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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韩讲了一个故事:走后门

老韩讲了一个故事:走后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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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韩讲了一个故事:走后门

“开后门”一词,最早见于明·王一鹗《总督四镇奏议十·举劾四镇将令疏》“占公匠六十余名,各色营造私开后门,物议沸腾。”这里的“开后门”,是指“开方便之门”,即在房屋的两侧或后面开一些小门,以方便人的出入。

“走后门”一词,酒徒新书《家园》中有所描述:大隋朝承袭汉制,官府衙门都是坐北朝南。如果职位高到可携带家眷上任,官员的妻儿老小通常都安置在衙门后宅。平素公务往来,客人走得全是前门,只有私交甚好的朋友或者自家晚辈才走后门入内。

“留后门”的说法,最早见于南宋吉水罗大经所撰的《鹤林玉露》一书,文曰:“今若直前,万一蹉跌,退将安托?要须留后门,则庶几进取有据。”这里所说的“留后门”,是指办事要“留退路”。

“走后门”是中国语言中的一个特有词汇。眼下中国人已不再使用走后门一词的本义,现实生活中仅用它的转义。在中国特定的语汇中,前门,指正确的法定的规则;后门,则指各种各样的非正规途径,特别是指人情关系。走后门一词以比喻的修辞方式,生动形象地描绘了中国社会上一些人不依靠正常的途径,而是依靠人情关系加以处理的办事方式。很明显,在一定意义上来说,走后门既是中国当代社会上的腐败现象的反映,又是产生腐败现象的温床。

这时代,干什么事情都要托关系、走后门。没有后门和关系,许多平民百姓一筹莫展、寸步难行。

那时,紧俏物资都要票,想搞到票就得走后门。住院、看病、找工作、大学分配、涨工资、分房子要走后门;出差,如果不找熟人你绝对买不到卧铺;有段时间甚至连肥皂、牙膏、火柴、香烟等基本物资也要托人买。我记得父母常为买一样东西找不到熟人而发愁。

在那种环境下,有权比有钱管用;售货员比银行行长顶用;听诊器比教书匠顶用;司机紧握方向盘,轱辘一转给个县长也不换。小老百姓也挖空心思,动用一切手段来改善自己的生活。

我有一次排队买肉的经历,十分难忘。那时人人都缺乏油水,每人每月半斤肉,都指望能买成肥肉,炼油来炒菜。然而那时,肥肉很难买到,除非托关系走后门,或者用最笨的办法,彻夜排队,指望能挑拣一二。

那天,肉铺八点开门,我六点就到了,这总该有点希望吧?看看前边只有十来个人,我信心饱满。到了八点半,仍未开门,此时有人透漏,其实肉联的运输车早到了,只是肉铺里的营业员们,正忙于内部分赃。他们先把肉分类,肥的割下来称好,塞在柜台下。他们每个人都有关系户,不把这些做得,你就等吧。

等到九点,门终于开了。然而到了跟前发现,肉架上一水儿红红的瘦肉。营业员毫不客气,用刀子拍打着被割得支离破碎的半扇肉猪,催促着:“快说,要哪块?”

我心中愤怒至极,但表面上还得强颜欢笑。因为那时卖肉的,简直就是上帝。不管你是大学教授还是工程师,人人都得向他们陪笑脸,否则情况会更加不堪。

那天,一个顾客嫌肉瘦和售货员争吵起来,排在后面的一个人劝解他说:“一头猪总有肥瘦,赶上啥就是啥,你不要为难人家小姑娘了。”后来那个家伙拎着瘦肉忿忿不平地走了,等劝架的人排上去,售货员弯倒腰从柜台下给他拿出一块肥肉来作为报答。

邻居刘叔叔是个很灵活的人,有一次他对我说,他妈从老家来了,肉票刚好用完,他只好去副食店碰碰运气,看看有无不要票的下脚料。适逢那天人不太多,他向别的柜台打听到卖肉女孩的名字,然后径直走向肉食柜台,热情地向那个女孩打招呼“小李,今儿是你的班呀?你的爹身体好吗?你家还在那儿住吗?我好久没去眊你爹了,你代我向他问好呀!”

那个女孩一头雾水,脸色羞红地地连连点头。此时刘叔叔低声说:“我妈来了,我走得着急忘记带肉票了,给我割上一斤行吗?肉票改日给你送过来。”

于是她给他割了一大块肥肉,刘叔叔乐哈哈地拎着回家了。

1975年我找到单位食堂管理员老李,十分难为情地说:老人过生日没买到肉,看在师兄弟的面上给帮帮忙吧。他说:“我从食堂给你匀点哇”,于是他悄悄地给我包了一块肉,并再三嘱咐:“千万别叫人看见!”为了两块钱的肉,我像做贼似的。

八十代初,老李已经是科长了。一天,他突然找到我说:听说你父亲在内蒙防疫站工作,能给我搞几支“胎盘球蛋白”吗?我立即写了个条子给他,让他去马路的对面的单位去找我的父亲。也怪我没说清楚,父亲也不知就里,竟然向人家收了钱。我因此得罪了李科长,他不止一次在背后说:“妈的,他忘了当年求我给他弄肉了的事儿了!”

