桂生姐静静地听着,然后问:
“我只问你一句,你欢喜她?”
“这。。。” 杜月笙顿了顿,最后承认了,他非常喜欢那个温柔美丽的苏州姑娘。
没想到桂生姐竟然会说:
“那你就娶她回去吧。”
“娶?”杜月笙迷惑不解地搔头:“我要怎样娶她啊?”
“你是一头野马。"桂生姐一脸严肃地说:“没有鞍子,笼不住。你必须先成家,后再慢慢立业。若你真的喜欢她,你就应该娶她回来。”
“可是”杜月笙一脸难堪地说:“我哪有那么多钱来了?”
“你可以放心了。我就去和老板商量!”桂生姐豪爽地说。
随着杜月笙逐渐接近黄金荣各项事业的核心,成为他最得力的智囊和亲信,功成名就、功绩卓著,这四个字,几乎成了他整天挂嘴的口头禅。
所以,当桂生姐向黄老板提议,先给杜月笙一个家,拿一副鞍子,套上那匹不羁的野马;她有把握得到老板的同意。
那时,黄金荣可能是出于好奇,他问桂生姐,到底从何获知:杜月笙才堪大用?
桂生姐非常坦率地说:
“我试过他的,就是赢了两千四百块钱。虽然我知道,钱到他手上会花光的,但我要看他把钱花在什么地方。”
黄金荣非常想听他妻子的分析。
“假使他拿那两千块钱去乱赌,挥霍无度,他就只有勇气,充其量只是个小白相人。假如他把那笔钱存入银行,买房子,开个铺子,这样他就是与我们业务类型不相干的人。实际上,他却把大把的钱用来清理旧债,交朋友,杜月笙的做法就是在说,他不仅要做人,而且要做个人上之人。从这点,我认为他是我们最需要的得力帮手,我们一定要好好培养他,扶持他”
“你们说得对!"黄金荣很高兴,笑着,猛地拍着大腿,一根大拇指,高高翘向桂生姐。
桂生姐笑着又问:
“现在他就要结婚了,你这个当老板的,准备如何帮助他呢?”
王老板心中有喜,便豪爽地说:
“要花钱,就叫他到帐房去取;要赚面子,就让我黄金荣为他作媒。”
桂生姐仍然微笑着,只是她缓缓地摇头。
黄金感到很惊讶,他睁大眼睛问:
“这样做还不够啊?”
“最好再加上两个。”
“哪两件事?”
“最初的时候,法租界的三个赌场,你就拨一个给杜月笙,让他自己有个财源。其次,你叫他也在同孚里租一所房子;一,住得近,便于联络,二则也好给他面贴贴金,杜月笙一步一个脚印,他跟黄老板一样的有个像样的场面。
这次,黄金荣踌躇不前了。前一桩,当时的法租界,总共只有三个赌场,所谓赌城,其实就是一家规模宏大、包罗万象的赌场,一年四季,日进斗金,金银财宝,滚滚而来。的确,拨一只给杜月笙,不是叫杜月笙去开赌场,开赌场的,自有一笔巨资,财富惊人的广东大亨。
杜月笙拨通了一条赌路,那是叫他去看管一家赌场的安保,而这里所谓的安全,不只是跑跑脚,保护一下,以免被人放抢、偷窃、讹诈,或者惹事生非。而是要把上自外国的衙门,下到强盗,三教九流,四面八方,都打点,摆得平,能使赌场安然无事,大发其财。这个繁杂的工作任务,对于年纪轻轻,刚出道的杜月笙,未免太嫌沉重。
有一句江南谚语说:“皇帝不差饿兵。”赌场老板对于职掌安全重担的保护者,致送的酬劳,自然是一笔惊人的数目。但这一笔钱,保护者只能得到一小部分。因为赌场利润丰厚,是个发财码头,几乎人人见了眼红,人人都在垂涎,工部局、巡捕房,只要能有一脚,就能碰两下,就是个大钱,几乎人人都看得眼红。
除此之外,赌场本身还雇佣一批专心致志的保镖,专门处理突发事件,甚至于,赌场附近的叫花子,穷极无聊,铤而走险的散兵游勇,亡命之徒,赌脱了底,输光了钱,连命也敢去赌。赌博场所保护人面临的,不如说是大千世界里最阴暗的一面。波澜壮阔,千头万绪,一个搞坏了,小则赔钱受累,败坏了面子,下不了台,大则枪林弹雨,性命不保。为了爱惜杜月笙,黄老板对桂生姐的这个忠告,也不得不深思熟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