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楊曦作品《山川之間系列之一》
編者的話
近五年來,在玉石行業有一個不可忽視的群體,他們從一開始就受到了大家的關注,他們畢業于高校,接受美院教育,并投身于玉石雕刻,甚至從其他領域跨界到玉雕。他們有别于傳統師徒制的漸進學習,而是在自身基礎上又接觸熟悉玉石這種材質,他們的風格在以往玉雕的形式中甚至都沒有出現過,他們在繼承中又做改良,或重新去定義或用新手法去演繹,他們的作品既有嘗試性的成功探索也有飽受業界争議的案例,他們的作品辨識度很高,在被認可的同時又有被人诟病,外界給他們加封了特别标簽“學院玉雕”或“學院派”。
關于學院玉雕,大咖們又有什麼看法呢?作為蘇州玉雕代表性人物楊曦又怎麼樣看呢?楊曦在很多公開場合是業界最為力挺這股年輕的新勢力的前輩,并對他們寄予厚望,在子岡杯期間由由楊明、聶子翔和李騰創意和發起“首期玉學沙龍——玉本體與玉雕創作研讨會”,楊曦作為嘉賓做了發言交流,他客觀的看待學院玉雕,并提出了一些問題和看法,本期編者整編将楊曦現場的話要摘錄如下,與大家分享,很多觀點值得我們探讨。
……同質化太多、市場大多是在做活,因為仿古太多了。
因為做仿古,它的要求不一定要學過美術的人,是以大部分做玉雕的,其實都是很少有過美術方面的學習和根基。(因為尤其是以前來蘇州的做玉雕的,比如哥哥在蘇州做玉雕了是個賺錢行業,條件好了,他農村的這些親戚都過來,反正他一看玉雕這一條件也做仿古,然後他也跟着他的親戚過來,在機關打工,學習學習,是以這樣就形成了整體蘇州的當時的一個整體的玉雕一支隊伍,包括到現在很多還是這樣的情況,是以才現在大家才出來,有“學院”這一個體系。
但是,我也思考過,可能學院體系或者叫學院派(或者不叫派,我不考慮這個細節),我覺得“學院”可能它是特别時期特定的一個的名詞。為什麼?因為有了前期這些“不學院”賺錢的這些做一個支撐,有整個蘇州的玉雕背景。然後,學院以前很多人其實不關注玉雕,他跟我們之前的狀态一樣,看到的是工藝美術。但是事實上,可能很多學院的人做玉雕走油畫路線、走雕塑路線,他不一定成名成家,不一定能夠賺錢,也不一定能夠賺面包,反而現在回歸到我們玉雕裡面面來,反而可以養活自己,可以養活家庭。是以很多學院的人轉到我們玉雕,那這樣來就成了一個我們學院的體系。
那麼我在想轉到學院體系,我個人認為還是特定的時期的一個名詞。為什麼?你們是玉雕的未來,包括我現在要帶徒弟,或者将來要帶徒弟,我現在在唯一的要求你是不是學院?你是學院的,我可以帶你作為我的學生,為什麼?我也是有要求的,學院的他才能造摩天大樓,如果你不是學院,他的可能行不會太高,因為你自身沒有發展,你最多也是一個打工者很難去創作。是以說我可能想我們以後未來的玉雕行業都應該是學院的,到了那個時期,我們不會存在找“學院(派)”,因為整個玉雕行業的都是學院的,對不對?是以說我也在思考這樣一些問題。
《秋雨江南》收錄于大英博物館
