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点

今敏动画中,构成“梦幻式复调结构”

根据弗洛伊德的观点,“梦是以一种幻觉方式来使人的愿望得到满足的”,梦境和幻觉活动是隐藏在人的深层心理结构中的反应机制和宣泄机制,有着调节人的生理与心理情绪、平衡人的精神活动的重要功用。

今敏动画中,构成“梦幻式复调结构”

但是电影这种以直观画面来讲述故事的方式,似乎对描述人的深层精神领域、内心活动方面有所不足,然而电影中梦幻段落的表现则弥补了这方面的不足,通过梦幻段落的呈现,将人深层心理活动通过鲜活的画面动态表现出来,使得成为一种独特的电影叙事手段。

梦幻情节作为一种结构本文的方式占据影片结构的主导位置时,它就成为一种颇具特色的叙述结构模式。

今敏动画中,构成“梦幻式复调结构”

梦幻式复调结构,指的是以梦境和意识幻觉段落为主要叙述内容,以一种以上的叙述声音构成对话和冲突,对人物意识尤其是对内心深处的矛盾心理状态进行刻画,形成人物自身的某种独立意识的反思性呈现。

其基本特征是:“以时间线索上的复调性,构成叙述上的对位或对峙关系;以心理现实流动为叙述动力的“情节”线,强调心理活动与现实事件的内在联系,以及二者之间的呼应和对话关系;并往往以隐喻性的梦幻段落为结局。”

今敏动画中,构成“梦幻式复调结构”

在电影史上,典型的构成梦幻式复调结构的电影有英格玛·伯格曼《野草莓》、费里尼的《八部半》、黑泽明的《梦》。这一类影片所关注的是,对人物深层心理的探索与揭露,旨在通过对梦境和幻觉,即人类的深层无意识的呈现与观照,达到对某种人性精神、人生价值、思想轨迹乃至心理结构的揭示和反思。

今敏动画中,构成“梦幻式复调结构”

今敏的几部动画作品梦境或意识幻境的比重很大,例如《未麻的部屋》、《千年女优》、《红辣椒》、《妄想代理人》几乎都是在讲梦境或意识幻境。

今敏动画中,构成“梦幻式复调结构”

例如《红辣椒》中故事发生的主要时空为梦境时空,在梦中,红辣椒为警察粉川分析梦境,治疗其久存的精神疾病,同时由于DCmini失窃,红辣椒等人涉梦进行调查,与以理事长为代表的反派进行激烈的斗争,穿插的副线故事警察粉川的梦境分析又是对弗洛伊德释梦理论的经典诠释,几段梦构建了影片巨大的心理空间结构。

今敏动画中,构成“梦幻式复调结构”

同时,影片又以现实中调查盗窃DCmini的恐怖分子的线性时间线索为复调,构建了梦幻时空与现实时空的对照、呼应与对话关系,从而描绘了人类在梦境领域的斗争故事,并充分体现出导演对精神分析的运用。

今敏动画中,构成“梦幻式复调结构”

“梦幻式复调结构”在情节结构上主要体现出以下两个方面的特色,首先,通过“贯穿式”梦幻段落建构起心里叙述的结构性框架。“贯穿式”梦幻占据本文结构的主导地位。例如《未麻的部屋》中未麻经受内心和外界的各种压力,导致她出现一系列意识幻觉,并承受人格分裂的痛苦。

今敏动画中,构成“梦幻式复调结构”

这种“贯穿式”梦幻主要针对现实生活中角色的日常生活轨迹、精神世界的意识活动的挖掘,从而来塑造和描绘角色的梦境或意识幻境。通过这种方式,以此实现对角色的精神世界甚至角色对自身进行审视、拷问和反省。因此,梦幻式复调结构必然将多个梦或一系列相互联系的梦境或幻境来结构本文,通过这一连串相互间具有内在联系的梦幻情节与现实生活层面相互作用、相互映照、相互撞击的过程,完成对角色的内心世界的揭示和剖析。

今敏动画中,构成“梦幻式复调结构”

其次,梦幻式复调结构通过对心理现实与现实层面、以梦幻时空与线性情节时空的交织、对照和对比,构建起多声部、多层次、多线索的时空关系,从而使电影的叙事结构错综复杂,使之具有广阔的叙事覆盖面,呈开放式的叙述格局。

今敏动画中,构成“梦幻式复调结构”

这是因为梦幻式复调结构中的梦幻由既不相属又有着某种内在联系的几个梦共同构成。相对来讲,它们的设置要求有更多的有机性和更为严格的对位关系。同时这种对位关系,又由于梦幻呈现在“空间”上的无限性和“时间”上的停滞性而变得复杂而富于变化。

今敏动画中,构成“梦幻式复调结构”

如《千年女优》中,现实时空是立花源也和摄影师对千代子的采访线性发展,与回忆中增加个人情感色彩的电影时空的复杂性构成的交叉性时空对比:时间上前者处于进行时,后者属过去式,但前者线性流动,后者则时间跳跃,在时间长河中自由穿梭。

今敏动画中,构成“梦幻式复调结构”

空间上前者相对狭窄,剧情多发生在老年千代子家中的会客厅,后者则跨越幅度很大,非常宽阔:从战时的车站到异国战场;从北国的雪野到空旷无边的宇宙;从樱花盛开的林中小路到大地震后废墟的城市。

今敏动画中,构成“梦幻式复调结构”

如心理层面上,对日渐衰老的容颜的恐惧与回忆结束坦然面对过去构成的心态对比;如现实层面上,千代子为寻找键之君毅然成为演员,终其一生追逐心中所爱的坚定信念与临去世前正视现实,性格和心态上所发生的转变。

今敏动画中,构成“梦幻式复调结构”

如象征层面上,回忆中物象、人物与现实中物象、人物构成的对位性呼应:回忆中千代子脖间的钥匙与现实中立花源也带来的那把钥匙,回忆中千代子饰演的各电影中为爱追寻的角色与现实中为了画家而成为演员的千代子,电影情节中出现在千代子所演角色身边的“守护者”与现实中千代子忠实粉丝立花源也,等等,都蕴涵着一种复调性的对位关系,这使得整部影片的叙述内涵丰富、意味深长。

今敏动画中,构成“梦幻式复调结构”

而且我们看到,结构上的对位关系设置又呈现出多指向性,譬如以一种反向逆转来强化叙述信息的张力。如现实中的功成名就导致千代子对自己所坚持信念的怀疑——白发妖婆不断出现,诅咒她长命孤独。这种逆反心理的刻画,有力地揭示出角色深层心理、人性力量的复杂机制和运作方式。

今敏动画中,构成“梦幻式复调结构”

再如《未麻的部屋》中,未麻不断出现的意识幻觉与“剧中剧”剧情相互映照、交织,互相推动叙述进程,与现实时间进程形成一种特殊的复调性叙述关系,最终构筑起一个具有开放性格局和多元化指向的结构体。通过对现实与梦幻的复调式对话与撞击,披露和揭示角色的深层心理,展示和挖掘主人公自我反思的意识和内在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