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辍学打工赚钱养大的弟弟,却在我病重的时候分钱不给

作者:晚晚爱看书

我死在弟弟最有钱的那一年。

因为长期操劳过度,我得了重病,医生说有望治好,可医药费预估上百万。

身家过亿的弟弟没有选择给我医治,却站在病床边,痛斥我当年对他早恋的横加干预。

他完全没有顾念,是我放弃了继续读高中的机会,出去打工给他赚学费,供他考上清华,一路念到博士,还创业开了公司,前途不可限量。

最后我疼得受不了,自己拔了管子。

重来一世,我没有放弃念书的机会。

而当他再一次迷恋上校花时,我笑一笑:「挺好的。」

1

市一中门口的中考录取榜上,我和弟弟徐光皆名列其上。

不同的是,他是第二名。

而我是第二百九十九名,离落榜只差两名。

市一中是全市最好的中学。

只要进入一中念高中,就有望在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的高考中取胜,进入更好的大学,从此获得光明的一生。

看到结果的一刻,弟弟目含星光,跃跃欲试。

转瞬才看向我,「怎么办?谁,继续念书?」

上一世,我和弟弟中考时都报考了一中。

我们商量好,谁考上一中,谁就去念高中。

落榜的那一个,就出去打工赚钱,给念书的那个挣学费。

弟弟学习一直比我好,他考上是板上钉钉。

我做这个商量,也只是为了让自己死心。

可没想到结果出来,我俩都被录取 。

全级三百个名额里,他名列第二,我是倒数第二。

可家里贫寒,能凑到的钱加起来,还不够一个人一学期的学费。

我还是放弃了学业,变卖了家里剩下的粮食,去了外地打工。

当餐馆服务员,当工厂流水线女工,当超市收银员……

我干了很多工作,把弟弟一直供到了博士 。

他毕业的那年就开了公司,业务正处风口,受到资本的多番追逐。一夜之间,身家过亿。

也是那一年,我因积劳成疾,得了重病。

不是治不了,但医疗费预估要花费百万。

这虽然很多,但对当时已经身家过亿的弟弟来说,并不算什么。

我满以为他一定会救我。

可被病痛折磨的我终于等到他出现时,他却愤怒控诉我当年对他初恋的横加干预。

他说,他这些年再没有谈过恋爱,不是因为他投身学业无暇考虑个人问题。

而是因为,他再也没有过心动的感觉。

是我,让他失去了爱一个人的能力。

我万万没想到他恨我至此,全然不顾我和他多年相依为命的姐弟之情。

直到最后,他连一分钱都没有出。

最终,是我自己疼得受不了,主动拔了氧气管。

重来一世,我们又站到了录取榜面前。

徐光还没有和我反目。

「姐姐,怎么办,我们谁去念书?」

他虽然这么问,神情里却带着笃定。

他非常清楚地知道,我会像自小一样让着他,把念书的机会也留给他。

我抿了抿嘴,「既然我也考上了,说明老天也想让我继续读书,我不想放弃。」

他愕然,「学费怎么办?」

「我们都有手有脚,就自己给自己挣吧。」

2

我和徐光是孤儿。

在我五岁、他三岁的那一年,先是父母外出打工遭遇车祸,再是奶奶病发身亡。

短短一年,我们失去了至亲。

远房亲戚从此也当我们不存在。

我们吃的只有土豆和青菜,几乎没有肉。

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裤脚永远短一截,脚腕一年四季敞在外头。

在远离城市的大山里,想去捡个垃圾卖钱都没有条件。

在我九岁、徐光七岁那一年,村校来了新的支教老师,看见我和徐光总在学校门口晃荡,立刻让我们进校念书。

因此,我和徐光既是姐弟,又是同班同学。

他一下子就显露出念书的天份。

一样的作业题,他半个小时做完,还能出去找村里小孩玩。考试永远第一。

我要一直闷头做到村里鸡上架,狗回窝,才能做完,还不能保证全对。

