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鄉源來
按照日本人的命名習慣，東鄉這個姓氏起源于以家族居住地相稱的"苗字"。日本列島冠以"東鄉"之名的市、町衆多，遍布關東、近畿諸地。但與東鄉平八郎家族有關的無疑是位于九州鹿兒島市的東鄉町。按照薩摩藩《本藩人物志》及《東鄉元帥家一族傳記》的說法，東鄉家族發源于日本兩大武士集團之一的桓武平氏，本姓涉谷。
原本定居于今天東京都附近的涉谷家族于鐮倉幕府中期受封于九州，并在當地開支散葉，形成了東鄉氏、高城氏等諸多分家。不過"強龍難壓地頭蛇"，随着戰亂的到來，涉谷一族在九州的領地遭到當地土豪島津氏的蠶食。在抗争無果的情況下，涉谷氏的子孫或死或降。東鄉氏也迫于形勢依附于島津家，從此開始了東鄉一族作為島津家臣的歲月。
一、"官二代"平八郎
出仕島津家之初的東鄉氏可謂身無立錐之地，甚至家族的繼承權都面臨被奪走的危險。1577年，時任當家東鄉重尚被迫接受島津忠仍為養子。按照當時通行的遊戲規則，重尚身後，島津氏便可以通過養子繼承接管東鄉家。面對危機，東鄉氏族别無他法，隻能乞靈于戰刀。此後數十年裡東鄉子弟大小戰陣無役不與，跟随島津十字紋戰旗征北韓、吞琉球。最終在以精湛劍術開創"示現流"一派的東鄉重位手中搶回了繼承權，更增封千石的俸祿。
東鄉重位以降，東鄉氏憑借着島津家劍術老師的身份融入了薩摩藩的藩政。平八郎的父親東鄉實友更深得藩主島津齊彬的信任，于1874年出任"郡奉行"。一年之後，在鹿兒島城下的加冶屋町，東鄉實友的第四個兒子誕生。由于前面有三個哥哥和一個姐姐，是以這位未來以平八郎之名享譽日本的男孩幼名仲五郎。
在當時為"鎖國"所固化的日本列島，地處九州南部的薩摩藩可謂是"西化改革"的先行者。島津齊彬不僅自身廣泛涉獵西方典籍，更廣開招賢之門。未來左右日本政局的大久保利通、西鄉隆盛等人便是在島津齊彬的引領下步入政界。東鄉實友雖然其名不彰，但是能夠得到島津齊彬的信任和重用，自然亦非因循守舊之人，據說以劍術專長的東鄉氏已轉型成了薩摩藩的炮術專家。在島津齊彬的上司下，薩摩藩吸收舶來的西方先進技術，逐漸走向了藩富兵強的巅峰。
1858年，被美國佩裡艦隊強迫開國的德川幕府内部爆發名為"安政大獄"的"路線之争"。早已磨刀霍霍的島津齊彬打出"起兵上洛"的旗号，準備挾天皇以令與幕府分庭抗禮的十三雄藩，一舉奪取政權。客觀的說以薩摩藩當時的軍力和财力對抗當時内憂外患的德川幕府并非全無勝算。但島津齊彬卻在出征前夜突然發病，離奇去世。
島津齊彬死後，薩摩藩大權為其異母弟島津久光所攝取。秉承着"一朝天子一朝臣"的遊戲規則。東鄉實友和西鄉隆盛等人島津齊彬的心腹迅速被邊緣化，但在島津久光在"生麥事件"所引來的滔天禍事中，東鄉實友還是舉家參戰。可謂是"闆蕩思忠臣"。
所謂"生麥事件"指的是1862年9月發生在武藏國生麥村附件的一起械鬥。在德川幕府式微下的情況下，面對日益強橫的薩摩藩，尋常武士都會選擇退避三舍，但在當天卻有4騎人馬擋在島津久光700人的儀仗隊前。他們是往返橫濱和上海之間的英國商人查理斯·理察遜等人。
