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继续学习雍也第六篇的第七章,先恭诵原文:
季康子问:“仲由可使从政也与?”子曰:“由也果,于从政乎何有?”曰:“赐也可使从政也与?”曰:“赐也达,于从政乎何有?”曰:“求也可使从政也与?”曰:“求也艺,于从政乎何有?”
再来看子贡,赐是端木赐,字子贡,以言语见称,明敏通达,通晓事理,变通无碍,办事不拘泥固执。达,这个特质,在《论语》颜渊篇里,孔子对达下过一个定义:“夫达也者,质直而好义,察言而观色,虑以下人。”
所谓的达有三个特色:
第一个呢,就是质直而好义。也就是他本质是正直的,没有歪曲的心思,做人做事不用手段,而且好行义事。
第二个呢,是察言而观色。透过观察别人说话或神情,了解到人家的心意,而且对于形势的分析,都有正确的见解和长远的眼光,不被假象所迷惑。知己知彼,才能够因势利导。不然怎么可能帮助民众,做出最恰当的建议或判断呢?
第三个,叫做虑以下人。也就是凡事愿意为人设想,甚至心甘情愿居于人下。我们在利益群众,为百姓服务的过程中,有时候情势不是一下子很明朗,所以有人就忍不住,会有一些责备和抱怨。这时候,我们一定要有耐心、安忍非议,千万不要事还没有办,心先开始起伏不定,“小不忍则乱大谋”。子贡他就拥有这些特质,正直的心,察言观色的本事,能屈能伸的胸襟。
《论语》先进篇中,有一则孔子讲到颜回与子贡,是这样说的,子曰:“回也其庶乎!屡空。赐不受命而货殖焉,臆则屡中”。孔子说:“颜回在道德上差不多完善了,但却穷得丁当响,连吃饭都成问题,而子贡不安本分,去囤积投机,猜测行情,且每每猜对”。
在《史记·仲尼弟子列传》中,讲子贡依据市场行情的变化,贱买贵卖从中获利,以成巨富。司马迁以相当的笔墨肯定了子贡在经济发展上所起的作用。货物行情的涨跌还不是人的心念在起作用,大家都拚命去追逐的东西,价格自然就高,反之则价位低。这是因为子贡能对人之情势善于观察,晓于事理,正是孔子所说的“达”。
《史记·仲尼弟子列传》谓子贡“常相鲁、卫”。老师孔子也认为子贡有非凡的政治才能。从孔子所列举“由也果、赐也达、求也艺”的三个特点看,我觉得子贡的优点——“达”,似乎更是从政者不可或缺的。试想一个从政者,如果能够“通达事理”,他就会高屋建瓴,把握事情的全局和整体,处理千头万绪的政事就有条不紊。正是因为子贡通达事理,又有杰出的“言语”才能,所以他才会被鲁、卫等国聘为相辅。也正因为他有政治才能,他才会在出使齐、吴、越、晋四国的外交活动中得心应手,获得成功。
以上分析,子贡在经济、外交、政治上都非常有才干, 那么子贡于仁也只是“日月至焉”?这又是为什么呢?在《孔子家语》中记载了陈蔡绝粮的故事。楚昭王想任用孔子,孔子前往拜访答礼,路过陈国蔡国边境。陈国蔡国的大夫们一起计谋说:“孔子是圣贤,他所刺讥的都能击中诸侯的病根,如果被楚国任用,这样陈蔡两国就危险了。”于是两国都派兵去阻拦孔子。孔子与弟子遭围困,断粮七天,与外面失去联系,很多弟子都病了。然而孔子更加慷慨激昂,奏乐讲学,并把子路叫了过来,问道:“诗云:‘匪兕匪虎,率彼旷野。’我的道不是这样吗?怎么落到这地步呢?”子路很不高兴的答道:“有德的君子是不会被困住的,今天这样子,或是夫子还未达到仁的境界吧?所以别人才不信任我们啊;或者,是夫子还未达到智慧的境界吧?所以别人才阻拦我们啊。 以前我听夫子亲口说: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如今老师您积德怀义,行道久已,为何处境如此困穷呢?”孔夫子说:“仲由还不明白,我告诉你:你以为仁者所为,别人一定会信服吗?那么伯夷、叔齐就不会饿死在首阳山了;你以为智者一定被人任用吗?那么王子比干就不会被剖心了;你以为忠信者一定会得到好报吗?那么关龙逢就不会受刑了;你以为谏者一定会被君上采用吗?那么伍子胥就不会被杀了。能否遇到明主,这是时运;贤还是不肖,在于人品。君子学识渊博,谋略深远,而遇不上好时运的很多,哪里只有我孔丘一人啊?况且,芝兰生在深山老林之中,不因为无人欣赏就不吐露芳香,君子修道立德,不会因为穷困而改变节操。做事情要尽人事,至于生死是天命。所以晋国重耳称霸的雄心,萌生于逃亡曹卫之时;越王勾践称霸的雄心,萌生于困在会稽时期。居险恶之处不去思虑者,那么思想不够远大;居于平安而不思危者,那么志向不会宏大,谁能知道他们(重耳、勾践)后来的结果呢?”子路出去,叫子贡进来,问了他与子路同样的话。子贡回答:“先生之道至大,所以天下人不能够容纳先生,先生为何不降低自己的志向呢?”孔子说:“子贡啊,好的农夫擅长种庄稼,但不一定有好收成;好的工匠手艺很巧妙,但不一定能合别人的心意;君子能修其道,纲纪规范言行,但不一定能被接受。如今你不想修行大道,却只想要迎合别人。子贡啊,你的志向不够高远,思想不够辽阔啊”。子贡走后,颜回来了,问了一样的问题。颜回说:“老师之道博大精深,致使天下人不能接受您,即使是这样,先生依然推而行之。世上没有人能用先生,那是统治者的耻辱,先生有什么过错呢?不被凡夫接受,这样才反显出君子的本色啊。”孔子欣慰地感叹道:“能说岀这样的道理,只有颜氏之子啊!要是你有很多资财,我愿为你打理”。由此看出,子路不能长久安于仁,是把求仁建立在外境上,眼前的苦乐上,而不是安立在心上。身处绝境,对求仁之心便产生疑惑。而子贡以为夫子之道好是好的,但要求太高了,只有颜回少数人有先天条件,我和多数人没有这个先天条件,为了迎合大众,希望孔子降志,退而求其次。子路是对境界的执着,遇到恶劣的境界,求仁之心就动摇了。子贡是对自我的执着,认为自己先天已定,自己不可改变,故降格求道。好!今天我们学习到这里,明天继续学习,谢谢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