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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候府小姐长得一样,她和人私奔后,我代替她嫁给了当朝三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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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候府小姐长得一模一样。

小姐与马奴私奔后,我代替她嫁给了当朝三王爷。

一年后,小姐孤身回来,闹着要拿回自己三王妃的身份。

我和候府小姐长得一样,她和人私奔后,我代替她嫁给了当朝三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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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今日,天清气朗,惠风和畅。

我和燕归来到缙云寺拜佛。

原本我是想一个人去的,燕归却温笑着摸了摸我的头。

「夫人既想求子,我们夫妻二人一同前往,才更显心诚,佛祖也才会满足我们的愿望。」

拜完佛,趁着他去后院寻方丈叙旧时,我和春香来到了一间厢房。

推开门,便见到里面正坐着一个和我长得一模一样的女子。

见到那女子,春香双眸含泪,疾步走过去,俯身行礼:「小姐,春香终于又见到你了。」

女子抬眸上下打量我片刻,目露讶异,和当初侯夫人见到我时反映如出一辙,就连见到我说的第一句话也一模一样。

「像,实在是太像了,若非亲眼所见,我还真不相信,你竟然和我长得如此相像。」

片刻后,这女子慢慢走到我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我,嫣红唇瓣轻启:「我们赶紧换衣服吧。」

