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1中国大剿匪纪实——杨清海与小老婆辛爱玉鬼混

短短两个月不到，据当时全国二十八个省、市、自治区不完全的统计，各地共杀掉匪首、恶霸以及各种凡是能与政务院、最高人民法院所颁布的“四条”、与中央关于严厉镇压匪首和其他反动分子的精神能沾上边的，总数至少在三十万人以上。

三十万人！毛泽东及其领导的中国共产党自从拥有了这个国度以后，第一次用这样不可置疑的强硬措施来惩罚旨在以推翻这个新生的共和国为目的的国内叛匪们。

三十万人！毛泽东及其他所领导的中国共产党，自从站立在这块古老的、千疮百孔的土地上以后，第一次发觉，再不动之以断然，哪怕是再有丝毫的犹豫和温情，他们在这块土地上是很难牢牢地立住自己的脚的，他们最后只能为这遍地的匪患所吞食，所毁坏，所淹没。到头来，他们经过几十年流血牺牲所奋斗得来的胜利果实，必将付之东流。共产党人是靠手里的枪杆子打下天下的，今天，他们自然毫不犹豫，仍然用这支枪杆子来保卫这胜利成果，保卫这新生的中华人民共和国。

黑龙江，佳木斯市顺德商行隔壁的一家旅馆。

进门，左边一间头等客房里，床上一个四十岁左右的男人，赤身裸 体，微微闭着双目，四仰八叉地躺在上面，在他身边，一个同样只穿了条短裤，上身也全都 裸着的年轻女人，侧身坐在床沿上，两个小巧的拳头在男人的大腿上一下下轻轻地捶着。等这边捶一阵后，又换到那一侧大腿，仍然是一下下轻轻地、专心地捶着。女人的眼睛却不时关切地望着男人那张瘦削而长满络腮胡须的脸。

“哎，下一步，听说张闻天点了名，要调我到哈尔滨去学习。如果这次躲不开，真的去了，这回恐怕是凶多吉少啊······”

男人仍然双目微闭，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说。

“张闻天亲自点名要你去学习，说明他们很信任你。说不定是准备重用你呢！瞧你这段日子总是心事重重的，难道共产党已发现你了不成？”女人说。

“娘 们的，真是头发长见识短，你知道个啥！上个月，他们把我十九团团座的位置给拿了，让我当上五支队副司令。表面看似乎还升了级，但实际上，把我调离部队，手下连指挥一个兵的实权都没了。现在，如果再被他们弄到哈尔滨去学习，万一再有什么情况发生，到那时，我一个人就怎么都别想翻得动身了，只怕这全都是共产党给我设下的圈套。”

女人只抬眼望了一下男人的脸，没再说什么，仍然认真地用两个拳头一下下捶着男人的大腿。

“李军长那边这几天听到什么消息吗？”

男人问。

“没有。”

女人回答。

“范斌呢？”

“也一直没见他再过来，不知他究竟生死如何。沈阳那边的情况现在一点都无法知道。”女人说。

过了一阵，男人这时似乎是自言自语地说：“弟兄们都被杀了，散的一时也都全把枪插起来了。前一阵刘秃子和汤队副他们被逮起来拉去杀了之后，这些日子我让老四暂时先避避风头，等待局势转得对我们有利，或者尽快能和李军长他们联系上再说，可是，共产党现在在依兰城里和乡下到处都逼得很紧，清乡清户，不断地有枪被他们起出去。前几天，听说依兰中学‘铁血团’的吴顺福他们三个又被刘瑞峰手下的人逮起来了，关在城防司令部楼上。如果一审，这些畜 生保不定十有八九会把我露出来。这几天会上，我总觉得四周已经有人开始在盯着我了。”

女人这时停住手，问：“那他们是什么时候告诉你，要调你到哈尔滨去学习？”

“现在还只是听说，估计会一开完就会正式通知我。可是我心里总觉得共产党肯定发现我了，他们好像就要对我下手了。”

男人说。

女人这时有些恐惧，说：“那你怎么办？你可千万不能叫他们先下了手，千万不能落到他们手里去。”

男人这时接过女人递过去的鸦片烟枪，连着吸了几口，然后，往天花板上轻轻吐着乳白色的烟雾，两眼迷惘地盯着什么地方，似乎在紧张地考虑什么。

女人坐在床沿上望了一阵那男人，这时也在他身边躺下了，上身紧紧地贴在男人的胸脯上，用手摸着男入满脸的胡子，动情地说：“不管你将来到哪儿去，反正我也跟到哪儿，我一辈子不离开你。”