查理斯在中國待過一段時間，據說曾多次粗暴的鞭打過當地的華人。是以在他眼中島津久光雖然身份顯赫但也理應為自己讓道。在對峙之中查理斯不知道是有心沖撞還是同樣騎術不佳沖了過去，結果當即被薩摩藩的武士砍倒在地。為了"讨個說法"。1863年英國皇家海軍出動12艘軍艦抵達江戶，德川幕府選擇息事甯人，将"生麥事件"連同此前的幾次武士襲擊英國僑民事件合并計算，向英國政府賠款10萬英鎊。事情進行到這一步本已圓滿解決。但英國海軍卻執意要給日本各地蠢蠢欲動的強藩一個教訓。停泊于橫濱的英國艦隊分出7艘戰艦向鹿兒島進發。
1863年8月11日，英國艦隊出現在了鹿兒島城下町以南七公裡的谷山鄉海面之上，炮口直指薩摩藩的腹心之地。島津久光起初接受談判，但擔任翻譯的福澤谕吉卻将英國方面要求嚴懲"生麥事件"中滋事的武士誤解為了要追究島津久光的刑事責任。面對英國人可能危及自己生命安全的苛刻條件，島津久光當即強硬拒絕。
8月15日進逼至距離鹿兒島城僅1公裡的英國艦隊開始展開軍事行動，薩摩藩的3艘蒸汽船率先被查扣。但就在英國艦隊自以為得計之時，他們也進入了薩摩藩常年進行軍演訓練的海域。正午時分80門各種口徑的海防大炮在薩摩藩武士的操控下向英國艦隊發出了怒吼，被打了個措手不及的英國人隻能胡亂的向岸上的目标傾洩火力。而此時剛剛元服、改名為實良的東鄉平八郎正在位于薩摩半島最南端的山川炮台上為自己的父輩們搬運炮彈。
一番交火之後，英國海軍付出了3艘戰艦受創，60餘人死傷的代價忿忿而去。而薩摩藩方面雖然僅死傷了17人，但包括昔日島津齊彬建造的內建館在内的大批基礎設施被毀，深感得不償失的島津久光不得不放低了姿态，在德川幕府的協助下英國方面達成和解，不過這場被稱為"英薩戰争"的沖突卻徹底改變了薩摩藩的政治立場，島津久光認定迷信武力的"攘夷"毫無前途，遂主動與英國方面展開一系列經濟、軍事領域的合作，成為"開國"論的急先鋒。
對于帶領3個兒子參戰的東鄉實友，島津久光也重新給予了重用。任命其為主管财務的"納戶奉行"。不過此時的東鄉實友已年逾60。懷着對薩摩藩乃至整個日本未來的悲觀預測，1867年6月，這位東鄉家第6任家主抱病主持了分家儀式。由于五子一女之中的次子及女兒均早已夭折。三子過繼給了小倉家。是以所謂的"分家"無非是确立了長子東鄉實猗繼承家門，而四子東鄉平八郎實良、五子東鄉實武自謀出路而已。半年之後，東鄉實友病于鹿兒島的家中。
明治維新的前夜，日本武士在洶湧的市場經濟浪潮中瀕臨破産者衆多。東鄉平八郎和弟弟自立門戶之後首先要考慮的是生計問題。好在此時的日本已處内戰邊緣，憑借着父親的餘蔭，兩兄弟很快便加入了薩摩藩所組建的海、陸新軍。1867年末，東鄉平八郎以三等炮術士官的身份登上薩摩藩花費16萬兩白銀從英國人手中購買的木制明輪戰艦"春日丸"。而他的首次任務便是前往德川幕府控制下的大阪接出可能被扣為人質的薩摩藩人員。
二、奮進和蹉跎
東鄉平八郎跟随"春日丸"号離開鹿兒島之時，以薩摩藩和長州藩為首的"倒幕派"已經與德川幕府正式交火。江戶、京都、大阪方面薩摩藩士及其家屬分别乘坐炮艦"翔鳳丸"、運輸船"平運丸"撤離，兩艦與前來接應的"春日丸"會合後，于1868年1月24日進入兵庫港，預備撤回薩摩。但幕府海軍随即出動巡洋艦"開陽"号，炮艦"蟠龍丸"、 "回天丸"進行攔截。
對于幕府海軍的行動，"春日丸"上的薩摩藩官員向幕府海軍副總裁榎本武揚提出了抗議，但榎本以現在幕府與薩摩處于交戰狀态為由，不予理睬。為了不成為幕府的俘虜，唯有突圍一途。27日淩晨，薩摩三艦沖出港口，其中"春日丸"以纜繩牽引着"翔鳳丸"。次日，這支小艦隊在阿波沖海面被幕府海軍的"開陽"号追上。"阿波沖海戰"于是爆發，是為日本近代海戰之始。
