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什麼都沒做啊,我……我是無辜的。”
“哈,多無辜的圍觀者。”
――《前程似錦的女孩》

夜晚酒吧裡,男男女女在燈紅酒綠下的狂歡。
幾個西裝革履的男人一起吐槽煩心事,其中一人眼睛一閃,示意好友們回頭看。
“天哪,她這是斷片了,她朋友呢?把她一個人留在這,等着人“撿屍”。”
“這種女人就喜歡把自己暴露在危險中。”
醉得不省人事的金發女子東倒西歪,穿着短裙也毫不在意。“是個挑戰,不是嗎?”一男調侃最猥瑣的那個。
“好了,我們接着聊……”傑瑞猶豫着把目光從女人身上收回來,但被好友不屑地打斷了:“我就說,這就是自找的!”
這句擲地有聲的話,讓幾個男人不得不繼續觀察起來。
傑瑞深呼吸,率先走過去:“我去看看她。”
“歐呦……傑瑞!沒看出來你還有這本事!”好友紛紛起哄。
“我就看看她有沒有事。”傑瑞笑着,一派無奈随和。
他叫醒女子,表示自己可以送她回家,于是把她帶上了出租。
他還是問了她願不願意就近去他家,女人沒回應,但這似乎不重要。
女人對他一點興緻都沒有,但昏睡中抵抗越來越弱,傑瑞情動正濃時,一切都變了。
“……你在幹什麼?”
“嗨,我說,你幹嘛呢!”女人突然清醒地瞪着他。
傑瑞懵了,全身寒毛直豎,魂飛魄散。
她的名字叫凱斯。
凱斯
迎着晨光,光腳拎着高跟鞋啃熱狗,過多的番茄醬流到了胳膊、腿上,宛若勝仗的勳章。
她滿不在乎地走着,直到耳邊的調笑聲傳來:“昨晚爽夠了吧~”
她轉頭,陰沉鎮定地看着那幾個建築勞工,直到他們惱羞成怒。
回到家,凱斯打開自己的小冊子,在密密麻麻的标記中又畫了一杠,然後把“戰利品”的名字“傑瑞”鄭重記好。
四個杠劃一道
沒錯,她每周去酒吧“狩獵”,就是為了把那些帶醉酒昏睡女孩回家、還毫無愧疚的男人在最沒防備的時候吓一跳,讓他們終生難忘。
下一個不懷好意的男人是個潦倒的作家,他似乎是真的缺人聊天了,對着假裝醉醺醺的凱斯絮絮叨叨。
當他表明自己是個完美主義者時,凱斯得低下頭才忍住不笑出來。
沒一會兒,作家慢慢湊近她,對着她的臉動手動腳,說自己更喜歡女人素顔。開始了,凱斯想。
作家似乎沒那麼壞,她還是給了他最後一次機會:“能幫我叫輛出租嗎?”
“可是你剛來呀,别走,别走。”作家立刻皺起了眉,開始毫無忌憚地吃豆腐。
很快,他看到一雙冰冷刺骨的眼睛,凱斯捏着他的下巴:“我說了,我要走。”
作家踉跄着後退,險些倒下。
“你現在又讓我走?幾秒鐘之前可是求我留下呢!”
“我,我吸嗨了……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你想怎麼着?我是個好人,我還以為我們之間有特殊聯系。”
“是啊,起碼你知道叫醒我,有的人可是趁我睡着就要碰我呢。真是個老實人。”
作家心虛地被她堵到牆上。
“現在還想碰我嗎?”
“不了,謝謝。”
“有數就好。”
小冊子又加了一個新的名字,寫完後,凱斯對着牆上兩個女孩的照片溫柔一笑:
“晚安,妮娜。”
第二天,凱斯忘了自己的生日,她的腦子全被那些事占據着。
凱斯30歲,從醫學院退學後就一直在咖啡店打工,一直和父母住在一起。
凱斯看着那個超大的禮物盒:“這是什麼?”
母親的表情變得僵硬:“你說是什麼?凱斯,今天是你的生日。
……什麼人,什麼人會忘了自己的30歲生日啊!”
