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岁宁波姑娘小婉（化名）
生完二胎后一个月
高烧不退
肺部病灶就像“游击队”一样
在左右肺“窜”来“窜”去
新冠？
感染性肺炎？
机化性肺炎？
抗生素治疗
再加激素治疗
治疗近一年
肺部病灶依旧四处“游击”
小婉到底怎么了？
浙一专家：她自己在“杀”自己
幸好孩子没被“杀”
？？？
这是个什么恐怖悬疑故事？
产后一个月
她病了？
小婉，今年29岁，宁波人。从28岁到29岁这一年，她进出医院的次数都数不清。28岁那年，小婉生了二胎，从此步入了儿女双全的新人生。
“39℃。”二胎刚出月子没多久，小婉就莫名发起来了高烧，并伴有轻微胸痛。“是不是堵奶了？”小婉的朋友在微信那头关切道，由于小婉从孩子一出生就回了奶，孩子是纯奶粉喂养，所以不存在堵奶导致发烧。
“39.5℃。”发烧持续了一天一夜，小婉走进了宁波当地医院，新冠病毒核酸阴性，肺部CT显示左下肺有病灶，炎症指标升高，考虑感染性肺炎，抗生素治疗。
抗生素用了一阵子后，复查肺部CT，原先的病灶消失了。原本以为感染性肺炎已经治愈，谁知道没过多久，高烧、胸痛杀了回马枪。
“左上肺存在病灶。”同样的检查，只不过病灶从左边肺的下边跑到上边，炎症依旧存在，宁波当地医院建议继续抗生素治疗。
病灶没了又有了，从左上肺甚至跑到了右肺，还把右肺给“游”了个遍，可谓是非常调皮且“牛皮癣”了。
“你这从普通感染性肺炎已经变成了机化性肺炎。”机化性肺炎就是各种病因引起的不明肺泡炎症病理改变，常见特征就是复发性和游走性阴影。所以这次除了抗生素治疗外，药物治疗还加上了糖皮质激素，一般来说，临床上糖皮质激素对治疗机化性肺炎有很好的疗效。
三个月的激素治疗，肺部病灶依旧打游击战。
从二胎满月起就跟肺部的病灶打交道，如今二胎快一岁，还在继续打交道。
“我们再去趟杭州大医院。”小婉已经想再去浙大一院看一下，如果还是没办法彻底治好病灶，她打算不治了，“不就是偶尔胸痛嘛，又死不了。”为此，她走进了浙大一院呼吸内科周华主任医师的专家门诊。
怀疑肺栓塞
但证据难找
“穿刺病理结果显示肺部有坏死，但我基本可以确定这不是机化性肺炎。”周华主任医师结合小婉的情况以及相关检查结果，他内心一一排除了各种可能性，首先排除的是机化性肺炎。
周华主任医师解释道，机化性肺炎的病理结果是存在肉芽肿，由于机化性肺炎是不明原因的炎症，炎症会导致肺里长肉芽肿组织，如果小婉长达一年的病灶是机化性肺炎导致，那必然存在肉芽肿，最关键的是机化性肺炎一般不出现组织坏死。
“你这也不支持血管炎。”周华主任表示，小婉的检查结果显示与血管炎相关的指标均为阴性，显然也不是因为肺部血管发炎导致的。
“我觉得像肺栓塞。”但奇怪的是，肺动脉CT造影并没有发现肺栓塞，周华主任医师让小婉不要着急，他想做进一步更细致的检查来验证他的猜想。呼吸内科陈君君主治医师则一直安抚小婉不安的情绪，告诉她只有找到“根”才能开展治疗。
“我们没有见过这样的坏死病灶。”病理科孙柯主任医师得知周华主任医师的想法后表示，这个坏死跟以往的细菌感染导致的坏死不一样。不一样在哪里呢？我们来打个比喻，把穿刺出来的东西看成是一座房子，以往的坏死病理都是房子框架带着房内家具一起“烂”掉，而小婉的坏死病理是家具虽然“烂”掉了，但房子框架是好的，“这个很像之前出现过的脾脏栓塞病理。”
“没有血供。”核医学科杨君副主任医师表示小婉的ECT核素灌注扫描结果显示，小婉出现病灶的肺部没有血供，果然正如周华主任医师的猜想一样，由于小婉的栓塞出现在非常小的肺动脉分支，所以肺动脉CT造影根本就捕捉不到，而且形成后一段时间就自然再通了，所以相应病灶会消失不见，但同时会不断出现新的血管栓塞所以会在其他地方出现新的病灶，目前也没有对她生命造成严重危险。
为啥会肺栓塞？
竟是这种免疫疾病导致
那为什么小婉会这么频繁地出现肺栓塞呢？如果要根除小婉这个病灶，还需要找到病因。
一般来说，导致肺栓塞的常见原因有肿瘤，恶性肿瘤导致的血液高凝状态可以表现为下肢静脉血栓形成，栓子掉下来会堵塞肺动脉引起肺栓塞。还有一种常见的原因是久坐不动导致下肢静脉出现血栓，血栓跑到肺里面。以上两种一旦导致肺栓塞，是非常凶险的，如果栓子比较大，一旦堵牢不及时疏通就会出现生命危险。
小婉都没有以上情况，那她为什么会这么频繁导致肺栓塞？临床经验丰富的周华主任医师，脑子里出现了自身免疫疾病这个原因。
通过一系列的免疫血液检查，小婉有干燥综合征抗体阳性指标，但奇怪的是她自述并没有咽干、口干、眼干等干燥综合征的症状。
“腺体摄取和分泌同位素的能力均下降。”通过进一步唾液腺核酸扫描以及活检，发现小婉的唾液腺已经出现了功能改变，进一步支持她患有干燥综合征这种自身免疫疾病。而紧接着完成的唾液腺病理活检则直接看到了唾液腺被炎症细胞侵占、腺体萎缩，有力的帮助确诊了干燥综合征。
风湿免疫科孙传银副主任医师表示，干燥综合征是一种慢性炎症性自身免疫性疾病，以侵犯泪腺、唾液腺等外分泌腺为主，典型表现为口干、眼干，还可累及肺、肾、消化系统、血液系统、神经系统等，引起全身器官受累。
干燥综合征患者会攻击自身一些腺体，而我们人体的免疫机制，一旦感受到危险分子靠近，立马就会派出抗体去攻击抗原，这很像“自相残杀”，最终受累的还是自身血管，一旦血管受累就容易导致产生血栓，血栓掉进肺里就形成了肺栓塞。
“幸好确诊及时，要是任由血栓掉肺里，一旦形成大的栓塞就很危险。”周华主任医师表示，肺栓塞严重时可导致猝死。
“可能是怀孕‘激活’了干燥综合征。”孙传银副主任医师表示，自身免疫性疾病发病原因复杂并且起病隐秘，“所幸没有在孕期出现这个疾病。”
孙传银副主任医师强调掉，像干燥综合征这种自身免疫性疾病产生的抗体还有把胚胎当外来入侵者攻击，导致流产或者胎停，“所以有这类免疫疾病的患者怀孕前一定要检查就医。”
目前，小婉正在接受抗凝药物和干燥综合征的药物治疗，她终于战胜了与顽固病灶的游击战。
本文为浙大一院原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