很快,我便和杨若兮换好了衣裙,连贴身衣物都一一对换了。

清晨出门前,燕归曾笑着亲手给我戴上了一只凤羽钗。

现在也被春香粗鲁地摘了下来,插到了杨若兮头上。

凤羽钗被摘掉时,我心里似乎突然空落落的。

燕归怎么也没想到,我来缙云寺真正的目的,不是拜佛求子,而是和真正的侯府小姐杨若兮换回彼此的身份。

2

我捏着一沓银票,戴着帷帽走出了缙云寺。

候府果然出手大方,这一沓银票够我衣食无忧过一辈子了。

可我并未急着离开,找了个可以藏身的大树后躲了起来。

半个时辰后,就见到一身白玉锦袍的燕归眉眼含笑,搀着杨若兮从寺里走出来。

男子身高腿长,温润而泽。

女子雪肤花貌,体态轻盈。

好一副郎才女貌的画面,我看得入了神。

我这个冒牌货果真比不过真正的侯府小姐。

杨若兮一颦一笑、举手投足皆是大家闺秀的风范,是我这个山野村姑怎么都学不来的。

将杨若兮扶上马车后,燕归似有所觉,突然转过头,望向我站立的方向,吓得我赶紧将身形隐在那棵大树后。

我心知自己戴着帷帽,燕归认不出来,心还是抑制不住地扑通扑通乱跳。

直到三王府那辆华丽的马车扬起烟尘,我才从大树后走出来,目送那辆马车渐行渐远,消失在了路的尽头。

3

一年前,阿弟病重,我急匆匆赶往医馆求医。

刚行至医馆前,就被两个壮汉「请」进了一辆繁贵富丽的马车。

我被带入了候府。

侯爷和夫人说,我长得很像他们的女儿杨若兮,让我代替杨若兮嫁到三王府。

我原本是拒绝的。

直到候府下人抬出一箱箱白银,晃花了我的眼。

我正为阿弟的诊金发愁,很难拒绝这一堆白花花的银子。

亲眼看着候府的下人将这几个大箱子抬进我家,见到我爹娘笑开花的脸,我转身穿上了绣工精致的大红喜服,踏进了去往三王府的喜轿。

后来我才得知,那候府小姐竟是和候府里的马奴私奔了。

候府为了遮掩这桩丑事,费尽了心思,机缘巧合下,竟遇见了和小姐长得一模一样的我。

就这样,我摇身一变成了三王爷燕归的王妃,三王府里唯一的女主人。

4

离家一年了,阿弟应该长高了。

将银票存入钱庄后,我去饼铺买了阿弟最爱吃的云片糕,想给阿弟一个惊喜。

岂料刚刚踏进离家不远的小巷子时,倏地被人用沾了迷药的巾帕捂住口鼻,瞬间便失去了意识。

一睁眼,看着一室红绡帐暖,听着隔壁那些不可描述的声音,我才意识到自己竟被人绑进了勾栏院。

迷药的劲头还在,我费尽力气才撑起身体,走向紧阖的房门。

推了两下,却怎么也推不动。

看样子是被人从外落了锁。

我蜷缩在床上,嗓子干哑,又累又饿,却不敢吃桌上的茶水点心。

我怕他们加了料。

待到窗外暮色四合,一轮弯月爬上树梢头,紧闭的房门才被人从外面推开。

5

来人年约四十,脸上抹了厚厚一层粉。

身后跟着几个壮汉,都对她言听计从。

「哼,死贱人,竟敢逃跑,也不打听打听,进了我百花楼的女子,哪里有逃出去过的?」

女人一手叉着腰,一手指着我,声音尖利。

我疑惑,「我才被你们绑进来,一点力气都没有,哪里有力气逃跑?」

「哼,别跟我装傻充愣,你半个月前就引诱看守你的李狗蛋,然后趁他不注意就逃了,现在被老娘抓回来了,你还想给老娘装失忆!」

我略一思索,终于弄清楚了个大概。

杨若兮正是半个月前回到候府的。

「你们认错人了,我不是你们要找的人!」

我试图解释,那女人却冷哼:「就你这狐媚像,化成灰老娘也能认出来!」

「老年可是花了一百两买的你,你还没给老娘赚回本呢,就想跑!」

我再怎么解释,说我不是杨若兮,那个女人就是不信,还命几个嬷嬷摁住我。

只见她们从一个木匣中抽出几根细如发丝的银针,就朝我腿上扎了下去。

一股钻心的疼从腿上传来。

可我嘴巴里提前被他们塞了一块布,四肢也被摁得结结实实,怎么都发不出声来。

被扎到第三针时,我便痛晕了过去。

失去意识前,只记得那几个婆子恶狠狠说:「先给你个小教训,下次再逃走,可不会这么轻松了!」

不仅如此,他们还将我扔进柴房三天,什么吃食都不给我。

等我被带出来时,已经头脑昏沉,意识模糊了。

再次见到桌上的食物,我便想也不想,也不管有没有加料,抓起来就往嘴里塞。

好在这些食物里没有加东西。

6

那些针又细又长,被嬷嬷很有技巧地扎进皮肉,戳到骨头,疼得人直冒冷汗。

那天被针扎的刺痛太过深刻,我完全没有逃跑的心思了。

更何况,这楼里楼外都是身壮如牛的打手们看着,我不认为自己有本事逃出去。

我也实在是不明白,杨若兮到底是怎么沦落青楼的。

她不是和那个马奴私奔了吗?

怎么还会出现在京城,且还被卖入了青楼?

被针扎破的地方只微微红肿。

休养了大半个月后,也好得差不多了,只有一层微不可查的小疤。

见我身体好得差不多了,老鸨便准备让我接客了。

因我不是囫囵身子了,但姿色上成,老鸨还是非常慎重地给我选了一个有权势,又出手阔绰的男人。

7

从柴房被拎出来后,我一直是一副乖巧听话的模样。

没想到老鸨仍旧不信我,还是在我的茶水里加了药。

意识到不对劲时,身体已经开始发软,提不起一点力气。

我是被两个婆子搀着走的。

眼看离那间房越来越近,我的心便一点点往下沉。

就在一个婆子已经抬手,准备推门的时候,我瞥见走廊里,正有两个气度不凡的公子正朝我们走来。

其中一个公子身材挺拔修长,月白锦袍外罩着一件我再熟悉不过的玄色披风,那披风上绣着清丽的竹纹。

那是我挑灯好几个夜晚才做好的披风,上面的竹纹也是我一针一线,亲手绣的。

那是我送给燕归的生辰礼。

全京城只此一件!

他收到时,开心得像个傻子,还将我抱起来转圈圈,幼稚得不行。

这件披风他平时都舍不得穿,唯有参加宴会时,才会郑重地披在身上。

然后逢人便笑眯眯说:「这披风是我夫人亲手做的。」

那时,无论别人与他谈论任何话题,他总能强行将话题,引到这件披风上,然后以「这件披风是我夫人亲手做的」这句话,来结束聊天。

直到后面,即便和他关系很好的朋友们,只要见他裹着这个披风,皆会牙酸地摇着头绕道走。

8

我突然生出一股很大的力气,推开搀住我的两个婆子,跌跌撞撞朝燕归跑了过去。

我扑进了燕归怀里。

熟悉的冷冽香气窜入鼻中,我瞬间鼻头发酸,眼眶发红。

惊喜来得太突然,我甚至都忘了去思考燕归为何来青楼。

我明显感觉燕归身体一僵,正想伸手将我推出去,一垂眸,就撞见我抬头望向他的目光。

燕归推搡我的手停在半空,瞬间怔愣。

我急急开口:「夫……王爷,救救我!」

9

燕归抬起我的下颌,从左往右,看了又看。

我以为他会问我一些问题,没想到他却一句话都未说,就唤来老鸨,甩出一张一千两的银票,给我赎了身。

在马车上,燕归拿出他备用的外袍甩到我身上。

我才惊觉,自己身上正穿着一件清透凉爽的衣衫,里面的风景,一览无遗。

因为药效,我全身发软,好半天才颤抖着抬起手,拿起燕归的衣服,胡乱往身上套。

行动间,不小心将衣服扯了上来,露出一截莹白的腿。

燕归倏地止住我的手,声音凛冽:「腿上是怎么回事?」

而我也没意识到,我如今已经不是三王妃了,燕归这样毫不避讳看向我的腿,实在是很不妥。

听他这样问,心底又涌上委屈,我闷闷答道:「被楼里的婆子拿针扎的。」

10

杨若兮见到燕归身后的我时,惊得都忘了表情管理。

好在她身旁的春香机灵,一直提点她,她才没有太过惊慌失措。

我赶紧提步走过去,亲昵拉着她的衣袖:「嫡姐,我是玉儿啊,你不记得了吗?」

杨若兮一脸错愕。

我又说道:「嫡姐是忘了玉儿吗?也是了,玉儿自幼便被父亲送去了庄子,嫡姐认不出玉儿,也是情有可原的。」

在候府时,我无意中听下人说起过,这候府还有个庶出的二小姐,名唤杨婉玉,因从小体弱,一直在江南的庄子上养着。

我与杨若兮长得如此像,燕归必定会怀疑我的身份。

但决计不能让他知晓,他的夫人曾被人调包。

杨若兮身为候府小姐,有候府护着,顶多是被燕归休弃罢了。

而我就不同了,我无权无势更无人护着。

要是让燕归知晓,我和候府联合来骗他,说不定他会把所有怒火,都撒在我身上。

我不敢冒险。

所以我急中生智,认领了候府二小姐这个身份。

毕竟那个二小姐从五岁起就不曾回过京城,无人知晓她如今的长相。

我与杨若兮长得如此相似,说是她的妹妹,是最为合理的解释了。

杨若兮终于明白我的意图了,赶紧拉过我的手,一副殷切关怀的模样:「玉儿,你怎么独自回京了?」

就这样,我和杨若兮在燕归面前上演了一出姐妹相认的大戏。

燕归自始至终都一语不发。

直到杨若兮试探说:「夫君,我想将玉儿送到候府去,我爹娘见到玉儿一定很开心。」

燕归却笑道:「既是夫人的家妹,不如就在王府住一段时日,陪陪夫人吧!」

说罢,燕归便转身离开。

走出去没几步,又听燕归说:「露华院那处正好空着,不如将妻妹安置到那里吧。」

燕归没事吧?

