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说,郁达夫或是创造社同仁中最具唯美色彩、最有颓废嫌疑的作家。事实如此。郁达夫似乎对所谓的唯美的颓废主义情有独钟。
“沉沦”中描写se欲占了很大比重。而其情节描写既不是纯粹的肉欲挑逗或官能刺激,也不是遮遮掩掩的伪君子式含蓄,而是用一种露骨的率真,以抨击深藏于千年背甲里士大夫的伪善、迂腐与无奈,的确不失真实和美感。其作品受屠格涅夫、弗洛伊德等的影响显而易见。
书的内容情节并非为了挑战社会秩序,亦并未与彼时的社会构成尖锐对立关系,甚至可以说,想象中的新旧冲突在意识层面是不存在的,它反而是以一种特定方式凸显了那个时代反对压抑、寻求解放的西式主流思想。
作家即为审美学家,在获得摆脱封建社会限制、给自己某种精神特权后,所谓“道德越轨”等激进行为带来的美与愉悦,恰恰是形成其文学或艺术的法则,而对于作家而言,文学艺术法则就是生活法则:文学艺术形式高于艺术功能,表征模式高于表征内容;文学艺术要获得绝对的自主性,须摆脱政治、宗教、经济和效用等所有外部功能,不主张成为主流载道工具,承认自身即是目的;文学艺术高于生活,但生活可模仿艺术。
荒唐的生活成为郁达夫创作的源泉。不得不承认,书中塑造的自我人物与作者本人,定有某种程度的叠合与交融。不存在单纯的虚构。这也恰恰是那个时期彷徨、苦闷且找不到出路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的真实写照。女人与酒,是郁达夫一生都戒不掉的毒。他正儿八经留过学,修过近代变态心理学理论,肯定人的潜意识本能,是向一切阻碍人性的社会原则的无声抗议。至于道德家们如何冠之为“黄色大师”,他怎会在意。
某大师曾这样评价过他:“那大胆的自我暴露,对于深藏在千年万年的背甲里面的士大夫的虚伪,完全是一种暴风雨式的闪击,把一些假道学、假才子们震惊到狂怒地步”。作为一位有着明显缺点的文人,一位经受过中外文化洗礼的才子,这首诗大概是他纷乱人生最好的写照:不是樽前爱惜身,佯狂难免假成真。曾因酒醉鞭名马,生怕情多累美人。劫数东南天作孽,鸡鸣风雨海扬尘。悲歌痛哭终何补,义士纷纷说帝秦。
“没有伟大人物出现的民族,是世界上最可怜的生物之群;有了伟大的人物,而不知拥护、爱戴、崇仰的国家,是没有希望的奴隶之邦。”就算他有很高的文学造诣,就算他有血有肉,爱国、爱身边的每个人,然而他注定杯具,注定失望,注定要成为那个时代政治与战争的牺牲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