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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林清妍能当上贵妃全凭皇帝对她的宠爱

林清妍番外:

我不是什么知府的女儿,或者说我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

从记事起,我就在流浪,和狗抢食,从死人身上扒财,我都干过。

有一天我快饿死了,一个男人在街上看见了我,将我带到了他的家中收留了我,让我洗澡,给我吃喝,还认了我做女儿,我以为他是个好人。

可一个月后,他把我卖到了妓院,换了五十两银子。

五十两,后来那个皇帝随手给我的小东西都不止这个数,却将我死死的钉在了那个吃人的魔窟。

我不愿接客,那时我虽然不知道接客代表什么,可那些男人眼中的狼性让我打心底的害怕。

老鸨自是不可能让我一直这样,她将我打的半死,吊在了柴房。

我最终假意屈服,趁着他们放松警惕的时候跑了出来。

我的逃跑行为很快被发现了,他们追着我跑了很久,我身上的伤还没有痊愈,最终还是跑不动了,跌倒在了地上。

这个时候,一个少年出现在了我的眼前,他穿着一身黑红的劲服,手中拿着一把长剑站在了我的前方,对着那群人说:“一群人欺负一个小姑娘,算什么样子。”

那一刻,我看到了光。

那些对我而言的豺狼猛兽不一会儿就被少年全部打倒在地。

少年看向我,他的眼中是我从没看见过的透亮和坚毅。

“姑娘,没事了。”他伸出手对我说。

我对被卖掉的事还有阴影,所以虽然他看起来没有一点坏人样子,我还是躲过了他伸出的手,自己站起来,跑走了。

老鸨发了怒,她经营妓院这么多年,从没有像我这样跑掉的姑娘。

于是她满大街派人找寻我。

我最终还是被抓了,那少年白白的救了我一次。

老鸨直接将我绑起来,在柴房关了一个月,除了每天从门缝下送进来的一点饭菜,没有任何人和我交流。

无论我如何忍耐,最终将还是将秽物弄了一身,包括那初来的经血。

血渗出来的时候,我以为我要死了。

但我没有。

这次之后我彻底屈服了,也许这就是我的命运。

我第一次接客那天,老鸨将我打扮的花枝招展,一个官儿买了我的初夜,他们欢欢喜喜的将我送到安排好的房间里。

官儿的相貌一般,他和我说了两句话便开始在我身上摸来摸去,我纵然做好了准备,还是害怕极了。

在他压在我身上的那一刻,我没忍住,大喊起了救命。

他狠狠扇了我两巴掌,我感觉脸都肿涨了起来:“你他妈再在这个时候扫兴!”

下一刻我就身上一凉。

然后官儿倒在了我的身上,又是那个少年。

他长剑未出梢,只是将那个官儿打晕了过去。

老鸨闻声赶来,少年见状只是洒脱一笑,抱着我飞了出去:“这姑娘我带走了。”

他说。

他将我带到了一个小院。

我从他怀里下来就跪在了他面前:“求公子教我武功。”

“为什么?”他问我。

“为自保。”

那天起,我便住在了这个小院,外面老鸨的人都在满城的找我,我从不敢出去。

少年准备了生菜和鲜肉,说作为交换,此后我给他做饭,他教我武功,但在我差点将厨房烧毁后,最终变成了他教我武功,给我做饭。

那是我此生最快乐的日子。

少年发现我不识字,还教我写字。

他先教了我写我自己的名字,林清妍。

然后他又教了我他的名字,宋惜然。

宋惜然,真好听,我想。

我对他的信任日益加深,一天他寻了两坛好好酒自斟自饮,我主动过去陪他。

我喝的酩酊大醉,第二天醒来,宋惜然眼红红的问我,恨不恨那些人。

我说恨。

晚上他带我出了院子。

第一站是那个卖了我的男人的家,他是一个瘦瘦小小的半残疾人,他又拐来一个女孩儿,正和那女孩儿吃饭。

宋惜然将男人制住。

我看到那女孩脖子上的红点便明白了那女孩和我有一样的经历。

我在妓院前后待了两个月,终于明白这个男人对我做了什么。

他将我从街上捡来后,那一个月,和我睡在一个被子里,晚上时常在我身上摸来摸去。第二天我睡醒,身上总会有指甲大的红点,却不痒。

我和他讲,他只说是蚊虫叮咬的。

我以为我认了他当干爹,他不会骗我,却没想到他从一开始就把我当成了发泄欲望的玩物。

至于为何他并没有做到最后一步,我后来想了一下,因为他不能人道。

我和这个男人对峙了许久。

那个女孩儿听到我们的话眼眶渐红。

最终宋惜然一剑削在了这个男人身上,问他,祸害了多少女孩儿。

那个男人颤颤巍巍的比划了个十五。

宋惜然捂住我的眼睛,杀了那个男人。

“都过去了。”他轻声对我说。

那一刻,我感觉我的心脏跳动着,整个人靠在他怀里,无比的温暖。

他接下来带着我一个个找过去,为我报了所有的仇。

最后一次回到小院后,他问我:“还恨吗?”

我告诉他:“不恨了。”

我的武功练的一日比一日好,认识的字也一日比一日多。

有时候我就和宋惜然一起出去,打抱不平,行侠仗义。

我问过他为什么这样做,又没有什么好处,他笑着回答我:“并不是什么事都要追求利益和目的的,只是有时候想做的事一定要去做 ,不会留下遗憾。”

后来,我给一只总是欺负其它狗的狗下了泻药。

他问我怎么连狗的闲事都管。

我回他,因为想做的事就要做啊。

他被我说的哈哈大笑,然后盯着我看了许久。

我和他就这样过了一年。

我们走过很多个地方,遇到过很多事。

我明确的和他表明过心意,却被他婉拒了,我想要离开,他却又来挽留。

我最终还是不舍,留下了,和他保持不冷不热的关系。

事情的转机源于一次在山里拦住抢劫的土匪时,他意外受伤。

我将他就近带到一个山洞,想要制住他左肩头上的血,却被他呵止。

他说什么都不让我掀开他的衣服,甚至想让我出去,他自己包扎。

我不肯,和他僵持了一会儿。

最后他放下拦住我的手,偏过头去,似是认命了。

我将他的衣服撕掉后愣了许久。

他和我有着一样的身体。

然后我用着我自己都形容不出来的表情问他:“你拒绝我的原因就是这个吗?”

“清妍。”她叫我的名字。

我突然觉得可笑,一言不发的给她处理伤口。

山洞里陷入了诡异的安静。

最后我问她:“那你喜欢过我吗?”

