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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循》作者:一寸方舟 古言甜宠 治愈 美貌贵女&成熟大叔皇帝

作者:爱看小说的数数
《不循》作者:一寸方舟 古言甜宠 治愈 美貌贵女&成熟大叔皇帝
《不循》作者:一寸方舟 古言甜宠 治愈 美貌贵女&成熟大叔皇帝
《不循》作者:一寸方舟 古言甜宠 治愈 美貌贵女&成熟大叔皇帝

内容简介

邵循是英国公府的嫡长女。

父亲是一品公侯,母亲是世家贵女,宫里的淑妃娘娘是她姑姑,太子之位的有力竞争者三皇子是她表哥。

人生中唯一的不足就是生母早逝,继母不亲,原本应该荣华富贵不缺,波澜壮阔没有的过完一辈子,谁知一场梦境打破了一切——

邵循梦见自己的堂姑为了给儿子铲除对手,牺牲侄女的名节用以陷害风流成性的大皇子,害得自己清白尽毁,只能在鄙夷中被大皇子纳为侧妃。

大皇子风流成性,大皇子妃善妒恶毒,邵循醒来后生生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谁知这梦做的太晚,该中的招已经中了,无奈之下决定拼死也不能让噩梦成真,为了躲开大皇子,慌不择路的她却阴差阳错的撞进了另一个人怀里……

*

邵循清醒过来之后跪在地上,看着眼前绣五爪金龙的明黄色衣角,真的是欲哭无泪——

这、这还不如大皇子呢!

1雷点都在文案里

2年龄差大

3请原谅男主非c,但之后保证1v1

精彩片段一

镶金嵌玉,极尽奢华的摆设在眼前一闪而过,邵循用力扬了扬头,好像看见了雕着精致花纹的房梁,仿佛看见了床帐上摇晃不止的香囊,却又像是伏在谁的膝头痛哭。

“阿循,发生这样的事情谁也想不到,但这就是你的命啊。”

是谁的声音这样轻柔婉转,却泛着浓浓的不详意味。

“平日里早就说过,教你谨言慎行谨言慎行,可你总是一味生事,现在终于闯出这样的大祸,谁也救不了你!”

这个声音更熟悉些,她即使再茫然也能认出自己曾经多么期盼这声音的主人能够多与自己说说话,能够和蔼的摸摸自己的头。

“孩子啊,你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让你的兄弟姐妹怎么见人?又叫我、叫我如何向你母亲交代啊?”

温婉的女声响起,话里的意思像刀子一般割在她的身上。

一幕幕莫名惊悚的场景从眼前闪过。

最后画面终于清晰,身型丰腴,面庞艳丽的妇人表情已经狰狞到扭曲,闪着鲜红豆蔻的指甲在空中一闪而过,像是雷霆骤雨一般劈头而下,在光洁的脸上留下了深刻的抓痕:

“你这不要脸的贱人!”

“——啊!!!”

邵循惊叫一声,一下子睁开眼从床上坐起身子,反射性的紧紧捂住了方才似乎被抓烂的侧颊,那撕心的疼痛和恐惧还在胸中盘桓。

她似乎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处,几乎是飞快的膝行着爬到了床脚,用力攥住床帐,把自己掩在其后蜷缩成一团。

足足有好几息的时间,邵循都没意识到刚才只是做了一场噩梦,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渐渐冷静了下来。

邵循用力甩了甩头,眼前的一切变得清晰,仿佛是多年前一般久远的记忆勉强回到脑子里。

我、我好像是在淑妃的寿宴上喝醉了,这才就近找了个宫殿歇息?

她这么想着,可是方才噩梦里的一切是那样真实而深刻,每一幕都仿佛亲身经历,冲刷的寿宴之类的事情竟像是不知多少年之前发生的陈年旧事,久远的都有些回忆不起来。

邵循渐渐松开了攥着帷帐的手指,力竭一般瘫倒在床上。

是梦吧?方才只是梦而已吧?

人总是这样,遇上无法解释又极其糟糕的事情总是忍不住自我安慰,拼命往好处想,邵循也自然不能例外。

她是邵循,是英国公府的大小姐,不是什么吴王侧妃!

不知是不是着急,邵循觉得从心底冒出一股热意,从醒来开始就一股脑的涌到心里涌到脸上,让她不由自主的大口喘息起来。

她惊魂未定,仰起头喘息,眼神却一下子定住了。

宫里的东西自然是精致的,即使是这平日里无人走动的宫宇也不例外,之间一只淡黄色巴掌大的香囊挂在床头的帐子旁,长长的穗子垂下来,若不是时机不对,一定有人愿意欣赏那不凡的绣工。

邵循死死盯了一眼那香囊,接着又仰头看清了床帐顶端的花纹和房内高悬的房梁摆设。

——所有的一切都与梦中的情景一模一样,绝不是做梦就能凭空想象出来的。

邵循瞬间如坠冰窟。

她心底冰凉,身上却又热又麻,烧的她脑子都没法转动,只能吃力的思考。

梦里的一切都莫可名状,不像是梦境,倒像是亲身经历过的回忆,虽然不连贯也不完整,但大量的片段和情感也能让邵循清楚的记得并理解梦中发生的事。

在梦里——或者说,在记忆中,她神智不清的和大皇子赵言栒就在这间房里同卧一榻,衣冠不整的滚作一团,被淑妃并一众内外命妇碰了个正着,接下来……

邵循回忆到这里就打了个哆嗦。

接下来的事情荒诞而混乱,她能回忆起当时人们此起彼伏的惊叫与不可置信的议论,那种尴尬与难堪,仿佛大雪天光着身子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任人践踏,她没有当场自尽,就已经算得上不知羞耻贪生怕死了。

