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天津卫》节目“话友”高景云先生曾在工商附中（津沽附中）和工商学院（津沽大学）度过十一年的学习时光。谈起母校以及在母校的学习生活是如数家珍。近些年，高先生在节目中多次以“三亲”视角口述工商，近期，“三津文化”已整理推出高景云先生回忆母校的系列文章。今天，我们将推送第三篇，高先生将讲述工商学院里颇具神秘色彩的教堂，以及在那里令他难忘的大管风琴！
高景云
1931年生人，幼居小白楼，入学工商附中，后继续就读工商大学（津沽大学）
博闻强记，学养深厚，受天津乡土文化浸润，有着幽默、细腻的讲述风格，深受广大听友尊敬喜爱；
受家庭影响，自幼入天主教耶稣会，师承多位知名学者。经历坎坷，颇具传奇色彩。现为天津西开教堂神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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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工商教堂里的管风琴
从马场道可以看见就带钟楼这个楼，这个主楼，它不是怎么好看……不是，它有风格，它是欧洲文艺复兴式掺杂一些罗马式，建筑是两侧对称的房，房山有左翼、右翼。咱先说右边，也就是说西边的，一看带那么十来层台阶。台阶上去以后，实际上，这就是教堂，在主体建筑的右侧。进去以后一看，好嘛，挑高是一层……因为当初设计建筑的时候是目的性非常强，主要功能是教室、教学楼。那么，其他的功能，因为是教会办学校，所以它右侧得有一个教堂。
图 | “工商圣堂”入口旧影（取自 1949年《津沽附中毕业纪念册》）
教堂一层，它跟三楼（旁边的主楼）是一边儿高，但是它里面是一层，其他教学楼都是三层。它作为教堂是一层，为什么？因为教堂必须挑高，增加神秘感。再一看，好嘛！这个教堂里边的装饰，地面用花砖，跟现在（瓷砖）不是一个概念，它不刷釉子，都是从外国运来的，它没有光泽。现在这瓷砖沾点水多滑，它不是那个概念，它是老式图案的花，复杂得厉害。
图 | 工商圣堂1930年代宗教活动旧照（取自谈天道、贾容光《丰收在望的中国》1934年初版、2015年献县张家庄天主堂晓明编辑部中译再版）
这里边的装饰是用大理石装饰，用白色和浅绿色装饰，栏杆、主祭台，都是用白、绿两色的大理石装饰的。为什么用白、绿两色？因为工商的学校的标志颜色是白、绿二色。
图 | 《工商大学公教学生季刊》（1927）所载《本校圣堂后部之音乐楼》（当时管风琴还未安装）
小教堂特别值得一提的，不是这些个东西。后边有二层楼，是唱诗班用的。这楼上有一个管风琴。据我所知，天津的教堂只有两架管风琴，一个就在工商学院里边，另一个在紫竹林教堂。最要命的就是这两个管风琴现在都没有了，为什么？1966年都给砸了，哎呦！
图 | 爱尔兰都柏林圣奥多恩堂（St. Audoen's Church）内的管风琴
这管风琴，可跟我们在学校里看的脚踏风琴绝对不一样，这是设备！脚踏风琴是簧片式的发音，管风琴，是空气在管子里边振动发音，你想那效果能一样吗？管子是紫铜做的，直径：五寸的、四寸的、三寸的、二寸的；长短：6米的、5米的、4米的、3米的、2米的……长短不同、粗细不同，什么意思？越低音——管子越粗、越长；越高音——管子越短、越细。对应键盘乐器上每一个键，就是黑键、白键，它就是一根管子，而且还可以通过操纵改变音色，可以发出横笛的声音，（发出）小提琴、小号的声音。同时演奏，这就是一个大乐队，声震屋宇。说悬点，屋顶的土都往下掉。辉煌，绝对辉煌！在欧洲号称“音乐之王”、“乐器之王”——The King Of the Music。
图 | 高景云先生的管风琴启蒙老师—奥籍耶稣会士、工商附中体育主任陶天经
我一看（管风琴），我（当时是）十来岁小孩，我说（想学）演奏，给唱诗班伴奏。弹管风琴的是一个奥地利神父(陶天径/经)，我跟他说：“我跟您学行吗？”，他说：“你一点基础没有，我怎么教你？不把我累死吗？”他不教。我一听这个，好嘞！不教，行。我站旁边给他的乐谱本子给他掀篇儿，这当然他高兴了，他两手不得弹琴嘛，眼看着谱子，到该翻篇儿的时候，他腾不下手来，我给他翻。光这还不行，这敩不会。我呀，一边在旁边看着，我看他怎么演奏，现在说“偷艺”吧。
那（管风）琴，不让我摸。那风都（跟普通的）不一样，那脚蹬的哪有那么大的劲给风？这是电机吹风，直流电机。紫竹林那是手动，大羊皮风箱。风箱，就像立柜，比立柜还大的大风箱，好嘛，我一看，这怎么办？你得练，乐器你不练哪行，你光看不行，光看哪儿行？
又回来了，那小别墅（“小黄楼”）里还有间小教堂，这小教堂不大，也就跟一间大客厅（差不多）30平米这么一间屋。那是小教堂，里头（有）一个脚踏风琴，我一看，我那儿练去。
图 | 工商校园内的天津耶稣会院之“小黄楼”与毗邻的工商圣堂（张翔收藏）
那时候放学早，3:40下课，下午人家都上后边踢球去，我跑那（小黄楼）练琴去。练一段时间我给他（陶天经）看，我说：“你看行吗？”他说：“行，快！我教给你！”哎呦！给我高兴的，那么着，我敩会的。他（陶天经）就开始慢慢让我上，我心里那兴奋呀！简直！这都不是在上学的内容之内，这都是自己好这个。
视频 | 高景云先生2019年89岁时演奏并唱诵圣歌（点击视频即可播放）（唐文权拍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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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商教堂“最后的命运”
这教堂既供给学校的传教士和信教学生们的宗教活动使用，附近的那些个信教的教徒们也可以去。工商后边有三条胡同叫“三德里”，这是教会崇德堂的房子，那三条胡同里边信教的人太多了，（占）几乎80%以上。（教友）都进来，去参加宗教活动。
图 | 工商圣堂主日弥撒时教友进出工商校园情景（田炜帅提供）
后来到了52年，改啦！（工商）改成了师范大学了，就那里头你再搁教堂就不大恰当了，不方便了，怎么办？慢慢晃荡来晃荡去，这就到了1955年了。1955年，正好有一个社会现象，是嘛？犹太人、苏联俄罗斯人都回国，都走。犹太人走，他跟政府谈，说我这有个教堂，不叫教堂，叫会堂，就是现在小白楼不有个白色的犹太会堂嘛！（犹太人）说我不要了，我卖。
图 | 师范学院时期的原“工商”主楼（1957年《天津师范学院一览》）
政府一协调，说这样吧，工商学院现在叫师范学院，里边搁教堂也不合适，让天津教区、教会把这犹太会堂买下来，改为（天主）教堂不就完了，这是55年春天的事儿。行，两边一谈，合适，卖了。天主教买过来了，买过来以后就把工商里边那些管风琴，大理石的祭台，还有木头的跪凳（就是座椅），来一个大搬家，都搬这里头（小白楼）去了。
图 | 小白楼犹太会堂（上海道、郑州道交口）（张翔收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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