“我。”

“就是喜欢或者不喜欢。”

她叹了口气:“我心悦你。”

我温柔的摸了摸她的脸:“惜然,我们在一起吧。”

她震惊的看着我:“清妍,你。”

“我不在乎你是男是女,我只是钟情你这个人。”我告诉她:“你之前说想做的事情一定要做,我现在最想做的就是余生有你。”

她的唇软软的。

清风略过山洞前的花草,将两朵野花紧紧的缠在一起,其中一朵压在另一朵上面不肯下来。

后来宋惜然将我带到了京城,她说一个月后她处理完最后的事,便来找我,和我一起浪迹天涯。

那时候我才知道她原来是京城名门,宋家的二小姐,只是因为从小在外拜师学艺,才很少回家。

她失约了。

我除了一个宋家次女宋惜然死于意外的消息什么都没等到。

那一刻,我只觉得五雷轰顶,我不信她就这样离开了我。

我趁着一个雨夜,找到了她的坟墓,生生用手扒开了坟墓,打开棺材。

看清楚里面的时候,我有一种又活了的感觉

棺材里面躺了一个女人,但不是宋惜然。

我忍不住在雨夜里对着棺材大笑了起来。

————————2月6日更新————————

那之后,我在京城流连了很久,不停的打探有关于宋惜然的消息。

可除了三个月后,她的姐姐宋惜昭被太子求娶,什么都没打探到。

我在京城待了一年,用光了身上所有银两,还是找不到宋惜然。

这个时候,一个男人找上了我,他说他能帮我找到我想找的人,但我要帮他做一件事。

这件事就是勾引太子,尚堰。

让他沉默情爱,然后我为他们传递情报。

我问他为什么是我。

他带着欣赏的目光打量我,只说,男人最容易对美丽的女人动心。

我懂了他的意思。

之后我和尚堰的每一步,都是他安排好的。

我和尚堰在庙会上相遇。

和他在桃林里吟诗。

表现够了大家闺秀的样子后,又在有“不长眼的小混混”拦住我们,调戏我,又对尚堰出手后,为尚堰挡住一击,打趴了小混混后,对尚堰爽朗一笑。

就这样,人为的,我为他创造了很多回忆。

他越来越沉浸其中,而我毫无波澜。

在尚堰已经爱上我后,那个让我帮忙的男人,让我意外消失在了尚堰的世界中。

这时候,已经又过了一年。

我开始不停的向男人追问惜然的消息。

他只告诉我,只要我做的好,就让我和“她”见面。

一年后,我以秀女的身份,又出现在了尚堰面前。

但我并不在意,我在意的是那个和我的惜然很像的皇后。

恰好原之仪给我送来了点心,那是惜然平日里最爱吃的,我尝了点,味道比御膳房的要好。

下午就给皇后送了去,她没怎么吃。

晚上她寝宫里被我收买的丫鬟告诉我,皇后将点心都吃完了。

我激动的抓紧了椅子扶手,一股巨大的喜悦冲上了我的心间。

我甚至无暇思考为什么惜然会失约,又为什么会以皇后的身份出现在后宫。

我明白了为什么那个男人要让我消失一年。

但皇后始终不肯承认她是惜然,我只能一点点试探。

我给她送惜然喜欢的吃食,甚至学了吹糖人。

我给她做了她之前常穿的黑红色劲服送给她。

但狩猎那天她却没穿。

可她却为救我暴露了武功,尚堰将她禁足,一副严查到底的样子。

我求了他好久都没有用。

最后我假装怀孕,将他的注意力从惜然身上吸走。

他欣喜若狂,抱着亲了好多下,连着好几天都乐呵呵的,直接封我为贵妃。

我借机让他放了惜然,可他还是没同意,还让我代掌后宫。

我想到惜然现在的处境,没忍住摔了凤印。

尚堰到底是皇帝,被我当众下了面子,下不来台,好一段时日没来烦我。

我于是拿着凤印胡做非为。

有事没事就和他作对。

他不愿对我发火,就将火气发在了其他人上。

比如那个曾经被我打了的贵妃的父兄。

最后我用肚子里的孩子做威胁,尚堰最终答应我放了惜然。

可当我欢天喜地的去找惜然时,却被赶了出来。

她虽然遮挡住了,可我还是隐约看到了她脖子上的红印子。

后来我才知道,尚堰前一天,强暴了惜然。

她跟了尚堰这么多年,每次都以曾被强占了身子过为由躲过,但这一次,尚堰没有放过她。

不仅如此,尚堰还告诉惜然,若她日后再和我走的太近,就杀了宋家一族。

我从坤宁宫出来后,尚堰来找我,我和他大吵了一架。

最后他将我抱到了床上,眼神暗沉沉的和我说:“这世间,有一种情爱,名为磨镜,你可知?”

我浑身冰冷,明白了我前些时日做的太过,已让他察出不对来,我颤抖的告诉他:“臣妾,不知。”

他听完笑了笑,摸摸我的脸:“妍儿,给朕生个孩子吧。”

剩下的事情,我不想再回忆。

尚堰已知道我假怀孕的事情,只不过多数的时候他愿意纵着我罢了。

后来他对我公布我流产,然后喂我喝助孕的药,他说哪怕以后他保不住这个国家,也能保住我们母子,只要我们和他在一起。

我感觉他已经有点疯魔。

我求助了原之仪,不久前我才知道她也是那个让我勾引尚堰的男人的人。

她便每日给我送来掺了药的阿胶。

那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我都是在床上渡过的。

直到那次,他喝多了酒,告诉我他强暴了惜然,不止一次,他说我和惜然都是他的女人,是他的所有物,他可以肆意妄为,但是他爱我。

我听到他的话,脑袋轰了一下,除了他强暴了惜然外,什么都听不下了。

那天我最后的记忆就是将刀子刺入了他的身体,然后略带残忍的告诉他,他“爱”我的真相。

等我清醒过来时,我已经出现在了坤宁宫中,我抱着惜然哭个不停,看着她脖子上的红印,我只觉得心如刀割。

我那个明亮潇洒的惜然,不该遭受这些。

尚堰最后将他受伤的原因归结为刺客,还说我是为了救他而死,真是可笑。

我躲在了坤宁宫中,和惜然同床而眠,有一种回到了初时的错觉。

我靠着她,抚摸她那些曾被尚堰留下红印子的地方,问她:“疼吗。”

她温柔的拉住我的手:“现在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怕吗?”

我感觉她的身上明显的僵硬了起来,紧紧的抱住她:“都过去了,惜然,都过去了。”

她逐渐的放松下来:“清妍,你不该如此鲁莽的。”

“你说过想做的事就要做的,你忘了吗?”