邵循一旦大致明白了方才的梦并非真的梦,就知道现在恐怕连思考的时间都没有了,在她的记忆中,她并没有在醉酒后中途醒来,而是昏睡了相当长的时间,再一次有模糊的意识就已经意乱情迷的被大皇子抱在怀里随意轻薄。

若再耽搁……

她用力摆了摆头,知道自己绝不能在这间房里多呆,此刻身上热意的来由,现在的她不可能再与当初一般懵懂无知了。

邵循来不及害怕,立刻从床上爬下来,却没想一落地就浑身发软跌在了地上。

因着是夏日,地上没铺毯子,摔了这不轻的一跤反而让她的身体恢复了一点灵活,不再那样瘫软和……敏感。

邵循强忍着从心底里传来的那种让人羞耻的感觉,磕磕绊绊的爬了起来,挣扎着向门外走去,中途路过房中央摆着的落地香炉,她下意识的屏住了呼吸。

她不知道那些人当初是怎么布置这件事的,门外有没有看守,有多少看守,谁是参与者,谁又愿意帮助她,会不会一出门就被发现,然后又落入他人之手。

邵循热的脑袋发木,好歹知道要更加小心,便转了个弯,没往房门那边走,而是费力的打开窗户,撩起裙子钻出窗外。

“扑通”一声,她整个人从窗口摔下去,但幸运的是,窗外一个人也没有,毕竟这时候要是真碰上什么人,可能不是什么好事。

她忍着痛,勉强爬起来,又费了一点功夫找到了后门,捂着头跌撞着终于出了这片噩梦之地。

若是那房里的香料没问题,现在最好的去处就是回到依春阁去,赖在那里说什么也不动,在大庭广众之下,谁也没办法拿她怎么样。

可是她身体里已经积攒了不少药性,那种难以启齿的顺着血液在全身周流不息,现在她不过勉强保持了理智而已,依照梦里的那种情况,再过上一会儿万一她失去了理智,在依春阁必定会当众出丑,到时候的后果也好不到哪里去。

邵循紧紧闭了闭眼睛,胸脯剧烈的起伏着,终于用已经模糊的视线勉强选定了一条平常少有人走的小路。

奉麟轩是宫内两处书库之一,不同于藏书阁藏书过万卷,又离两仪殿不远。这里位置偏僻,建的时候出了点差错,冬冷夏热,里头的书也算不上多,大多都是藏书阁那边嫌弃破旧或是书本本身不登大雅之堂才移到这边的,因此虽占着个书库的名头,其实已经算是个半废弃之地了。

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太监正百无聊赖的靠在门槛上打盹儿,这里原本有不少人留守打扫,但是近几年大都走了门路另寻出路去了,只留下一老一小两个太监看门,老太监年纪大了,这么热的天儿便有些靠不住,只留了徒弟一人在此看家。

林玲人老实,就算再无聊也不敢走开,正困的不行,突然看见有道人影从远处走来,登时来了精神。

“什么人?”

林玲边站起来边喊,这时他突然见来的人居然是个顶顶漂亮的少女。

那女孩子穿着仙纱一样的裙子,走起路来窈窕有致,一把纤腰像是随时能折断一般,走近一瞧,只见她面色绯红,眼神迷离朦胧,瞧着人的样子像是含了水光,让林玲这个没了根的毛头小子看的心怦怦直跳。

这时天气很热,又刚过正午,阳光烈的能把人晒化了,蝉鸣声尖锐的让人烦躁,林玲顶着阳光眯着眼看那少女,几乎以为遇见了精怪,而自己还在梦中。

“你、你”

正当林玲既想上前,又有些莫名畏惧时,那“女精怪”捂着额头踉跄了一下,眼看就要跌倒。

林玲当即来不及多想,冲上去把人扶住了。

这少女自然就是邵循,她此时全身发烫,眼前的视野全都扭曲成了古怪的曲线,几乎认不出人来,布满周身的让她恨不得就地在地上翻滚。

她用尽量正常的目光看着眼前似乎是个小太监或者宫女的人,隐约能感觉这孩子年纪不大,咽下到嘴边的□□,轻咳了一声,柔声道:“这位……我、我是进宫赴淑妃娘娘的寿宴来的,刚才想着到御花园里走两步散散酒,可、可是……”

邵循自己看不到,但是林玲却能清楚的看出她眼里盈满了泪水,脸颊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衬着雪白的脖颈儿,让人想入非非又心惊胆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邵循挨过了一阵,继续道:“可是没想到这日头这样毒,我怕是、怕是染上了点暑气……您可容我进去乘凉,解解……解解暑气。”

奉麟轩本来就在后宫,主子们人人可进得,就是不许人随意夹带就是了,何况林玲在这处当差了小一两年,还没人稀罕来过呢,于是当即便说:“你只管进便是,只是……你这身子看着不大好,可是要请人来看看?”