"春日丸"率先割斷了拖航的纜繩。在艦長赤塚源六、副長伊東祐麿指揮下，利用航速優勢，和實力遠強于己的"開陽"号大兜圈子，以争取時間。"開陽"号無奈本艦航速不及對手，隻能和"春日丸"在海上畫着直徑約為2～3公裡的同心圓，一邊互相炮擊。然而二者雖然對射炮彈43發，但是僅有"春日丸"的一發炮彈命中了對手，令其受了輕傷。東鄉平八郎日後所謂"一百門百發一中的大炮，不如一門百發百中的大炮"或許便是當時心情的寫照。
夜幕降臨之後，"春日丸"虛晃一槍，徑直開向了薩摩。自知追趕不上的"開陽"号亦收兵回營。值得一提的是，此役，"春日丸"上有三位未來的日本海軍元帥參戰，陣容堪稱豪華。除了東鄉平八郎以外，日後指揮"雲揚"号炮艇逼迫北韓開國的井上良馨，此時是艦上的二等士官，而甲午戰争中的日本聯合艦隊司令伊東祐亨在江戶薩摩藩邸遭襲時乘"翔鳳丸"逃出，後換乘到"春日丸"上協助兄長伊東祐麿作戰。幕府海軍雖然小挫對手，但無力改變戰争走向。随着幕府陸軍在鳥羽、伏見戰役中的慘敗，末代幕府将軍德川慶喜被迫放棄京都，最終在倒幕軍的步步緊逼中于江戶宣布開城投降。
德川幕府雖然宣告覆滅，但内戰還沒有結束。被列為"朝敵"的會津藩主松平容保自整備軍火，改革兵制，準備和改名為明治政府軍的"倒幕派"決一死戰。東鄉平八郎和弟弟東鄉實武再度奔赴戰場。以一隅而抵擋全國的會津藩在戰鬥中表現的格外頑強。16、17歲會津藩士子弟們組成的"白虎隊"與政府軍戰鬥的故事脍炙人口。但很少人知道在會津城外，一個來自薩摩的17歲少年同樣因為戰争而失去了性命，他就是東鄉平八郎的弟弟。
在會津的戰争激烈進行的同時，舊幕府海軍總裁榎本武揚，于江戶率領"開陽"等八艘幕府殘餘軍艦及諸多幕府的遺老遺少逃往當時被稱為"蝦夷"的北海道，試圖裂土自立。明治政府随即調集以美國抛售的南北戰争所餘裝甲艦"甲鐵"号為旗艦，率領"春日丸"等3艘戰艦北上。面對明治政府軍在艦艇性能上的優勢，榎本武揚決定發動奇襲。
1869年5月6日的晨光中，碇泊在"甲鐵"号北面的"春日丸"發現有一艘懸挂星條旗的軍艦緩緩駛來。由于此時西方列強的艦艇可以在日本海域自由航行。是以"春日丸"上的東鄉平八郎等人并未采取行動。不料這艘軍艦突然降下星條旗，升起日章旗，徑直沖向了"甲鐵"号。原來這艘僞裝戰艦正是榎本武揚派來的奇襲戰艦"回天丸"。雖然當天的海況不利于接，但"回天丸"上以當年橫行京都的"幕府城管新撰組"為主的突擊隊還是紛紛揮刃跳上了"甲鐵"号的甲闆。
"春日丸"回過神來，立即上前掩護"甲鐵"。"春日丸"的近距離炮擊令敵軍吃了不小苦頭。"甲鐵"上不斷噴吐火舌的機關炮也令敵方的突擊隊員紛紛被彈雨撂倒。眼見已經無力回天号，"回天丸"殺開一條血路逃回了箱館。雖然沒有獲得成功，但東鄉平八郎仍覺得"回天丸"的奇襲是蝦夷方面以弱勝強的唯一選擇。甚至在未來的對馬海戰前夜仍以"回天丸"艦長甲賀源吾的事迹勉勵同僚。
随着制海權的易手，明治政府軍得以源源不斷在蝦夷登陸。窮途末路的榎本武揚見大勢已去，于5月18日獻城投降，短暫存在的"蝦夷共和國"宣告滅亡。至此曆時一年半的内戰，以德川幕府及其殘餘勢力的徹底失敗而告終。對于自己未來的規劃，東鄉平八郎一度希望能夠解甲歸田，留學英國成為一名鐵路工程師。帶着滿腔的期望，東鄉找到了薩摩藩出身的大久保利通，但卻遭到無情的拒絕。據說大久保對東鄉的評價是："平八郎話太多了！不堪大用"。或許這因如此，日後的東鄉平八郎寡言少語、皮裡陽秋，被譽為"沉默的提督"。