尽管他比我聪明,可他和我一样,从来不会轻视学习。

我们都知道,我们这样的家庭,要想改变命运只有一条路,就是读书。

我们一路坚持,从村小考进县初中,并且在中考时都毫不犹豫报了教育质量最好的市一中。

可高中超出了义务教育范围,一千块的学费一下子成了拦路虎。

一个人一学期一千,一年是两千。

两个人就是四千。

再加上学杂费、书本费、住宿费,

两个人一年至少六千。

六千对于我们这样的家庭,得卖三年土豆,完全不吃肉,才能勉强攒出来。

更别说三年后读大学的费用。

我仍记得上一世,就是在这录取榜下,在看见自己名字的五分钟内,我就做出了决定,把念书的机会留给更聪明的弟弟,我出去打工赚钱。

当时我说出我的决定后,虽然心中有巨大的失落和遗憾,可为了避免徐光有心理负担,我仍作豪迈状问他:「有信心在一中继续名列前茅,并考上最好的大学吗?」

夏天的蝉鸣聒噪,周围擦肩而过的一张张笑脸都对未来满怀期望。

徐光的眼里除了泪,还有长久的清贫下造就得坚毅。

他抹去眼泪,用力点头:「姐姐,我一定好好学习,考上好大学,有个好出路,让你过上最好的生活。」

他说这句话时,整个人都发着光。

大概连他自己也没有想到,若干年后,在这句像誓言一样的话里,关于他的部分全都实现了,涉及到我的却全都辜负了。

接着他上了高中,我当了服务员。

他坐在明亮的教室里学习文化知识,我在饭店洗碗、端盘子、扫厕所。

他因学习受到老师和同学的赞许和钦佩,我被难缠的顾客刁难地抬不起头。

可每次收到他优异的成绩单时,我觉得一切都值了。

他的成绩显著下降,是他高二最后一个学期。

老师打电话告诉我,是他早恋影响了学业,再这么下去,连考个二本都难。

当时离高考只剩下一年。

我们这样的家庭,只有一次成功,没有二次重来。

我辞工回乡,找到那个女孩,干预了他们。

徐光恢复了单身,落下的功课也补了上去。

高考时,他以全市第一、全省第三的成绩考上清华。

我一直沉浸在巨大的喜悦里,觉得我的辛苦没白费。却没有意识到,其实从他和女孩分手后,就慢慢减少了和我的联系。

只有需要钱的时候,他才会给我发消息。

而我却一直以为是他功课繁忙。

一晃数年,直到我生了重病,在病床上亲眼看到他一脸愤怒对我的痛斥。

我这才后知后觉,原来他对我的恨,从高二结束那个暑假,就已经深深扎根。

我到死都想不明白,何以我当年一心为他,却招来他如此透骨的仇恨。

毕竟他也从中止早恋中获益,有了一个光明的前途。

既然他无视我的付出,那我又何必白做一世好人。

读书的甜头,也该我尝一尝了。

3

直到我回乡把地里所有庄稼收完后换成钱,把其中一半五百块交到徐光手里,让他赚钱去,他才终于相信,我说的「靠自己挣学费」不是吓唬他。

他捏着薄薄的五张票子,咳嗽了两声:「姐姐,我好像有些感冒。」

他从小身体不好,稍微有点风吹草动就要发烧。

无数个漆黑的夜里,我脖子上挂着半筐作为诊金的土豆,背上背着他,往来于四面透风的家和村头的卫生所。

我要敲上十几分钟,才能把熟睡的医生吵醒,看着医生的脸色,求他救救我弟弟。

只是打针就还好。

如果医生要给徐光输液,带来的土豆一定不够付诊金,我就主动去扫地、抹灰,把卫生所打扫干净,试图让医生宽延几天,等我卖了土豆,把不够的钱补上。

我担心他身体不好,种地都是我自己。

一年吃不了几回的肉,我也一定是全部夹给他。

我只比徐光大两岁,却像一个溺爱孩子的妈妈一样,舍不得他受一点点苦。

我一直担心他容易生病。

可事实证明,上一世他活得比我久。

……

此时他确实嘴唇有些发白,精神也不太好。

放在过去,我会立刻让他去躺着休息,接下来至少三天不能不让他受任何累。

可现在,我只淡淡说:「感冒而已,又不是多大的病。花十块钱买药吃一吃就好了。」

他从来没有受我这样的慢待,竟然恼羞成怒:「你不过就是考上了一中,还是倒数第二,就开始摆谱,你真以为你是山卡卡飞出的金凤凰?」

