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慈悲心怀,不可读此书
换个角度读名著!
用喜剧手法写悲剧
非大手笔不能为也
中国文化史能有金瓶一书
实属幸运!
(更多金瓶系列,可以去 V兴公重呺 半隐斋主人)
接着说。
前面喧闹的宴会结束,本书表面讲的是酒色财气,因此酒、酒宴格外重要,始终在穿针引线,重大事情都跟酒有关。酒局渲染下,作者别出心裁用仆人们的三句半收尾,点了但又没点破西门家的小秘密,众人心照不宣,读者敏感一点,也能心领神会……这一段,就是生在加官,初步收官,从全书章节看,至此,阿庆的上升期完全结束,巅峰期则还在延续,但气若游丝,不绝如发而已。
阿庆的下坡路大致这个时候开始了,尽管后面仍偶有峥嵘,但都是前面人脉的延续,没有新的开拓,只是回光返照。半隐斋主人始终认为,人生顶点,往往就是下降的起点,高与低、大与小,都是辩证存在相互依托的,因此,阿庆烈火烹油的浓烈,发展到这里,有点眼光的人已经敏锐洞察到热烈背后的阴冷,凛冬将至,寒气正在启动,不久将要压过来,传递给每一个人。
“话说敬济众人,同傅伙计前边吃酒,吴大妗子轿子来了,收拾要家去。月娘款留再三……吴大妗子道:“……明日请姑娘众位,好歹往我那里坐坐,晚夕走百病儿家来。”月娘道:“俺们明日,只是晚上些去罢了。”吴大妗子道:“姑娘早些坐轿子去,晚夕同走了来家就是了。”说毕,装了一盒子元宵,一盒子馒头,叫来安儿送大妗子到家。”
宴席结束,这是月娘在善后。
吴大衿子要回家,轿子来了,月娘说嫂子这么晚了你回什么家啊,这不就是你家嘛,再说了,现在是大明朝,晚间这个点儿得戒严的,外面巡逻的抓你。大妗子说怕啥,巡逻的不都是你男人手下么,报阿庆名字,谁敢抓……你不就是要我说这句嘛,直捅心窝子,你畅快了是吧。
大妗子继续说,几天没回家啦,在乔家住了两天,你这又是两天,得回去洗澡,顺便看看那死鬼,就是你哥哥,我不在家他得上天,肯定是天天熬夜,啤酒烤串欧洲杯……明天你们,姑娘众位,姑娘是姑妈的意思,这里是指西门庆的老婆们,请大家去我那里坐坐,晚上一块走百病,就是走路、散步,当时人认为元宵节那几天顶着月亮踩马路能够消灾祛病。
月娘说我们晚点去吧……大妗子说早点去,别怕我们破费,大过年滴,晚上吃完饭一起跳广场舞,然后一同走回来。装了一盒子元宵,一盒子馒头,本书非常有生活气息,半隐斋主人记得小的时候,有过参加农村的宴席的经历,结束后都会给一小包礼物,一些糕点、麻花什么的,这都是生活中鸡毛蒜皮的小事,但历史有大事更有小事,而且正经史书只记载大事,帝王家普耳……几百年后回看,通过这些小事,元宵、馒头,妯娌对话,可以感受到那个时代的脉搏。
“李桂姐等四个都磕了头,拜辞月娘,也要家去。月娘道:“你们慌怎的?也就要去……我是不敢放你去。”桂姐道:“爹去吃酒,到多咱晚来家?……”……李桂姐道:“娘且是说的好,我家里没人,俺姐姐又被人包住了。宁可拿乐器来,唱个与娘听,娘放了奴去罢。””
李桂姐、吴银儿几个妹子也要走,月娘说你们急啥,等你呆滴回来,他刚刚发微信让我留你们,他有话跟你们说呢,你们等一等。桂姐说呆滴不知道喝到几时呢,我们出来两天了,想家啦,妈咪你不知道,干我们这行,非常恋家滴,毕竟换个炕睡不习惯,腰疼。
月娘应该蛮喜欢这个小棉袄,非要留桂姐,桂姐有点烦了,说我家里没人耶,我姐姐桂卿最近被人包了,家里只有个老娘,中风半身不遂,最近稍微好点,我得回去看看呢。
“正说着,只见陈敬济走进来,交剩下的赏赐,说道:“乔家并各家贴轿赏一钱,共使了十包,重三两。还剩下十包在此。”月娘收了……刚言未罢,只见琴童抱进毡包来,说:“爹家来了!””
陈经济进来,交剩下的赏赐,今天所有客人,每顶轿子赏银一钱——比如现在商业活动,邀请各路人物来撑场面,人家的司机、跟班,主办方都得给红包,一般一人一个信封,少一点两百四百,大方一点的八百一千,都是双数……所以,办酒、办活动,很破费滴,有的钱看得到,有的看不到。
今天西门家打赏十包共三两银子,还剩下十包,都交还月娘……这是很珍贵的资料,透过这些情节我们能够对当时的物价、人情往来有深入的认识。
琴童抱着公文包进来,毡包,阿庆回来鸟。
“西门庆进来,已带七八分酒了。走入房中,正面坐下,董娇儿、韩玉钏儿二人向前磕头……西门庆向桂姐说:“你和银儿亦发过了节儿去。且打发他两个去罢。””
阿庆摇摇摆摆进来,主角登场,导演示意,背景音乐,起——只听悠扬的乐章,“当当当当,葫芦娃……”,导演大怒,你们天天忙什么!