父親打起圓場:“别這樣。”
母親看着她倔強、暗淡無光的臉,哭訴到:“你整天不見人影,沒人知道你在幹什麼,沒有朋友、也沒有男友,别人問起來我都不知道怎麼說……”
好不容易勸好,凱斯強顔歡笑,動手拆開禮物――是個行李箱。
她“驚喜”地笑着:“謝謝,我喜歡。”
跟咖啡店老闆娘說起這事兒,她樂不開支。
“這真是我聽過最進階的‘滾出我們房子’的暗示了。”
“那你何必受氣呢,搬出來呀。我可給你介紹别的工作了,你很優秀,可以繼續醫學學業。”
凱斯的臉耷拉下來:“不,我喜歡這裡。”
老闆娘長歎一聲:“你騙不了我……。”
轉機發生在一個中午。
凱斯捧着書獨自看店,正無聊的時候,進來一個高大的男人。
“麻煩來杯咖啡。”
凱斯倒完咖啡後,見他直直地盯着自己看。她壓下煩躁,等他說話。
“凱斯?”他試探地笑。
“嗯?”
“我是瑞恩!在醫學院我們是同班,神經學二班……”
瑞恩
凱斯驚訝道:“哦~你好啊,瑞恩。”
那段時光她是很懷念的,連同和妮娜最刻骨銘心的回憶也在那裡。
“天哪,你怎麼在這兒工作?”
“什麼意思?不就驚訝現在我在一個破咖啡店工作?”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解釋不清了是吧,能重來一次嗎?”
凱斯打斷他:“要加牛奶嗎?”
“如果你願意,可以往裡面吐口水,我自找的。”瑞恩百口莫辯地賠罪。
話可不能随便說。凱斯看着他,覺出了點意思,真吐了一下遞過去。
看來瑞恩平日也是個正人君子,面對這場面,他竟然也猶豫地接了過來,道明企圖:“有時間一起出來嗎?”
“什麼?”“約會。”
凱斯繃不住了:“我剛剛可是往你咖啡裡吐了一口!”
瑞恩堅定地看着她,喝了一口咖啡。
凱斯表面不顯,心裡卻不得不正視:瑞恩和那些輕浮的男人不一樣。
隔了幾天,他又來了一次。
“早啊,凱斯……我懷疑上次你給我的電話号碼是錯的。”
“是嗎?”凱斯心知肚明地裝傻。
“我寫了一封特浪漫的短信,結果發給了一個鑽井勞工。”瑞恩依然沒生氣,樂在其中地和凱斯一起笑。
“說實話,我對約會不感興趣。”
“嗯,好……你對做朋友更感興趣的話,這期間我能暗戀着你嗎?”
聽着這可憐的話,凱斯紅了臉,忍不住笑着低下頭。
感覺到瑞恩的小得意,凱斯才發現這樣溫柔的男人也是有心機的,但她并不反感。
她第一次精心準備了約會,給自己一個機會,走出陰霾。
第一次約會很順利,瑞恩很随和,凱斯話也多了起來。
兩人磨合交往着,但随瑞恩而來的,還有另一件事,這事與一切息息相關。
凱斯早該預感到這團黑色東西會纏回來,她和妮娜的前程曾經是以毀于一旦。
一次,瑞恩提起那些大學同學,凱斯已經不和他們聯系了,但不代表不記得。
“科迪遜還記得嗎?當時和你關系還不錯的女生,她現在生了雙胞胎,幸福的不得了。”
“是嗎……”
“對了,還有亞爾!”瑞恩愉快地提起這個名字,似乎笃定凱斯會感興趣。
凱斯腦子嗡的一聲。
“他現在是麻醉師,要和一個模特結婚了,單膝跪地,你懂的。還把對方的名字紋在身上,奇醜。”
凱斯小聲詢問,又怕又期待:“亞爾.門羅?”
“是啊,風雲人物,你一定認識他。”
後來又聊了什麼,她已經不記得了。
對着電腦屏保發呆到半夜,螢幕照片是她和妮娜。現在妮娜死了,她為她活着。
不然,還有誰在乎那個受辱死去的女孩呢?
她就是妮娜,妮娜就是她,妮娜的痛和絕望,隻會加倍壓在她身上。
凱斯搜尋朋友圈,把科迪遜約出來,決定從她開始。
四條杠劃一下:一個複仇計劃需要四個“獵物”。
第一個,是七年不見的舊日好友,凱斯輕輕松松把這個依舊神經大條的女人灌醉了。
“還記得我怎麼退學的嗎?”