好在薩摩藩出身的上司并非隻有大久保一個，東鄉的留學申請得到了西鄉隆盛的支援。不過一個海軍軍官轉業去學鐵路太過浪費。于是東鄉平八郎與日本海軍所挑選11名青年軍官一道奔赴英倫。但他們抵達之後才發現，英國政府并不同意日本人進入其皇家海軍學院，他們即将就讀的是商船學校。雖然有被愚弄的感覺，但東鄉平八郎還是秉承着"既來之則安之"的精神，從頭學習有關大海和艦船的一切知識。其中商船學校有關國際法的教學更在未來成為了他的護身符。
1879年，東鄉平八郎駕駛着日本向英國訂造的"比睿"号巡洋艦重歸，而他登陸之後的第一件事情便是向着鹿兒島的方向遙拜。因為兩年之前，促成他留學的西鄉隆盛已因為率領武士階層起義，而戰死沙場。平八郎後來曾說："如果我沒有留學海外，一定會追随西鄉公的左右"。而事實上他的兩個哥哥也投身其中，長兄東鄉實猗不顧年事已高，為西鄉軍運送補給，受傷被俘。有賴于是軍屬而保全了首級。而過繼小倉家的三哥壯九郎則戰死沙場。
三、走過甲午
1884年36歲的東鄉被任命"天城"号的艦長，至上海、福州和基隆等地觀察中法戰争情況。1889年晉升為海軍大佐。其間還一度調任為第2海軍區的參謀長，以培養組織指揮相當規模海軍兵力的綜合能力。而在甲午戰争前夜，東鄉平八郎最著名的事件還是幹涉"夏威夷政變"。1893年，僑居夏威夷的美國農場主借口夏威夷利留卡拉尼女王違背憲法，強行将其廢黜。在夏威夷當地有數千僑民的日本政府，随即調集東鄉平八郎所指揮的"浪速"号運載武器趕赴夏威夷。與美國海軍形成對峙的局面。但日本政府自問國力仍不足以與美國開戰，最終選擇了退讓。
放棄與美國争奪夏威夷之後，日本全力投入與滿清逐鹿北韓半島的争奪。1894年北韓東學黨起義爆發，日本借口滿清單方面出兵而挑起戰端。而中日兩國的首次軍事沖突便是東鄉平八郎所參與的豐島海戰。日本海軍利用晚清北洋水師為陸軍運輸隊護航之際，集中"吉野"、"浪速"、"秋津洲"三艘新銳戰艦為"第一遊擊隊"，試圖一舉殲滅北洋水師的"濟遠"号和"廣乙 "号。但戰局的發展卻一度令人大跌眼鏡。
排水量4150噸的"吉野"号堪稱日本海軍當時綜合戰鬥力最強的戰艦。但其用152毫米口徑速射主炮雖然射速驚人，但其射程和威力卻遠不住噸位僅有2300噸的"濟遠"号上210毫米雙聯裝前主炮。是以海戰開始之初，"吉野"号并未占到什麼便宜。甚至出現了"浪速"号尚未加入戰團，"濟遠"号炮彈已在其艦首附近爆炸，彈片割斷其信号旗索。而與此同時"廣乙"号也沖入日本海軍的戰列，隔斷"吉野"與"浪速"和"秋津洲"的聯系。
作為是福建船政局自行建造"穹甲巡洋艦"，"廣乙"号的武備很有特點。其艦載火炮無論口徑還是數量都略顯薄弱。但是艦艏左右及中後部主甲闆下的兩舷卻都裝有一具魚雷發射管，與大型魚雷艇的布置如出一轍，是以又稱"魚雷快船"。可謂是殺機暗藏，一擊緻命。日本海軍多年來均以滿清為假想敵，自然深知"廣乙"的厲害，慌亂間"吉野"隻能向左緊急規避。"浪速"和"秋津洲"也如法炮制，一時間出現了日軍三艘主力戰艦被排水量僅為1030噸的"廣乙"趕得到處跑的滑稽場面。如果此時"濟遠"号能夠抓住有利戰機，發揮其艦艏重炮的優勢掩護"廣乙"施行魚雷攻擊的話，"豐島"海戰的結局可能便将改寫。但此時的"濟遠"卻選擇以鄰為壑、溜之大吉了。