惜然回抱住我,紧紧的。

那晚我们说了好多话。

我告诉了惜然我会出现在宫中的原因。

她听了,流下泪来:“清妍,苦了你了,清妍,对不起。”

原来她回到家中后不久,她的双胞胎姐姐宋惜昭就和尚堰一起被叛军绑走了。

她仗着自己武艺高强,一个人去叛军的据点打探,发现宋惜昭已经和叛军中的一个人私定终身。

然后宋惜昭发现了她,为了不让别人发现她和叛军走到了一起,她将惜然绑了起来,代替了她成为宋惜昭,并对外散步惜然已死的消息。

勾结叛军乃是灭门的死罪,惜然为了宋家一族只能先忍下来,只等有机会回去的话,再假死来找我。

可没想到尚堰看上了宋惜然,要娶她为太子妃。

惜然想反抗,却最终不忍宋家一族遭遇横祸,就这么被宋家送到了尚堰身边。

“清妍,你怨我吗?”她问我。

我告诉她:“不怨。”

我知道她的苦楚,知道她受的伤痛,时到今日,只要她还在我身边我就满足了。

我和惜然又在一起了。

原之仪告诉我,叛军很快就会攻破到紫禁城,如果我想要和惜然安静过日子的话,就早日离开。

可我劝了惜然好多天,她都不应。

我知道,她现在身后有了宋家,不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她一走,尚堰定不会放过宋家。

虽然江山将灭,可宋家一族愚忠,只要尚堰一句话就可以直接去死。

我也不急,她愿和我走,我便和她再去浪迹天涯,她不愿,我也陪她。

后来尚堰又来到了坤宁宫,和惜然两个人说了一下午的话。

尚堰走了,惜然就同意和我一起出宫了,只是她要我先走,她再去找我。

出宫时我隐约有不好的预感,却没多想,看着宋家一点点离开紫禁城,我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

只当尚堰终于放过宋家和惜然。

可惜然却一直没出来,叛军快攻城的时候,我收到了一封信,是惜然的字迹,她说她因为事急去了另外一个地方,让我去那个地方找她。

她真傻,以为我会信。

我去找了原之仪之前告诉我可以找的人,她说如果出了什么意外,那个人可以带我入宫去找她。

只有一个条件,就是写下我和惜然的过往,我知道,她是要讲给那个喜欢八卦的云韶华听。

我穿了一身嫁衣又回到了坤宁宫,看着眼前的大火,毫无畏惧的走了进去。

惜然躺在地上,穿着当初我给她做的红黑色劲服。

尚堰用了阴招,他给惜然身上下了蛊,只要他一死,惜然便会死。

他用宋家族人和藏在坤宁宫里的我的命相威胁,给惜然种下了这蛊。

这是这个满脑子情爱的皇帝对我的最后的报复。

让我痛失所爱。

我蹲下来,温柔的抚摸着惜然的脸。

她的眼中映出了火光中的我:“走吧。”

我没有听她的话,将她扶起来:“我们在一起这么久,总归忘了一件事。”

她看向我。

“拜堂成亲。”我告诉她:“从此生生世世为爱侣。”

她笑了,用了身上的最后一丝力气跟着我说:“一拜天地。”

一拜天地,从此生死不分离。

我紧紧的抱着逐渐冰冷的她,大火将我们烧成了两个纠缠在一起的木炭。

我们还有生生世世。

云韶华番外上

我叫云韶华,是云大将军的独女,也是我娘去世前生下的最后一个孩子,在我的前面有四个哥哥。

可以说,我是被宠着长大的。

我小时候只是随口和大哥说了一句想吃荔枝,大哥竟就拿了冰库的冰块,做了一个低温的盒子去了产荔枝的地方,给我带了回来。

我的童年,就是我最快乐的时光。

我可以骑在大哥脖子上摘枣子,可以闯进二哥的书房和他一起画小人,可以抢走三哥的长枪与他玩你追我赶,可以将自己做的坏事嫁祸给老实的四哥。

我还会在父亲一脸严肃的训斥我四个哥哥时,爬到他的身上,拽拽他的胡子,给他做个鬼脸,对他说:“爹爹,爹爹,别生气了,陪韶华玩。”

父亲总是一脸无奈的样子,摸着我的头:“就拿你没办法。”

然后便板着脸让我四个哥哥滚出去。

我被吓了一跳,手上没注意便扒下来了几根长须。

“啊!”哥哥们还没出去,就听到了父亲的痛呼,一起回头,都没忍住笑出了声。

后来他们都被父亲在院子里追着打了一通,只有我这个罪魁祸首在一旁看热闹。

这样的日子一直到我十二岁。

前线被外族入侵,国内又有叛军作乱,我的父亲和我的三个哥哥都去了前线,只剩我和四哥相依为命。

我和四哥最开心的日子就是父亲他们的信送到的日子。

他们会在信里告诉我们他们都经历了什么,告诉我们他们又打了多少胜仗。

最重要的是,有信,就代表他们平安。

父亲他们立下的战功越来越多,官职也越来越大,府中便时常有些攀炎附势的人来拜访。

这个词是四哥告诉我的,他叫我以后都要注意这样的人,不要被他们的婀娜奉承迷了眼。

京中的人都说我有好福气,会投胎,有一个有本事的父亲,又有四个有本事的哥哥。

可我一点不觉得,我只想回到之前的日子。

我十四岁那年,有一天晚上做了噩梦,哭着跑到了四哥的院子。

他正在喝酒,抱着坛子喝。

我抱住他:“四哥,我害怕,我害怕,我梦到你们都离开我了。”

四哥将坛子放下,我现在都没忘记他当时的表情,是那么的不舍和难过。

“小韶华,四哥不放心你啊。”

后来四哥便也去了战场。

随着权力的增大,皇帝也对我们云家更加防范,甚至几次扣下军粮军饷。

父亲只能拿将军府的俸禄和一些值钱玩意儿进行补贴。

我一个人在将军府生活到了十六岁,府里的东西也越来越少,到最后,只余下了管家一个人照料我。

那天正是我的生辰,父亲和四个哥哥破天荒的都回到了府中,他们还是穿着他们走时穿的衣服。

他们给我准备了我爱的首饰,爱吃的水果,和一件嫁衣。

皇帝要我进宫做他的贵妃。

一个人生活的两年,没有父亲和哥哥在旁边庇护,我早已成长了许多。

也明白这是皇帝忌惮我家现在的军权,想要我进宫做一个人质。

我没说什么就答应了,也没怎么难过,我享受了十几年的宠爱,总总要懂得付出。

倒是一向没怎么哭过的父亲红了眼眶,别过头去连看我的勇气都没有。

“韶华,你不想嫁可以不嫁,大不了,我直接反了这狗皇帝。”大哥说。

“闭嘴!”父亲训斥到。

“爹!我们云家在前线幸幸苦苦打仗,几次命悬一线,就为了守住江山,可到头来这个皇帝还这么对我们,我们为何还要效忠于他!”大哥说着眼眶也红了,眼里尽是不甘。

“为臣者,忠于君,这是我们云家几代的家训,这样的话,你切莫再说!”父亲喝到。

大哥还想说什么,却被我拦下:“大哥,别说了,做了贵妃也没什么不好,韶华挺开心的。”

