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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时期的中医教育

作者:张德蕴主任中医师

上世纪30年代年代以前,是民国中医学校办学的高潮,但日本帝国主义铁蹄踏入中国的疆土,卢沟桥事变,上海淞沪战争爆发,学校无不受到冲击。但各地中医药界人士仍想方设法利用好现有条件,坚持办学,培养一批又一批中医药人才。。

上海各校孤岛办学

1937年淞沪抗战爆发,日军进攻上海。英勇的中国军队将士抗击日军数月,后来不幸陷落,使上海沦陷。在白色恐怖下,无法办学。不过由于上海租界在外国管治之下,暂时未受波及,成为避难所,当时都有“孤岛”之称。当时,不少中医学校迁入上海租界地这块孤岛,坚持办学,继续培养医学人才。

战乱初起,办学最久的上海中医学院即通知学生改到租界的珊家园开学,不久又搬到国医大厦,同时附设的华隆医院也位于法租界内。在战乱中该上海中医学院仍保持了200多人的规模。当时的办学条件艰难,全赖院长丁济万独力支撑,何时希回忆:“尤可佩者院长丁济万师,当日寇纵横之际,虽各地人口散沪,又值灾乱,疾病蜂起,丁师医务鼎盛,然中医学院先由老西门迁至天津路,又迁成都路,物价腾涨,教师俱是同学及弟子同行,都不便为生活而启齿,然不能不为及时调整薪水……而求无不应,此诚作育人才之苦志,及体贴人情之慷慨,试思1938——1945年八年间,独立支撑,艰辛竭蹶,诸同事亦共济同舟,休戚与共,此种办学精神,值得大书一笔,以存历史。”

另一所中医学校上海中国医学院,在原闸北的校舍失陷后,不久也在租界也择地恢复办学。并且规模也逐渐壮大。但学校也存在经费问题,合资主办者马问我、朱文明等人因经费不足,将学生们交纳的学费和食宿费分掉,院长秦伯未愤而辞职,学生频频集会抗议。1940年5月,由该校毕业生组成的中国医学院毕业同学会以吴克潜为首组成“中国医学院护校委员会”,代理学院的各项行政工作,后朱鹤皋受邀出任院长,积极筹措资金、筹集经费,整顿院务。制定计划,整章建制。虽然条件简陋,有时甚至要在天井搭帐篷上课,但终究能维持办学不辍学。

另一个就是上海新中国医学院在朱小南主持下也在租界坚持了下来,朱小南在为毕业生致辞时说:“吾人生不逢辰,罹兹多难。兴邦之责,所在攸归。……诸生研习医学,与其局促于孤岛,曷若效力于后方。盖值此大战孔殷之时,各地灾黎遍野,疾病尤多,医药救护,确实需人。诚能决心奔赴,定供不应求。”(《新中国医学院第三期毕业纪念刊序》)鼓励学生到后方效力。

除了老校,孤岛时期还有时逸人先生新办的复兴中医专科学校,张赞臣创办的上海国医专修学校等。

民国时期的中医教育

南方广州香港坚持联合办学

1938年10月广州沦陷,广州众多中医学校流散到香港,有部分继续办学,其中以广东中医药专门学校规模较大。因为该校本来就是香港与广州两地药商联合创办的,两地校董各占一半。由于战争在广州的学校、医院设施损失严重。但到香港的教师学员不少。 港方校董认为学校就此停办辍学实在是太可惜了,于是慨然负担经费,着手在港复校。当时租得跑马地礼顿道37号为校址,年1939年3月开始复课。学校不但招回失散的学生,允许已毕业毕业同学补考,还招收新生。学校为了吸引学员,对于学员困难的学费全免,部分学员半免费制度,制定一定比例。

民国时期的中医教育

校指出:“当地国难时期,莘莘学子,多从内地而来,而港币与国币之比率,相去甚远,以目前征费折合国币,殊令人咋舌,是以一般青年虽有向学之心,而无缴费之力,望门兴叹者比比者。我校此举,是不啻予贫苦学子以深造之良机也。”这全赖港方药商经费支持。学校采取灵活办学机制,招收各类插班生,学制仍为五年。此外又特招旁听生,凡有医学常识者,不限年龄,不拘性别,均可投考,修业以一年为限。该校复课后,“新旧同学,负笈而来者,至为踊跃。人数虽稍逊于从前,而教授与同学间之感情,研究者与指导者之恳挚,实所罕觏。盖当此抗战时期,学者固欲学成致用,而教者亦欲为国育材也。”

医学校须有实习场所,加上“难胞之来港,以地土关系,常易染病,求医购药,所费不赀,中下之家,张罗匪易”,于是港方药商出资设立赠医处,设内、外、伤科,由学校教师担任诊症,同学轮值到所实习,每日求诊者达百数十人,“如是则学生之获益固多,而造福难胞亦不浅也”。

然而好景不长,1941年12月,日军攻陷香港,学校再度停办。但校董们矢志办学之心不渝,1944年计划到战时广东省会韶关复课。可惜6月日军发动“豫湘桂战役”,连克河南、湖南,韶关告急,政府部门及民众紧急疏散。复课之举告停,抗战胜利后才回广州复校。