我自從到了玉雕廠以後,後來發展到自己做仿古以後,賺錢賺到了錢,然後也碰到銷售或者生意上的瓶頸以後,當時我台灣的朋友也提出來要面包的同時還要做寫創新,那麼确實我覺得是正确,不管做“面包”的生活還是自身發展都要的創新,是以從那個時候就思考,我們要去改變玉雕的一些方式方法去做,其實一段時期裡老是做這個東西,對自己已經形成了一種規範、一種架構。不知道怎麼去創新,自己想想自己學美術的,不知道怎麼去創新。後來慢慢摸索、摸索,就開始從一步步開始,從小小件開始創新,然後慢慢就擴散自己的一些(想法),就是說從一個點過來以後,慢慢走開,到一直去散發思維。是以說我現在也看到你們現在的一些創新,現在可能“學院”的一些創新,其實當初我自己選擇,然後我倒是反過來要放棄。為什麼?我覺得現在有些學院的開始的一些創作(當然這種都是我個人意見),我覺得有的時候還是不是完全所有的創新,它隻是一種形式的一種轉換,就是說我看到學院的有把一些紙包或者一些雕塑直接表現到玉雕上來。
其實,這個方向我在創作的時候當初也考慮過,但是我覺得這個還不能足以作為一種創新,隻是說你把學院的符号轉換了一次材質表示,把那些純粹的一些膏像,做手機啊做個滑鼠。當然我這都不是我最合适的,我覺得這個不是我幹玉雕的方向。我覺得這個就是也是臨摹的某一種認識。那麼反過來講,為什麼我說它不是創新,大家也知道我不講的太遠,我們看待問題很現實,他隻是把狗寫實做了一條,還有我們生活中的大白菜做寫實。是以我覺得這種創作的一種方向但不是創新的方向。
楊曦作品《印象園林》
我個人還是偏向于設計,這個概念,我一直每一次講論壇都喜歡講設計,因為我覺得設計就像樊大師說了的有些東西應該從另外一種角度去看,或者是一種摩擦。有些東西它是一個打破分重組的一些東西,用另外一種是視角去看待,是不是就是本身原有是這樣的。不錯,我們前兩年也做太湖石,今年也做了太湖石,當然不是尤志光做那種,這種太湖石已經存在,大家可以看到生活當中,都在我們生活當中,我覺得這個不需要不要讓我們從玉雕的角度再告訴你,本身這個事物到處都可以看到,是以說我要把他重新去設計一下,重新以我的這種審美的理念去處理表現,加上一些我需要的符号,再加上我們一些自己需要的一些造型,或者包括材質的這種本身的一些限制的一些東西,去重新去唯美它。那麼這樣一來,我的這個作品就出現了自己的這種理念跟自己的想法,它不能單純的去寫實。
是以說我這次說我和(聶)子翔說,我說我也想談一點自己的(看法),因為你們學院的可能一下子做這個沒有多少年,那我們畢竟做了很多年,其實我也做了幾十年的玉雕,其實一步一步走來,一步步的探索、一步步再去改變,再把我的這個經驗我分享給大家的話,可能會讓你在做玉這些摸索途徑可以能夠縮短時間的去能夠做很多事情。因為你們剛進入的話,肯定也會一個摸索期。那麼把我們的經驗分享給大家的話,我覺得你們可以壓縮掉自己一些不必要的時間。
是以說,我個人還是喜歡去不斷的去創作、去改變,其實有一點我不太像樊大師他說的要回歸到這個老熟期,我不想回歸到老熟期,(哈哈哈)我覺得我還是要往前走,我不想先回歸,我還想往前走,去探索,我覺得我個人認為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我還發現在我們現在這個創作點上,尤其是我們現在所謂流行,其實這個審美變化太快了、因為審美變化太快,導緻我們現在就是創作不能停止。為什麼?以前玉雕廠的工作,比如老一輩的如今七十多歲這一輩,他們一生在玉雕廠做的就是一種風格,永遠都不變化,為什麼?因為那個時期特定的時期特定的産物,它對應的特定的對象,他不需要改變,他玩的就是技術,我們除了玩技術,我們玩的是觀念,我們玩的是一種審美。因為現在整個社會的審美更新太快。比如說流行歌,以前一首費翔流行歌,可以放很多年,但是現在一首流行歌可能出來沒多久,被另一首歌就覆寫掉。