對方一臉迷茫,還沒從剛才愉快的談話裡緩過來。
“沒忘吧,當時妮娜那麼信任你。
如果你的朋友告訴你,她昨晚經曆了不好的事,你是會替她主持公道,還是背後翻白眼嘲笑?”
“哈……凱斯,這都多少年的事了!好,好……我不知道你怪我幹什麼,我又不是唯一一個不信的。”科迪遜半醉半醒,很亢奮,心裡話不用問就倒了出來:
“再退一步,你如果像我一樣有個亂搞的名聲,說這話就更沒人信了!就像狼來了。”
“你覺得是狼來了?”凱斯壓抑着憤怒。
“……規矩又不是我定的。
當你和一個不喜歡的人在一塊時,就不要喝那麼多,出事還期望别人站在你這邊……”
凱斯似笑非笑:“可惜,還以為如今你能有不一樣的看法呢,你還真是一點都沒變。”
凱斯心想:‘又蠢又壞。’
科迪遜慌張地碰倒了酒杯,凱斯沒理她,結賬後,往一個男人身邊走去:
“25号房,一會兒帶她過去。”
“真要這麼做?”
“這有什麼?”
第二個人,是凱斯大學時候的院長,她現在真是慈眉善目。
“您還記得妮娜嗎?妮娜.費雪爾?”
看着院長迷茫猶豫的臉,凱斯又說到:“那亞爾呢?”
“哦哦!亞爾知道啊,他昨天還回學校做了演講,是個不錯的人,你是他朋友?”
“不是。那你還記得當年對他的指控嗎?
他把一個女孩帶回房間,當着他朋友的面屢次強奸了她……”
“她跟誰報告過嗎?”
“你。”
院長這才收起了放松的姿态,手指擱在下巴上:“是這樣,雖然我忘了,但按照我的習慣肯定是認真調查過。
你聽着,這種指控現在還一直有,但因為證據不足等原因就是沒辦法立案。”
“圍觀的都是證人啊,第二天她身上都是痕迹。”
“但她喝醉了,記憶肯定有偏差……”
“是以錯在她喝酒?”
“但你知道的,在沒确切證據之前,所有人都是無辜的。難道要是以毀掉那些年輕男孩的前程嗎?”
到底是為了前程還是為了學校名譽?
凱斯看着她,無話可說。
“你說得對,院長……”
院長歎氣,但這并沒有讓凱斯心軟。
“對了,我剛才接你女兒去了。”
“什麼?”
“她喜歡美男樂隊是嗎?我說自己是樂隊的化妝師,忽悠她去了當年那個房間。
現在那裡有各種酒,還有男孩,她還挺喜歡呢!”
院長瞬間翻臉,她的質問沒一會兒就變成了嚎叫:“她在哪?告訴我!”
凱斯隻是安靜地看着她。
喊着喊着,她終于溢出了淚水:“求你,告訴我……你是對的,你是對的。你不就想要這個嗎?”
凱斯柔和了很多:“看看,這事多簡單。受害者要是你愛的人,就不一樣了吧。”
“求你……”
“……冷靜,你以為我真會這麼幹?
她在餐廳裡等她的美男樂隊呢,看來等不到了。我對男人還不如對你信任……”
院長這才安靜下來,呆呆地看着她。
凱斯出神:自己從來沒真正傷害過别人,可他們怎麼忍心這樣對妮娜的?
“城堡餐廳,去找你女兒吧。她真漂亮,不是嗎?但也真蠢。
有了外貌誰還要腦子?這玩意兒就沒給女孩帶來過什麼好處。”
計劃過半,凱斯士氣大震。
第三個人最是罪孽深重,但卻讓她最意外。
她敲開門,一個滿臉胡子的中年男人把她迎進來,他是當年亞爾的辯護律師。
“找你的住址真容易,還記得七年前你的顧客亞爾嗎,律師?你當年可保護過不少像他這樣的男孩。”
“我記得。”
“還有那個被你威脅,直到放棄指控的女孩。”
“我記得,妮娜。”
凱斯眉頭顫了一下。
“抱歉,女士,我忘了她姓什麼……但是叫妮娜,對吧?”
律師一臉鄭重死闆,讓凱斯摸不清路數。
“對。”
“你是來報仇的嗎?”
“你想讓我報仇?”
“對。抱歉,我解釋一下,現在我好像……頓悟了,但醫生說我是精神病發作……。
我跟我工作室說了,有人找我直接來我家就行,我一直在等你們。”
“……是以?”