邵循一边扶着林玲的手迫不及待的往里头走,一边强笑道:“不碍事,凉快凉快就好些了,这要是兴师动众,可不是叫人看了笑话去……”

林玲年纪还小,轻易被这番说辞糊弄了过去,搀着邵循直到将她安置在二楼书阁尽头的一张小榻上,这才退出来继续守门。

邵循勉强掀起眼皮确定这屋子里没别人了之后,立马将手指放进口中狠狠咬住,细碎的呻吟从口中溢出,接着忍不住在榻上翻滚了起来……

那从心底里蔓延到每一寸毛发的渴求毫不客气的翻涌而上,邵循难过的几乎要哭出声来,咬着手指好不容易才把那一阵熬过去,还没放松一段时间,却突然听到门外传来细碎的声音,像是脚步声,又像是说话声,吓得她宛如惊弓之鸟,登时浑身一激灵。

邵循脑子乱成一片,也不管是不是听错了,只挣扎着衣衫不整的从榻上摔下来,恍恍惚惚的摸到一片木质的东西,仿佛是个柜子,连想也没想,就慌不择路的钻了进去。

火,到处是熊熊的烈火。

不知过了多久,邵循在密不透风的柜子中艰难的呼吸着,身躯像被烈焰灼烧,眼前漆黑一团,耳边也隆隆作响,被痛苦折磨的已经完全失去了神志。

她紧闭着双眼,几乎将手指咬出血来,脑海中的所有信息仍然一寸寸被抹去,只留下对痛苦的抗拒,她几乎忘记了一切,带着鲜血的手指从口中滑落,无意识的将头撞在了柜门上。

“好……难受……救………”

她既不可闻的呼吸了几个来回,柜门突然被人从外面猛的打开。

邵循已经失去了意识,顺着前倾的惯性直接向前倒去……

灼热感在身上蔓延,每一寸肌肤都渴望解脱,邵循在极为痛苦的关口终于触到了冰凉的事物。

她几乎要喜极而泣,朦胧中本能的像藤蔓一般攀附上去,想要更多的吸取那能令她感到解脱的东西。

然而下一刻却被用力的扯开,她早就站不稳了,身子一歪就要摔下去,却立刻又倒在了什么人的臂弯中。

邵循喘着气费力的睁开眼,却只能看见眼前模糊的人影。

她难耐的伸出双手,捧住了那人的脸,下意识的摸索着、描绘着他的五官,嘴里只能泄露出一句半句不成章法的低语:

“谁……?帮帮我……你帮……”

邵循攀附着他的身体勉强站了起来,双臂也顺势缠了过去,用灼热的脸颊贴在那人的脖颈上,感受那冰凉的触感,她感觉到热意被缓解,却仍不知足的用力抬头,将双唇贴上去,动作胡乱不成章法。

背后的手臂先是一动不动,在邵循终于用尽了力气,不由自主的向后倚靠时,终于缓缓收紧了起来。

邵循是被热醒的。

不是失去之前那种带着的情热,而是真正意义上的“热”。

她睁眼的时候意识尚是朦胧的,第一件事就是本能的挥开身上盖的织物,这才感觉舒服了不少。

“我这是……”

邵循揉着头坐起来,下意识向下一看立即吓得心跳漏跳了一拍——

她原本带的腰封不见了,身上穿的圆领半臂被撕的破破烂烂的散落在枕边,里面短襦的衣襟斜开,松松垮垮的挂在身上,露出了水红色的抹胸,胸前略有丰盈,柔软雪白就这样在衣襟内侧若隐若现,看上去带了十分的旖旎。

这场景只要是人见了都会联想到某些香艳的东西。

邵循吓得脸都白了,飞快的将衣领拢起,来不及系好衣带就将散落在腿上的毯子掀到一边。

万幸……裙子虽然起了不少褶皱,但好歹好端端的穿在身上。

她的头疼的快要裂开,身上残留的感觉不明显但是仍然存在。只记得自己最后藏进了衣柜中,然后的事情……

还没等她细想,一声似是故意的咳嗽声打破了寂静,当即把邵循吓得寒毛直竖,差点滚下榻去。

她闭了闭眼,做足了心理建设,确定自己就算再经历一遍梦里的尴尬或者屈辱都能承受,这才缓缓睁开眼睛。

她挣扎着进了奉麟轩之前其实就已经不太清醒了,但是好歹还保留了一点意识,因此认出了自己还是在之前躲进去的那房间中,这是一间供人阅读之后休息的小隔间,除她之外并没有旁人,而外头就是奉麟轩中数个书房之一。

她向着有声音的地方望,一眼看过去还以为没有人,但仔细一看,才从隔间的门外不远处看见一个漏出半边身子的中年人。

那人大约穿着宫内宦官的宝蓝色服饰,身材不高,正是个品级十分高的内官样子,但他却并没有戴代表着内官具体等级的帽饰,之前那声提醒般的咳嗽想来就是出自于他。

那内侍抬头看向邵循,没有说话,只是伸出一只手轻微的招了一招,示意邵循过去。

邵循咬了咬唇,她还没有回忆起之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却对这件事最坏的后果会是什么有着清醒的认识,知道最差也不过就是发生像梦里一样的事,而眼下的情况还远远坏不到那种境地——至少、至少这次还没有闹的人尽皆知……

她没有犹豫太久,穿上榻前的鞋子,顾不得浑身发软的身子,就向那内侍走去。

随着距离的拉近,她心里隐约不详的预感也越来也强——这太监虽然微侧着头,看不清全貌,但漏出的小半张脸却让邵循有着似曾相识的感觉,似乎曾在那里见到过。

等到她走近了,忍着心里的不安看那内侍微不可见的动手指了指自己前面,接着退后一步让出了地方。

这件屋子也是一件书房,并不比别处大多少,看上去仍有些简陋,大部分地方被一重重的书架占据,窗户倒很大,但是这时节阳光很烈,直直的照射进来,被一道竹帘挡住,也挡住了竹帘后的人。

若隐若现的人影坐在竹帘后,使人看不清全貌,只知道他坐在榻上,半靠着炕桌,像是正在看书。

但确实是个男子无疑。

身旁的内侍便压低了声音提醒:“还不快行礼!”