为何让我住露华院?

露华院紧挨着燕归的书房。

半年前,身为王妃的我曾命人好好修缮过这里,好让燕归的表妹住。

那时,我与燕归成亲半载,却一直没有身孕。

太后对此很是不满,便想让燕归纳他的表妹穆楚楚为妾。

我也以为王府后院会增新人,命人修缮这处院落。

谁知最后,燕归却说自己与穆楚楚八字不合,若纳了表妹,会短寿。

太后不得已,只得打消了将表妹抬进三王府的念头。

11

被关在露华院几日,实在是太无聊了。

不知怎么回事,燕归安排给我的那个换作青青的丫头,仿佛影子似的,我去哪儿都紧紧跟着。

就连我去如厕,蹲坑的时间稍微久了一点,那丫头都会在外面唤我,生怕我掉坑了似的。

这天,夜饭吃太多了,我便带着青青在王府里遛食。

走到水榭那儿,就听见一阵悠长悦耳的琴声。

定睛一看,便见到杨若兮正端坐在一旁抚琴,纤白指尖,在琴弦上轻拢慢捻。

女子的对面,一身月白锦袍的燕归正坐在石桌旁,悠闲地饮着茶。

银白的月光下,他们仿如一对神仙眷侣。

12

我刚成为三王妃不久,宫里就举办了太后的生辰宴。

几个公主夸我琴技好,非要我在太后的生辰宴上弹琴。

杨若兮的琴技好不假,可我一个冒牌候府小姐,连琴都未曾摸过,哪里会弹琴?

于是我爬上了王府花园里那棵高大的黄桷树上,然后非常「不小心」地,从树上掉了下来,又「恰巧」摔到了右手。

当时燕归刚好经过,飞奔过来时,我人已经重重砸到了地上。

他当时吓得脸都白了,沉着脸,将我小心翼翼抱了起来。

守着大夫给我上好药后,燕归突然生起气来,恨恨看着我,语气冷然。

「你就这么不顾惜自己的身体吗?从这么高的树上掉下来,万一腿摔瘸了,眼睛摔瞎了,怎么办?」

怎么可能!

我从小就会爬树了,摔过不知多少回,我自然清楚从什么样的高度,选择什么样的姿势摔,才会既让自己真真切切地摔伤,又不至于摔得太狠。

这话我自然是不敢跟燕归说的。

虽然我也没想到摔这一下会这么疼,但一切都是值得的。

比起因不会弹琴被人拆穿冒牌王妃的身份,倒不如直接废掉右手。

这样,我不仅有理由不再弹琴,还能不用写字了。

作为大家闺秀的杨若兮,自是琴棋书画,样样精通。

可我一个只会干粗活儿的人,哪里会这些。

当时燕归因这事儿,还莫名其妙跟我生了几天闷气。

他生气归生气,还是叮嘱大夫,一定要用最好最贵的药材。

可即便如此,最后大夫还是捋着须,摇着头,说我这手得好好休养,轻易好不了。

想来杨若兮已经跟燕归说,她的手已经好了,可以弹琴了。

驻足一会儿后,我便带着青青寻原路返回了露华院。

别人夫妻俩月下抚琴饮茶,我自然是不好去打扰的。

13

在王府这一年,日子过得太过闲适,我逐渐养成了午睡的习惯。

以前在家里,鸡鸣之前,我便得起来烧火做饭,还要帮母亲一起做烧饼,让爹挑着出去叫卖,然后喂鸡洗衣……

每天忙得像个陀螺一样停不下来,哪里能午睡?

