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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张泽石和美国军官的对话

作者:追寻历史了解历史
34 张泽石和美国军官的对话
34 张泽石和美国军官的对话
34 张泽石和美国军官的对话

一辆中型吉普车在弯曲的公路上飞快地疾驶,车上坐着大学生张泽石和一名美军军官。在河滩边,吉普车一个急刹车停住了。

“哈罗,我是布鲁克斯上尉,负责前线战俘安置,请问,你刚才的英语为什么说得那么好?”

“我的中学时代在教会学校度过,在那里我学会了英文。”

“好极了,我也是个基督教徒,我十分高兴结识你,请问,你是哪儿人?参军前工作吗?”

“我是四川人。参军前是清华大学的学生。”

“那是一所著名的学府,”布鲁克斯胖胖的红脸颊闪烁起熠熠色彩,“我抗战时期到过四川重庆,一座漂亮的山城,我曾在马歇尔将军的代表团里工作过。中国是我的第二故乡,我热爱那个古老的国家,我也同情你的不幸遭遇,一个著名学府的大学生到朝鲜来流 血,你是上当了。”

“我是志愿来朝鲜的,为了保卫我的国家。”

“你认为你的国家受到威胁了吗?”

“是的。”

“你说共产党好还是国民党好?”

“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

“共产党好。”

“为什么?”

“共产党执政不到一年,全国民心安定,铁路运输恢复,大中小学教育恢复,尤其是物价,你见到过四八年的中国吗?物价昂贵,金元券不如大便纸。共产党政治清廉,现在的新中国,人民欢天喜地,这在两年前是看不到的。”

“你很诚实。”

两人都暂时地沉默着,张泽石上车时忐忑的心理渐渐消失,和他谈话的这名美国上尉似乎并不存在恶意。谈话的态度是友善的。球场大小的河滩上,已圈成了一个临时营场,隔着铁丝网看去,约有二百名左右的战俘挤在一起。张泽石脱下满是泥浆的棉衣,走下河,把冰凉的水泼在脸上、身上,洗着,搓着。河滩上,胖胖的布鲁克斯瞅着这名正在清洗的细瘦白晰的战俘,两人似乎都在思考对方究竟是哪一种人。张泽石洗完后走上河滩,正迎着布鲁克斯略有所思的目光,“张,现在你被俘了,你打算怎么办?”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还能不能回到我的祖国去。”

“我希望你到我们第8军司令部去工作,现在那里很缺翻译。只要你同意去,可以马上解除你的战俘身份,你还可以以平民身份加入美国籍。等战争结束,送你去美国读书,你还很年轻。

“我怕我不能去。

“为什么?”

“我不想去美国。我的父母在中国,我的未婚妻也在等我,说好了,回去就结婚。”

“啊,你对爱情很忠实,我喜欢你。不过,你太幼稚了,要为自己的前途着想,到美国读了大学还可以回去,那时,她会拥抱你。”

“不,那会失去她的爱情。”

“我不明白——”

“你不会理解中国女孩子的心。”

“好吧,我不勉强你。张,我给你写张条子,你什么时候想通了,随时交给押你的士兵,我会帮助你。······我还可以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有可能要开始和谈,交换战俘,那时候你就可以回到你的祖国去。”

吉普车开走了,布鲁克斯留给张泽石一张亲笔写的纸条儿和两片巧克力。同时,还留给张泽石一只写有“翻译”字样的袖章,他说:“张,现在,我希望你能帮助我,也帮助你的同胞。张泽石默默地留在河滩上,手握袖章,等待他的是祸是福?也许,刚才跑出队列大声呼叫暴露自己会说英语是太冲动了。

一九二九年世界经济危机波涌冲击下的上海,一位上海劳动大学的毕业生失业了,他的妻——德国同济医学院的一名女学生,未来的妇科大夫分娩了一个可爱的男孩子,三年后,上海“一·二八”事变,这个大上海出生的男孩子穿戴着四川山区孩子罕见的皮加克、航空帽回到了祖祖辈辈的出生地——四川广安代市镇。

小男孩的童年是美丽的。偏远的代市镇偏爱这个大上海来的“小少爷”。他四岁就开始念书,还会演戏唱歌。祖父上茶馆,他走在前头扛烟袋杆儿。学校老师发奖品,回回都少不了他。他骄傲,他目无一切。同时,他生来体质弱,打架总是输,因此,在他骄傲与儒弱的个性中,按他自己的话,又增加了“狡猾”的成分。

少年时代,他爱和哥哥在一起。抱定科学救国的二哥崇拜印度的甘地。

“你愿意当圣雄甘地吗?他是人类的太阳,具有为人类献身的精神。”

小男孩便和十七岁的二哥一起学习甘地,偷偷地绝食,在蚊帐里“打坐”,不睡觉。熬到第四天,小男孩坚持不住,二哥就给他念《克鲁泡特金传》,给他讲泰戈尔,徐志摩的诗,给他讲猴变成人,讲人到老年时可以换头颅。这场甘地式的绝食终于在第六天失败。

大哥给予小男孩的是粗犷。武汉失守,小男孩随大哥一起在街上游行,哥哥和他的同学含着热泪唱了一夜的歌。这首歌使当年的小男孩在四十年后仍能唱:

同胞被屠杀,土地被抢占,

我们再也不能接受;

亡国的条件我们不能接受,

祖国的领土一寸也不能丢失,

同胞们,向前走,

生死已到最后关头!

沈崇事件爆发的当天夜里,熟睡着的小男孩已是清华大学物理系一年级的学生。他被同伴们摇醒,跟随一群大同学走上街头。从此,开始了他革命的征程。不久,他加入了民主青年同盟,由于他从小便显露出的戏剧方面的才能,他担任了演剧社的社长。他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常去吴晗教家开秘密小组会。他最喜欢亲切善良的吴师母,拿糖果,包饺子,他高兴地听吴师母故意嗔怪他“就你小鬼嘴馋。”

一九四八年,年轻的张泽石作为华北学生的代表只身化装成小贩去了解放区。骑着小毛驴,吃着小米饭,“八一”节那天,他还见着了朱德、叶剑英、聂荣臻、肖克等首长。朱总司令的手又厚又大,他切的西瓜甜极了,地上,一群小鸡娃娃喳喳地啄着西瓜籽。

全国解放时,他正在四川大学组织学生运动。大军入川时,他带领四川大学的歌舞剧社编入第180师540团宣传队,一九五一年三月二十一日,张泽石入朝参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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