邵循此时反应相当迟钝,还没等她反应过来,竹帘内的人倒是先敏锐的听到了动静,手中的书本微微垂下,抬起头向这边看来。

邵循心里忐忑,更多的是迷茫,只能愣在原地,怔怔的隔着帘子,感觉到一道目光缓缓的落在自己身上。

那人只是微抬了一下手腕。

那内侍见状,上前一步将竹帘从头卷起,露出了隐藏在后的人。

竹帘缓缓卷起,先露出的是那绣着二龙抢珠的明黄色衣角。

邵循一瞬间只觉得晴天霹雳,几乎以为自己还在做梦,同时也明白了为什么内侍要提醒自己行礼——不只是因为这人的身份,更因为她此时吓得腿软,早些跪下还不用感受这站都站不稳的感觉。

她闭了闭眼,干脆的跪下行了大礼。

气氛十分安静,邵循不敢说话也不敢抬头,只能听到前方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敲击桌面的声音。

没人说话,邵循终于忍不住向上抬了一点点头,又仔仔细细的盯了一眼那衣角上绣的金龙。

一、二、三、四、五……

她绝望的想,原来真是五只爪子。

上面的人像是笑了一下,却又让人听不出具体是什么情绪:“……这姑娘是谁家的?”

见邵循一时没有回话,内侍又低声咳嗽了一下。

邵循这才终于多少调整好了几乎崩溃的心情,勉强恢复了镇静,深吸了一口气,叩首道:“臣女邵氏,叩请陛下圣安。”

没错,这个离着她不过三尺远的男人,正是大周朝第二任皇帝,御极于天下将近二十年的主人。

“嗯,邵氏……”宁熙帝挑了挑眉头——这个姓氏并不常见:“抬起头来。”

邵循喉咙动了动,还是依言半抬起了头,只是目光仍旧垂下,不敢直视皇帝的眼睛。

邵循无疑是个十二分漂亮的女孩子,便是世上任何一个见惯了风月的男子都不会否认这一点。

皇帝并非没有见过她,毕竟是英国公家的长女,从小到大不说在宫里长的,在宫里待得时间也确实不短。但是一来在他心里邵循算是晚辈,她年纪又小,二来他近几年对女色上渐渐淡了,就算看到什么人也不会往那方面想,就算偶然见到了也不过瞥一眼,并不往心里过,因此对她确实没什么印象。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男女之间一旦有了某种接触——即使并没有实质上的发生什么,再让他以单纯看待孩子的眼光来看她,那也是不可能了。

内官总管何晋荣就站在一旁,见宁熙帝目光微凝,便主动凑上去低声解释:“奴婢想起来了,这可能是英国公家的姑娘……可能是大一点的那个。”

邵循膝盖都要跪痛了,这才听见上首的人道:“还记得你之前做了什么么?”

这语气听不出怒意,旁的情绪也不见得有,但是邵循心里的忐忑却丝毫没有减轻,反倒更加严重了。

——她一开始刚醒时确实没什么记忆,但是方才见了皇帝的一霎那,脑子里的记忆仿佛被这人的身份触动了似的,就像泉水一样咕嘟咕嘟往外冒,让人想忘都难。

当时她被情潮折磨的失去理智,又直接扑倒在了皇帝怀里,做了什么……自然可想而知。

她自从做了那个古怪的梦之后,就不像之前那样对□□上全然懵懂不知,该明白的已经都明白了,自然知道自己在那时做的事情代表了什么,也知道虽然并没有做到最后,但实际上除了……该做的不该做的也都……

尴尬、羞愧和恐惧在胸中来回冲撞,邵循辨不分明哪种情绪更站上风,只是在心中苦笑:如今这种局面,细究起来还不如和大皇子呢……

皇帝看着邵循一言不发,脸色并不是因羞涩而变红,而是越来越惨白,几乎毫无血色,心里就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了。

他随手将手中的书本放在一边,简单道:“近前来。”

邵循咬了咬嘴唇,也不敢起身,直接膝行了几步,跪在皇帝身前。

“抬头。”

他的声音不大,却天然带着一种威仪,仿佛说出口的那一霎那就会落地成真,邵循下意识的从命抬头,接着猝不及防对上了皇帝沉静的眼睛。

就像皇帝之前不曾注意邵循一般,邵循进宫光是应付淑妃就已经精疲力竭了,就算偶尔碰到这位九五至尊,也不过低头行礼,并不曾真正关注过他的长相,心中的印象只不过是觉得三皇子和他父亲长得并不十分相像而已。

现在两人碰了个正脸,邵循这才发现这位已经有子女成人的皇帝原来也是个非常俊美的男子,看上去不像大皇子那样威武,也不像三皇子那样文弱,而是介于两者之间,英俊的恰到好处,气质沉稳。

他就像夏日早晨的太阳,你明知道他的本质是光辉万丈、锋芒毕露,能灼烧的人五内俱焚甚至粉身碎骨,但实际看过去的时候,那光芒却被层层晨雾遮挡,并不刺眼,反倒有种温和的假象。

精彩片段二

邵循像是睡了好长一觉,以至于她醒来时都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不对。

她迷迷糊糊的睁不太开眼,便下意识的想要伸手揉一揉。

可是并没有成功。

她的手像是被人牢牢握住了,一动竟然动不了。

她那有点不清醒的脑子终于察觉出了不同。

她自从长大之后就只跟几个丫头或是二公主在一个床上睡过,丫鬟们,特别是玉壶跟她一起的时候总是过分谨慎,只敢在床沿眯一眯,虽然床要比她们自己的舒服不少,但是实际上是睡不好的,以至于到了后来,如非必要,邵循也不会让她们受罪。

而赵若桐睡觉则是规规矩矩的,一晚上动也不动,睡着时手放在腹部,醒来绝对不会移动。

可是现在……谁能在睡着时握着她的手呢?