父亲抹了抹脸道:“韶华懂事了。”

大哥无力的坐在了椅子上。

夜深的时候,二哥书房的灯始终没灭,三哥在院里武枪的声音也一直没停。

四哥一身酒气的来到了我的院子:“韶华,是哥哥们没用,韶华。”

我进宫那天,许是皇帝为了安抚我们云家,排场挺大的,几乎可以和皇后的待遇媲美。

但我并没有和皇帝圆房。

我假装不小心吃醉了酒,直接睡了过去。

我只把自己当做一个人质,并不想些其它的。

第二天皇帝给了我一水的赏赐,金银珠宝数不胜数。

对于已经穷了很久的我来说,这些东西的意义不亚于久旱逢甘霖。

我偷偷将这些都送到了宫外,让管家把东西给到我父亲那边。

虽然对于打仗,这些金银珠宝来说可能是杯水车薪,可总是聊胜于无。

那以后,我再没抗拒过皇帝来找我,他在我眼里和金银珠宝绑在了一起。

每次他进到屋子里来,我都觉得他在发着光。

但我没想到的是,皇帝竟以为我变的如此欢迎他,是爱上了他。

我感到恶心,可他却因此待我越发的好,换言之就是给的钱越加的多,我便忍了。

后宫的女人也因为皇帝给我的宠爱而嫉恨于我,在我的饭菜里下毒,在软矫上动手脚,在我的胭脂水粉里下药,各种阴招频出不穷。

我疲于应付,不幸中了招,差点没保住性命。

皇帝守在我的床榻守了三天,太医时刻在屋外候命。

冬天的寒夜,我的屋子愣是像夏天一样温暖。

但我病的却是越来越厉害,始终不见好转。

终于皇帝也失去了耐心,离开了我的寝宫,甚至开始着手准备我的后事。

我的宫中因为皇帝的离去而变的冷清,太医也只剩下了一个。

但皇帝不在乎,他只想用一场盛大的葬礼来表达对我的爱情,感动他自己。

在我快要失去意识之际,一声“韶华。”将我叫醒了了过来。

然后我便感觉脖间一凉,似是有人给我戴了什么东西。

“这是我小时候生病,娘亲特意去庙里帮我求来的玉佩,戴上它你的病就好了。”

那个人很温柔,就像我小时候发烧时,阿爹轻轻抚摸我的额头那样抚摸我。

“别怕,不会有事的。”

她连话都说的和阿爹一样。

这让我不由想起幼时和爹爹哥哥一起生活在院子的那段时光。

鼻子一酸,便在入宫后,第一次哭了出来。

那个人用手帕帮我擦去泪水,身上还有好闻的寒梅香气。

从此,这个这个味道,我一生未忘。

“韶华,醒了就喝药吧。”那人说。

但我已经连张开嘴的力气都没有了,那药始终喂不进去。

那人拿着药碗似乎犹豫了一会儿,说道:“对不住了。”

然后我就感觉两片湿润柔软的东西,印在了我的唇上,一股暖流流到了我的嘴中。

苦苦的,带着药香。

我听到我那因病而虚弱的心脏在剧烈的跳动着。

我拼命的睁开眼,想要看清这个人是谁。

一阵光亮照进来,眼前是个长相平平的女子,她穿着朴素,对我笑的好生宠爱。

我认得她,她叫原之仪,是时常跟在我后面的那个小贵人。

我入宫的第二天就见过她,却并未多留意,只因她太过不起眼。

后来她大概看出了我对金银珠宝的喜爱,便经常给我送来些值钱的物件。

我只当她是个想要讨好我的后妃,虽然对于她送的东西很受用,可还是没放到心里去过。

我从没想到,有一天,这个不起眼的小贵人,会在皇帝都认定我会死,已经放弃我的时候,来到我的宫中救了我一命。

或许是那玉佩真有奇效,我第二天竟便已好了大半。

消息传到皇帝那里,他放下了公务前来看我,脸上却有些失望,仿佛是为了没能以我的死结束我和他之间的“爱情”而失落。

我觉得他很蠢,我本来就是他弄进宫来的人质,我若死了,他费劲心机将我弄进宫来的意义不就是没有了。

后来我将这话也说给了原之仪听,她直接笑了出来,端量了我一会儿道:“皇帝未必是想的这么多,他可能只是爱你的美貌才将你弄进宫来的。”

她总是能看的这么明白。

我的病逐渐好转,原之仪却一直没再来过,唯有我胸前的玉佩还带有她的余温。

我发现我竟然很想再见到她那张普通的脸。

于是在我好的差不多的时候,我亲自去了她的宫中。

我去时她正在院子里的一颗树下看书,那认真的眉眼让我想起了我的二哥。

他看书时也是这样专注。

我拦住前去禀告的下人,一个人往她的方向走去,想离的近些看她。

我走的很轻,可还是惊扰到了她。

她抬起头,对我露出了一个喜悦的笑容:“娘娘,您的病好了?”

我点点头道:“你看的什么书。”

“诗经而已。”她说着就将书很自然的扣在了桌子上,盖住了名字,然后递给了我一盘点心:“我亲手做的,娘娘尝尝。”

于是我坐在了她旁边的椅子上和她一起吃点心。

“你这里很清静。”我说。

“不过是因为我位低人微,没人来罢了。”她说着这样的话,脸上却是一副洒脱样子。

我感觉她和其它的宫妃都不一样。

“那天来我宫中的是你吗?”我问她。

“是啊。”她很自然的答道:“她们都说娘娘要去了,可我觉得娘娘这样好的人应该活的长长久久,所以就去看娘娘了。”

“还给我喂了药,给我戴上了你娘给你玉佩?”