他翻脸翻得如此之快,让我震惊之余,又觉得很合理。

上一世我事事为他操心,一丝一线都买来给他,让他觉得一切都是理所当然。

中间又为了赚钱供他读书,长久两地相隔。

直到我躺在了病床上,才有机会领教他的无情与自私。

一个人怎么可能忽然变得陌生。

必定是因为他本来就是那种人,只是以前我不知道罢了。

我没有和他对骂。

重活一世,我要抓紧一切机会走自己的路,不能把时间浪费在和他争个高低上。

4

一个半月后一中开学,去学校报名时,我又遇上了徐光。

我带着摆地摊挣来的钱交完学费,在去宿舍的路上被他拦住。

他挎着行李包,板着脸,想找我拿一千块去报名。

即使主动来找我,他却连看我都不看一眼,还摆着一副恩赐我的款儿。

后来曾听共同认识的人说,他在当家教赚钱,一个小时六十,一天两个小时就能赚一百二,照这种速度,一个月赚三千不在话下。

一中第二名,是有这个能力用知识赚钱的。

不像我,倒数第二,只能和上一世一样赚些辛苦钱。

整整一个暑假,我赚了两千。

他就是去给人洗盘子,也不至于还差一千的报名费。

可再看到他脚上崭新的球鞋,身上白到刺眼的新衬衫时,我又似乎明白了。

短短一个半月,他从外形看上去,已经有些不像农村的孩子了。

而我头发枯黄,脸色焦中带红,任谁看都像进城务工的农民工。

脚上穿的胶鞋是摆地摊剩下的最后一双,比我的实际码数大了两个号,得垫三层鞋垫,再系紧鞋带,才能确保走路时不掉落。

而如果今天不是要来报名,这样的鞋子我都舍不得拿出来穿的。

我没有给他钱,只是反问:「全级前五十名里,有家庭贫困的学生可以申请学费和生活费资助,你为什么不去申请?」

两世为人,我是今天报名时才得知市一中有这样的政策。

只要学习好,就会有善心人出钱资助,不但帮着交学费,每个月还会有生活费。 而学生只需要定期向资助人汇报自己的学习情况。

每个年级只有前五十名里的贫困家庭,才有这个资格。

我这种吊车尾的,是达不到条件的。

我不知道上一世他为什么没有申请这笔钱,或者他申请到了,却没有告诉我。

可如果他申请了,有人替他出学费,我就只需要承担自己的学费,我完全有希望继续读书。

这个道理,他不可能不懂。

可他为什么要那么做?

这一世,我执着地等他一个答案。

他站在太阳底下,渐渐涨红了脸,上前质问我:「徐玉,你就那么甘愿为了几个臭钱让别人怜悯你,同情你?你愿意,可是我不愿意!」

5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原来,这就是上一世他没有申请这笔资金的原因。

他脆弱的尊严,让我错失了继续念高中、改变人生的机会。

后来出了社会,看着我自己周身平庸,再看徐光风光无限,我越发明白,环境对于一个人的影响多么大。

我整天和摆地摊的摊主、生产线拧螺丝的女工们在一起,我们能畅想的最美好的生活,就是有一个自己的店面,有一份稳定、且能让全家都吃饱穿暖的赚钱路子。

想再往上走,根本没有资源和人脉。

而他周围不是教授 就是天才学生,他们谈论着天体、艺术和资本,同学不是当高管就是开公司。

日常只需要攒个局吃个饭,弹指间就是百万资金的项目。

有个明星说,他最穷的时候,卡里只剩下一百万。

我最有钱的时候,不过是攒了十万块。

后来徐光在研究生期间要出国交流,我担心他身上钱不够,只给自己留了一千块饭钱,其他的全都取出来给了他。

把钱打给他后,我还给他打了个电话。

他收钱收的理所当然,没有问一句我够不够生活,只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回想起来,他哪次收钱又不是理所当然。

他做这些事情的时候,或许早就不记得当年在校门口发下的那句誓言,说要让我过上最好的生活。

此时看着满眼陌生的他,我几乎要出离愤怒:

「难道你来找我拿钱,不是求我的同情?即便你没有,可我看到你已经十七岁的大小伙儿,却还生活不能自理,只等着别人的施舍,想要不劳而获。徐光,我同情你,可怜你!」

我的话让他颜面尽失。

他气急败坏上前,一把推得我摔倒在地,扭伤了脚。

接着在周围众多学生的声讨中夺路而去,没有回头看我一眼。

几天后,学校公布了受资助人的名单,徐光的名字,赫然在列。

我以为他的脊梁骨硬到情愿自己课外兼职,可他,到底还是放不下那笔「臭钱」。

6

我开始了我的高中生涯。

徐光分在了二班,我分在了六班。

那个对徐光影响至深的校花,现在还没有露面,应该会以转校生的身份,在后面的时间出现。

徐光依然展现着学霸的风姿,回回考试都在全级排名前三。各科老师喜不自禁,纷纷说只要保持这样的水平,清华、北大不在话下。

而我因为带着记忆重生,在上一世疲于糊口的过程中早已经把中学知识抛之脑后,入学第一次模拟考甚至排到了全级倒数第一,比倒数第二总分还少十分。

此后的数次测验,虽然都会有进步,可离徐光却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我资质有限,只能求个笨鸟先飞,多记多背。

除此之外,我还找了一份勤工俭学,是在学校食堂给学生打饭。一个月能有三百块钱,还包两顿饭。

周末就在外面找发传单、扮人偶的其他兼职。

徐光一直没有再和我说过话。

有一天他端着餐盘来我的窗口打菜,我听到旁边的人问他:「这是不是你姐姐?你家真是厉害,姐弟俩都上了一中。」

他只往我这边瞥了一眼,淡淡说:「远房亲戚而已。」

我在沉默中笑了笑。

远房亲戚。

当我不给他钱的时候,他是这么定义我和他的关系的。

我祝愿他没有我这个远房亲戚,这一生的路能走得更远。

……

高一第一学期期末,三百个学生里,徐光全级第三,我全级第二百二十名。

到了高一第二个学期期末,他是全级第二,我是全级第一百五十名。

全校师生只知道有个徐光,不知有徐玉,更没有几个人知道我和他是亲姐弟。

说实话,我并不嫉恨他的出色。

这一世我不再供他念书,他还能保持优秀,是他自己的本事。

可是,高二第一学期刚过半,学校里来了新的转校生。

因为超出平常人的颜值,整个校园都沸腾了。

7

是的,校花来了。

在我们这个被农业人口重重包围的十八线小城市,校花吴倩像误入乡村的电影明星一样,降临在了我们这个学校。

就像黑白的山水画忽然转成了色彩丰富的油画一样,全校疲于应试的男生,因为这样的一个女孩,纷纷悸动了。

她随身还携带着一把小提琴,每个黄昏时分,都能听见她奏响的婉转琴声。

无数次,我在食堂窗口打完晚饭,往教学楼走的时候,都能看见徐光站在操场边体育器材那里,怔怔看向吴倩。

他上一次用这样的眼神看一件非常向往的事物,还是隔壁邻家过年煮了一大锅猪蹄,香味满溢。他馋得直流口水。

后来还是我厚着脸皮去给他讨了一块肉,他吃得脸上沾满了猪油。

他现在看上一个电影明星一样高不可攀的女孩,我却不可能出面替他争取了。

上一世,我直到高二结束,迟迟没有等到徐光告诉我考试成绩,却先接到了他班主任的电话。

是班主任告诉我,徐光因为和吴倩谈恋爱,成绩一落千丈,再这么下去,连二本都考不上。

二本对我来说也是极好的学历,可现在大学生多如牛毛,二本到了社会上,已经很没有竞争力了。

我当时在生产线当女工,已经被提拔为小组长。

我辞工时领导挽留我,说如果我保持状态再干两年,公司会破格录用我,由我继任只录取至少是本科学历的车间主任。

我急着回乡,并没有接受。

当时我还很幼稚,以为只要做一颗勤劳的螺丝钉,就一定会天道酬勤。

我的眼界限制了我的想象力。

我不知道那些钉在在铁锹上的螺丝钉,和用在火箭上的螺丝钉,是几辈子的差距。

而这个差距,只靠勤劳,是完全弥补不上的。

我后来更加的拼命努力,可能突破文凭限制的机会,再也没有遇上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