邵循感觉到身下的床板好像散发着热气,比以往还要硬一点。

正这么想着,她终于睁开了眼,首先映入眼帘的就是明黄色的衣服。

她一愣,接着猛地睁大了眼睛,睡意瞬间飞到了九霄云外。

——她身下的哪是什么“床板”?分明是成年男子的身体!

邵循下意识发出了一声短促的惊叫,马上要翻身离开。

可惜她身子软腿脚也软,眼睛也没来得及看清楚,翻过身来超出了榻沿,眼看就要摔下去。

一双手在这时及时揽住了她的腰,将她惊险的拽了回来。

在惯性下,邵循重新倒在了男人的身上。

她撇开眼,没有去看这人,因为不用看她也能猜出此人是谁。

皇帝拉着她的胳膊,将她扶起来,自己也直起身子,非常自然的问道:“伤到了吗?”

他这语气仿佛孤男寡女两个人在一个屋子一张床榻上是无比正常的事一样。

邵循深吸了一口气,将嘴唇抿的紧紧的。

她感觉皇帝稳如泰山,似乎丝毫察觉不出现在气氛的尴尬,也没有说话,只是安静的看着她。

终于还是邵循将心底里的惊慌失措强压了下去,主动开了口:“陛下,这……”她哽了一下,这才继续道:“这是怎么回事?”

皇帝见她头都要低到地上了,就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对着他自己:

“看着朕说话。”

这个动作也不是正常情况下皇帝会对臣女做的,但是由于方才邵循还趴在人家身上睡觉,对比之下就显得不是那样逾矩了。

邵循现在是躲也不能躲,跑又不能跑,只能做足了心理建设,这才敢抬起眼看着皇帝,“我们为什么会……这样?”

皇帝道:“你还记得发生了什么么?”

邵循咬着唇,摇了摇头。

她实在是醉的糊涂了,一点也想不起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自己一觉醒来就躺在皇帝怀里。

“你喝醉了。”

邵循看着他——她自然知道自己喝醉了,可……之后呢?

皇帝缓缓开了口:“你喝醉了会做什么,自己不清楚么?”

“什么?”邵循被弄懵了,她下意识的解释:“我、我真的不记得了。”

“这一次不记得……”皇帝点了点头,接着马上道:“那上一次总记得吧?”

…上一次?

邵循脑中像是被劈中了一般,瞬间如遭雷击,她整个人都愣在当场:“您是说……不、这不可能。”

“为什么不可能?”皇帝轻声问道,接着他冷静的用“事实”反驳她:“那一次你不也是喝醉了吗?一旦醉酒,同样的错误犯了两次有什么奇怪?”

邵循只觉得自己百口莫辩,她张着嘴试图解释:‘不、我不是……”

她上次不是真的醉酒啊!

难道说,其实她就是有酒后失德的毛病,只是上次被药性掩盖了而已吗?

皇帝的口气太过笃定,一点也看不出是在胡说八道,竟然让邵循真的开始怀疑起了自己是不是做了什么不该做的。

她还是不敢相信,犹疑地问道:“我究竟做了什么?”

皇帝一本正经的道:“朕只是想来寻你说几句话,没想到你醉得东倒西歪,见到朕就问你是否美丽是否聪明,还有……”

“……还有什么?”

“还有问朕为何不喜欢你,然后就扑过来怎么也不肯撒手。”

邵循实在不想相信这些是自己说的,但是皇帝描述的绘声绘色,由不得她不信。

她几乎无地自容,脸颊眼尾红的像是要滴出血来。

因为羞愧,她靠近皇帝低声又急切的道:“我不是故意的,那时候醉的很……我不知道……”

就在这时她抬头发现了皇帝眼中根本没去掩饰的笑意,这才察觉出事有不对:“不对,陛下!你……”

她看着皇帝只是笑而不语,不由有些急了,“陛下,究竟是不是我?!”

皇帝眼中的笑意更深,他只是道:“朕也没说谎啊。”

邵循下意识的拽住了皇帝的衣袖,情急之下竟忘了要保持距离,两人本就共坐在一件窄小的榻上,她不经意的往前一靠,外人若看了或许会以为她是贴在了皇帝怀中。

皇帝看她怎么看怎么可爱,现在更是如此,半晌后终于经不住仰头笑了起来。

邵循这时候差不多确定了方才是皇帝在故意逗自己,她有些恼了:“陛下,你怎么……”

话还没说完,就被按进了这宽阔的洋溢着暖意的怀里。

她的声音骤然停下,什么也想不起来,脑子一片空白,只能愣愣的听着这男人胸腔中传来的笑声和震动。

皇帝将这娇软纤细的身子搂在怀中,又过了好一会儿才止住了笑意。

接着他微微低了低头,似是在轻叹般贴着邵循的头发低声道:“傻姑娘,这次,是朕冒犯了你啊。”

“是朕趁人之危,不是你的错……”

他的动作并不重,但是邵循却睁大了眼睛浑身战栗,竟半分力气也使不出来。

她能察觉出皇帝的怀抱十足的安稳,就像他这个人一样,如同山岳般不可撼动。

推开他,快推开他!