他突然跳起來,吓了凱斯一跳。
“你知道嗎?隻要庭外和解、隻要我協助被告撤銷一項指控,就能得到一大筆獎金。”他突然激動地叙述起當年的經曆,眼中卻毫無愉悅。
“我當時雇了一個人,專門徹查社交賬号,挖網上的黑料,女孩的黑料,你絕想不到現在找這個多麼簡單!
隻要找出對女孩不利的證據:一張酒吧裡喝醉的照片,群眾和陪審團就絕不會對她心軟。”
他瞪着空洞的眼睛,說着說着跪在凱斯身邊,眼中噙着淚。
“你得幫幫我,女士,你得幫我。”他握住凱斯的手。
“幫你什麼?”
“我睡不着……怎麼都睡不着。
我無法原諒自己,我得讓你知道……我永遠,不能,原諒自己。”
律師像個無助的野獸一樣附在她身邊,淚眼婆娑地看着她。
“我……原諒你。”
凱斯也哭了,她輕拍着嚎啕的律師,心中卻有着莫名的溫暖。
她忍不住去拜訪妮娜的媽媽,兩人回憶着妮娜的童年。
但誰又願意揭開過去的傷疤呢?
“凱斯,你得放下,這對你沒好處,對妮娜也沒好處,她已經死了……”
“我很抱歉,她自殺時我沒在場。”
“凱斯,不是你的錯,忘了吧,往前看,妮娜肯定也這麼希望。”
凱斯獨自拿着果汁桶靜默良久。真的要放下嗎?這對所有人都好?
她回家後,摩挲着小冊子良久,丢進垃圾桶。
凱斯決定不再恨,不再獨自在泥潭裡掙紮,要回到親人朋友中間,把浪費的時間補回來。
她很快和瑞恩甜甜蜜蜜,他是個好男人:溫柔、穩重,是凱斯的幸運。
凱斯還帶他回家吃了頓飯,父母欣慰地不知所措。
父親特意說:“凱斯,妮娜也算我們半個女兒,我們也想念她,但我們更想念你。”
‘他們是想念以前的我嗎?’
‘我真的能回去嗎?’
沒幾天,凱斯在家門口看到了神色緊張的科迪遜,才想起自己沉浸在幸福中,卻忘了回她電話。
那天科迪遜從酒店醒來看到個男人,立刻急于向凱斯确認發生了什麼。
實際上凱斯隻想讓她感受妮娜的恐懼,并沒真的侵犯她。
解釋明白後,科迪遜終于放下心,然後抹了抹眼睛,拿出一部舊手機。
“這是什麼?”
“當年那件事,他們還拍了視訊……”
“……你說什麼?”
“當年傳的到處都是,我一直沒删,手機留給你吧……不知道當時我怎麼看下去的,而且……還覺得很好笑。”
她邊看邊哭,替神志不清的妮娜哭叫,最後已經感覺不到疼了,即使在視訊圍觀者裡看到了瑞恩。
瑞恩,你是怎麼敢看着我笑的?
收拾好眼淚,實在等不下去,她去醫院找到瑞恩。
“這是……亞爾?這是什麼,凱斯,我不要看這個……你到底怎麼了?”瑞恩的笑容褪去,把手機推開,扶住她的肩膀。
“你不喜歡,當年不是看得很高興嘛?”
瑞恩無奈地仰起頭呼氣:“這事我都快忘了,我當時不懂事,還是個孩子……”
凱斯不耐煩地提出要求:“你也不想讓我把視訊發給你的朋友親人吧……
那就告訴我,亞爾結婚前一晚的單身派對在哪兒舉辦。”
“你要幹什麼?”
“你不想被炒就告訴我。”
瑞恩給了位址,最後還拉住凱斯,說出讓人分不清真情假意的話:“你不能就覺得我是壞人了,凱斯,我……愛你,告訴我你原諒我了……”
“怎麼可能呢。”
看她轉身就走,瑞恩終于發出憤恨的聲音:“好吧,你就完美了嗎,你沒做過羞愧的事嗎?”