“我想着小时候那玉佩救我,便也能救娘娘,至于为何是半块…”她说到这里不好意思的笑了:“我想着,若是实在不行,就求玉佩将我的命给你一般。”

“为什么?”我实在疑惑,想不明白为什么在后宫这个地方,还会有人愿这样救我。

“因为我看娘娘顺眼。”她说。

我一时间说不出其它话了,只道:“你以后便叫我韶华就好了。”

“好的,韶华。”原之仪应得很快,还转过头对我满足的对我笑了笑。

一刻,我觉得她是那么的好看。

“韶华,你想报仇吗?”她问我。

我疑惑的看着她。

“害你的是张婕妤,不起眼的最大好处就是没人注意到我,所以我可以偷听到很多秘密。”

原之仪说。

“你为什么帮我?”我问她。

“因为你让我叫你韶华,我看你更顺眼了。”

然后原之仪绘声绘色的给我讲了张婕妤和一个太监的私情。

我震惊:“和太监怎么有私情?”

原之仪神秘一笑:“假太监。”

这段秘事勾起了我后来的八卦之心。

原之仪设计了一场好戏,让我将皇帝引到张婕妤的宫中,直接来了一场捉奸在床。

皇帝大怒,当场废了那假太监,又赐了张婕妤三尺白绫。

我问原之仪,这样会不会害的他们太惨了。

原之仪轻轻戳了戳我的脑门:“傻子,她要你性命的时候可没心软。”

虽然被骂了,但我又重新有了被护着的感觉。

我靠在她旁边,只觉得心安。

后来原之仪又给我讲了很多宫妃的秘闻,还让我利用她们的这些秘密讹钱。

每当晚上我和原之仪一边吃着她做的点心,一边数白天我俩敲诈来的财物时,都是一天内最快乐的时光。

我变的比原之仪更乐于探听八卦。

不是没有宫妃试图报复我,可都被原之仪识破了,然后毫不留情的帮我报复了回去。

皇帝对此视而不见,倒是有人告到了皇后那里,害的我被皇后叫去训斥了一番。

不过皇后也教了我一个道理,她告诉我要懂得持续之道,要是我不懂的话,她就帮我懂。

在看到她手中的那把散发着寒光的长剑后,我屈服了。

后宫她最大,她说了算。

原之仪听我说完,把我的头拦在怀里:“受委屈了,受委屈了。”

那之后我们只能叫后妃定期交钱,不能再天天讹诈了。

这种日子一直持续到林清妍进宫。

我几乎是一瞬间失了宠,刚开始我还是高兴的,这样我就可以几乎夜夜都和原之仪睡在一起。

在她旁边睡着,我才感觉安心。

一直到林清妍迟迟没有交保护费。

她来了后,原本属于我的赏赐都如流水般进了她的口袋,我很眼馋。

所以我去找了她的麻烦,然后就被贬为婕妤。

不仅如此,我还被林清妍打了一顿,其实也不算是打,只是她弄乱了我的发髻。

在我形容狼狈的从林清妍的宫中出来时,正看见一脸淡然的站在那里的原之仪。

我委屈的看着她,她却没如我希望的那般上前安慰我,只是冷冷的看了我一眼,然后和我擦肩而过直直的走近了林清妍。

那一刻我突然害怕起来,害怕原之仪对我的好会变化到林清妍身上。

但我的自尊不允许我表现出来这些,我只能在原之仪给林清妍做好吃的获得封赏后,找了个借口去找她。

她对我还是和以前那般,仿佛之前在林清妍宫中那冷冷一瞥只是我的错觉。

她耐心的教我吃食的做法,听我讲着我探寻来的八卦。

那段时间,我尤其爱和她讲关于林清妍的事,一开始只为试探原之仪对林清妍的想法,直到那次狩猎。

父亲和哥哥们又在前线立了功,于是皇上又将我封为云妃。

我坐在原之仪的旁边,看着上面皇上和皇后还有林清妍三个人的暗潮涌动,吃的津津有味。

正在看的兴起时,原之仪撞了撞我的胳膊,让我收敛眼神。

我只好低下头,安静的吃着饭,可林清妍看向皇后时那炙热的眼神,却烙在了我的心间。

我觉得不对,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来。

那时我还没想过,女子会恋上女子的事。

第二天狩猎时,原之仪和皇上还有皇后,三个人的眼睛都被一身戎装的林清妍吸引了过去。

不知为何,竟感觉到了一股酸涩弥漫在了心间。

不是为我名义上的夫君,而是站在我旁边的,这个相貌平平的女人。

我不知道怎么表达我的心情,只能在原之仪的耳边,酸溜溜的说上了一句:“她穿上这个衣服还挺俊俏的,竟然把你也看迷了眼。”

“哈哈,不光我,你看皇上,眼睛已经在她身上不肯下来了。”原之仪说,她竟然承人自己看迷了眼,我听了只觉得一股闷气堵在胸间。

“一群好色之徒。”

那天下午我因为原之仪的那句话,一个下午都没怎么理她。

她或许察出不对来,便来哄我,我偏着头不看她生着闷气,她想走时,却又拽住她的衣角。

原之仪被我弄得都没了脾气,到最后干脆就这样静静的,面带笑意的看着我。

我被弄的到不好意思了起来:“看什么看。”

“我看我们小韶华,长得真好看。”她说。

我轻哼一声:“那又怎样,你还不是看林清妍看入了迷。”

“她进宫还没有几天,我看你对她已经胜过对我了。”

原之仪大喊冤枉:“我接近她只是抓到她的把柄,好帮你弄点钱来花花,可没有别的。”

“真的?”我听到这句话心里舒服了些:“那你有没有抓到她什么把柄?”

原之仪摇摇头,叹了口气:“还没呢。”

我和她都没想到,在我们抓到林清妍的把柄前,皇后却先给了所有人一个惊吓。

狩猎时突然来了刺客,他们拿着长剑一下子杀到了我们这边。

我被吓的不由愣了神。

在云府里,我是最娇贵的幺妹,父亲从来没舍得我让我和我那几个哥哥一样去刻苦的练武,因此我对武功一窍不通,那刺客刺向我时我只能愣在原地。

就在那刺客的长剑要刺中我时,眼前一黑,我已被一个人扑倒在地,躲过了那一击。

是原之仪。

“别怕。”她对我说。

然后我的心突然就平静了下来。

原之仪将我带到了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将我护在了身后,这让我有一种再度被保护的感觉。

透过缝隙,我看到了在刺客中央,杀神一样的皇后。

原来皇后也会武功啊,我想。

可皇上似乎很生气,在刺客被灭掉以后,就下令提前结束了狩猎,还命皇后不准再踏出乾坤宫一步。

林清妍跪在地上哭成了泪人,恳求皇上还是不行。

我那时对此感到困惑,一直到晚上原之仪给我解释后,我才明白事情的严重性。

我不由为皇后惋惜。

云韶华番外下

后来皇帝想将后宫交给林清妍来管,却被她当场摔了封印,下不来台来。

我问原之仪,她告诉我说,是因为林清妍在和皇帝闹脾气。

“为什么?”我想到那天在狩猎场时的场景,突然觉得想通了什么:“难道是为了皇后的事吗?”

