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寻幽默（一）
王炬
儿时记趣
初临人世，人都是一岁时大脑远未完善，少有可能到成年时有任何记忆，二岁时，可能少有，三岁时随着语言的学习和不断重复可能记忆随着会储存一些，以后是语言和记忆同时逐步凝固完善，因为语言常用更不会忘记，但是记忆中许多事物的影子由于不常回忆便忘掉太多太多。
小时候我喜欢在父亲的布袍底下，在他的两腿间转来转去，他那时正站在那里和别人说话。这记忆却总是忘不掉，我想别的小孩不会到他的布袍下转来转去，我也绝不会到别人的布袍下转来转去。再说，我在他布袍下蠕蠕转动的时候，他不觉得讨厌和麻烦，他仍和别人正常说话。要是别的小孩也钻到他布袍，他一定会觉得很不自在，那样的事是绝不可能发生的。
之后许久，父亲从坡子街到精营街来看我及我的护养人，他是骑自行车来的。他们说着话走到门口，我让父亲等我一下，我回房里饱饱含满一口水，一出来，朝父亲的布袍子猛地喷水遍洒，我也说不清是为了什么，确实并无恶意，但又确实是恶作剧，人们一时为此说笑了一阵，父亲并未责备我，只是怏怏地骑上车子回他的坡子街住处去。以后见到别的小孩在人来他家之时，他在他的父母面前、客人面前，他的事情特别多，总想引人注意到他，人称这是人来疯，我小时候也未能例外。
小时候好看小书（现称小人书），同学到我家玩，那时房子很大摆得许多桌子，靠窗户的桌子是只有桌面和分离着的四条腿，大家按小书中的侠客演起来，孙来有当秦琼，会在天空里飞，李占林当窦一虎会入地行走，我当啥，忘了。李占林在地上蹲着走，孙来有便在桌上跳来跳去，一下跳到靠窗户的桌子上，桌面一斜便把他从大窗户孔中撂了出去，幸好外面有煤膏，没摔到地上，父亲刚走回来，见到也没有说什么，只是他坐在交椅上我靠着他身体背弟子规，背了一会，他也没管我背的对不对，也不说什么，我瞅空便跑到大门外和街上的小孩玩起官·打·捉·贼（这个游戏要四个小孩玩）。又一次，和孙来有在院子里玩，我说李占林脸上有麻子，实际脸上就是麻子，李占林恼了，说咱到大门外去打，正好我家里人从跟前走过，便问他，打什么，李占林说：“打土，我给他衣服上打土，”家里人说打打土要到门口？李占林所说的是到门口要打架。以后又好了，他拿出一大堆海巴儿（即贝壳）由我挑，我没要······李占林后来回了东北，孙来有是班里的强者，以后也不知在何处。
童年总看着大人们很神气，很有本事，也曾经向父亲嚷着要月亮，总觉得他不想搬梯子给我取下来。他被缠很没办法，便给我画了一条龙。
父亲回来时候老给我带回些供过的八洞神仙的青梅、蜜枣、橘饼、瓜条等。再就是教我生字和背诵《朱子家训》和《弟子规》，很快便放我出去，我便和街上的小孩玩起“官、打、捉、贼”或是“雉鸡翎、跑马城，马城开，把你的小子调过来”，其实或有小孩骂起人来：“一、二、三、豆腐干、你妈嫁给阎锡山。”
现在才知道，童年去了再不回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