凱斯隻是靜靜注視他心虛的樣子。
“你真的會告訴别人?……我是無辜的,什麼都沒幹。”
“噗,可憐的小瑞恩,無辜的旁觀者。”
他氣急敗壞地罵了一聲,曾經讓她迷戀的棕色短發和藍眼睛瞬間失色,凱斯頭也不回地走了。
最後一個“獵物”,亞爾。
是個大日子,凱斯今晚裝扮成“醫生”,今晚化了很濃的妝,像披了一層铠甲。
當他們打開門,看到這性感的陪酒舞女時,誰也不顧及是誰叫來的了。
氣氛熱烈時,主角登場了。
亞爾一副好好先生的樣子,儒雅英俊,從樓上下來,輕聲指責他的兄弟們:這樣會惹未婚妻生氣。
凱斯不動聲色地從頭到腳打量他,亞爾自然也沒認出她這個學生時代的小透明。
她用加了迷藥的酒灌了其他人,挑逗着帶亞爾上樓。
“美女,我不用,我未婚妻會在意的。”
凱斯悠悠看進他的眼睛,倒要看看他能裝多久:“叫我的人說了,隻有給你上樓才能拿錢。”
上樓後,凱斯又用小手铐拷住了他,說怕他趁自己跳舞亂來。
亞爾紳士地答應了,畢竟,一個女人又能把他怎麼樣呢?
“你叫什麼名字。”
“妮娜。”
“你開玩笑的吧……”
“怎麼?”“放開我,是誰讓你捉弄我的?”
“真不記得我了?”
亞爾細細端詳了她一會兒,喃喃:“你,你是妮娜的那個閨密……
你他媽是她朋友!”
他拼命掙脫起來,凱斯慵懶地翹起腳,等他發完瘋。
亞爾臉上揚起激動的潮紅,怒極轉笑:“好,你想要什麼,錢嗎?”
凱斯不可置信地盯着他:“我就是想讓你告訴我,你做了什麼?”
“聽着,那件事是個誤會,我們都還是孩子……”
凱斯大笑:“二十歲的孩子,别再讓我聽到這句話了!”
“也許一開始不願意,後來她反悔了呢?那是個派對,大家都很開心!”
“視訊上她可不開心,她頭都擡不起來了。”
“什麼視訊?”“你朋友拍的。”
他開始哭起來,表示她要什麼都行,但就是沒有一句認錯的話。
“她因為這事兒退學了,本來名列前茅。我也退學照顧她。”凱斯脫下手套,打開提包。
“我也受影響了好嗎?我的意思是,任何男人受到這種指控都是一生的噩夢!”
凱斯愣了愣:
“那你知道女人一生的噩夢是什麼嗎?”
亞爾不得消停,又哭又叫,手铐哐哐響,凱斯都不明白他哪裡來的底氣理直氣壯地反抗。
她擺弄着提包,沉浸在回憶裡:
“你根本不了解妮娜,她從小就優秀,可以說從三歲開始,就定型了:聰明,很有趣,還有點精明。
一樣的步伐,一樣的節奏,一樣的光芒……
我都沒想到她願意跟我做朋友,而且别人怎麼說都不在乎。”
凱斯含淚笑道:“她不是你們說的任何類型的人,她隻是,妮娜。”
“然後她就變了,她不再是她,她是你的了。同學不再叫她的名字,她身邊全是你的名字了……你這惡心的名字,一直纏着她。”
“我都忘了上次有人提起她是什麼時候……亞爾,你才是應該記住她名字的人。”凱斯從提包裡拾出一把尖尖的小刀。
“你幹什麼!”“把妮娜的名字刻在你身上啊。”
亞爾又号叫起來,全身都在掙紮。
“你知道嗎?其實我真的很想當醫生的,現在總算重操舊業了……”
凱斯騎了上去,亞爾氣得發狂,抓住機會掙脫一隻手铐,反壓住了她。
他用枕頭蒙住她的臉,全力壓住她,凱斯發出了從未有過的凄厲叫聲,她還在笑,與哭喊的亞爾恰恰相反。
終于解脫了。
亞爾呆坐到天明,他的死黨找上來,混亂後,死黨自然站在亞爾這邊。
即使沒弄清前因後果,死黨還是把痛哭的亞爾摟在懷裡:“這是個意外,好嗎?清醒點,你會沒事……你不是故意的是吧。”
“……當然!我不是故意的!”
兩人把屍體拖到田野燒掉,又緊急準備婚禮,他不能把一切搞砸了。
警察詢問到瑞恩的時候,瑞恩掙紮片刻,害怕自己圍觀當年的事暴露,還是選擇保護朋友。
“我,我們幾天前分手了。”
“她說去哪兒了嗎?”