这个男人，就是当时的中国人民解放军东北民主联军合江军区第五支队副司令杨清海。此时紧紧贴在他胸脯上的那个女人，则是杨清海的第五支队所在地依兰县城里的名 妓辛爱玉。

当然，这个第五支队副司令职务，只是杨清海当时在这个人民共和国军队里公开的职务和掩护，一种合法的身分和地位。他在表面上担任人民解放军合江军区第五支队副司令，同时，他的另一个尚未被这个军队、这个共和国的组织领导者们所知道的身分，却是合江著名的匪首“四大旗杆”之一，国民党“东北民众军”的总参谋长，而原来依兰城里的辛爱玉则是东北解放之前，杨清海在依兰县城里“红春楼”所包下，人民解放军占领了依兰后，城里的赌 局、妓 馆一一被关闭，其他妓 女都被纷纷遣散之后，杨清海让人将她秘密接到城里原日本大特务王秀峰的住所藏了一段时间后，便正式成了专供他玩乐的小老婆。

杨清海究竟是一个什么人？他原籍长春市西北郊小双城堡，是地道的农民家庭出身，一九二八年，杨清海十几岁时，在当地长春市四区十三甲国民党的一个地方保安队当了兵，不足四个月，保安队里那种严格的生活约束和队长对士兵的那种任意打骂和体罚，使他再也忍受不住了。他终于在一次下岗时扔了枪，逃出保安队，偷偷地跑回了家中。到一九三一年初，自逃回家已闲荡了近三年的杨清海，再次燃起了兵瘾，通过人保荐又到富锦县四区大营子自卫团一个外号“鸡尿眼”的余团长手下当兵，直接在余团长跟前的勤务排里跟班做事。

勤务排随余团长一起外出的机会较多，在兵营里较一般连队里的兵所受的制约要少。杨清海白天在自卫团里当兵，夜晚跟一帮人到大营子街上赌馆里摆牌局、嫖 女人。后来为了和街上一个很有势力的绅士的儿子争一张牌，双方动开了拳脚，绅士的儿子吃了点亏，捂着满脸血污，由其父亲告到“鸡屎眼”那头，于是，余团长迫于绅士的压力，只得把杨清海从自卫团里开除了出去。这次杨清海当兵时间才两个半月。

“九·一八”事变在东北爆发，抗日的烽火在中国的土地上熊熊燃烧起来，杨清海在当地广大群众奋起抗日的激流裹挟下，第三次参了军，投身于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东北抗日民主联军，成了一名光荣的抗联战士。这些算是杨清海早期的历史，是杨清海这人极其复杂而矛盾的过去。这里，我们着重应该知道的还是杨清海的后期，是他在后来抗联失败，随许多抗联战士一起出境逃到了苏联，直至一九四五年八月苏联红军出兵中国东北，正式对日宣战，杨清海等人随苏联红军一起又回到依兰，一跃而升为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三江人民自治军依兰总队长、东北民主联军第十九团团长。

在那时，杨清海认识了依兰城里“红春楼”的辛爱玉，两人立即紧紧地粘到一起，再也无法分开。也就是在那时，杨清海表面上身为中共领导下的三江人民自治军依兰总队长，东北民主联军第十九团团长，背地里，经他当年在大营子自卫团里时叫哥老爷的一个副团长引荐，被国民党合江省政府主席吴瀚涛代表蒋介石封为“东北民众军”的总参谋长。哥老爷那时早已栖身深山老林，手下数百匪众，成了与李华堂、座山雕、许大马棒等一样的匪首，他们的目标是重新“光复”东北、挤走共产党、赶走共产党，使整个东北重新成为他们的天下。吴瀚涛则当众向杨清海交代：隐蔽、等待，力争将整个合江军区乃至整个东北地区的人民解放军部队都控制到手里。

这一切，当时几乎全都无人知晓，后来，也曾有人从杨清海那里发现过一些问题，有过一些怀疑，但是，对此最后也全部被各种各样的解释排除了。当年在合江军区担任司令员的贺晋年同志，后来在一篇当年关于合江地区剿匪斗争的文章中曾这样回忆：

杨、辛二人不断来往，多次发生关系。后来，辛爱玉便公开成了杨清海的小老婆。过去日本大特务王秀峰的住宅，也变成了杨司令的公馆。这时，杨清海的爱人孟某已从苏联回来，把此事向组织上作了汇报。上级领导曾对杨清海进行批评教育，但实际上杨清海从不肯承认自己的错误，加之让他当了支队副司令后，没有了实权，心中早已不满······

杨清海由于终日与野鸡辛爱玉在一起鬼混，部队移防时，他舍不得情妇，赖在依兰不走，并暗中与土匪头子李华堂密切来往。我们部队内部当时也有许多检举材料，揭发杨清海通匪，但是，当时个别同志总认为杨清海是抗联干部，不可能与土匪勾结，甚至说怀疑杨清海通匪这是反革命分子在人民解放军内部的一种挑拨离间。因此，很长时间部队内部对杨清海的问题根本未加任何防范。

摘自《中国大剿匪纪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