那时,我的堂姐在市医院工作,经常有人托她给开病假条。我一个同事的妻子血压低,想买点红枣补血,但是必须要有医院的诊断书才行。我为此去求堂姐,堂姐又找到相好的大夫,才把此事办成。同事的妻子是个列车员,病好后,从北京给我堂姐和那位大夫多次捎大米来。

听堂姐说,他们科李主任的儿媳生孩子时,李主任的儿子径直冲进了手术室,小护士拦也没拦。一个产妇家属见状也想进去,却被小护士一眼瞪回来“家属不能进,怕感染!”那个人气的把半根烟扔在地上,用脚踩了一下,指着小护士问:“他咋就进去了?”小护士摸着指甲,晃了晃脑袋“那人是李主任的儿子,今儿他媳妇生孩子,李主任特批进去陪产的!”那人气的直咬牙握拳。

七十年代初,许多知青家长想方设法要把自己的子女弄回城来,而有知青的公社和生产队的干部们,也想乘招知青进城之机将自己的子女塞进城。以后又发展到上大学、参军走后门,从此走后门就愈演愈烈了。

我家有个亲戚,那时从事知青体检工作,经常有人带着胡油、挂面及其他东西来求他“他大叔,你看我家就这一个男孩,他要下了乡,家里连个担水的也没有,你得帮着想想办法……”“他叔,我家这孩子看着壮,其实有甲亢,你帮着想想办法……”这些话我不说没有人知道,有人说那个时代没腐败,只是他们不知道而已。

我有个小学同学,儿时特别瘦弱、单薄。这小子脑筋还愚钝,人家小学都念六年,他念了八年。我十六岁参加工作时,他还是社会闲散人员,到处做临时工。1968年,他迫于形势,下乡到了讨号板。

1973年,大学开始招收工农兵学员。按程序,须由贫下中农推荐,大队干部审核,上报公社领导、县知青办批准。这几个鬼门关缺一不可。

他先去找大队书记活动,并拿去两条牡丹烟、两瓶五粮液。接着又去找公社的领导攀谈,留下一块上海手表,后来又去县知情办,给负责人推去一辆崭新的“飞鸽”车,并谎称他和市革委会主任沾亲,还没出五服。虽然现在看来没花几个钱,但在那时已是一笔不小的开销。为了他上大学,在二毛当采购员的爹,费尽心机倾囊而出。苍天不负有心人,这家伙最后竟然住了北京大学。

前年同学聚会,他竟然开着路虎来了,身着皮尔卡丹西装,系金利来领带,穿意大利芬迪皮鞋,腕戴劳力士金表,浑身上下珠光宝气。他退休前已是正厅级干部,工科博士学位,同学们都惊叹不已。

机会是给有准备的人。其实他这一辈子,始终都在挖空心思地走后门找关系。没有,不惜创造。他曾说:“厅级算个蛋呀!我有个大学女同学,她爹是中央组织部的。那个闺女挺喜欢我,如果当初我不嫌人家长得丑,痛痛快快娶了她,后来在内蒙政府闹个副主席也说不一定呢。”

同学们私下议论说:别听他鬼嚼,除了他妈是女的,他的话一句也不能信……

听说前苏联走后门也挺厉害的。马雅可夫斯基(V.V.Mayakovski,1893-1930)被称为苏维埃时代最有才华的诗人,他曾写过一篇诗歌,题目译成中文就叫《走后门》。诗中所描写的事件和人物,与中国的社会现实毫无二致。文学作品是社会生活的一面镜子,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社会的本质和生活的真实。苏联社会上一度流行走后门,应该说并不是一种偶然的现象,而是当时社会体制的必然产物。有什么样的社会体制,就有什么样的社会现象。

后记:

北宋宰相富弼有《儿子帖》存世“儿子赋性鲁钝,加之绝不更事。京师老夫绝少相知者,频令请见,凡百望一一指教,幸甚幸甚。此亦乞丙去。弼再上。”译文:我儿子本性愚笨迟钝,加上他很少经历社会磨练。在京师我很少知心朋友,所以让他常常去拜见您,希望诸事对他多加指教,感激不尽。这信也请阅后烧掉。

《儿子帖》,说白了其实就是一张“走后门”便条。富弼是希望某官员能对其儿子加以照顾与提携的,因为这毕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所以虽然只是仅仅四十余字的便条,他还是专门写上“这信也请阅后烧掉。”富弼虽为官清廉,但亦舐犊情深。

这张富弼希望看后烧掉的条子,最终没有烧掉,不知是该官员是出于对富弼书法的仰慕还是其他原因,总之富弼的这个“走后门”的条子被该官员保留了下来。

2005年6月19日,北京翰海2005春季拍卖会上,有五件北宋名人书札以2227.5万元人民币的高价成交,令人瞩目。这五件北宋书札中就包括有富弼的《儿子帖》,其成交价高达462万元。(作者 韩丽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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