邵循几乎能听到耳边震耳欲聋的声音,每一句都在催促她做出拒绝的反应。

她咬着牙,用手抵在他的胸膛上,忍不住紧紧闭上眼。

皇帝用手扶住她的后脑,低下头像是她睡着时一样,试探性的轻吻了一下,然后马上感觉到了怀中人一瞬间变得更加紧绷。

他在心中暗叹了一声,在邵循终于提起力气要推拒之前,率先放了手。

邵循被放开,但是仍然侧着头,紧闭双眼不愿意看他。

皇帝看了她半晌,看口道:“你害怕吗?”

邵循缓缓睁开眼,身子仍然有止不住的颤抖,她转过头来:“我……我不该怕么?”

她终于鼓足勇气直视他:“陛下,您贵为天子,可以为所欲为,但是、但是我只是再普通不过的臣女,自然是该怕的。”

皇帝的心当即一沉,明白这孩子没有——至少是现在还没有做好应对这件事的准备。

今天,他确实是有些操之过急了。

不过这种事情本来也没有办法精准的把握时机,若是要拖下去,不知道何时才能捅破这层窗户纸。

感情的事情,有时候当机立断或许比精打细算来得更有用。

这样一下,皇帝便道:“你无需害怕,朕没有逼你。”

邵循看着他,眸中有犹疑也有一丝丝及其隐晦的动摇。

只听皇帝轻笑道:“再说,朕有没有为所欲为,难道你不知道吗?”

邵循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脸色又不可抑制的泛起了红晕,她有些羞恼,可是这种话又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皇帝慢慢伸手过去,手指贴在了她的脸侧,邵循轻轻颤了颤眼睫,最后却没有躲避。

他的手以极轻极缓的力道抚摸着她的脸。

“你明白朕的意思吗?”

这还要怎么明白?

邵循的唇颤抖着,她想开口说话,但是却被手指按住了嘴唇。

“你愿意吗?”

明明是在问她,却伸手不让她开口,或许皇帝自己已经知道问题的答案,但是无论如何不想从邵循口中听到结果。

邵循看着皇帝的眼睛,觉得那道遮盖他情绪的雾气已经消散,她竟然能清楚看见里面沉稳包裹下的强势。

他很认真,非常认真。

邵循莫名的感知到了这一点,但是她仍是缓慢而又坚定的摇了摇头。

果然。

皇帝没有意外,他收回手,想了想又问道:“是朕不好么?”

邵循愣了一下,她虽然早就猜到以皇帝的性情,必不至于为了这样的拒绝而对她发怒,但是也没想到他会问出这句话。

她回过神来之后,下意识飞快的摇头,远比方才那一次用力。

“那又为什么不愿意呢?”他想到方才她对着他喊父亲的事情,心底里隐隐有些难受:“是因为朕年纪大你许多,您嫌弃朕老么?”

邵循有些急了:“不是,没有、您并不老!”

皇帝静下来,两人都沉默了许久,才道:“你不愿意进宫,对不对?”

“你是真的不喜欢朕,还是单纯的不想进宫?”

邵循紧紧抿住嘴唇,喉咙上下滚动,可是皇帝的目光始终没有移开,似乎非要个得到答案才行。

她深吸了一口气:“我、我只当您是……是值得敬重的长辈,只有仰慕,这并非爱慕之情。”

她一边说着一边忍不住观察皇帝的表情,看到他的脸色似乎并没有变化,才敢继续艰涩道:“您……您说不定也只是怜惜我,才……”

她其实看错了,皇帝虽然表情没有变化,看上去十分平静,但是实际上他心里要被邵循找的借口给气笑了。

长辈?敬重?仰慕?

呵。

皇帝面上十分淡然,但是动作却是与之相反的干脆,他直接上前拉住邵循的手,打断了她的话。

邵循微微张着嘴,惊吓中不知该如何反应。

皇帝的语气相当温和:“你说当朕是长辈,那咱们试试看好不好?”

邵循一开始不明白他的意思,但是却能本能的察觉出危险,她向后退,却被攥住手腕拉着向前移到皇帝面前。

两人这时候离得已经非常近了,但是皇帝没有做什么,他右手的手臂张了张。

这是一种示意,邵循跟他对视了一会儿,不自觉的咽了一下口水。

然后,她以非常缓慢的动作,轻轻靠了上去。

皇帝比她高了许多,就算是坐着也有很明显的差距,她这样正正好靠在他的肩膀上,契合的恰到好处,仿佛她天生就该枕在这里。

邵循闭上眼,她能听见皇帝的心跳声——或许是她自己的心跳也说不准,因为这声音十分急促而响亮,皇帝是如此的冷静、沉着,想来只有她才会这样紧张不安吧。

“朕像是长辈么?”皇帝问。

邵循顿了一下,咬着牙硬是说:“像!”

皇帝的胸膛震动,他笑了:“是么?”