楊曦《速寫江南系列》
現在的審美我發現就是更替太快,然後就會給我們造成了很多做玉雕的人,你今年的東西它不能再放到明年,就是延續性不會很長,你必須要改變,才能把你自身的藝術生命延續下去。是以說現在做玉雕,我也體會到我們肯定非常難做,而且現在大家這種努力的人特别多,我覺得大家競争也特别厲害,是以說我還不想回歸,我覺得我還想往前走,因為其實我每年的作品都在變化,就是說我考慮到現在那種審美疲勞,一下下就就沒了過了。
是以說我覺得現在我們做玉雕确實比老一輩的要難度高得多得多,他們可能一輩子就鑽研技術,我隻要做的更精細更到位。我們現在我們今年可能這個觀念了,下一個環節就這個走,我們明年就像我現在我也做的來做。是以說這個裡面就是說,對于我們來講壓力很大。是因為你要保持自己的一個狀态的話,你一旦沒有作品,其實你所有的東西都白做,都很現實的東西。
那麼其實還有一點就是說你們現在的玉雕就是說,我感覺就是可能就是太“學院”以後,就是說,因為你們沒有經曆過玉雕廠,我和樊軍民大師都經曆過,我們這個體制内的這個玉雕廠。是以有的時候我的作品就像樊老師說的,往回走,我一直保持兩條腿走路,有的時候就會傳統一點,有一些是生意貨,有一些可能會展現一些技能的東西,有一些我會展現自己的一些創意性、概念性,自己想要表達的一些東西,那麼有的時候可能我自己也考慮别人太多,我會想别人對自己作品的看法,有的時候還不能完全的去展現真正的自我,因為我還考慮到大家接受度。
《蓮相》收錄于大英博物館
是以這兩年的這個作品,我一直會考慮一些部分有一點差異,因為夾雜了很多的技術。就是因為我自身考慮太多,我還做不到完全摒棄。我還不能做到,我今天就是我。随便你們怎麼看。是以說我的作品有一部分技術的,那麼從整體來講,我覺得就像我們之前和子翔說的,我是從學院走到傳統,然後慢慢慢慢再從傳統的裡面再回歸到學院的一個點,但是沒有完全走到太過“學院”這種類型,但是我也希望像你們這樣學院的要也不能完全太學院,因為太學院呢,就覺得跟我們做玉雕也包括玉文化也好,和材質本身也好,好像還是有很大的一種距離感。
因為你們就是學院雕塑的東西,可能有些作品不一定要用玉來表現,可以用石頭甚至其他材質來表現,這樣完全會把玉的東西浪費掉,是以說我覺得我建議你們其實往折中的一個方向走,其實我現在也是這樣的。
今天其實我我其實也沒有太多的準備,其實我就是想想就自己聊聊看法,關于學院的一些想法并沒有太多的準備,或許你們聊了以後,我覺得可能某一個點我還想說幾句我我再說,因為一時之間我也想不起來,因為我覺得真正成就是一種探讨一種大家可以放開話題,放開話題,我覺得你們有什麼想法其實也是讓我學習,因為有的時候我們也會被長期以來的這個玉雕的一種觀念和進步,然後聽了你們這些比較前衛的或者你們學院的東西,反過來也會刺激到我一些想法,一些靈感,這樣的話我覺得互相探讨,我覺得會比我們單純的在講一些問題好,因為我今天不是純粹說要跟你們來講,我覺得這也是抱心态,是向你們學習的心态,因為我長期在這個玉雕裡面可能也會有個陷入一種瓶頸,那麼對于我來講也會有收獲,而不是單純的灌輸想法。
般若觀音
名家簡介
楊曦,号南石,出生于六十年代,中國玉雕大師,國家級非物質文化(蘇州玉雕)代表性傳承人,蘇州玉雕代表性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