原之仪点头。

可我又不懂了:“可林清妍什么时候和皇后关系这么好了,竟然为了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甩了凤印,让皇帝下不来台。”

“你想知道吗?”原之仪问我。

我点了点头。

“那等我去探听一下,弄明白了告诉你。”她说着将一个荷包挂在了我的腰间:“真好看。”

她说。

可后来我却再没有心思想林清妍和皇后的事了。

父亲给我来信,说前线的粮食已经告急,用钱都买不来了,朝廷却不肯支援,大哥于是带着一队人马去抢叛军的粮食。

他再也没有回来,被叛军斩去了头颅。

我读完信后,瘫坐在了地上。

这段日子与原之仪一起,敲诈后妃,过的太过快活。

就在昨天,还和她讨论八卦。

可我的大哥,却在死时都没有吃饱肚子。

我感觉到了自己的无力。

我努力的从地上爬起来,冲到了皇帝的殿内,跪下来给他磕头:“求皇上救救我父兄!”

可他却对我毫不理会,似乎我刚入宫时给我的宠爱都从来没存在过。

我跪在那里,簪叉半掉,形容狼狈,已经哭成个泪人。

他却只顾在那里画画。

我爬过去抱着他的大腿哭道:“我父兄为了朝廷在前线不畏生死的打仗,如今前线缺粮,还请皇上拨粮救我父兄性命。”

他这才放下手中的画笔,却问了我一句:“你觉得林清妍爱我吗?”

我从未觉得我父兄如此可悲过。

他们所效忠的皇帝竟然在此时还只在乎他的贵妃爱不爱他。

“爱,贵妃娘娘爱皇上,还请皇上给我父兄拨粮,再没有粮食,他们就都饿死了,皇上!”

可皇帝却将笔扔在了地上:“撒谎。”

随后他就让人将我赶了出去,还警告我不要将父兄缺粮,朝廷不给拨的这件事告诉任何人。

我被拖出门口时,最后冲他喊道:“尚堰,林清妍她不爱你,没有人会爱你,你这人什么都不配,不配!不配!”

在我失魂落魄的往自己殿内走的时候,碰到了林清妍。

她故意找我茬,扣掉了我一年的例银。

我知道她想激怒我,最好让我和她吵起来,好可以让这个后宫更不安宁一些。

但是我没心情和她玩,也不在乎这些钱了。

我没有理会她,径自回到了我的宫中。

第二天我看着我那些刺眼的华服,觉得格外难受,加上不想让林清妍看到我再找我的麻烦,我干脆穿了身太监服出去。

我要去找原之仪,我需要她。

我想让她抱抱我,我想将我的苦闷和她说,我想从她那里得到一丝慰藉,从她那里得到活下去的希望。

我将我父兄的时诉说于她,她将我抱在怀里轻声安慰。

我觉的有她陪着真好。

可没几天,我父兄就被围城粮草耗尽而死。

叛军也不过剩二十天的粮草,却敢围城,定是有人告诉了他们,我父兄他们剩下的粮草的数量。

这件事,只有我,皇帝,和原之仪知道。

而皇帝再怎么昏庸,都不可能将这些事告诉叛军。

我当场就吐了血,一病不起。

我没想到,我竟然错信了人。

我想起了四哥告诉我要小心阿谀奉承的人,他们多是心怀不轨。

可我却错将原之仪阿谀奉承的接近,当成了是一片真心。

可笑,可悲,可叹。

我从没有如此厌恶自己。

后来大概是见我许久没去找过她,她竟然来找了我。

那是我第一次将她拒之门外。

我将这件事讲给她听,希望她否认,可她最终还是默认了。

没有一句解释。

后来我在床下无意间看见了,被我当时气急,一怒之下从脖子上拽下来扔到地上的玉佩。

当初原之仪送给我的时候,我有多么珍惜它,现在就有多么厌恶它。

我命宫女将这枚玉佩送还给时常在我宫门外走来走去的原之仪。

后来原之仪意外的受了宠,皇帝几乎夜夜去她的宫中留宿。

再后来,冬天来了,一天比一天冷,皇帝再也没来过我这里。

宫里的人都知道我几乎是完全失了宠,于是我屋里的木炭都缺斤少两起来。

我的病也越来越重,几乎已经起不来床了。

太医一开始来看过几回,后面就干脆不再来了。

我身边那个常跟着我的小丫鬟,柳翠,每天晚上都将不多的木炭在我的床边点上,企图让我暖和一点。

她甚至将自己屋里的杯子抱给我,盖在我身上,但我仍然冷的冰凉。

后来有一天,屋子里突然暖和了起来,日夜都烧着木炭。

我问柳翠怎么突然这么奢侈。

她支吾着不肯说话。

我却懂了。

果然第二天我的宫内就来了一位不速之客,她直接钻到了我的被子里面,抱住了我,企图用身体让我暖和起来。

是原之仪。

她的身上带着酒气,喃喃的和我说了好多话,又给我戴上了一个玉镯,上面镶嵌着她的那半块玉佩。

她告诉我说:“韶华,我后悔了。”

我没有忍住流下泪来,却还是没有理她。

那次之后,她便常常来找我,在我耳边喋喋不休的说着话。

然后,林清妍死了,死的突然。

我对此没什么感觉,自我父兄死后,我对任何事都没什么感觉了。

可原之仪又告诉我林清妍还活着,还绘声绘色的给我讲她和皇后的八卦。

“何必呢?原之仪。”我问她。

她说不上话来,最后只是轻轻的叫了我一声:“韶华。”

