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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太炎:被妻子骂老丑穷、脾气坏,却为妻子放弃当总统12345

作者:李赢赢

1903年,北京的《顺天时报》上登了一则征婚广告,征婚条件如下:

1、湖北籍女子为限; 2、文理通顺,能做短文字; 3、大家闺秀; 4、出身于学校,双方平等自由,互相尊敬,保持美德; 5、反对缠足女子; 另附,丈夫死后可以再嫁,夫妇不和可以离婚。

这是我国首例登报征婚,一经发表就引起了哗然,成为了街头巷尾的奇谈,各地的报纸也争相转载。

而登这则广告的人叫章太炎。

章太炎:被妻子骂老丑穷、脾气坏,却为妻子放弃当总统12345

章太炎(1869——1936),原名学乘,字枚叔,后易名为炳麟。他出生于浙江余杭,是清末民初的民主革命家、思想家、著名学者。

章太炎从小聪慧,6岁时曾根据天气应景做了一首诗:

天上雷阵阵,

地下雨倾盆。

笼中鸡闭户,

室外犬管门。

当时,满座皆惊,谁也没想到6岁的儿童能有这么好的文采,父亲赶紧命人拿来宣纸笔墨,挥笔记录下了章太炎这首“六龄童诗”,这首诗现在就珍藏在章太炎纪念馆。

章太炎在文学上很有造诣,却没有参加科举考试,他从小就患有癫痫病,16岁那年本来要参加县试,谁知突然癫痫病发作,父亲一番深思熟虑,决定让他放弃科举考试。

章太炎很狂傲,时不时就说一些反动的狂话,他还经常骂孙中山,但是他骂孙中山的时候,别人只能听,不能附和。

有次,有人为了奉承章太炎,就在一旁附和骂得对,结果章太炎立马给了此人一耳光,教训道:“你是什么东西?总理(孙中山)是中国第一等的伟人,除我之外,谁都没有资格骂他。”

章太炎:被妻子骂老丑穷、脾气坏,却为妻子放弃当总统12345

由于章太炎有癫痫加上言行狂傲,被称为“章疯子”,周围门当户对的人家根本不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看着儿子一把年纪了还讨不到老婆,母亲心急了,只好把自己的陪嫁丫鬟王氏许配给他。

王氏出生低微,这桩婚事又没有媒妁之言,所以不算正式结婚,而算纳妾。

关于这次婚姻,章太炎在自制的年谱上做了简单的记载:“光绪十八年,二十五岁,纳妾王氏。”

1903年,王氏去世,留下了3个孩子,章太炎准备再娶妻,索性就在《顺天时报》上登报征婚。

征婚广告上其中一个要求就是湖北籍女子,章太炎对湖北女子很有好感,据说原因有两个。

第一,章太炎研究古音,湖北人的语音中,保存着许多古音。

第二,章太炎喜欢过一个叫吴淑卿的女子,吴淑卿正是湖北人。

吴淑卿对章太炎也有好感,而两人最终没有终成眷侣的原因,日本1936年8月的《中国文学日报》是这样报道的:“吴淑卿女士,十九岁,志愿加入革命军,称为革命女志士,为当时轰动一时的新闻人物。彼愿做章炳麟伴侣,有意示爱。章氏懵然,未曾介意。黎元洪见此情形,愿意做媒。章氏以革命为重,结婚为次,未成事实。”

简单概括,就是章太炎一心只想搞事业错过了爱情。

尽管章太炎对于娶湖北人有很深的执念,他后来娶的汤国梨却不是湖北人,但也能说鄂语。

汤国梨(1883-1980),字志莹,自幼聪明好学,曾入私塾上过两年学。

1905年,汤国梨受革命新思潮的印象萌生了“应学习知识,与男儿一样为国报效”的想法,并在舅父的资助下进入了上海务本女学读书。

1907年,汤国梨以第一名的优异成绩毕业,到吴兴女校,后来提升为校长。

汤国梨主张男女平等,曾提出"妇女参政"的要求,在得到了孙中山先生的支持后,她成立了"神州女界协济社",同时又创办了《神州女报》。

章太炎:被妻子骂老丑穷、脾气坏,却为妻子放弃当总统12345

据郑逸梅记载,汤国梨和章太炎是在表兄沈泊尘的介绍下认识的,但当时很多传言都传章太炎是疯子,汤国梨的义父得知此事后大骂沈泊尘,并表示要和章太炎见一面,检验他是不是真的疯了。

沈泊尘安排了两人见面,而章太炎早就有所准备,见面当天衣冠楚楚、说话也是通情达理,沈和甫十分满意,还替未来的女婿抱不平:“谁谓章氏疯?谓章氏疯者,其人则真疯矣!”

