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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5 抗美援朝——战俘营抢香烟

作者:追寻历史了解历史
35 抗美援朝——战俘营抢香烟
35 抗美援朝——战俘营抢香烟
35 抗美援朝——战俘营抢香烟

张泽石已经回到他的同胞中间。身边,充满汗津津的酸臭气。他独自坐在铁丝网边上,以往的经历使他趋于平静。

突然,一支白色香烟点燃着划过他的头顶,形成一道弧形飞进战俘营,扔香烟的是名神态得意地大笑着的美国士兵。屈辱。张泽石猛地意识到后果,已经来不及了。为争夺那根香烟,周围人已经沸腾、喘息、争夺、咒骂,一双双痉挛着的手奓(zha)撒着指头、一条条蹭满泥的黑胳膊拼命地争夺,而一个个抢着了香烟的人却迫不及待地吐着烟圈——

张泽石的脸孔因羞愧而忽地烫热起来。

“都给我起来!”他压低声音吼着,“你们把志愿军的脸都丢尽了。”

他是谁?抢香烟的人怔了。是战俘吗?穿的是一样的衣服,也讲中国话。“呸!”有人不服地骂起来,“你也是俘虏,凭什么管我们?老子没烟抽,就是要抢,要脸?脸能当烟抽?”

张泽石默默地戴上了布鲁克斯给他的袖章,手臂好沉重,戴上袖章是痛苦的,可是,在这样的同胞们面前,他无法不戴。果然,权力产生了意想不到的威慑力。在他的同胞们眼里,出现了畏惧、疑惑以及蔑视的目光。

铁丝网边,一个天津口音的小鬼,正在呜呜地哭。

“你哭什么?”

“鬼子打我。”

“为啥子?”

“问我谁是党员,干部,我骂他·····王八蛋,他就······踢我。”

“你是好样儿的,你很勇敢。”

“我想我妈,她也会想我,呜鸣——”

他就是姜瑞溥。一九八五年我在北京采访时没有见着他,他去阿尔及利亚援外了。这个后来在战俘营表现十分出色的天津小鬼,大概算是张泽石发展的第一个爱国小组成员。

“小鬼,别哭,从现在起,我们组织起来和鬼子斗争。”

“就你、我?”

“还会有的,会有很多人。”

水原。

釜山。

李大安等六名投降者在春川换上了美军服装,被送往水原,又乘飞机到了大邱的美第8军特务情报机关。当夜,两名台湾来的工作员对他进行了审问:

“在朝鲜,共军的运输部队有几个?”

“我知道有汽车一团和四团。”

“总后勤部设在哪里?”

“我只知道把汽油拉到新幕的山沟里,炮弹也是从新幕附近的火车道上拉来的,那里是一个后勤分部。”

“东北的运输线目前有几条?安东附近有飞机场吗?”

“鸭绿江东坎子有一座浮桥,再就是拉屯哨、临江也有江桥。······安东附近有杨子泡飞机场,刘家小园飞机场······”

第二天,其中一名姓白的工作员找到李大安,问,“你愿意留在这儿工作还是去釜山?”李大安表示愿意去釜山。白说,“好吧,到釜山后,你多做一些工作,主要了解共产党干部、党团员的情况,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紧,我会为你撑腰。”不久,白为李大安安排好了一切,首先,将李大安送往河阳。

河阳。美第8军情报机关心理作战科。

李大安独住一间大铁棚里。当日下午,又送进来一名战俘。江苏口音,会说日语。

李大安:你是哪个部队的,干什么的?

江苏人:我是xx军的,榴弹炮手。

李大安:榴弹炮手也会被俘?

江苏人:我是投降的。

李大安:你为什么要投降?

江苏人:我恨共产党。我在日本军队干过勤务员,在国民党那里当过炮手。

江苏人名叫王耀庭。

第三日,大铁棚里又多了一名叫王琪的战俘,他一被送进来就主动说,“我是师部的绘图员。过去在国民党部队就是三青团员,在国内我就想跑。这回,我是趁绘图的机会跑过来的,我把军用地图也带过来了,”王琪还特别补充说,“我有个叔叔在台湾当大官。”

一排铁皮顶帐篷,挂着“G——II”的木牌,——远东情报局第二科。在这排阴森森的铁皮顶房子里,专门负责审讯、了解战俘的政治情况,是战俘营的档案机关。

审问者,一名戴着眼镜的美籍日人或华人,另一名是翻译。

问:你是180师的吗?

答:是。

问:职务?

答:宣传队员。

问:是党员?

答:不,是团员。

······

〔三十六年后,这名回答者对我说,当时,我不过是个普通战士,没有政治头脑,问我啥就说啥,不知道斗争或是编假话。中国有句话,人到檐下要低头,我想能老老实实过得去,不去吃苦做苦工就行。〕

一间棚里通常同时安放八张审问桌,八名战俘背对背同时进行。

审问顾则圣的是位三十来岁年纪的南朝鲜雇佣人员,汉语流利,一边嚼着口香糖,一边微笑着和大个子顾则圣谈话:

问:你看起来是个老兵了,什么时候当的兵,打过不少仗吧?

答:打过日本人,打过老蒋,还打过美国人。

问:在国内你都打过哪些仗?

答:大仗都打过,还打过大上海。

问:上海的飞机场在哪儿?

答:不知道。

问:打过上海会不知道飞机场?

答:我们撤到农村去了。

问:农村有多少人口?

答:不知道。

问:你会唱共产党的歌吗?

那张嚼口香糖的嘴巴动了起来,他得意地笑着,熟练地唱起“解放区的天是明朗的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