有时候累了,没忍住坐下来小憩片刻,也会被母亲责骂。

没想到来了王府,不仅过上了不为吃喝发愁的生活,还养成了午间休憩的习惯。

那天下午,我刚睡醒,睁着惺忪的睡眼,打着哈欠从屋里走出来,就见到院子里那棵石榴树下,正站着一个长身玉立的身影。

阳光和煦,那一簇簇的石榴花,红得特别招摇。

公子白衣胜雪,负手而立,墨发随风轻轻飘扬,如画中仙人。

我揉了揉眼睛,才确信自己没有看花眼。

即便仅是一个背影,我也一眼就认出来了,那是燕归。

我蹑手蹑脚走近,就听燕归喃喃道:「这株石榴树,是去年我与她一同种下的。」

燕归虽未言明,我却知晓他口中的「她」是谁。

14

去年,我曾随燕归去丞相府赴宴。

当时丞相府的三小姐柳七七穿着一件非常节省布料的衣衫,在燕归面前款款扭动杨柳细腰。

在场所有人都看出来柳七七的意图,脸上都是意味不明的笑。

唯独我,被她身后那一团火红的石榴花吸引住了。

整场宴会,燕归都正襟危坐,脸上乌云密布。

离开丞相府后一踏进马车,燕归便将我抵在车壁上,狠狠地吻了下来。

那是我第一次见到温润不再的燕归。

结束时,我的嘴唇已经破皮流血了。

被他咬的。

「你就这般不在意吗?见到别的女子觊觎你的夫君,你竟无动于衷!」

我怔住,但还是开口问道:「所以夫君是不喜欢柳三小姐吗?」

燕归沉默不语,答案显而易见。

我又善解人意地开口:「是我不知夫君对柳三小姐无意,若兮愚笨,以后若是再遇到这样的事情,还请夫君给我点提示。」

说完这句话时,马车已经停在了王府门口。

而燕归则「哼」了一声后,便自顾自下马车走了。

以前和他一同外出归来,他总会亲手将我抱下马车。

这还是第一次,他沉着脸自己下了马车,完全不管我。

直到几天后,经春香提点,我才搞清楚,原来燕归是在气我不吃醋。

可即便他生我气,还是命人去寻了一株石榴树,种到了露华院。

看着开得如火如荼的石榴花,我轻笑一声:「王爷对王妃可真好!」

燕归却扭头,淡淡瞥了我一眼,声音满是落寞。

「可能还是不够好吧,否则她也不会,到现在还不相信我,不与我坦诚相待。」

15

这天,杨若兮冷着脸来到露华院。

屏退下人后,杨若兮低声问我:「王爷是不是身体有什么问题?」

我一脸蒙。

见我不解,杨若兮又凑到我耳边:「王爷是不是晚上不行?」

我一愣,想明白她的意思后,猛地摇头。

「那为何这段时日,他夜里都宿在书房?他和你以前是多久才会亲近一次?」

这个问题实在是让我脸颊发烫。

我支支吾吾半天,还是不知如何作答。

当日在缙云寺的厢房里,我曾交给杨若兮一张纸,上面事无巨细地记录了燕归的生活习惯。

比如:他喜欢穿什么颜色的衣服?喜欢吃哪些菜?早上几点起床……

可与燕归在房中亲密的那些事,我是无论如何,也没法对别人说出口的。

16

燕归不行?

怎么可能!

当时掀开盖头,见到他儒雅清俊的模样,我也一度以为他是个君子。

他确实是一副翩翩君子的斯文模样。

谁知他上了榻就不是人,我一整晚都被他钉在了榻上。

新婚第二日,我直接下不来榻。

这一年里,他像一个勤勤恳恳的农夫一样,每天夜里都不知疲倦地耕种……

他怎么会是杨若兮口中那个「不行」的样子?

17

我已经以王妃庶妹的身份在王府住了大半个月了,燕归却丝毫没有放我离开的意思。

每次在府里撞见杨若兮,她都会寒着脸看着我。

可只要燕归一出现,她就立马换上一张温婉可人的脸。

这变脸的速度实在是让我佩服。

我心知,她希望我赶紧滚出王府,我和她想法一致。

可燕归不发话,我根本脱不了身。

有几次外出时,我想寻机会遁走,却每次都是行动还未开始,便被青青逮了回去。

那丫头也不知是吃什么长大的,看着瘦胳膊瘦腿儿的,不仅力气大,还异常警惕。

在她面前,似乎无论我有什么意图,都能被她一眼看穿。

18

可青青再警惕,今天还是着了我的道。

我让她去布庄给我拿几日前定做的衣服,她欲言又止片刻后,还是听命去了。

她一走,我便甩了二两银子给守小门的大伯,顺利从小门离开了王府。

只是才刚过两条街,便被一个陌生的男子捂住嘴,连拖带拽地带走了。

那男子身材高大,长得也眉清目秀,只是眼底一片乌青,凝着我的眼神如一条吐信的毒蛇,让人不寒而栗。

他将我双手双脚缚住,粗暴地扔在了一间四面透风的破屋里。

此刻,男人正在翻我的包裹,嘴里骂骂咧咧。

「怎么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听说王府堆金砌玉,你怎么连一个子儿都没带出来?」

我没理会男人的话,目光直直看向那根被男人随意丢弃在地上的木簪上。

年初我过生辰,燕归送了我一支他亲手制作的木簪。

那时,为了能给我个惊喜,他有一个月都夜里很晚才回来。

我一度以为他在外面有人了。

有一天清早,我偷偷尾随他出了门,进了城郊一个小木屋,看到他正凝神,跟一个师傅学习怎么做木簪。

他做出来的第一根木簪,雕花粗糙,一做完就被他嫌恶地随意扔在了地上。

最后他送我的那支,确实打磨得非常精致漂亮。

但他不知晓,被他嫌弃扔掉那支木簪,也被我捡走了。

和杨若兮换回身份后,作为王妃的一应首饰衣物,我一件都没拿。

唯独这支木簪,被我悄悄带了出去。

16

这男人对我骂骂咧咧半天,我才搞清楚,他就是那个带着杨若兮私奔的马奴。

他和上次那个百花楼的老鸨一样,将我误认成了杨若兮。

这家伙竟然好赌!

怪不得会把杨若兮卖给百花楼了。

春香当时曾跟我说过,她家小姐虽是私奔,却带走了不少银钱和贵重首饰。

按理说,即便俩人好吃懒做,杨若兮带走的这些钱,也够他俩衣食无忧一辈子了。

可还不到一年,这马奴竟将杨若兮那些钱输得精光,还欠下巨债,以至于为了一百两,将杨若兮卖进了青楼。

「你个贱人,进了百花楼竟然都还能逃出来,还能继续当王妃!」

「你必须得给我一千两,否则,我就会告诉你那王爷,他是捡我的破鞋!」

见我包裹里没有任何贵重之物后,眼前的男人面目扭曲,瞪着我的眸光凶狠,说出口的话也令人作呕。

我急急开口:「我不是杨若兮,我是你们私奔后,候府寻来替她嫁给三王爷的人。」

男人一顿,盯着我看了半晌,哼笑:「少给我耍花样!那百花楼竟然关门了,是不是跟你有关系?」

什么!

百花楼关门了!

难道是燕归做的?

因为我吗?