阿庆坐下,董娇儿、韩玉钏儿二人磕头,按身份,这俩是会所小妹,见了金主粑粑是要认真施礼的,李桂姐、吴银儿是干女儿,自家人可以随意点,你见谁家粑粑回来,儿子女儿上杆子围着磕头,那是讨红包才磕的。
阿庆说走啥,别走,呆滴疼你,你们,过了节你俩再走,今天先打发他两个去罢,就是李桂姐吴银儿你俩今儿别走啦,董、韩俩妹子一会儿走人。阿庆说别哭啊,哭啥呀,你们不爱呆滴吗,呆滴不香吗……不是呆滴非要留你们,是作者,对,本书作者说一会儿有个啥事,需要你们在现场。
“那桂姐把脸儿苦低着,不言语……当下四个唱的,李桂姐弹琵琶,吴银儿弹筝,韩玉钏儿拨阮,董娇儿打着紧急鼓子,一递一个唱《十段锦》“二十八半截儿”。吴月娘、李娇儿、孟玉楼、潘金莲、李瓶儿都在屋里坐的听唱。”
桂姐不说话,一脸苦逼,低着脑袋,无精打采。阿庆看在眼里疼在心里,别难过别悲伤,我们换换氛围吧,活跃一下,来,你们四个给呆滴唱一段,就唱一个“谁要不听话,就给他一电炮儿”。
这就是家主地位,现阶段的西门庆是颇具威严的,完全不同于本书开场时浪荡子的形象,可见人的可塑性是非常强的,当然,自身能力只是一方面,还需要一味药引子催化一下,必不可少,对,你猜对了,就是钱——黄禾起羸马,有钱始做人,这是南北朝时期北方民谣,半隐斋主人很喜欢这句话。
四个妞敲锣打鼓,现场立刻热烈起来,阿庆忍不住跟着节拍吼起来,我曾经问个不休……老婆们端坐一旁,不时敲桌子砸板凳捧场,除了孙雪娥。
“唱毕,西门庆与了韩玉钏、董娇儿两个唱钱,拜辞出门。“留李桂姐、吴银儿两个,这里歇罢。”忽听前边玳安儿和琴童儿两个嚷乱,簇拥定李娇儿房里夏花儿进来……”
阿庆吼了几首老歌,又红又专的那种,把自己感动得泪流满面,嗓子一阵抽搐,冒烟了,讲话有点嘶哑,示意差不多,老婆们,你们也点歌自己唱啊,别只听我一人啊,我们同乐哟。
老婆们都打瞌睡了,不唱,不会唱。于是给韩、董俩妹子结账,打发她俩走人,桂姐银儿你们不要黑线,作者不放你们走,跟我西门庆有啥关系,他一早就将你俩的专车,轿子打发走了……正说着,屋外传来嘈杂声,众人细听,分辨出是玳安、琴童的嚷嚷声。
片刻,玳安等人呼啦啦进来,阿庆皱眉,谁叫你们进来的,谁允许你们进来的……玳安解释,呆滴,作者安排的,你看,这是谁——西门庆一看,这不那谁么,就是就是,对了,是李娇儿房里夏花儿,这是咋回事儿呀。
“禀西门庆说道:“小的刚送两个唱的出去,打灯笼往马房里拌草,牵马上槽,只见二娘房里夏花儿,躲在马槽底下,唬了小的一跳。不知甚么缘故,小的每问着他,又不说。””
玳安解释,刚刚发生的事,我送那俩唱的出去,就是韩、董俩小妹,送走后回来去车库,就是马房,拌草,得给车加油,喂草料,然后就发现夏花儿,特别点名,二娘房里,李娇儿房里的丫鬟,丫躲在马槽底下,吓了我一跳,问她为何在那,她不说……我们都觉得很奇怪,隐隐感觉到跟今天失窃案有关,但因为涉及到二娘,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真不想管,就想假装没看见,但作者不同意,死皮赖脸推我上前,非要抓丫来见你。
“西门庆听见,就出外边明间穿廊下椅子上坐着,一面叫琴童儿把那丫头揪着跪下。西门庆问他:“往前边做甚么去?那丫头不言语。李娇儿在旁边说道:“我又不使你,平白往马房里做甚么去?””
西门庆一听,立刻酒醒了大半,吩咐手下端了张椅子,在屋外明间穿廊下坐定,夏花儿被揪着走到镜头中央,琴童问导演,是这个位置吧,对对,就这,赶紧跪下,灯光,打上去,对准她的脸,要惊恐,再惊恐一点,害怕,害怕懂吗,蜷缩起来,肢体语言,对,就这样。
阿庆问道,大晚上你一个小姑娘不睡觉跑马房干啥,你特么作业写完没……夏花儿说没写完,作者吩咐不用写了,要我赶紧去马房。李娇儿坐不住了,这是她屋里的丫鬟,今天家里失窃,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在往上靠呢。
李娇儿说你没事去马房干啥,我又不使唤你,你不早点睡觉,平时喊都喊不醒,今天咋了——听话听音,这是娇儿在撇清关系,上来就说清楚,我又不使你,不是我指使她去马房的,所以就算你审出啥,也跟我没关系。
雪夜闭门读此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