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鸥鸟讲故事】
文‖鸥鸟
张献忠，是与李自成齐名的明末农民起义领袖。据史料记载，张献忠“身长瘦而面微黄，须一尺六寸，僄劲果侠，军中称为‘黄虎’”。
张献忠在家乡聚众起义后，自称“八大王”。他虽然读书不多，但天性聪明，为人极为狡黠，善于把握形势，随机应变，很快就成了不小的气候。张献忠很会打仗，再加上他性格残忍，喜好杀戮，明朝官绅对他非常畏惮。
明崇祯十七年（公元1644年），李自成率领义军攻入北京，明朝灭亡。同年，张献忠也率部入川。攻占成都后，他宣布称帝，建国号“大西”，改元大顺，和北京的李自成分庭抗礼。
张献忠不像李自成那样始终高举义旗，他善于在形势不利时见风使舵，曾经被明朝招安过。当然，张献忠不是真心降明，他是要积蓄力量，以图东山再起，卷土重来。
张献忠狡黠善变，处事风格喜怒无常。对此，别说是他的对手，就连身边之人也往往很难吃透。
话说张献忠在谷城（今属湖北省谷城县）伪降时，曾拘捕了一个叫方岳宗的明朝士绅，并向其索取钱物。张献忠知道他没有钱财，但是喜欢他豪放善饮的侠士风范，便与他一起喝酒畅谈。
方岳宗有醉后发酒疯的毛病，恳请张献忠不要灌醉他，免得酒后失态。张献忠笑着说：“此何妨？直当痛饮为乐耳！”结果就把方岳宗灌得酩酊大醉。这方岳宗真的是酒后管不住自己，一阵拳脚，打得张献忠满地找牙，衣服也被撕破了。
按张献忠那火爆脾气，敢在太岁爷头上动土？方岳宗就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保不住了。可这次张献忠不但没有大开杀戒，反而一个劲儿地夸方岳宗是条汉子，真壮士。
张献忠再度起事重返谷城之后，恭恭敬敬地放方岳宗一家老小出了城，着实让人大跌了一回眼镜。
如果说不怪罪方岳宗还算是张献忠惺惺相惜方氏身上有与他自己相似的江湖草莽气的话，那他对新科状元张大受的态度就完全让人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了。
张献忠在成都称帝，建立“大西”政权后，开科取士，得进士120名。新科状元名叫张大受，年不满30，生得一表人才，气宇轩昂，又善弓马，可谓文武双全的青年才俊。群臣都上表进贺，说天降大贤，“大西”不久便可一统寰宇等等。
张献忠一听大喜，急忙召见张大受。一见果然“龙心”大悦，群臣见此更加交口赞誉，一致认为张大受乃古今未有之奇士。
张献忠喜不自禁，又是赏金，又是赐宴，又是召画工为其画像，最后竟赏美女4人、甲第1座和家丁20人，着着实实地为得到奇才而高兴得合不拢嘴。
张状元当然是感激涕零的，这不，在收下美女豪宅第二天的一大早就一溜小跑去谢恩，准备表一下为张皇帝、为“大西”政权肝脑涂地、赴汤蹈火在所不惜的忠心。
张献忠在龙椅上一听状元来了，突然不知哪根神经被触动了，竟然说道：“这驴养的，老子爱得他紧，一见他心上就更是爱得不得了。咱老子有些怕看见他，你们快些给我把他收拾了，不可叫他再来见咱老子！”
张皇帝发话了，手下人自然不敢怠慢，于是，张状元一家老小连同赏赐的美人、家丁尽被斩杀，一人没留。可怜张状元在短短数日内就经历了从富贵荣华到身首异处的大起大落、大喜大悲，糊里糊涂的就成了刀下之鬼。
张献忠嗜杀成性，正史野史都有关于他“屠川”的记载，死在他和部下屠刀下的四川官民难以统计。其中有两件事足以说明张献忠的残忍与喜怒无常。
一件是《蜀碧》一书中记载的：有一回，他把妇女的小脚砍下来堆成山形，带着他最心爱的小妾去观赏。小妾笑着说：“好看好看，只是美中不足，要再有一双秀美的金莲做莲峰，就再好不过了。”张献忠想了想，笑眯眯地说：“你的脚最秀美，就适合做莲峰。”于是把小妾的脚剁下来放到莲峰顶上。随后，他又派人将这些小脚架火烧毁，名为“点朝天烛(足)”。
另一件是《蜀破镜》一书记载的：某日晚，他的一幼子经过堂前，张唤子未应，即下令杀之。第二天晨起后悔，责问妻妾们昨晚为何不救，又下令将诸妻妾以及杀死幼子的刀斧手悉数杀死。
明亡清兴之后，张献忠的部将刘进忠驻兵四川遂宁，屡次想进攻清兵占据的汉中。张献忠告诫其不要轻易发兵，刘进忠不以为然，执意出兵，导致大败。
张献忠闻讯大怒，派人传“圣旨”教导他。只听使者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咱老子叫你不要往汉中去，你强要往汉中去，如今果然折了许多兵马。驴球子，入你妈妈的毛！’钦哉。”
这恐怕是有史以来最有个性、最给力的圣旨了！跪在地上的遂宁文武士民听得目瞪口呆、面面相觑。他们强忍着笑，听完这令人喷饭的圣旨后，都叩着头谢恩退了。
别人都回去发笑了，刘进忠被痛骂了一顿后不仅笑不出来，而且方寸大乱，因为他生怕喜怒无常的张皇帝又做出什么惊人之举来，让他吃不了兜着走。最后刘进忠考虑再三，索性一不做二不休，连夜跑到汉中投降清朝去了。
在清军和四川地方豪绅武装的联合进攻下，张献忠只好放弃成都北上，驻兵川北西充山中。面对日益窘迫的状况，一个出乎所有人意料的想法又从张献忠脑海里冒了出来。
他对几名心腹说：“皇帝极是难做，咱老子断做不来。今老子金银甚多，想来做皇帝不如做绒货客人快活。我今藏有金银数万两，绒货数十挑，好驴马百十头，将此众人杀尽，我等心腹数十人，搬驮金银绒货，前往南京做绒货客人，享受富贵，图下半世快活，有何不可？”
看来在张献忠眼中，做皇帝还真不如贩卖绒货有劲。为了实现这一愿望，甚至可以置跟随自己多年的将士们性命于死地。面对这让人啼笑皆非的奇想，几个心腹都无奈地摇了摇头，暗中准备另做打算。
正当张献忠踌躇满志地加紧步伐要完成他惊世骇俗的壮举时，刘进忠带着清兵突然来袭，张献忠猝不及防，倒在了清军的箭矢下，带着他那未竟的异想，永远地闭上了那双令人难以琢磨的眼睛。
张献忠那不循常情、极具幽默滑稽效果的天赋着实让他平添了很大的魅力，可惜他作为一个乱世枭雄，却如此荒诞不靠谱，最终只能落得个兵败身死，为天下人耻笑的下场。如果说，李自成的有始无终和功败垂成还值得时人和后人同情并惋惜的话，那么，残暴外加无厘头的张献忠最终一败涂地，是应该没有任何悬念的！
【作者简介】彭春岭，笔名“鸥鸟”，许昌市鄢陵县人，河南省作协会员，现供职于许昌市魏都区政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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