男人突然话锋一转。

「我可以让你回去继续做你的王妃,也可以不告诉三王爷咱们俩的过往,但你必须给我准备一千两银子,否则,我是不会放过你的。」

我刚准备继续解释,就瞧见刚刚还直挺挺站在我面前的男人,突然就倒下了。

他一倒下,我就见到了他身后的人。

青青!

还有……燕归!

17

我又回到了三王府。

绑我的那个马奴被青青敲晕后,也一同被带了回去。

那马奴被水泼醒后,见到燕归,吓得直哆嗦。

燕归沉声开口:「你可知,在京城,绑架良家女子,是何罪?」

马奴眼露惊惶,可见到旁边的我之后,男人就像寻到一根救命稻草似的,伸出手,指着我,嚷道:「王爷,她是我的妻子!」

似是怕燕归不信,他继续信誓旦旦:「她当初为了不与王爷成亲,勾引我,诱我带她私奔。」

「可与我过了一段时日苦日子后,他却后悔了,又跑回来,当了王妃。」

「王爷,她与我私奔后,候府就随意找了个出身低微的女子来糊弄你,如今又将假王妃调换出来,他们候府根本就没把三王爷和皇家放在眼里啊!」

呵!

这个马奴还真是巧舌如簧!

不仅将当初候府小姐与他私奔的事情都抖了出来,还将所有责任都推到杨若兮身上,顺便还挑拨了燕归和候府之间的关系!

我提步向前,刚张嘴准备出声,就听见砰的一声。

刚刚还被燕归捏在手里把玩的玉瓷茶盏,在那马奴面前碎了一地。

那马奴额头有殷红的血滑落。

「你可看清楚了,这位姑娘可是与你私奔那位侯府小姐?」

燕归薄唇抿成一条线,下颌紧绷,手攥成拳,因为用力,骨节处微微泛白。

看样子,燕归生气了,且气得不轻。

那马奴身体抖如筛糠,颤巍巍抬头,看了我一眼,刚准备开口,却突然被人踹翻在地。

我抬眸,便见到了杨若兮。

他还想爬起来,杨若兮已经抽出发上尖利的簪子,狠狠扎向那马奴的心口。

那马奴死死瞪着杨若兮,抽搐几下便没了生息。

我吓得捂住了嘴。

杨若兮却倏地转身,朝燕归跪下,眸中含泪。

「夫君,若兮对不起你。若兮确实欺瞒了夫君。」

18

一回到露华院,我整个人都软倒在了榻上。

今天实在是太过惊心动魄了!

我本以为听了那马奴的话,燕归已经看出我的身份了,却没想到杨若兮还能扭转局势。

那马奴死后,杨若兮跪在地上,执帕拭泪:「若兮不该欺瞒夫君,说玉儿才回候府。」

「玉儿前两年便回到候府了。」

「可玉儿心思纯善,未见过什么世面,轻易便被这贱奴勾去了心,与他私奔。」

「谁知这贱奴竟将玉儿卖入那腌臜的勾栏院,竟还绑了玉儿,还想离间王府甚至皇家与我候府的关系,其心可诛!」

「你我的婚事乃御赐,我候府有再大的胆,也决计不敢行替嫁之事,请夫君明察,不要中了这贱奴的奸计!」

我听懂了杨若兮话中的意思,惊诧于她这胡编乱造的能力。

还好杨婉玉不在京城,她这闺誉算是彻底毁了。

我也早就配合着杨若兮的话,低垂着头,跪在了地上。

杨若兮说完这些话,整间屋子都静得落针可闻。

迟迟没有听到燕归的声音,我将头压得更低,根本不敢抬头看燕归的反应。

可我视线里,却突然出现一双墨色的清锻靴。

一抬眸,便见到燕归正站在我面前。

19

燕归眉目清冷,居高临下地睨着我。

「你来说说看,是否一切皆如她所言。」

「都怪玉儿蠢笨,让候府蒙羞,还差连累了姐姐的名声,玉儿实在没脸再在王府住下去!」

我轻咬舌尖,痛得眼眶溢出了几滴泪。

良久后,才听到燕归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

「你就这么想离开王府?」

啊?

我没明白燕归为何这么问,但还是很诚实的点了点头。

「玉儿不想再给三王府招惹麻烦。」

20

不知怎么回事,我总觉得今日燕归听完我的话后离开时,眼神有点落寞悲伤。

燕归同意我离开了,不过得等到中秋节后。

虽然不明白为何燕归还要让我多待一个月,但可以离开王府了,我很欣喜。

夜里,我在榻上翻来覆去了好久,换了无数个睡姿,数了几百只羊,还是睡不着。

干脆坐起来,下榻,随意披了一件外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明月高悬,虫鸣阵阵。

不知不觉,我已经走到了水榭边。

月光下,空气中弥漫着丝丝缕缕藕花的幽香。

倚着栏杆坐了一会儿,一扭头,便见到一身白衣的燕归正隔着池水,痴痴地望着我。

我心中一跳,扭身想走。

燕归却施展轻功,很快便落在我面前,拦住了我的去路。

我想侧身离开,燕归却长臂一伸,轻易便将我勾进了怀里。

呼吸相闻的距离,我才闻到燕归身上沾染了一股浓郁的酒味。

他应该是喝醉了!

可燕归根本不爱喝酒,怎会醉成这样?