他一手环住邵循的臂膀,另一只手伸过去轻轻抬起她的下颌,令那双美丽的眼睛正对着自己。

皇帝的眼睛生的也十分好,那是一双长长的丹凤眼,看着十分有神,形状优美,比宫外许多人人称赞的美男子要好看的多。

只是他身上的龙袍像是有魔力,能遮盖旁人对他相貌的一切窥视与赞美。仿佛他是皇帝,外貌就已经无用了,别人议论起来,只会说他性格怎么样,气势怎么样,能力怎么样,却从不曾提他原来也是十分英俊的美男子。

邵循盯着这双眼睛,怔怔的出了神,等到察觉对方动作不对的时候已经晚了。

皇帝非常镇定的低头,侧过脸靠近了她。

邵循明显有些惊慌,但是还没等她开口说什么,皇帝就已经凑近了,两人呼吸相融,就在邵循屏住呼吸的那一瞬间,他轻轻吻住了她的嘴唇。

邵循从来从来没有跟别人这样亲密过,或许上一世有过,但是她所记忆起的却没有类似的片段,因此也从不知道一个人的唇可以是这样的温热。

她被皇帝紧紧圈在怀中,但这个吻确是相当温柔而轻缓的,皇帝甚至克制着没有深入,但是单单只是双唇相贴,对邵循来说也足够冲击了。

她愣在那里,没有挣扎却也不敢回应,甚至连呼吸都忘记了。

人跟人,可以这样亲密吗?

但是皇帝不敢多做停留,怕吓坏了这涉世未深毫无经验的小姑娘,他最后在她的唇边轻轻吮吻了一下,就停了下来。

直到重新被他按在怀里,邵循这才回过神,发现自己竟然一直没有呼吸,慌忙深深的喘了一大口气,接着剧烈的咳嗽了起来。

皇帝帮她拍着脊背顺气,也观察着她的表情,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后,他的心轻轻放了下来。

邵循刚一平静,就直起身子从皇帝的怀中退了出来,连看也不再看他。

皇帝也不生气,他低声道:“你是因为不愿意进宫才拒绝的吗?”

确实,刚才冷不丁那么一下,要是邵循再拿什么长辈晚辈的话来搪塞他,未免太难堪了。

邵循垂着眼摇了摇头,就在皇帝以为她要否认的时候,只听她道:“我不知道,陛下,我……自己也想不明白……”

她轻轻抬了抬眼:“您说的对,我并不是觉得您有哪里不好,只是……我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我不愿意。”

她的情绪并不激烈,也不像刚才那样带着慌乱,但是皇帝知道这才代表着她说的是心里话。

邵循看着他:“陛下,您富有四海,想要什么都是理所应当,宫中有三千佳丽,有子女也即将有孙辈,可是我……”

明明前一句还好,可是说到这里她却忍不住哽咽了一下:“总之,请您、恳求您不要逼我,我、我反抗不了……”

皇帝见她说着说着像是要哭出来了,不免变了脸色,他摸了摸她的脸,见泪水果然要流出来,便慌忙搂着她哄了起来:“哭什么呢?朕说过不会逼你的,谁还敢强求不成?”

邵循自己也不想哭,她觉得自己应该非常自然的、冷静的说出想说的话,就像之前每一次掩饰自己的情绪一样,但是不行了,她不知道为什么就是非常不争气的忍不住,让皇帝这样抱在怀里软语安慰,她不想推开,反而泪意更重了。

她抽噎了一阵子,好不容易才冷静下来,她的手不自觉地抓住皇帝的衣角,低声道:“陛下,我可以不嫁人。”

皇帝愣了一下。

“只要您不强求让我进宫,我可以不嫁给任何人。”

宁愿孤独终老,也不愿意接受他么?

皇帝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话,心里立刻像被针狠狠扎了一下一般。

但是他到底经历的多了,伤心了只有一瞬间的功夫立马明白了过来——要是邵循真的厌恶他到这样的地步,刚才吻她的时候她的反应就不是那样了。

皇帝之前被那话吓了一跳,现在想明白了,忍不住拧了拧邵循的鼻子:“你是原本就不愿意嫁人吧,拿朕的追求当借口,好大的胆子。”

他嘴上斥责,但是语气其实是温柔而宠溺的,邵循一点没觉得害怕,只是有些被戳中了心思的不好意思。

“这又是有什么缘由?”皇帝说着,眼神见不经意的带出了点锐利,可惜邵循靠在他的怀里,并没有看见:“莫不是受过什么情伤吧?你那个表哥?”

皇帝当初见郑云乔的时候只是漫不经心的问了一句话,看似一点也没放在心上,邵循没想到他居然记的这么牢靠,说到婚嫁就能一下子想起他。

“不与他相干。”邵循道:“只是觉得没什么意思,我这个人……”

她说着退出他怀里,看着他问道:“陛下,您想要我,我有哪里好么?”

皇帝倒是被问住了,他细细思考了一番,反问道:“那你又有哪里不好呢?”

邵循微微睁大了眼睛——是,她确实从没觉得自己有哪里做的不好,可是却偏偏就是得不到旁人的真心喜爱。

如此不讨人喜欢,这难道不是有什么让人难以忍受的缺点么?

皇帝现在是喜欢她,可是这说不定只是看到了表面,比如说看她有副好相貌之类的,但是若真的朝夕相处,指不定哪天就会改变心意。

就像她的父亲,一开始不也对她视如珍宝么?后来相处久了,自然而然就不再喜欢她了。

她有哪里不好?

皇帝只觉得这小姑娘没有一处不可爱,她分明处处都好。

可又是什么让本该是一个天之骄女的少女认为自己不讨人喜欢呢?

邵循摇了摇头,彻底将情绪平复了下来,本来就是家里的事,拿来跟皇帝说才是昏了头。

“不提这些了,”她悄悄抬了抬眼,试探道:“我……可以走了么?”

皇帝承诺不会逼她的海口都夸出去了,自然不会有不同意的理由。

见到他点头,邵循心中悄悄松了一口气,立即就要出去。

“等一下。”

邵循停在原地,缓缓回过头来。

能看出她心里的忐忑,皇帝经不住好笑道:“小花猫,你就这样出去么?”

