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日生活打卡季#
娱乐圈公认演技好的女演员有谁?
我第一个想到的,一定是惠英红。
惠英红戏好。
《血观音》里的棠夫人,嘴角带笑,眼角阴鸷,病态狠辣。
《血观音》剧照
《心魔》里的母亲,为了儿子疯魔,即便双眼含泪,也遮盖不了眼神中的控制欲。
《心魔》剧照
《幸运是我》里的阿尔兹海默病人芬姨,敏感,执着于旧,紧皱着眉头,与这个世界割裂。
《幸运是我》剧照
邓萃雯说,惠英红是我演艺路上的标杆。
张纪中说,看惠英红演戏,我感受到了人性的回归。
吴京说,红姐演戏太狠了,一看就知道是很珍惜演戏机会的人。
章子怡说,我特别欣赏、崇拜她,她就像是一个“神”。
人们总是热衷于造神,更享受将其拉下神坛的快感。
但这对于惠英红来说并不适用。
她不是神,而是人、更是痴人!
惠英红的一生,为情痴、为情困。
来时赤条条,如今也是孑然一身。
3岁时,家道中落,一家人只能乞讨为生。
求错了人,换来的就是一顿毒打。
看着其他小孩荡秋千,惠英红好羡慕,他们为什么能笑得如此开心。
可她也偷偷爬上秋千时,却被妈妈发现,吊在房梁上暴打。
“玩”对她来说太奢侈了。
养不起孩子,惠英红的哥哥姐姐被送到了戏班子,她至今还记得,栅栏内,她伸出双手,撕心裂肺地哭喊:不要走、不要走。
可还是走了,从那时开始,离别,成了惠英红人生的常态。
在动荡、窘困的少女时期,惠英红遇到了一个人,一个18岁左右的美国水兵。
他会默默站在不远处看着她,会把兜里的钱给她,也会跟她聊天南海北。
一个是潦倒困苦的女孩儿,一个是生死天定的士兵,他们都把彼此当成可以短暂依靠的枝丫。
可离别还是来了。他说:我要去越南了。
炮火之下,也许从此生死两隔。他把所有的钱都给了惠英红,这是他能给的所有的温暖。
临走时,他回头:“Can you teach me hou to speak Cantonese I love you ?”
她说:“我爱你。” 他也说:“我爱你。”
此生不复相见。
短暂托她上岸的风,终究还是吹散。
她继续在困苦的人世间浮浮沉沉,却再也找不到那个他。
做了演员之后,惠英红以为,命运对她总算宽容了。
可残忍却没有放过这个遍体鳞伤的女孩儿。
父亲病重。
抢救时,浑身骨头噼里啪啦作响,仿佛断裂。惠英红咬着牙说:不救了。
她趴在父亲耳边,告诉他自己要去做一个演员了。
没想到早已经失去意识的父亲,睁开了眼,说:你做,你做,你做什么爸爸都相信是好的。
一句话,是遗言,更是她之后的倚靠。
电影上映时,惠英红把票子放在爸爸的神台上:爸,这是我的第一部电影,你来看看吧。
梦中,她看见父亲竖起了大拇指说,太棒了!
后来,母亲患上了阿尔兹海默症。忘记了自己、忘记了女儿、忘记了过去的苦,忘记了自己的归处。
她还是那个母亲,又仿佛不再是那个母亲。
后来的后来,同为演员的哥哥惠天赐,为了拍戏疯狂减肥,被发现时,已经在家中猝死9天。
生老病死,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
人间最顶级的痛苦,惠英红都尝了一遍。
所以她说,我的一世,仿佛是别人的两世三世。
63岁,惠英红没有结婚、没有孩子。
午夜梦回之际,她总能梦到一身水兵衣服的男孩从船上走来,看不清面容,却能感受到温暖。
那股炙热,仿佛能熨平她心中的皱褶。
没人知道,她等待的,究竟是那个不归人,还是苍凉岁月中,唯一感受到快乐时光的自己。
惠英红演艺之路其实并不顺。
如果奖项可以代表是否成功,那她是成功的:
三届金像奖影后、两届金像奖女配,一届金马奖影后、一届金马奖女配,还拿过TVB视后...
可每一座奖杯的背后,都是血泪。
1977年,惠英红签约了邵氏电影公司。
那时候的香港,盛行的是人定胜天,如甘草,如小强,打不倒,压不垮,吃得了苦、沉得住气。
导演许鞍华曾说:“香港演员的特点是什么都可以做,什么都可以演。”
周润发、李连杰、刘德华、张国荣、梅艳芳、张曼玉、周星驰等等,都是邵氏公司捧出来的艺人。
惠英红与当时其他女演员不同。她走了“打女”的路子。
当时功夫片虽火,但是基本是男性为主,女性只能演绎背后的弱者。
惠英红想:我跳过舞,动作灵敏,我为什么非要是弱者?