"濟遠"号脫離戰團，令"廣乙"頓時成為了日本"第一遊擊隊"圍攻的焦點。幸運的是此時戰場已為無雙方炮戰的硝煙及輪機驅動所釋放的濃煙籠罩。日本海軍的快炮失了準頭。各自為戰的日本軍艦均有多次險些被"廣乙"近身的危險。"浪速"在煙霧之中突然發現"廣乙"已經逼近到距離自己不足400米，艦長東鄉平八郎吓出了一身冷汗，慌忙一面指令"浪速"全速規避，一面将所有艦上所有的火力向"廣乙"招呼。要說東鄉平八郎的運氣照實不錯，不僅當年在"阿波沖海戰"中逃過一劫。1892年更由于和海軍上司西鄉從道、山本權兵衛的同鄉之誼不僅躲過了"裁員下崗"，從沒有前途的吳鎮守府參謀長的位置上一躍成為了"浪速"的艦長。而這次東鄉平八郎再次"人品爆發"。在"浪速"号前主炮、左舷炮和各種口徑速射炮的瘋狂掃射之下，"廣乙"号艦橋中彈，不得不向北韓西海岸撤退。而在這場危險的貼身纏鬥中，"浪速"号僅左舷中彈，炸飛了備用錨和錨機。
好不容易擊退了"廣乙"号之後，"第一遊擊隊"重組陣營，"秋津洲"号追擊"廣乙"，"吉野"、"浪速"則尾随"濟遠"尋找戰機。而就在此時豐島海面上又出現了兩股煙柱。日本海軍不明就理，随即指令追擊"廣乙"的"秋津洲"歸隊，全力準備迎戰北洋水師的生力軍。好在随着距離的接近，日本海軍瞭望哨發現與自己迎面相遇的是毫無戰鬥力的英國貨輪"高升"号和北洋水師的舊式木質炮艦"操江"号。
"操江"号雖然名義上是戰鬥艦艇，但航速僅有8節，武備也隻有5門舊炮。是以擔負的也是運輸任務。而在接近豐島水域時"操江"号和從塘沽出發的"高升"号不期而遇，結伴航行。在"秋津洲"的炮擊威懾之下，"操江"号選擇了投降。但"高升"号上的中國軍人卻表示"我輩同舟共命"，放下武器。身為"浪速"号艦長的東鄉平八郎此時可能還未從"廣乙"帶來的恐懼中走出來，竟下令向民用船隻"高升"号發射魚雷，并用舷炮屠戮甲闆上聚集的中國官兵。日本海軍的暴行引起了附近海域圍觀的西方軍艦的不滿，英、法、德三國戰艦事後共救起了中國官兵241人。而英國國内輿論更是一片嘩然，要求日本方面"立即罷免并拘捕'浪速'号艦長"。
面對輿論的壓力。東鄉淡定的表示：自己的戰艦擊沉多次明令停船而拒不執行的商船合乎國際法。而此時的英國政府已經确定了"扶植日本，對抗中俄"的既定戰略，一幹禦用"專家"、"教授"随即在報紙上公開為東鄉辯護，英國政府竟最終裁定日本在擊沉"高升"号的問題上不需承擔任何責任。
豐島海戰之後，東鄉平八郎又指揮"浪速"号跟随聯合艦隊主力參與了大東溝海戰、護航陸軍登陸旅順側翼以及圍攻北洋水師威海基地等諸多戰役。但再無出彩的表現。其個人軍旅生涯要待到未來的日俄戰争才會步入輝煌。但就如同所有被冠以"名将"光環的軍人一樣，無論是"一生伏首拜陽明"還是"土耳其的東鄉大街"，這些太過戲劇性的傳說均已在歲月的洗禮下成為了一個模糊的背影。留在曆史鏡頭裡的東鄉最後的樣子，是那個在自己家庭院裡發明日式馬鈴薯炖肉，和老伴拌嘴的怪老頭而已。
本文為趙恺獨家撰寫，喜歡的，記得訂閱本頭條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