「夫人,我终于逮到你了。」

我张开嘴,准备解释我不是王妃。

燕归已经俯下身,衔住了我的唇。

我的推拒全是徒劳。

燕归将我拦腰抱起,施展轻功,很快便飞到了他的书房门口。

一开门,燕归便迫不及待地将我抵在了门上,重重地吻了下来。

21

不知是不是吃醉酒的缘故,燕归是前所未有的凶狠。

听到身旁男人均匀的呼吸,我才掀开被褥,穿好衣服,蹑手蹑脚地开门走了出去。

接着我去到了主院,找到了春香。

很快,杨若兮便冷着脸走了出来,看向我的眼神像淬了毒,抬手便往我脸上甩了一巴掌。

「别以为我不知晓,你处心积虑留在王府,不就是想飞上枝头吗?」

「你以为王爷会看上你这种出身的女子吗?」

「他亲近你,不过是把你当成我罢了,你别以为自己有什么特别!」

见我垂眸沉默,杨若兮气得还想甩我一巴掌,被春香拦住了。

「王妃,事已至此,您还是赶紧和苏小小把衣服换了,然后赶紧去王爷书房吧,别让王爷发现异常。」

就这样,杨若兮穿上我的衣服,匆忙往燕归的书房赶去了。

燕归昨夜醉酒,想来应该也轻易分辨不出我和杨若兮。

明日一早,燕归醒来,身边躺着的人,只能是杨若兮。

22

转眼便到了中秋。

白日在花园,便撞见杨若兮羞答答地站在燕归面前,说「鹤云楼地势高,适合有情人一起赏月」。

燕归敛眸沉思一会儿后,便颔首同意了。

不过离开前,他让杨若兮一定要带上我。

马车摇摇晃晃。

我,杨若兮,燕归,三人坐在马车里大眼瞪小眼。

作为王妃的妹妹,我本该有权独享一辆马车。

可巧了不是,王府里另外几辆马车竟都出故障,正在修理当中。

所以,我不得不挤进燕归和杨若兮乘坐的辆马车中。

杨若兮脸色很难看。

燕归却自始至终都沉默不语,一个眼神都没给我。

余光瞥见燕归拿出一本书看,我下意识便弯腰,伸手,抽出旁边的小木屉。

手刚碰到木屉里的糕点盒,燕归和杨若兮的目光都齐刷刷地投射过来,我整个人都愣住了。

燕归喜欢在马车上看书,我太过无聊,便喜欢在马车上嗑点瓜子,吃点糕点。

作为三王妃,同燕归坐了无数次这辆马车,我想都不用想便知道糕点盒放在哪里。

可作为刚进王府不久的三王妃的妹妹,我不该这么自然就去拉开这个木屉。

我抬眸,迎上杨若兮咬牙切齿的目光,讪讪地将木屉推了进去,缩回了手。

燕归从书中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不知怎么回事,我总感觉燕归似乎已经看穿了一切。

可如果他真的知道了我替嫁之事,难道不应该大发雷霆吗?

想了想,我又不确定了。

23

路过一家首饰铺,杨若兮便下车去选首饰了。

只留我和燕归在马车上。

燕归捏着一本书,看得专注。

而我的肚子非常不合时宜地响了两声,我尴尬得想挖个缝逃走。

不知怎么回事,这段时日我不仅能吃能睡,还特别容易饿。

耳边似乎传来一声轻笑。

我抬眸朝燕归望去。

他正抬手掩唇轻咳。

我的肚子又「咕噜」叫了两声。

我捂住腹部,脸颊发烫。

这也……太丢脸了!

燕归终于放下手里的书,脸上的笑意根本就藏不住。

「听闻这附近新开了一家馄饨铺,我一直想去尝尝鲜,不如……」

我赶紧接过话。

「不如我们现在就去尝尝!」

24

「大婶,给我们两碗馄饨,一碗不加葱花。」

卖馄饨的大婶应了一声「好」,便退了出去。

我抬眸,却对上了燕归灼灼的目光,烫得我心里慌乱,避开了他的视线。

我真想扇自己的嘴一巴掌。

燕归不吃葱花,我作为与他并不相熟的妻妹,怎么能知道呢?

实际上,成为燕归王妃这一年里,我不仅知道燕归不吃葱花,也知道他不吃姜蒜。

知晓他这些习惯后,我还曾一度故意吃了很多大蒜。

实在是那时的燕归太喜欢吻我了。

吃饭时,我嘴角不小心沾到一颗饭粒,他会骗我靠近,然后压下来,啄去那一粒饭粒。

喝牛乳时,唇上沾染了点牛乳,他也会笑着凑近,再含住我的唇。

……

每次都被他扣住后脑勺,亲得晕乎乎的,嘴唇又红又肿。

等他亲够了,便将我抱到榻上,吃干抹净。

我想,大蒜味道这么冲,他应该会非常嫌恶,不会再亲我了吧。

他果然十分嫌恶!

拧着眉心,皱着鼻子,将我打横抱起,扔进浴桶,说要好好帮我洗洗,去去味儿。

可洗着洗着,就朝着不可描述的方向发展下去了。

被他抱出来时,我已经累得手都抬不起来。

那大蒜我也再也不敢吃了!