她去找导演刘家良,正巧,刘家良缺一个需要与男演员对打且不能用替身的女演员。
其他女演员觉得苦,惠英红不觉得:挨打嘛,我从小被打到大。
她接了。
站到现场,惠英红才知道,要站着不动,被男演员击打腹部。
几个小时,惠英红一边拍、一边吐、一边哭,咬牙坚持了下来。
后来才知,刘家良没有告诉她可以用保护垫,本想着考验她,结果出人意料。
自此,惠英红成了刘家班唯一的女将。
听起来很酷,实则是更苦。
那时候的电影,没那么多特效,要的就是真实。
真打架、真摔、真跳楼。
脱臼、划伤、韧带折断,对惠英红来说,已经是小伤。
拍《八宝奇兵》时,有个镜头需要她从16楼跳下,替身害怕不敢做。
惠英红说,我自己上,别耽误进度。
只穿了个背心一样的保护壳,惠英红就往下跳。楼边的铁丝网擦破了保护壳,壳子碎片插进她的肉里,一直往外流血。
鼻梁被打断,脸上、身上,各处都有缝针的痕迹。
一次,她从四楼跳下来时,保护措施不到位,“咔”一声,惠英红的腿断了。
送到医院,要打石膏,可剧组那边都在等。
没办法,惠英红又回了剧组,下半身被两个武术指导抱着,上半身继续挥拳头。
每动一下,都能看到两条腿不受控制的晃动、感觉到剧烈的疼痛,可她脸上不敢有一丝一毫表情。
后来再回忆,惠英红摇着头说:“太可怕了。”
这般拼命,换来的只有500块的报酬。
直到1982年,电影《长辈》上映,惠英红凭借精湛的演技,利落的动作,获得第一届金像奖影后。
《长辈》剧照
许是命运觉得,该给她一块糖了。
只是没想到,这块糖融化得这么快。
九十年代,香港武侠片没落,文艺片成为主流。
33岁的惠英红不再炙手可热。
没戏拍,她只能窝在家里,摸着身上的伤疤,感受着骨头断裂的隐痛。
从高处降落的人,在谷底的低气压下根本无法喘息。
巨大的落差和残酷的现实,让惠英红患上严重的抑郁症。
5年的时间,她几乎没有出门,房间里充斥着自我怀疑和否定。
她难以忍受,吞下近100颗安眠药,渴望逃离这个世界。
幸好被妹妹及时发现,才保住了命。
再回想起这段经历,惠英红说,我太笨了,生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既然活下来了,我一定要好好演戏。
从配角开始,惠英红一步一步,将自己的演员之路,重新走了一遍。
后来采访中,惠英红笑着说,人生没有吃过苦,就不知道甜是什么样子的。
我想,她并不是感谢苦难,而是感谢那个在苦难中一步步挣扎着走出的自己。
痴人总是如此,坚信脚踏实地、拒绝随波逐流。
不埋怨、不苟且、不怯懦。
痴人追逐戏剧,戏剧成就痴人。
孤身渡过荒凉人间,惠英红不愿别人再痛。
可她并不知道,曾经那个以吃苦为底线的演艺圈,早已成为了没有底线的娱乐圈。
参加综艺《无限超越班》,让更多人年轻人认识了惠英红,也让她有了更多争议。
紧张内向的沈月上台说不出话,惠英红急得不行,又是温柔提醒,又是亲自上台示范:演员第一课就是脸皮要厚。
可沈月压制不住情绪,转身离场,只留惠英红一声叹息:26岁的演员了,不应该这样了呀。
之后,她跑到后台,言辞恳切:“你傻不傻,我们在给你机会呀,你干嘛不抓住,机会白白流走很可惜的呀。”还告诉沈月,每天对着镜子大喊“我是最好的”。
真诚的教导,被部分网友当做说教。
等到号称“香港最后一个少女”的薛凯琪登场,在场嘉宾都夸赞她的少女感。
众多声音中,只有惠英红低着头,表情不满:
你给我的感觉就像是陶瓷娃娃,这会把你(演艺道路)封死,因为你今年都40多了。
可赵雅芝却说:41岁还能这样年轻又漂亮,是演员的优点。
惠英红只得把自己掰开揉碎,分享自己曾经因为无戏可拍自杀的经历。
薛凯琪就像是曾经的自己,再有少女感又能如何,演不过真少女,也演不了中年女人,无疑是把自己的后路断了。
可能是场面过于严肃,许绍雄插科打诨:她没有这样的焦虑、她心态不会那么差要去死...
一句话戳中惠英红心中的痛楚,愤然离席,却在后台默默流泪。
有人说她“爹味重”、有人说她“架子大”。
可在我看来,她就是太傻太痴。
表演敷衍客套的夸赞,惠英红不会吗?
她会,但是她不想。
她怕轻易说出的客套话,会耽误一个演员一辈子的前途。
惠英红深知,演员这条路,走到今天有多么不容易。
可她不知道,现在的明星,早已经不用像当年的港星那般,吃遍了苦,受够了累才能出名。
空有容颜、没有演技又如何,追捧之人照样趋之若鹜。
退路多的人,又怎么会走一条充满荆棘之路。
在如今这个欢乐场,人人假面,何须真容。
只有惠英红:
从乞儿走到影后,那条坎坷之路,她不会忘。
照亮黑暗的光,那个心动之人,她不会忘。
品味苦辣酸甜,那个痴心的自己,她不会忘。
顺应命运、随遇而安、享受现状,固然没有错,拼搏不是人生唯一一条路。
可孤注一掷、执着进取,与命运对抗的人,换来的,绝不应是嘲讽。
半生雨雪中,她郑重又深情。
不计较得失,不悲痛离别,不怨恨命运。
而是向人生狠狠挥出一记拳头,告诉它:我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