四川国医学院后方培育英才

四川国医学院的前身是1925年益中医学讲习所(后改名四川中医学院、四川医学院),1936年起由中央国医馆四川省分馆主办,改名中央国医馆四川省分馆国医学院。学校原址在成都何公巷,后迁兴禅寺街。抗日战争全面爆发后,作为大后方的四川虽未沦陷,但也不时遭遇日机轰炸,于是学院迁至成都郊外的元觉庵继续办学。

在战时艰难的条件下,学校搭草房办学,学生宿舍、教室、办公室均设林中。师生不畏蚊虫叮咬,雨林日晒。不畏艰苦,刻苦学习,学校教师荟萃,有李斯炽讲《金匮》,承淡安授针灸等,值得一提的是,著名中医彭子益在该院开设中医系统学课程,这是其他学校所无的。彭子益清末在太医院当医师,清亡后,受阎锡山聘请他到太原讲学,开始形成他的“中医系统学”思想,后来到南京中央国医馆任职并开办研究班医学|教育网整理,南京沦陷后回云南开办两期中医系统学特别研究班,进一步完善理论,据载他“口讲指授,罄其蕴而后已,犹不自满。假敌机袭省垣,身外物不顾,独于讲稿珍之若性命。暇辄力加修改,期于至当,为滇医界树百年大计”。最终到四川教学期间,彭子益完成该书的系统著述。

1940年他在四川国医学院定稿时说:“系统的古中医学一书……于民国八年,受太原中医改进研究会聘充理事并系统学教授后编成以上各篇。民国二十五年(1936年),经陈立夫先生函荐,中央国医馆焦易堂馆长聘充本馆编审委员会系统学专任委员。兼附设特别研究班系统学教授,本班新旧同学,一致赞成。继于昆明、成都教授时,又有增修……以竞全功焉。”

南方西南办学热潮颇及北方,在北平建立华北国医学院

在同时期,南方西南的办学热潮燃烧到北方,北平建立华北国医学院,中医药界依靠自身力量先后兴办70余所中医学校,创办期刊近200种。在诸多中医学校中,以“南丁北施”影响力最大,即丁甘仁1916年在上海创办的上海中医专门学校和施今墨于1931年在北京创办的华北国医学院。

施今墨(1881—1969),原名毓黔,字奖生,祖籍浙江萧山,自幼立志学医,一因母亲多病,二因其舅李可亭是名中医。施今墨十几岁就随其舅学医,经过七八年的学习,已经可以独立行医。在太原和北京求学期间,他坚持用自己的医术济世救人。1921年,施今墨正式挂牌行医,并改名今墨,其意是行兼爱之道而崇尚墨子,修身从医必做当今之绳墨。他一生力主通过“编书籍、办医院、开学校”三条途径来复兴中医、发展中医。他常强调,编书籍是总结过去的经验,办医院是实践现在的经验,开学校则是开创未来的经验。

1930年,施今墨先与肖龙友、孔伯华等在北京创办北平医学校(即北平国医学院),肖龙友任校长,施今墨与孔伯华任副校长。为了培养中西医兼通人才,实现自己独创的教育方针,让中医紧跟时代步伐,施今墨觉得只有独立创办一家中医学院才能最后完成自己的理想。1931年末,施今墨与陈宜城、魏建宏等合作创办华北国医学院,并任校长,陈宜城为董事长,并在中央国医馆立案。华北国医学院校址初在北平宣武区盆儿胡同,次年迁至西城区大麻线胡同8号,并设有诊所,1940年迁至宣武区西砖胡同36号。

华北国医学院的办学宗旨是:“以科学方法整理中医,培养中医人才,绝不拘泥成法,唯一宗旨希望明先哲遗言,借助新医经验,为人群造福。”该学院坚持以医德和医术结合、中医和西医结合、理论和临床结合的“三个结合”为学校始终如一的办学方针,按近代教育模式设立董事会和教务机构,实行严格的教学和学籍管理体制。学制为四年,办学时间长达18年,入学人数约650人。学院分布京津冀,热察辽晋及南方各地,我大陆培养优秀人才。

1935年,华北国医学院创办校刊《文医半月刊》杂志,以培养学生理论和实践结合的能力,鼓励学生发表自己的观点开展学术争鸣,从而改变中医界只顾看病、不善总结的弊病。在1937年的《文医半月刊》上,施今墨云:“学问之道永无止境,取短见长学者本色。当此科学发达之秋,自应舍去吾国医学陈陈相因之玄说奥理,而走向科学化之途。无论中医、西医,其理论正确治疗有效者,皆应信任之,反之摒弃不用也。”

《文医半月刊》设有长篇专著、医学商讨、名医医案、医药问答、脉学讲座、外科启秘、幼科研究、药学研究、良方介绍、论坛、译作、杏林文艺、卫生常识等栏目。在《文医半月刊》上发表文章而较有影响的有彭子益的《中医系统学》(今名为《圆运动的古中医学》)原理篇、生命宇宙篇,以及第二届学生任冠民的毕业论文《医案概论》、医夫的《萧山今墨施氏医案》、朱壶山的《杂病论精义折衷》等,都是长篇连载。

1936年,国民政府公布中医条例,规定考试办法及立案手续。北京第一次中医师考核,施今墨与肖龙友、孔伯华、汪逢春并推为主考官,世称为“北京四大名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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