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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一巴掌打碎了,我对男人最后的幻想

父亲一巴掌打碎了,我对男人最后的幻想
父亲一巴掌打碎了,我对男人最后的幻想

“我爸把我拉进去,直接打了我一耳光。我当时就懵了,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被打。”

即使过去了很多年,这个25岁的女孩聊起「被家暴」,依然会流泪。

一年前,王子独自来到北京,进入某互联网大厂担任运营工作。这个四川女孩年轻、独立、有想法,但她的脸上好像还带着那个巴掌印,时刻提醒着她:

“永远不要去依赖另外一个人。”

父亲一巴掌打碎了,我对男人最后的幻想

今晚,王子刚搬完家,这是她脱离原生家庭后,不知道第多少个“家”。

今天是4月30日,一个开玩笑一样的“国际不打小孩日”,但是对于那些被打的孩子来说,曾经被家暴的经历,永远不能一笑置之。

父亲一巴掌打碎了,我对男人最后的幻想

王子来到北京,已经快一年了。

她刚来的时候,一个人带着一个行李箱、一本书和一个背包,来到首都,这个她心目中汇集了很厉害的人,也很有文化的地方。

如今她又是一个人,熟练地打包、收拾东西,一手拎着个置物架,另一手帮搬家师傅扶着箱子。

“我有个朋友说了两三次,说我过来帮你搬家吧,我都拒绝了,我说不用。”

这是王子父亲从小对她的要求,一定要独立,自己能做的事,就不用找别人,因为人情是最难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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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时候,她父亲经常说,等你成年我就不管你了。所以当她长大后,要去深圳就跟父母打了声招呼,就自己去了。去年她从深圳来北京,甚至是落脚之后,父亲才知道的。

“他说你怎么又去北京了,我说北京有比较好的发展机会,他说行吧,也没说啥。”

她来北京的第二天,就一个人去爬长城了,中午十二点出发,经过德胜门,跟一对母女一起拼了个团去爬野长城,后来她还一个人去逛了圆明园。

“我想要做的事,如果我一个人可以做,我就做了。如果有朋友陪着我一起,那当然更开心,我不强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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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她也不觉得一个人搬家,是一件困难的事。

其实这次搬家,她的东西还挺多的,光是冬天的衣服就占了三个箱子,来北京后买的书也装满了一大箱子,还有一大叠“小画片”。

王子很喜欢印象派的画,但因为经常搬家,没法买挂画,她就用很多很多卡片,贴满了一面墙。

王子很想有自己的房子,她有时候会想,等以后自己买了房子,要放什么,要怎么布置。

大框的挂画是必须要有的,然后就是她的那些“仅仅拥有就会有安全感”的宝贝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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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我有房子了,就要在客厅放一个巨大的架子,堆满很多书。然后下面是一些垫子,可以坐也可以躺,就是一个很舒服的,自己的空间。”

英国作家弗吉尼亚·伍尔夫有一本著作《一间自己的房间》,由她在1928年发表的两篇演讲扩写而来。

94年前,这位女性主义的先锋在女子学院的讲台上这样说道:女人要想写小说,必须有钱,再加一间自己的房间。

「一年五百磅入款可以代表能沉思的力量,门上的锁意味着独立思考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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弗吉尼亚·伍尔夫

王子就很赞同这番话,女性想要自由地表达,想要争取一些东西,一定需要一个经济基础。

“一个没有经济基础的人说话再大声,别人也听不见。我需要一个很强的经济基础,然后它外化成了一个房子。”

教会她独立的是父亲,但教会她“女性独立”的却是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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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的时候,我爸妈闹得不可开交,我就直接坐下来,给他们写离婚协议书,然后这个事被我爸记恨了很多年。”

王子家经常会出现这样的争吵,她曾经试过努力修复父母的关系,但更多时候还是无能为力,只能冷眼旁观。

与父亲的暴脾气相对,王子的母亲在她的眼中总是非常柔弱。所以在她成年之后,不能接受自己是个柔弱的人,也不接受别人说什么女人不可以对抗男人之类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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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到了我妈妈的一些生活状态之后,就觉得一个女人没有自己的强大经济基础,就没有话语权。”

