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1年4月16日，古共中央第一书记劳尔·卡斯特罗在古巴共产党第八次全国代表大会上正式宣布不再继续担任党内最高领导职务，由此退出古巴共产党领导集体。就此，以2011年劳尔·卡斯特罗接替菲德尔·卡斯特罗为起点的“后卡斯特罗时代”也终于宣告结束，古巴历史翻过了新的一页。
成就于1959年的古巴革命，虽然在国际共产主义运动史上算不上浓墨重彩的一笔，但也足够传奇。卡斯特罗兄弟以不屈意志和艰苦奋斗在美国眼皮底下建立起来的这个社会主义国家，熬过了东欧剧变的浪潮、撑过了苏联解体的震动，在中美洲屹立至今。而现在，卡斯特罗兄弟将国家的未来彻底托付给了新一代领导人，古巴的未来又将往何处去？
01
卡斯特罗：一个时代的烙印
如果要用一个名字来支撑起古巴共和国的历史，那么除了“卡斯特罗”以外绝不会有第二个词。
对于美国而言，拉丁美洲是它的后花园，而无论这花园里的杂草如何生长，都逃不过这位园丁无情的刈除。从派海军陆战队占领海地到入侵古巴将其变为准殖民地，从推翻多米尼加民选政府到广泛扶持南美洲军人政权，美国挥着一根门罗主义的大棒，将粗暴干涉延伸至拉丁美洲的每一个角落。
而饱尝殖民之苦的拉丁美洲人民，当然不会允许一个新的殖民者将缰绳套到他们的脖子上，于是在争取独立、反对干涉的革命运动中，便涌现出了卡斯特罗兄弟这样的先锋斗士。面对国内亲美的巴蒂斯塔反动政权，他们辗转各处，坚持斗争，带领仅剩12人的队伍进入山林游击，并最终入主哈瓦那，建立了古巴共和国。
革命胜利后，卡斯特罗废除旧制、订立新规，对原有的生产关系、政治制度进行了一系列社会主义改造，完成了古巴向计划经济的转向和共产党领导下的人民政权代表大会制度的建立。
然而作为社会主义阵营在美洲的最前线，社会主义的古巴是美国的眼中钉、肉中刺。从艾森豪威尔到老布什，冷战时期没有一个美国总统不想除之而后快，在延续高强度经济制裁的同时不间断地制订了一个又一个针对卡斯特罗兄弟的暗杀计划。只是这些美国为颠覆古巴社会主义政权所运用的手段，最终都在卡斯特罗兄弟与古巴人民的自立与不屈面前宣告破产。
而更难能可贵的是，即便曾在经济、军事上一度依赖于苏联，古巴也没有盲目复制苏联的发展模式，而是始终立足于自身国情建设社会主义，走出了一条属于自己的社会主义道路。卡斯特罗作为执掌古巴52年之久的领导人，从始至终延续着自己的独立路线，使得古巴的红旗在苏联解体后仍能屹立不倒。
2011年菲德尔·卡斯特罗交棒给自己的弟弟劳尔·卡斯特罗，由后者继续推进在古巴业已开始的改革事业，如今劳尔也退出了古巴政治舞台的中心，持续大半个世纪卡斯特罗时代终是落下帷幕。但不论如何，卡斯特罗这个名字已经在古巴人民记忆当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而这正是这个国家独立自主、永不屈服的旗帜与明证。
02
时代转折当中的古巴
如果说古巴的“卡斯特罗时代”代表着革命、独立与抗争，那么古巴的下一个时代，则预示着变革、发展与转型。
1993年起，古巴开始进行改革，并于1997年在古共五大上首次提出将经济工作放在优先地位。及至劳尔接任后，其进一步放宽了对非公有制经济发展的限制，鼓励更多私营经济，扩大个体户、承包、外资等所有制形式。但放开非公有制经济并不意味着古巴经济正式开始向市场经济转型，古巴仍以计划经济为主体，劳尔曾表示“古巴不会用市场经济来解决经济问题”，电信、能源、卫生、教育等主要部门仍是“禁区”，由国家牢控。
总体上来看，劳尔的改革措施相比菲德尔·卡斯特罗治下的长久静稳而言是激进的，但就实际推进来看是缓慢、谨慎的，而即便只是渐进的私营经济尝试，也已经在古巴引发了贫富差距加大与社会不满增多等问题。
可以说，菲德尔·卡斯特罗为古巴的改革埋下了种子，而劳尔·卡斯特罗则进行了改革的初期尝试，那么之后呢？下一代领导班子又将如何将改革进行下去？
尽管凭借优秀的公共医疗体系和世界领先的生物技术部门，古巴安稳通过了新冠疫情的“大考”，在很长一段时间内将传染率和死亡率保持在了非常低的水平，但由于特朗普时期美国对古巴陡然加重的制裁力度与疫情对古巴旅游业的打击，2020年古巴经济萎缩了11%。当下随着疫情的持续，古巴国内物资短缺、经济乏力的困境也正日益加重。
由此，在古共八大上，“延续性”成为大会的口号，以迪亚斯-卡内尔为代表的古共新一代领导集体正摩拳擦掌准备接过前辈的衣钵，沿着社会主义改革路线继续前进。可以确定的是，在古巴共产党领导力依旧的前提下，经济成分的多元化与扩大开放已经成为改革的主题，而摆在古巴人面前的问题在于，在进一步激发经济活力、推动古巴经济发展的道路上，古巴的计划经济体制是否需要进行彻底变革，是否要在未来在古巴建立起另一种“社会主义市场经济”模式？不论如何，尽管当下古巴领导层的改革节奏相对缓慢，但古巴人民或许终有一天将要做出选择。毕竟，在美国长久的经济压迫下，古巴必须足够灵活才能摆脱桎梏。
而从另一方面来看，劳尔向新一代领导层的权力交接也意味着古巴政权政治合法性的基础将从卡斯特罗兄弟的革命传统和历史遗产转向领导人的才干与实绩，从政治上彻底步入新的时代。这些在古巴革命胜利后成长起来的新一代领导人将以崭新的视角审视古巴，以不同的发展理念引领古巴社会主义的方向。
在时代的转折中，卡斯特罗兄弟已经铸就了古巴社会主义的根基，而在如何在新的时代让古巴的红旗屹立不倒、让古巴的经济冲破枷锁，就要看这些继任者的战略勇气和改革智慧了。
作者：一界·普天一光
编辑：一界·普天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