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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经权利:神经技术的伦理规范

作者:贴近地面飞行

  近年来,神经伦理学的讨论日渐聚焦于神经权利。神经权利有望成为治理神经技术的一项共识性伦理规范。

神经权利:神经技术的伦理规范

  长期以来,颅骨的边界通常被认为是可观察和不可观察维度之间的分界线,神经科学和神经技术的发展逾越了这一界限。神经科学已经能够对支撑人类行为的内在神经活动进行解码,神经成像技术、脑机接口和神经刺激器等尖端神经技术设备已使访问、收集、共享甚至操纵大脑信息和精神活动成为可能。当前,神经技术设备在神经监测、大脑功能评估、神经认知训练以及设备控制等方面广泛应用,神经技术的应用场景已由临床医学扩展至军事、司法以及诸如神经营销等商业领域。市场研究公司锐智大脑提供的普适神经技术市场报告显示,目前已有超过8000项有效的神经技术专利,其累计价值达20亿美元。神经技术在展示出巨大应用价值和发展潜力的同时,也会产生各种伦理问题。如果大脑被非法或不当入侵,精神信息被非法滥用,大脑和精神信息不仅会面临像其他数字生态系统一样的风险,还会产生一些新的不安全的甚至是侵犯基本人权的问题,治理和规范神经技术已成为大众的呼声。近年来,神经伦理学的讨论日渐聚焦于“神经权利”(Neurorights),神经权利由认知自由、精神隐私、精神完整性和心理连续性四项内在相关的权利构成。神经权利有望成为治理神经技术的一种共识性伦理规范。

  认知自由

  认知自由也被称为“精神自决”,意指一个人可以自主地、不受阻碍地控制自己的精神活动。认知自由不仅是一个人自主、自决和自治的必要条件,而且是其他外在自由的神经认知基础。森滕蒂亚指出,“控制自己意识和电化学思维过程的权利和自由是几乎所有其他自由的必要基础”,如果认知自由丧失,就谈不上选择自由、言论自由、新闻自由和宗教信仰自由等。神经技术的进步扩大了自由保护的外延,对自由的保护不仅要保护思想的外化,而且要保护思想本身。在神经技术有可能阻碍和威胁精神自由的今天,认知自由的支持者呼吁将认知自由视为基本人权,主张在神经技术时代应“保证个人对其精神的主权”。布布利茨提出了认知自由权利的两个基本原则:(1)个人拥有自由使用新兴神经技术的权利;(2)保护个人免遭强制和未经同意的使用这类技术。总之,认知自由权保护个人就神经技术的使用作出自由和符合自己本意决定的权利。在否定性的意义上,它保护个人免受此类技术的强制和未经同意的使用。

  精神隐私

  神经技术已经能够访问、记录、共享大脑信息和神经数据,这些信息和数据暴露于信息领域,将使它们面临同数字生态系统其他信息相同程度的被侵入性和脆弱性。然而,现行的隐私权及其保护措施并不能很好地保护大脑数据免受侵犯。传统隐私规则旨在保护私生活、家庭、住宅和通信等个人的“外部”信息,大脑信息和神经数据的性质及其获取方式具有特殊性。大脑数据与一个人的内在精神生活和人格直接相关,一些大脑信息(如脑电图记录的信号)可以作为独一无二的、类似于指纹或DNA的生物标识符,用于区分和识别个人身份。而且大脑信息与产生数据的来源本身不易区分,也就是说,神经数据与大脑活动和神经的信息处理过程是不可分割的。另外,与个人对“外部”隐私信息能够在知情同意的情况下予以控制不同,大脑信息和神经数据可以绕过有意识的理性审查而被获取,脑电波可能会在个人不知情的情况下被记录。鉴于以上原因,隐私的内涵理应随着神经技术的进步不断扩展,要明确提出和承认“精神隐私权”,用以保护个人免受第三方未经同意侵入其大脑数据以及未经授权地收集、泄露这些数据。而且需要在当前的隐私框架之外附加额外的规范。精神隐私权不仅要保护记录和共享的神经信息,还要保护产生这些神经数据和信息的来源。此外,精神隐私权不仅要保护有意识的大脑数据,还要保护不受自愿和有意识控制、低于自愿控制阈值的神经数据。

  精神完整性

  侵入大脑不仅会侵犯人的精神隐私,也可能通过左右或操控人的神经计算使人的身心遭受直接的伤害。因此,对精神完整性的权利也应予以保护,以防止恶意的神经技术干预或未经授权改变一个人的神经计算导致对受害者的伤害。神经技术对精神完整性的威胁包括神经刺激的滥用、神经黑客恶意入侵和潜在有害的记忆操纵等。经颅磁刺激(TMS)、经颅直流电刺激(tDCS)以及侵入性的深部脑刺激(DBS)为改善患有神经系统疾病的患者提供了新的预防、诊断和治疗工具,但是这些技术如果被滥用、实施不当,可能会对人们的神经功能乃至身心健康产生巨大的伤害。大脑黑客是由伊恩卡和安多尔诺提出的概念,指黑客通过攻击脑机接口(BCI)可能存在的漏洞影响、控制神经计算的神经犯罪活动。这种黑客通过“脑劫持”强制侵入并改变、操纵或破坏人的神经过程的行为将对人的精神完整性构成前所未有的威胁。此外,在记忆工程领域,如果恶意行为者滥用神经技术进行心理操纵、洗脑和非法改变记忆,也会对精神完整性提出严重挑战。总之,神经技术已成为数字生态系统的一部分,随着神经计算迅速进入信息领域,如果不实施特定的保护措施,个人的精神完整性将越来越受到威胁。(社会科学报社融媒体“思想工坊”出品 全文见社会科学报及官方网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