所以她一直在追求这些东西,话语权、经济基础和属于自己的房间。

“一个女人不要去相信一个男人可以给你这些,不管他有多爱你,哪怕是你的父亲(也不行),永远不能去依赖另外一个人。”

因为这些家庭因素,王子在学生时代非常“叛逆”。

有些女孩的叛逆是喝酒抽烟烫头,有些女孩是交男朋友,而王子的“叛逆”是好好学习,然后离开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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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要考高中的时候,本来以她的成绩,考上县里最好的中学、最好的班是铁板钉钉的事。但当时,她一个好朋友的妈妈准备带女儿去市里上学,也问了她想不想一起去市里读书。

“那个时候,我爸就说,你就读县里就行了呗。我说,我不,我就要去市里。然后阿姨就把她女儿和我带到了市里面。”

“我当时觉得走得越远、越高,就是我的叛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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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当像鸟飞往你的山》是王子很喜欢的一本书

王子年幼的时候,对父亲的暴脾气有更深的体会。

有一次,她还在上小学,父亲开始养兰花,但是却做得遮遮掩掩,她从没关紧的门向父亲房间里看去,大声问他,这是不是兰花呀?

“我爸就一脸惊愕地看着我,把我拉进去,打了一耳光,他说我不要到处嚷嚷。”

直到今天,她都不知道父亲为什么要打她。

王子身边的朋友,跟她有着近十年友情的女孩子们,童年或多或少都是不太幸福的,虽然现在大家过得还不错,但都带着点原生家庭的伤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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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也会想,不是父亲要家暴一个小女孩,不是要故意虐待她,而是父亲生长的时代和环境,造就了他的性格和处事方法——那就是在有些事情上付诸暴力。

“从这个角度上想,我就会释怀很多。”

但所谓的释怀,是每当“他为什么这么对我”这个问题又被想起来的时候,一种自己努力寻找的答案,一种自己给自己的交代,一种理解,但绝不是原谅或是和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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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初高中之后,父亲就很少打她了,但她现在仍然跟父亲很少沟通,基本都是就事论事。

她暂时地忽视掉那个哭泣的小女孩,暂时忘记家暴这件事情。

“我跟父亲聊了之后又能怎么样呢?我已经是我,他已经是他了,我跟他聊(家暴),无非就是让我再不开心一次,他也不会意识到他有问题。”

直到今天,原生家庭仍然在影响着王子,她绝不会找父亲那样的男朋友,也变得很难从别人身上获得安全感,很难相信别人,即使对方确实对她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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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博上曾经出现过一个话题,叫“原生家庭幸福是一种什么体验”,下面留下的不只有幸福体验,还有一些苦涩的羡慕。

王子也会羡慕,但有些东西是羡慕不来的,她也不可能成为那样的人。

独立也是一种习惯,一个小女孩如果从小就没得到过太多关怀,也平安长大了,那么她就会认为有些东西是可有可无的。

“你已经习惯了自己能把自己照顾好,如果别人能给我(安全感),那就很完美,但如果给不了,至少我自己可以给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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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人搬家的王子

其实王子也有感谢父亲的地方,比如支持她读书。

她从小在类似农村的环境里长大,身边很多小伙伴读到初高中就不读了,但她跟父亲说我要考大学、考研,父亲会说你要考那就考。

但有些时刻,她又忍不住地想要憎恨这个人,“他为什么这么对我”,即使过去了这么多年,有的情绪依然深入骨髓,如鲠在喉。

“我觉得(家暴)确实会给一个人的人生带来很大的伤害性,而且这个伤害有点难以释怀。很多东西是没办法弥补的,发生了就是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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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说每一个被原生家庭伤害的孩子,都在等一句对不起,但有的孩子永远都等不到,最后等累了,只能自己跟自己说一句:算了。

父亲有自己的时代和原生家庭,不会道歉,也不会“忏悔”。

而女儿做不到原谅,也做不到和解,只能假装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但是在这样的夜晚,当她向别人讲述她的家庭,讲她想要的生活、想要的房子,讲她正在和一种“父亲的代名词”不断争夺的话语权,她还是会想起来那个耳光的滋味。

真的好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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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创作团队

作者 | 崇衫

策划 | 看鉴

编辑 | 崇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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