25

我尴尬地笑笑:「姐姐说王爷不喜吃葱花,我便记下了。」

燕归却仍旧凝着我,一言不发,脸上漾起淡淡的笑意。

也不知,他到底有没有信我刚刚的胡扯。

很快,大婶便端来了两碗热气腾腾的馄饨。

我正埋头苦吃时,一个熟悉的声音在我耳边响起。

「姐姐!」

我心头一震,筷子从手里掉了下去。

一抬头,就见到了面前这个十二三岁的少年。

一年未见,他长高了好多,身体似乎也壮实了不少。

我想过很多次和再次见到弟弟苏小陌的场景。

却万万没想到是在燕归还坐在我对面的情况下。

「姐姐!」

少年靠近我,又唤了一声。

我低垂着头,错开少年的眸光:「你……你认错人了!我不是你的姐姐!」

「姐姐,你不要小陌了吗?」

说着,少年便瘪起嘴,眼泪大颗大颗往外冒。

我心疼不已,却克制住要将他扯入怀中,好好安抚的欲望。

26

要说那个家里,我唯一最在乎最舍不得的,就只有我的阿弟了。

我娘喜欢在午饭时,让我去劈柴火。

每次劈完柴火,桌上只余一点残羹冷炙,我根本吃不饱。

而小陌,会偷偷藏一个馒头给我。

肥头大耳的刘员外,想娶我做他家第十三房小妾,爹娘见刘员外给的银钱多,差点就同意了。

是小陌,用「不读书」来威胁爹娘,爹娘才没有把我卖给刘员外当妾。

毕竟,对于我爹娘而言,小陌「读书」可是大事,是一家人将来的希望。

若小陌不去念书了,那我们一家就不会有出头的希望了。

被醉酒的爹打得片体鳞伤的时候,小陌在我榻前红着眼眶,说:

「姐姐,小陌一定会用功读书,将来考取功名,让你过好日子。」

……

也许,我并没有疼爱我的爹娘,可我有一个最好的阿弟。

我不能和他相认。

否则,我不仅会暴露自己的身份,小陌也很可能会被牵连。

「你认错人了,我是候府的小姐,不是你的姐姐!」

我肃了声音,希望小陌能就此作罢。

小陌却咧开嘴,哭得更大声了。

「哪里来的刁民,竟敢胡乱攀扯我候府的小姐。」

我抬眸,便见到了一脸厉色的杨若兮。

小陌扭头,见到杨若兮后,怔了怔。

又回头看了看我,面露疑惑。

但很快,他的目光又继续锁住我。

「她不是我阿姐,你才是我阿姐!」

27

最终,我们没有去成鹤云楼。

杨若兮疾言厉色,想让人把阿弟赶走,被燕归阻止了。

燕归命人将阿弟带回了王府,不知被关进了哪里。

燕归说:「最近京城混进不少敌国的探子,很多也是这样十二三岁的少年,他得把阿弟带回府,好好询问查探一番。」

阿弟怎会是敌国的探子!

我急得在房间里来回踱步。

最后还是只能去到正院求杨若兮帮忙。

见到我,杨若兮连眼皮都未掀一下。

「怎么?现在慌神了?之前不是想赖在王府不走吗?」

「依我看,不如让人给你那阿弟送一杯毒酒过去,这样就什么麻烦都省了!」

我不可置信地看着杨若兮,唇瓣轻颤。

「那是我阿弟!」

杨若兮悠闲地轻摇罗扇,冷嗤:「和你一样的贱骨头!」

28

不知何时,外面已经细雨如织。

送我出来时,春香曾一脸忧心歉意地对我说:「以前小姐不这样,她是前一阵吃了太多苦,你不要怪她。」

我只是勉力扯了扯嘴角,拒绝了春香递过来的油纸伞。

我早该明白的,在这些权贵眼里,我们就如蝼蚁般低贱,可以随意捏死。

浑浑噩噩走到燕归的书房门口时,我身上已经被越下越大的雨浇透了。

我却浑然未觉,一心只想着该怎么求燕归放过阿弟。

夜已经这么深了,也不知有没有人给阿弟送饭。

我更怕,阿弟会被当成敌国的探子而被施以重刑。

去年燕归的生辰宴上,混进来了一波刺客。

见到一个八九岁的孩子掏出手中锃亮的匕首,朝燕归身后刺来时,坐在他身旁的我,想我也没想,便朝燕归身后扑了过去。

燕归毫发未损。

我背上却实实在在被戳了一个窟窿。

燕归抖着手,将我紧紧搂在怀里,一向清亮的眸子里染了丝狠戾,对下属交代:「活捉刺客,别让他们这么轻易死掉!」

后来我曾无意中听王府的侍卫说起,那些被活捉的刺客都是受了各种重刑后,才慢慢死去的。

侍卫还感叹:「谁让他们不长眼,伤了王妃呢。」

另外一个侍卫也附和:「王妃可是王爷的心头肉,平时手破个皮,王爷都能去请太医的,这些刺客竟敢刺伤王妃……」

29

我真怕燕归将对付刺客那些手段用在阿弟身上。

阿弟还那么小,他还没有考取功名,不能把命葬送在这里。

踌躇好一会儿后,我还是敲响了燕归书房的门。

大概我被雨淋得确实太过狼狈,见到我时,燕归眉心紧拧,吩咐属下去厨房熬姜汤。

又从身后的柜子里拿出一套女子的衣衫,扔给我。

「去更衣!」

我木然地进到内室,摊开手里柔软的衣衫。

一件绣着鸳鸯的水红色亵衣赫然映入眼帘。

还有亵裤!

我的脸颊霎时烫了起来。

在和杨若兮换回身份前,这书房也是我常光顾的地方。

这里一直有我的备用衣衫。

我是不太愿意来燕归书房的,我怕燕归发现我不识字。

可即便我不主动来这里,燕归总有法子让我过来。

不是唤我来帮他磨墨,就是让我给他送点心。

可每次我来这里,原本认真看书写字的燕归,很快,眼底便清明不再,手也不老实了起来。

一开始,他还会将我抱进内室的榻上。

到后面,他越来越无所顾忌。

不是将我压在书案上,就是直接将我抱坐在椅子上……

等我抖着腿从书房出去时,必然得换一套衣衫。

30

换好衣衫出来,我才发现燕归书房里又多了一个人。

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女,作丫鬟的装扮。

此时正恭谨地站立在那里,面露拘谨。

见我穿好衣衫出来,燕归指着这个少女问我:「你可识得这位姑娘。」

我摇了摇头。

燕归眉头一挑。

「你可看仔细了?」

我又仔细打量了一遍这个小丫鬟。

确实是没见过,不认识。

我又摇了摇头。

燕归又问面前的丫鬟:「你可认得这位姑娘?」

小丫鬟怯怯看了我一眼,认真摇了摇头。

我心头一凛,感觉有点不对劲。

大半夜,燕归带个丫鬟在他书房里,问我们彼此是否认识,实在是很反常。

王府那些小厮和婢女我都认识,可这个丫鬟我确实从未见过。

燕归到底想做什么?

