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王勃的《滕王阁序》
提起滕王阁,大多数人是想到王勃的《滕王阁序》。
《滕王阁序》是《滕王阁》这首诗的“序”,也叫“诗序”,就是说,它其实不是一篇独立的文章。但因为写的太好了,一直为世所传诵。在这个清秋时节,我们念起“落霞与孤鹭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犹自觉得余香满口,云游之兴顿生。所以,《滕王阁序》历来是被公认为唐初骈体文的代表作,以至于基本都忘记了还有一首《滕王阁》诗。
作为大文豪的韩愈,也写过一篇《新修滕王阁记》。
愈少时则闻江南多临观之美。而滕王阁独为第一,有瑰伟绝特之称。及得三王所为序、赋、记等,壮其文辞,益欲往一观而读之,以忘吾忧。系官于朝,愿莫之遂。十四年,以言事斥守揭阳,便道取疾以至海上,又不得过南昌而观所谓滕王阁者。
其冬,以天子进大号,加恩区内,移刺袁州。袁于南昌为属邑,私喜幸自语,以为当得躬诣大府。受约束于下执事,及其无事且还,倘得一至其处。窃寄目偿所愿焉。至州之七月,诏以中书舍人,太原王公为御史中丞,观察江南西道。洪、江、饶、虔、吉、信、抚、袁,悉属治所。八州之人,前所不便及所愿欲而不得者,公至之日,皆罢行之。大者驿闻,小者立变。春生秋杀,阳开阴闭。令修于庭户,数日之间,而人自得于湖山千里之外。吾虽欲出意见,论利害,听命于幕下。而吾州乃无一事可假而行者,又安得舍己所事以勤馆人?则滕王阁又无因而至焉矣。
其岁九月,人吏浃和,公与监军使燕于此阁,文武宾士皆与在席,酒半,合辞言曰:“此屋不修且坏,前公为从事此邦,适理新之。公所为文,实尽书在壁。今三十年,而公来为邦伯。适及期月,公又来宴于此。公乌得无情哉?”公应曰:“诺!”于是栋楹梁桷板槛之腐黑挠折者,盖瓦级砖之破缺者,赤白之漫漶不鲜者,治之则已。无侈前人,无废后观。工既讫功,公以众饮。而以书命愈曰:“子其为我记之。”愈既以未得造观为叹,窃喜载名其上,词列三王之次,有荣耀焉! 乃不辞而承公命。其江山之好,登望之乐,虽老矣,如获从公游,尚能为公赋之!
元和十五年十月某日,袁州刺史韩愈记。
这是元和十五年(820)韩愈53岁时在袁州刺史(袁州在今江西宜春)任上所写。当时,江南西道观察使(相当于现在的江西省省长)王仲舒重修滕王阁。完工之日,就让韩愈写了一篇“记”。韩愈应命,于是就写了这篇《新修滕王阁记》。
文章一开头,韩愈就写道:“愈少时则闻江南多临观之美,而滕王阁独为第一,有瑰伟绝特之称。及得三王所为序、赋、记等,壮其文辞,益欲往一观而读之,以忘吾忧。”这里说到“三王”的序、赋、记,就是指王勃的《滕王阁序》、王绪的《滕王阁赋》和王仲舒的《滕王阁记》。王仲舒早年曾在南昌做官,也曾写过一篇《滕王阁记》,但这篇“记”和王绪的“赋”都没流传下来,估计也是自然淘汰吧。
王勃《滕王阁序》和韩愈《新修滕王阁记》放在一起,自然免不了被人拿来比较。其实韩愈对于“三王”的文章很尊重,文章开头说“壮其文辞”,后边说自己的文章“列三王之次,有荣耀焉”。但是,后人却有不一样的看法。宋代以后,韩愈名气大,古文已经被人接受,对于王勃的骈文就有点冷眼了。在滕王阁的碑刻诗文里,王勃的《滕王阁序》本来是放在正中间的,元朝一个地方官觉得王勃不配,就把韩愈的文章移到正中间。其实也是多事。
韩愈其实从未到南昌(当时称为洪州),所以他的文章直接写人,以虚带实。清代林云铭《韩文起》评论说:“凡记修阁,必记修阁之人,况属员为上司执笔,尤当著意。若系俗手,定将王公观察政绩,十分揄扬。昌黎偏把欲游未得游之意作线,读之如天半彩霞,可望而不可即,异样神品。”也算是说的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