那天我突然感觉身体好了些,便起了下棋,原之仪又来找我了。

可她这次来却是叫我出宫。

她说再过不久,叛军就会占领这个皇宫了。

我不想走,但她却铁了心似的,几乎夜夜来劝我。

最后她在我的床前蹲了一夜,问我,想不想杀她。

她竟然想用她的命,来激起我活下去的斗志。

我现在竟不知她到底想干什么。

从她接近我开始的种种都是为了从我的身上得到父兄的情报,现在她的目的已经得逞,我父兄已死,叛军也马上要取得胜利,可她为什么还不放过我。

为什么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仿佛出于真心呢。

可木已成舟,再无可改了,即便她现在是真心,也无用。

原之仪的人来接我的前一天,我看了柳翠好久。

我第一次发现,原来柳翠和我的身形那么像。

我写了一封信,又将我宫中的所有钱财都给了柳翠,让她穿上我的华服,跟着那人走了。

那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梦到了我又回到了幼时的那个院子里。

我拽着我爹的胡子,大哥二哥三哥四哥笑成了一团。

至于原之仪,她从未存在过。

原之仪番外待更中,会有两个结局。其中一个是HE结局。

原之仪番外HE

我叫原之仪,我和韶华一样都是武将的女儿,只不过我是父亲的独女。

从我能拿的起那把长刀后,我就一直跟随父亲在战场上磨练。

韶华享受父兄的宠爱时,我正在千军万马中的一个角落,闻着敌人鲜血的腥臭味。

十二岁那年,父亲归顺了潘梓轩,从此他对我的教育又多了一层,就是一定要成为潘梓轩的正妻,未来的皇后,还要生下一个男孩儿,让他成为下一任皇帝。

或许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一些,我便开始暗示自己,让自己觉得真的爱上了潘梓轩。

这样我才显得没有那么悲哀。

如果不出意外,在我父亲战死后,我的一生都会为父亲给我定下的目标而努力。

可千不该,万不该,让我遇到韶华。

这改变了我人生的轨迹。

她的一瞥一笑都是那么的动人心魄,她那可爱的小女儿娇憨,她那单纯又善良的内心,还有她那爱财却不贪财的小性子,都那么让我从心中欢喜。

和她在一起时,我才感觉自己是一个独立的,有喜怒哀乐,有灵魂的人。

起初,我并不明白这代表什么,直到后来我看见林清妍对皇后的那炙热的情感,我才明白,原来我爱上了云韶华。

原来,我对潘梓轩的感觉不是爱,是利益下的自我催眠。

所以最后,我选择放弃我二十年来的信仰和支柱。

只求余生有韶华相伴,足矣。

可她没有在我事先安排好的地方等我。

那里只有她的丫鬟柳翠。

她穿着韶华的衣服,戴着我送给韶华的玉佩,吃着我为韶华准备的珍馐美食,住着我为韶华修建的四方小院。

她还告诉我,是韶华让她替代她出宫,好可以瞒过我。

她还说了什么,我没有听见了。

因为的手已经卡在了她的脖子上,将她提了起来。

我愤怒的想杀了她。

可当我看见柳翠在我的手下,不能呼吸拼命挣扎的时候,韶华失望的眼神在我的脑中一闪而过。

我最终还是放下了柳翠,她惊恐的看着我,不停的后退。

“好好活着。”我告诉她。

韶华让柳翠替她出宫,还将钱财都给她,那么定是希望柳翠好好活下去的。

我又回到了皇宫,来到了韶华的院子里。

潘梓轩刚刚登基,还没来得及安顿,所以我很轻松的潜了进来,中途还听了一场这对新帝后的争吵。

宋惜昭不希望潘梓轩纳妃,潘梓轩却说为了稳住局势,政治联姻必不可少。

一个哭,一个吵,一个留,一个走。

这对“天生爱侣”也不过如此。

但我并无太大兴致听他们争论这些无聊的东西,我只想快点找到韶华。

我翻遍了她的寝宫,翻遍了我之前住的院子,最终一无所获。

我愈发的焦急,一股巨大的恐惧感将我笼罩,我拿起腰间的酒壶狠狠喝了一口,让自己冷静下来,告诉自己,只是暂时找不到韶华而已。

然后这一找,就是五年。

我去遍了所有我觉的她会去的地方,甚至去挖了皇陵,可还是徒劳无功。

和我一起的,还有她的父兄。

他们没死,我叫原家军将他们从那吃人的战场上救了出来。

之所以没告诉韶华,是因为那个时候我还不确定他们是否真的和原家军走了,我怕韶华失望。

可如今这成为了我一生中最后悔的事。

“原之仪,你知道吗,我不想找了。”说话的是韶华的四哥。

他眼神落寞,身上常年带着酒气。

我第一次见到他时,他虽然穿着狼狈,饿的几乎只剩皮包骨,可眼睛里却有着动人的生气,可如今却成了一滩死水了:“就让韶华,在她喜欢的地方好好活着罢。”

我知道,他怕最后找到的是韶华的死讯,不找了,就可以告诉自己,她还活着。

但我不愿意,我一定要找,不管是活的,死的,我都要找到她。

哪怕生不能在一起,我也要和她埋在同一个地方。

“你说你会将韶华完好无损的带出皇宫的,可如今你告诉我他在哪里?”韶华的大哥问我。

他今年已经年近四十,可仍然没有娶妻生子,为着他的幺妹奔波。

“我总会找到她的。”我说,扫视了一眼我身边的这几个男人,他们的脸色是痛苦,是疲惫,是绝望:“我先找一个地方,让你们定居下来。”

“你们好好休养,该娶妻娶妻,该戒酒戒酒,我自己去找她。”

“我希望我带韶华回来的时候,能看到她最在乎的人都生活的幸福快乐。”

“你们别再找了,我一个人就够了。”

我话音刚落,他们就已经齐齐反对了起来,他们说他们才是韶华的至亲,不能让我一个外人独自一人去找她。

我说不过他们,之后和他们说现在一个小县城安顿下来,再做考虑。

我们谁都没想到,我们竟在这个偏远小镇,找到了韶华。

她此时已经成为一个客栈老板娘。

我们踏入客栈,就认出了她。

她呆呆的看着我们,我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她似乎受了很多罪,皮肤早已不像之前那样白皙嫩滑,甚至长起了皱纹,身段也不似之前那样轻盈,而是变的粗犷起来。

她的身上穿着最朴素的麻衣,笑脸相迎的对待着每一个客人。

我们不知道这样看了多久,直到客栈里的客人都拿怪异的眼神看着我们,韶华才哭着喊了起来:“爹爹,大哥,二哥,三哥,四哥。”

她跑着扑到了她爹爹的怀里,泪如雨下。

我站在旁边,看着他们一家团聚,不知为何却觉得心酸。

直到韶华将她的父兄都安顿好,她才注意到我。

“你做的?”她淡淡的问我,语气听不出悲喜:“当初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看着她,注视着她,眼神一刻都不肯离开,在她和我说话时,终于时忍不住了,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紧紧的,恨不得从此都不放手,就这样和她抱着一生一世。

“对不起,韶华。”

“我好想你,韶华。”

“我爱你,韶华。”

她任我抱着,在我说出爱她时,她轻轻的将手搭在我的肩上,却没有说一句话。

然后她让我去睡了柴房。

第二天我睡眼朦胧的从柴房里面出来时,她只给了我一碗稀粥。

她的大哥看不过去,想要将自己的饭菜分给我,她的父亲也为此训斥了她两句。

韶华却只是把头一扭:“她爱喝不喝,你们管她作甚。”

我捧起碗大口喝了起来,感觉这辈子从未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甚至没忍住将眼泪落到了粥里。

“好喝!”