于是,婚事就这么定下了。

1913年,章太炎和汤国梨的婚礼在上海哈同花园举行,因为选择了西式婚礼,所以新娘穿婚纱,新郎穿西装、皮鞋,而章太炎一向只穿布鞋,一看见皮鞋根本分不清楚左右,竟然将皮鞋穿反了,引得宾客狂笑不止。

婚礼很盛大,宾客都是名流贤达,连孙中山、黄兴、陈其美等人都亲自到场祝贺了,光看排场会以为汤国梨是嫁了什么显贵的门户,可事实上章太炎却是个不折不扣的穷鬼,家里只有一张白木方桌和四张长条木凳,新房里的其他家具和陈设都是从外面租来的。

章太炎:被妻子骂老丑穷、脾气坏,却为妻子放弃当总统12345

穷倒没什么,汤国梨本就是平民出生,过惯了苦日子,也不怎么当回事。可令她受不了的是,婚后才一个月,章太炎就北上讨伐袁世凯了,结果被抓住软禁了三年。

章太炎被软禁期间,屡求速死,汤国梨不想就此当了寡妇,四处求人,她曾致电给袁世凯,哀求他释放章太炎,态度十分卑微:“外子生性孤傲,久蒙总统海涵,留京全属保全盛意。惟旧仆被摈,通信又难,深居龙泉,殊乏生趣。伏乞曲赐慰谕,量予自由,俾勉加餐,幸保生命。黎结缡一年,信誓百岁,衔环结草,图报有日。”

而屋漏偏逢连夜雨,章太炎的长女又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自缢,汤国梨心中别提有多悲苦了。

三年后,袁世凯去世,汤国梨终于盼到丈夫被释放归家,然而章太炎回家还没住满一个月就跑去南洋争取革命力量,一去就是半年。从南洋归来,在长子章导出生两个多月的时候,章太炎再次离开了家参加了护法战争,这一去更久,整整一年零三个月。

打了招呼再走已经算客气,章太炎有时候甚至不告而别。

据章导回忆,1917年夏,章太炎去孙中山家中商议大事,汤国梨连续三天遣人去接他,得到的回应都是:会议未完,不回来了。

直到第四天,汤国梨正想再遣人去接,却在报纸上看见章太炎随孙中山乘军舰去广州的消息,对家里是连一声交代都没有。

汤国梨婚后的前几年,跟守活寡没什么区别,每每回忆这段日子她都会感叹:“章太炎的心里只有国,没有家。”

对于嫁给章太炎一事,汤国梨一度觉得很委屈,曾抱怨:“关于择配章太炎,对一个女青年来说,有几点是不合要求的。一是其貌不扬,二是年龄太大(比我长13岁),三是很穷。可是他为了革命,在清王朝统治时即剪辫示绝,以后为革命坐牢,办《民报》宣传革命,其精神骨气与渊博的学问却非庸庸碌碌者所可企及。我想婚后可以在学问上随时向他讨教,便同意了婚事。无如婚后的章太炎,渐以夫权凌人。始知其已逝世之妾王氏,虽与生有女儿三人,稍不遂意,即遭其凌辱。所以太炎除老丑穷,脾气也很坏。”

一开始,章太炎“以夫权凌人”的臭毛病的确很严重。

结婚前,章太炎自称对未来的夫人没有什么严格的条件,只要能读红楼梦就够了,可婚后他却硬性规定汤国梨每天读《说文解字》;他常常鄙夷汤国梨的文学水平,汤国梨年轻时曾作过一首诗,儿子五六岁时,她将这首诗教给了儿子,章太炎听了却讥讽:“这首诗不知道哪里抄来的。”

诸如此类的事数也数不清,汤国梨受过的气实在太多,好在她是个聪明的女子,很快就悟出了一套御夫术。

随着婚姻的时日渐长,章太炎开始受到了汤国梨的反制。

章太炎:被妻子骂老丑穷、脾气坏,却为妻子放弃当总统12345

薛慧山的文章里记载:“章太炎狂狷,但有一个人,却能使章太炎软化的,那便是他的太太汤国梨女士,正当他在大发疯劲、滔滔不绝的当儿,只要汤女士娇嗔一声,他便点头微笑不再出声了。”

对,只要汤国梨娇嗔,章太炎立马就是言听计从,他甚至为了汤国梨放弃过当总统的机会。

一家人居住在上海时,曾有人上家密谈,称已经在日本组织中国流亡政府,希望章太炎能够担任总统到日本主持大计。

章太炎因为不满当时的政权,所以对担任总统一事蠢蠢欲动。

这时,汤国梨当着客人跟章太炎撂话:“这个家是尔我共有的,如果你要去当总统,则我绝不想当总统夫人,你离家去日本当中国的流亡总统,这个家便是我的。此后无论你当总统与否,不必再来过问我这个家。我明天当亲自做一桌丰盛酒席,为你们饯行。”

章太炎听完急了,生怕汤国梨真的会跟他离婚,赶紧打消了去日本的念头并把客人轰了出去。

汤国梨对章太炎有所管制,偶尔会抱怨丈夫的事业,但只要大义当前她都是支持的,她曾多次随章太炎参加社会活动,是章太炎最得力的助手。

九一八事件后,汤国梨夫唱妇随跟着章太炎奔走呼号,动员抗日;

淞沪会战打响后,汤国梨在上海创办伤兵医院,支援十九路军抗日,她还在章太炎创办章氏国学讲习所任教务长;

直到章太炎病逝,汤国梨依旧为了丈夫的遗志,坚持办学,并把整理出版丈夫的遗作作为毕生的夙愿;

1979年,汤国梨出版了《章太炎全集》;

1980年,97岁高龄的汤国梨病逝于苏州;

6年后,她迁葬于杭州西子湖畔南屏山麓章太炎墓侧,又和她的丈夫相守在了一块。

章太炎算不上一个完美的丈夫,他曾经为了事业数次抛妻弃子,但尽管这样汤国梨还是包容着他,执手陪他走完了一生,而他也收敛起了自己的坏脾气,显露出糙汉的柔情和浪漫。

有句话说,相爱容易相守难。

爱情的一开始未必就是合适,能在岁月的长河里互相调和方能长久。

注:图片源于网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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