邵循愣了一下,这才想起自己刚刚哭过,脸上可能……不怎么好看。

其实她不记得的是,在她昏睡过去之前,比方才哭的还要凶一些,所以现在她脸上比她想的还要狼狈一点。

也幸好她平时就不怎么搽脂粉,不然就更尴尬了。

邵循有些不好意思,拿出帕子来在脸上擦拭了两下,但是感觉没有什么用。

皇帝观察了半天,走过来向她,伸出一只手。

邵循微顿,接着有些犹豫的将帕子放在了他的手上。

皇帝四处看了看,走到桌前将桌上的茶壶拿起来,倒了些茶水在邵循的手帕上浸湿,接着坐到桌前:“过来。”

邵循的步伐又缓又慢,磨磨蹭蹭的来到皇帝身前,被皇帝按着坐在凳子上。

他一只手捏着她的下巴,让她的脸向着有光的地方,另一只手用手帕仔仔细细的替她将脸擦干净。

他专心而认真,手指一下下的碰着她的脸,却似乎并不含什么绮念,但是邵循看着他的眼睛,竟觉得这一刻比刚才他的拥抱、他的亲吻更能让她强烈的感知到他的感情。

——他的喜爱之情。

皇帝的手法不太熟练,显得有些笨拙,但是他仍旧一丝不苟的将邵循的脸擦的干干净净,等结束后,他一端详,这才停了手,抬头想说什么,正对上了邵循的目光。

她一眨不眨的看着他,被发现了也没有躲开,反倒是皇帝有一瞬间的心悸,不自觉地移开了视线,接着又忍不住移回去。

“……擦干净了。”

“……谢谢陛下。”邵循回道。

她站起来:“我该走了。”

皇帝拉住了她纤细的手指,像是在挽留,嘴中却没有说出挽留的话,只是道:“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不做,朕不强求你,其他人当然更不可以。”

邵循低下头。

两人的手交握在一起,邵循的手犹如白瓷,无瑕却十分纤细瘦小,皇帝近年来也不常在外活动,早些年在沙场上晒出来的古铜色早就消退干净了,只是比邵循的手稍深一点,但形状大小上却与女孩子的有着鲜明的对比。

他的手指也很长,但是不像邵循这样十指像是削葱一般纤纤弱弱,而是根根骨节分明,上面有着能清楚分辨的茧子,手掌也大,可以轻易的将邵循的手包裹的严严实实。

这是一双男子的手,但是却给邵循一种极其安稳的感觉,让她不会想要立即抽出,而是下意识地留恋这样的感觉。

这样想着,邵循的手指不自觉的弯了弯,像是要回握似的,皇帝立即察觉了这个微弱的几乎可以忽视的动作,他的心刚刚微动了一下,邵循就将手抽了回去。

“……朕派人送你。”

“谢谢您的好意,不过……不必了。”她向他最后屈膝行礼:“……臣女告退。”

皇帝没有出声,就这么静静地看着她退了出去,许久之后,将手握拳,重重的呼出来了一口气。

邵循推门出去,一眼就见道康李守在门边,目光炯炯的看着格外有精神。

一看见邵循他就更有精神了,虽然没听见什么动静,但是他还是满怀希望的问道:“姑娘累了吧,可要奴婢准备轿辇?还是陛下有什么吩咐?”

邵循一听就知道他在想什么,刚才满心的复杂登时消散的无影无踪,她勾了勾唇角,但是却很有点皮笑肉不笑的感觉:“多谢康内官挂心,只是不知道方才守在门口的宫人去了哪里?”

康李打量着她行动自如,似乎也没有疲惫的姿态,心里有些纳闷,别有深意的回答道:“您放心就是,该说的不该说的她们都懂。”

邵循“哦”了一声,也没多说什么,更别提要什么轿辇,径直离开了。

康李被撩在原地,真是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这邵家的丫头未免也太傲慢了,她爹对着自己还得客客气气的呢,难不成这新娘进了房,媒人就扔过墙了?

邵循本想去找二公主,但是到了宁寿宫门口却被太后身边的伍嬷嬷拦了下来。

“姑娘,几位公主并六皇子都有点醉,被太后留在宫中歇息了。”

邵循有些意外,却仍道:“那劳烦嬷嬷带我去二公主所在的房间吧,我就要出宫了,怎么也要向公主道别吧。”

伍嬷嬷从刚才就一直在观察着这位将来似乎有大造化的小姐,看她的动作似乎和以往并无不同,还因为睡了一觉,精神不萎靡,反倒更好了些,心里其实就有了点数,再一听她到现在还有心思跟朋友道别,就对自己刚才的判断更加确定了。

这两人应该真的没有成事。

确定了这一点,伍嬷嬷的态度反倒更加谨慎恭敬了——这皇帝有了意思,两人独处了这么长的时间还没有发生什么,要么就是这女子魅力不够大——这当然不可能。

要么就是她备受珍爱,以至于皇帝由于珍惜而不想唐突,克制了自己的。

而这,恰恰是最难得的。

伍嬷嬷为难道:“方才公主就执意要寻姑娘,可是……奴婢只能跟她说您喝醉了,嚷着要回家,所以将您送回去了。”

邵循心想,这下好了,怎么感觉该知道的不该知道的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这嬷嬷明显是知情的,她是太后的心腹,肯定不可能瞒着主子。

而二公主也并非迟钝的人,她现在喝了点酒,所以才被糊弄过去,等她一旦清醒,未必察觉不到问题。

邵循这样一想,自己的尴尬到头都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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