事實上從《天才家族》到《穿越大吉嶺》,韋斯的五彩缤紛都是一種事不關己的純粹的形式主義。就像《了不起的狐狸爸爸》與《犬之島》同構,《天才家族》與《穿越大吉嶺》也是同構關系,關于性格各異的兄弟姐妹如何共處,就跟各種色系如何“撞色”一樣,撞得好,便産生新的時尚。兩部片一部是七十年代懷舊色彩,一部是印度馥郁色彩,在迷幻音樂中得到了統一;但色彩本身沒有起到太多反諷的作用,不像《布達佩斯大飯店》,那些甜蜜初戀的粉色,反襯的是恐怖時代的肅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