后来我才知道这是韶华亲手做的粥,她的心里还是有我。

最初团圆的喜悦过去,韶华的父兄便准备着手在这个小县城安家立业。

大哥和三哥开了个小武馆,教人武艺,二哥去了书院做了教书先生,四哥戒了酒,却去了小酒坊当学徒。

韶华的父亲则在乡下买了几亩薄田,每日里种种花果蔬菜。

至于韶华,她则总是变着花样折腾我。

她让我在她的后厨做饭,却不给我工钱,她让我睡在柴房,还不给我床板。

她派我去山上采野菇,派我去山林狩猎野鸡野兔,她在我受伤时,狠狠的打了我一掌。

我知道她在生我的气,可我为何如此开心。

有的时候,我晚上会去她的房里找她,她总是想将我从她的房里面轰出来,却没有一次成功过。

我最喜欢的就是静静的看着她。

看着她因为害羞而浮起的两片红晕。

看着她不敢直视我的闪躲的眼神。

看着她已经略显沧桑,染上人间不易的脸庞。

我喜欢她的一切,无论未来如何变化,她都是我的韶华。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下去,我一日一日的陪着她,再次打动她,然和她厮守到老。

可她的大哥却多管闲事要给韶华做红娘。

对方是当地的一个小秀才,姓刘,在韶华刚来此地的时候对她帮助良多,而且还为了韶华至今未娶。

碍眼。

“韶华,你也老大不小了,我看刘秀才品行端正,又对你情根深重,你为何不考虑考虑呢?”

大哥问她。

“大哥,如今我开了客栈,一个人过的也不错,不愁吃喝,不想嫁人。”韶华说道,心不在焉的玩着桌子上的茶杯。

大哥将茶杯摁住:“别玩了。”

韶华悻悻然的将手收好,干脆撑着腮看向窗外。

“韶华,当初你嫁给,嫁给那个人,我们心中都对你有愧,如今有一个这样好的人在你身边,我们心中都感觉舒服了一些。”

“这世上,真情最难寻,刘秀才和我说,他愿意此生只娶你一个人,也是很难得,你嫁给他,也算有个着落。”

“大哥也不逼你,只是你总一个人,大哥放心不下,我们总有老的一天,我怕到时候.......”

“到时候,还有我。”

我终于忍不住翻窗而进,站在了韶华的身边,她惊喜的看了我一眼,可又很快的掩饰住了情绪。

“原之仪,你什么意思?”大哥皱着眉看着我,其实他早对我对韶华的感情有所怀疑,只是一直没挑明罢了。

他刚刚那番话,怕也是为了不再让我和韶华纠缠不清。

我可不想随了他的意。

于是我在韶华的唇上轻轻一点,看向大哥:“就是这个意思。”

大哥嘴唇颤动的看着我们:“韶华,你,原之仪!”

韶华害羞的别过脸,身子却靠的我更近:“大哥我的事,你便别操心了。”

大哥瘫坐在椅子上,无力的撑起头:“韶华,你告诉大哥,你到底怎么想的。”

她看了我一眼,似语还休,我坦然一笑抓起她的手:“大哥,你还不明白她的心思吗?”

大哥的眼睛却只是死死的盯着韶华,韶华鼓起了勇气,在大哥的注视下点了点头。

“非她不可吗?她可是个女人!”

韶华轻轻的叹了口气:“在我眼中,她只是原之仪。”

“大哥,说句实话,我在宫中时,就对她有了情谊。”

“你们死讯传来后,我恨过她。”

“可现在我知道,她为我放弃了到手的权势,还在战场上救了你们的性命,我便不恨她了。”

“我这段时间折腾她,只是气不过,她竟然将这件事瞒住了我,让我那段时间心如死灰。”

“更气不过,她让我们生生分别了五年。”

“但我和她都知道,我们最终,还是会和好的。”

大哥落寞的走了,算是被韶华说服,但她的其他哥哥和她的父亲,大哥却是让我一个一个的搞定,他不会再插手。

我动情的看着韶华,紧紧的抱着她。

“我可还没原谅你呢。”

我听到韶华的声音,没忍住笑了起来,我从未觉得如此痛快过。

后来便是老套的故事,我一个一个的攻克了韶华的父兄,然后光明正大的搬到韶华的闺房,和她一起守着客栈,白头偕老。

至于那个碍眼的刘秀才,他又考中了举人,还在赶考途中认识了一位落魄小姐,和她结了良缘。

最后他又回到了这个小县城当了一个小县令。

所有人的结局都很圆满。

四十年后,已经满头白发的韶华,在我的怀着永远的闭上了双眼。

我给她梳了最后一次头,给她穿上了华美的衣服,戴上金银首饰,然后叫来大哥的儿子,叫他给我和韶华葬在后山的那颗大榕树下。

下午,我就没了气息。

我人生中的最后一个画面,是当年韶华穿着一身大红礼服,穿过院子时,头上的红盖被风吹落,一双眼睛无辜的回头看向红盖头吹落的地方。

原来那时,我就已经喜欢上了她。

原之仪番外BE

一个小童边哼着歌边采着猪草,这是他常来玩耍的后山,再不远处就有一棵大榕树可以乘凉。

但今天那棵大榕树似乎被人占去了。

那是一个衣着破烂的白发老妪,她的腰间挂着一个酒葫芦,此时她正抱着一个罐子睡的正香。

小童看着人似乎没什么攻击性,就又靠近了一些,这时候才发现此人虽然满头白发,脸上却没有什么皱纹,看起来不过三四十岁的样子。

小童想起来村里人常说的吃人的妖怪,就是白发而面容不老的样子,不由后退两步,在那老妪抬起手时,“啊”的惨叫一生,连猪草都不顾的跑走了。

然后那老妪只是揉了揉眼睛。

“韶华。”她喃喃道:“你等等我,我给你梳妆好了就去找你。”

“云老大,你记得给我和韶华一起葬在后山。”

她其实没有去救云韶华的父兄。

她其实在皇宫里找到了云韶华的尸体。

她只是,不想相信罢了。

从此以后,她日日夜夜的只做一个梦,在梦里,云韶华的父兄还活着,她的韶华也还活着。

在梦里,韶华原谅了她,韶华的父兄祝福了她们。

在梦里,有她能想到的所有美好的事情。

于是她再也不愿意醒来。

她怀中的罐子随着她的翻身,换了一个面,上面刻着,原之仪之爱——云韶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