31

丫鬟退出去后,燕归凝神望了我片刻,眸子里翻涌着我看不懂的情绪。

「你穿上这身衣裙,简直和王妃一模一样。」

「我与姐姐本就长得像。」

「呵,是吗?本王怎么觉得,你比你姐姐还更像本王八抬大轿迎进门的王妃呢?」

我心下一颤,敛眉掩下心底的慌乱,声音讷讷:「王爷说笑了。」

我轻咬唇瓣,还在为阿弟的安危忧心,根本来没心思分辨燕归话里的意思。

空气凝滞了片刻。

不知何时,燕归已起身,走到我面前,摊开白皙的掌心。

我抬眸,就见到那支被我弄丢的做工粗糙的木簪,正赫然躺在燕归的掌心。

「解释一下,这是什么?」

我嗫嚅着唇瓣,却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见我沉默,燕归又从桌案上拿起一张纸,展开递给我看。

这是一张画像。

画中少女正是豆蔻年华,明眸善睐,容颜姣好。

见我盯着画中少女,燕归扬唇轻笑。

「你可知这画中少女是谁?」

「她正是刚刚你见到那小丫鬟家的小姐。」

「她说,她家小姐是侯府的二小姐,杨婉玉。」

32

我咚的一声跪下。

「民女欺瞒王爷,自知罪孽深重,论罪当诛。」

吸了吸鼻子,我又继续哀求:「可我阿弟年幼,也与这件事无关,还请王爷宽宥。」

燕归却将书重重砸在桌上,指尖攥紧,咬牙切齿道:「你以为本王跟你说这些,就是为了杀了你?你到底有没有心?」

下颌被燕归修长的手指捏住,抬起。

「你怎么会以为,你我同床共枕一年,本王会认不出谁才是我的枕边人?」

「还是说,你要让本王剥开你的衣服,检查一下你胸口,是否有一颗赤色的小痣?」

我脸上早已洇湿一片,弱声问道:「所以王爷到底是何时发现的」」

燕归放开我的下颌,抬手擦去我脸上的泪,轻叹一口气。

「你以为当初我为何会去百花楼?」

「从缙云寺回来那天晚上我就发觉不对劲了。」

「不止百花楼,京城大大小小的青楼我都去查了个遍,还好找到你了。」

「你以为我不知晓,那天夜里,和我在书房里的人是你吗?」

我心底窒闷又甜丝丝的。

原来燕归竟一早就发觉我和杨若兮调换了身份。

我闷闷开口:「王爷不生气吗?我……和侯府骗了王爷,我根本不是侯府小姐。」

燕归面色一凛:「谁说我不生气?」

我心底一沉,眼眶又红了起来。

「我都快被你气死了,气你一直想离开王府,离开我,不跟我相认。」

「离开王府时,我送你的那些珍宝首饰你一件都没带,竟然只带走这支丑不拉几的木簪,你是不是傻。」

我终于憋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嘴里一直喃喃:「对不起,对不起……」

燕归见怎么哄劝,我的眼泪都止不住,干脆将我拉进怀里,重重吻了下来。

33

杨若兮不顾小厮阻拦推门进来时,我正迷迷糊糊睡在燕归怀里。

燕归大致是对我带着点恨意的,被他按在榻上狠狠地折腾了好久,才在我的哭求中放过我。

我倦极。

被杨若兮的哭喊声吵醒时,燕归还轻轻拍了拍我的脊背,射向杨若兮的目光冷厉。

杨若兮一颤,但仍旧哭得娇娇柔柔。

「夫君,你和妹妹怎么能这样?若是夫君想纳妾,我可以替夫君物色那些出身好又干净的世家贵女。」

「玉儿她早已非完璧之身,还在勾栏院被很多男人……」

燕归冷声打断:「够了!滚出去!」

34

我又成了三王妃。

不过这次,我不再是杨若兮的替身。

燕归将杨若兮遣回了侯府,并跟杨若兮说:「本王和皇兄可不追究侯府欺君替嫁之罪,只要侯府夫人承认,自己当初生的是双胎,而嫁过来的女儿正是杨若兮的双胎妹妹。」

侯府那边终究是同意了。

阿弟被燕归送进了京城最有名的松山学院读书。

后来听说,侯府又替杨若兮寻了个出身贫苦的书生嫁了出去。

与燕归泛舟湖上时,我躺在燕归的怀里,没忍住开口问道:「王爷到底何时知晓我不是杨小姐的?」

燕归刮了刮我的鼻子,眼里全是缱绻柔情:「洞房花烛夜就看出来了。」

「一个千娇百宠的侯府小姐,洞房花烛夜竟躺在铺满桂圆莲子花生的喜床上睡得打呼噜,怎么看都有问题!」

「更何况,你一个野丫头,怎么看都不像是个知书达理的闺秀,处处都是破绽。」

「你以为本王像你一样蠢吗?」

「啊?」

我脸烧了起来,太丢脸了。

见我脸红,燕归却目光灼灼地看向我。

「以前我觉得你还小,不想让你这么早就生孩子。」

「可现在,我觉得我们是时候要一个孩子了。」

言罢,不待我反应过来,燕归已将我打横抱起,走向了卧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