“沒有……”
“順便問一下,失蹤者的母親說她精神狀态不穩定,你覺得……她有自殺傾向嗎?”
“……可能?我不清楚。”
警官盡在掌握地說道:“我明白,沒事了~”
婚禮布置得浪漫聖潔,亦如友情,永垂不朽。
瑞恩心不在焉地杵着,亞爾的死黨又在說某個女賓客多性感,他敷衍道:“嗯,挺不錯的。”
手機響了,瑞恩一看,是來自凱斯的定時短信:
【你以為這就結束了嗎?】
與此同時,忏悔的律師收到了來自凱斯的信和一部舊手機:
親愛的格林先生,
我昨晚去了亞爾的單身派對,這是位址。
如果我失蹤了,請把視訊和信給警察。
警車聲打斷了氣氛甚佳的婚禮,另一隊警察找到了附近的屍體灰燼。
瑞恩慌張地看着亞爾被帶走,又看了看手機:
【這才是終結】
【來自親愛的】
【凱斯和妮娜】
【;)】
電影資訊
電影《前程似錦的女孩》為埃默拉爾德.芬内爾執導的處女作,凱瑞.穆裡根主演的劇情片,于2020年1月25日在美國丹尼斯電影節上映。第74屆英國電影學院獲獎作品、第93屆奧斯卡金像獎最佳劇本及多項提名。
講述了優秀但社交封閉的醫學院肄業生凱斯過着白天夜晚的雙重生活,但在遇見一段戀愛後,人生發生轉變的故事。
片名取自2015年斯坦福性侵案:
華裔女孩香奈兒和朋友參加了斯坦福大學的聯誼會,喝了兩杯威士忌後失去意識時,被大一醉酒男生特納拖拽至草地實施性侵,幾十分鐘後,他們被路過的兩名學生發現并報警。
然而,審理此案的法官竟僅僅判決特納六個月刑罰,原因竟是:“特納是良好家境出身”、“為大學體育協會最強極學生”、“不能是以毀掉這個前程似錦的男孩”。
特納
好在最後這項判決被推翻,但這也是受害者香奈兒堅持不懈抗争的結果(香奈兒中文名張曉夏,後就此事寫了自傳),此案在美國引起軒然大波,群眾對此法官的判決強烈抗議,受害者及群眾的反抗甚至改變了美國立法,法官被免職。
張曉夏的自述書
個人評分:8分
配樂精緻豐富,配色大膽悅目,就算抛開劇情、對沒耐心看故事的人來說,也是一場視聽盛宴。更别說内容意義非凡了,狠狠打了“受害者有罪論”一巴掌。
有人說這是“複仇爽片”,我不同意。因為女主角雖然在發洩,卻處處心軟,更是用生命和前程才換來本該有的公道,根本“爽”不起來;
而且導演更無意挑起男女對立。片中有真心悔過的男人,也有麻木不仁的女人,甚至反派也不是我們常見的那種“純惡人”:那些男人猶豫下因猥瑣、因僥幸、因沖動做出不可挽回的違法的事,渾然不知給别人造成多大傷害;
那些“幫兇”,譬如瑞恩和科迪遜,則更加像我們身邊的普通人,随波逐流,受輿論影響,憑偏見、包庇和冷漠傷害别人。
這種大膽寫實是我喜歡本片的原因之一,也許看完第一遍你會抱怨不夠爽,但越看越會發現更多細節,導演的良苦用心可見一斑:想讓你看到的本就不是“爽”,而是受害者視角的“無奈”、“壓抑”。
女主角的全名取自“卡桑德拉”,她是歐洲傳說裡一位看透世間真谛的女先知,有神力,但因受詛咒被當成了瘋子,無論怎樣呼喊,都沒人相信。
女先知的命運與女主角凱斯殊途同歸,凱斯不是傳統意義上的“完美受害者”,但極重感情、心地善良,複仇也不會真正傷害别人,最終她想要的也隻是一句真心的悔過。
但她弱小的身軀淹沒在這個五彩斑斓的世界,改變不了什麼,隻能毀滅自己,去維護耿耿于懷的正義。
比起“解答問題”,電影更傾向“提出問題”——
我們該順應社會、得過且過嗎?是該維護正義,還是獨善其身?
我們從小被教育要愛、要善良,但電影結尾又提醒我們:到底是愛和善良維護了公道,還是恨和暴力維護了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