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国境以南会有怎样的世界?太阳以西存在何种生活?
有一个住在西伯利亚荒原的农夫,他日复一日在地里耕作,抬眼望去一无所有。
北面只有北边的地平线,西面只有西边的地平线,东面只有东边的地平线,南面只有南边的地平线,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每一天太阳从东面的地平线升起,农夫就到田里干活;太阳到了头顶的时候,农夫收工吃午饭;太阳落入西边的地平线的时候,农夫就回家睡觉。
太阳从东面的地平线升起,划过高空落往西面的地平线——每天就这么周而复始的目睹如此光景的时间里,农夫身上有什么突然咯嘣一声死了。于是农夫扔下锄头,什么也不想地一直往西跑去,往太阳以西,走火入魔一样好几天不吃不喝走个不停,直到最后农夫倒地死去。
三十七岁的初是个事业有成的人,他是两家爵士酒吧老板,有一个圆满的家庭,温柔的妻子、可爱的女儿,在外人眼中,他无疑是成功的。而初却是一直生活在没有意义而追逐意义的旅途中,这种由内而外的空虚感令初感到迷茫,他极度地缺乏存在感,在物质充盈的都市里难以找到心里的皈依。
初始终无法找到内心缺失感的救赎,这种缺失感没有因为物质充盈而弥补,反而愈发空洞。他并不清楚自己是否最爱的是眼前温柔的妻子,还是曾经某段已经消失的恋情。初在这种乏味的生活里被时间消耗着时间和灵魂,直到本岛的出现。
年少时作为独生子的初,在当时一般家都多是两到三个孩子的情况下显得格格不入,在安静平淡的郊区环境里,这种特殊的身份被无限的方法,初也因为被大家的排斥而变得自卑而孤僻,在初年少的心里埋下了“不完整”的烙印,直到小学六年级时初遇到了同为独生子的本岛,两人彼此有很多的共同点这令他们很快成为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本岛身上那种如山涧清泉的气质不觉间令初沦陷。本岛的出现不仅挽救了初的孤独,更重要的让初在本岛身上找到了一种心灵共鸣。
随着时间的推移初和本岛不在同班,因种种原因两个人逐渐疏远,最后默契的不再见面和联系。本岛的离去,令初不仅失去了少年时代的知己,更重要是的是两人之间那种初格外珍惜的微妙联系也消散了。对于少年的初而言,是一次十分大的打击,整个青春期初的心里都充满困惑和痛苦。
高中时代初渐渐走出年少的阴影,并结识了女友泉,如果没有泉的陪伴,初的生活也将会不可避免地走向孤单,可是即便如此,初与泉交往的过程中依旧会感到那种莫名的缺失感,初始终在泉这里找不到泉为自己而持有的东西,于是和泉交往的时间越久初愈发感到孤独。于是初对这段恋情选择了背叛,可这次的背叛严重地伤害了泉,也摧毁了自己。现实中,泉没有考上自己应有水平所匹配的大学,进入了一所不知名的女子大学,甚至在多年以后初再次看到泉------一个眼神空洞脾气古怪的单身女子,孩子们都怕她。这种反复出现的悔恨之情伴随了初的一生,甚至初对自己也产生了强烈的厌恶感。
后来的日子初始终没有重新开始的勇气,他再也没有同别人进行过灵魂交流,那段孤独而又苦闷的日子就像整个人被冰冻起来一样,毫无生机,深深的蜷缩在自己的世界里。再后来初遇到了现在的妻子由纪子,这个温柔而又柔弱的姑娘令初那早以不堪的灵魂得到喘息,可初依旧无法找寻自己灵魂的缺失感弥补的方法,初那理想主义人格让他的精神世界漂泊无依。
初一直觉得,岛本是他过去生活里所有的梦想和希望所在。在一个平淡的午后,岛本出现在初的酒吧,初欣喜若狂,甚至一度以为岛本是他唯一的精神家园,他选择了对妻子和家庭的背叛,可初从来就没有全面了解过岛本,这个从年少时代就藏着重重心事的女孩,这些年又有怎样的遭遇,但岛本却和初根箱别墅一夜之后消失了,再也没有任何音讯,对初而言,这是岛本给他带来的第二次伤害,意味着初的一切精神救赎都破灭了。
温柔的由纪子这是涌现出强大的力量,就像她和初交往时给初带来的温柔,她告诉初自己并不责怪他,谁喜欢谁是由不得自己的事情,可只是难过,本来由纪子已经做了想象,想象出现这种事心里怕要难过,但这远远超出了想象。可由纪子依然爱着初,也因为由纪子使得初迎来了心灵从虚无到现实的转机,再此之前初一直追寻的“国境以南,太阳以西”的镜像,此前的人生途中,初总觉得自己将成为别的什么人,似乎总想去某个新的地方、开始新的生活、在那里获取新的人格。到最后发现得到之日便是终结之时,寻找的过程也是消失的过程,在初承受过对心的蚕食后,初勇敢了起来,他开始直面自己的脆弱。
黑暗中初想到落于海面的雨——浩瀚无边的大海上无声无息地、不为任何人知晓地降落的雨。雨安安静静地叩击海面,鱼们甚至都浑然不觉。
初一直在想这样的大海,直到由纪子走来把手轻轻放在他的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