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俄狄浦斯王為什麼無法擺脫殺父娶母的“命運”?

作者:臣本臣

《俄狄浦斯王》是古希臘作家索福克勒斯創作的劇本,約公元前431年演出。這部偉大的戲劇,取材于希臘神話傳說中關于俄狄浦斯殺父娶母的故事,展示了人跟命運的沖突。

俄狄浦斯王為什麼無法擺脫殺父娶母的“命運”?

俄狄浦斯錯在哪裡

大家應該都熟悉俄狄浦斯王的故事,對俄狄浦斯的命運,有人曾問道:“俄狄浦斯的錯是不是在于他不相信自己就是那個殺父娶母的人?”

關于這個問題,我非常同意一位網友的回答,她說:“我覺得俄底浦斯的錯或許是某種自負帶來的不謹慎。”

俄狄浦斯的自負源自于他的理性和知識,自從得知神谕,自己有可能殺父娶母,他就一直在試圖逃避神的旨意,但是恰恰因為他自作聰明離開了科林斯王國,才狹路相逢殺死了親身父親。

後來破解了斯芬克斯之謎,成為了忒拜城的國王,才會迎娶自己的親身母親。而破解斯芬克斯之謎對俄狄浦斯來說,是人生的巅峰,讓他從此以為自己是最聰明的人。

俄狄浦斯王為什麼無法擺脫殺父娶母的“命運”?

是以說,從這個角度看,在俄狄浦斯的身上突出展現了人類理性和知識的有限性,他每做出一個自以為正确的決定,其實都是在向命運的深淵多邁進一步。

悲劇精神和悲觀主義

說起古希臘的悲劇,也有人會問,為什麼古希臘的悲劇要比喜劇的評價要高很多?是否因為悲劇的悲恸比喜劇的諷喻更加深刻,更接近存在的本質?

如果泛泛而論,我完全接受這個判斷。我們可以這麼認為,喜劇調動的是人的感官,悲劇觸碰的是人的思想;喜劇描繪人生的表象,悲劇揭示人生的真相;喜劇是人生的偶然,悲劇是人生的必然。

但是我們還是沒有說清楚什麼是悲劇,而且當我們這麼來描述悲劇的時候,很容易就把悲劇精神與悲觀主義等同了起來。

尼采在《悲劇的誕生》這本書中曾講述了古希臘神話中的一個故事:

彌達斯國王想要洞悉人生的真相,于是找到酒神的老師西勒彌斯,問他一個問題:對于人來說,什麼是最好最妙的東西?沒想到西勒彌斯的回答竟然是這樣的:可憐的浮生呵,你為什麼逼我說出你最好不要聽到的話呢?那最好的東西是你根本得不到的,這就是不要降生,不要存在,成為虛無。不過對于你還有次好的東西——立刻就死。

俄狄浦斯王為什麼無法擺脫殺父娶母的“命運”?

這句話傳達的其實是叔本華式的悲觀主義情緒,而不是尼采所主張的悲劇精神。

悲劇精神在于統一

在《作為意志和表象的世界》裡,叔本華引用了一句非常類似的話:

“人的最大罪惡,就是:他誕生了。”

叔本華解釋說,悲劇的真正意義是一種深刻的認識,認識到悲劇主角要贖的不是他個人特有的罪,而是原罪,也就是“生存本身之罪”。

叔本華說,一旦人們認識到這一點,就對世界的本質有了完整的認識,由此帶來的不隻是“清心寡欲”,還帶來了“生命的放棄”,直至“整個生命意志的放棄”。

可是尼采不一樣,他不打算接受放棄的人生。他認為真正的悲劇精神恰恰在于,在體悟到了存在的恐怖和荒誕之後,既不放棄,也不去戰勝,而是要在悲劇中去體會一種“形而上的慰藉”。

這種形而上的慰藉會讓我們深深地體會到“一種極強烈的統一感”,人與自身的統一,人與人之間的統一,以及人與自然的統一。

個體化原則造成的分裂

這裡我想說一下我自己的了解,尼采顯然是反對日神精神的“個體化”原則的。為什麼要反對個體化原則?因為它造成了無所不在的分裂。

人與自我,人與人,人與自然,到處都是深不可測的鴻溝和界限,這種分裂感是建立在人類理性的基礎之上的,外化成日常生活的界限感和規則意識,其結果呢,則是造成了對人的生命力和創造力的壓制。

這麼說有些抽象,其實我們隻要放眼看看自己的生活狀态,就會意識到尼采對于現代生活的診斷是無比正确的。

俄狄浦斯王為什麼無法擺脫殺父娶母的“命運”?

不久前我去日本旅行,整個社會高度理性化,所有的事情都安排的井井有條,但是人與人之間有着極深的界限感,整個社會缺乏足夠的活力。即使是在摩肩擦踵的新宿車站,你體會到的也不是人聲鼎沸和生氣勃勃,而是強烈的疏離感和壓抑的情緒。

19世紀的尼采,為什麼能預測到21世紀的日本?這是因為尼采的哲學是超前的,他曾經說過:“我的時代還沒有到來。有的人死後方生。”

“總有一天我會如願以償。這将是很遠的一天,我不能親眼看到了,那時候人們會打開我的書,我會有讀者。我應該為他們寫作。”

尼采不僅預言了未來兩百年的人類曆史,而且還指出了此前兩千年的古希臘根源,在《悲劇的誕生》中,尼采說:“一旦日常的現實重新進入意識,就會令人生厭;一種棄志禁欲的心情便油然而生。”

是以尼采才寄希望于真正的悲劇精神,也即酒神精神,通過它,可以“認識到萬物根本上渾然一體,個體化是災禍的始因,藝術是可喜的希望,由個體化魅惑的破除而預感到統一将得以重建。”

俄狄浦斯王為什麼無法擺脫殺父娶母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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