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丁旭光|长篇小说《梦溶窗棂》29

丁旭光|长篇小说《梦溶窗棂》29

上海文化出版社2021年12月出版

梦溶窗棂

作者|丁旭光

二十九、老街上的书市

几乎每个周日,丁伟忠都要去老街书市消耗几个小时。因此,在丁伟忠的眼里,像杨建荣这种角色,他是因见多不怪而不屑一顾的。杨建荣在丁伟忠的眼里得到增值,是从那一本叫做《阳光下的叹息》的散文集开始。那本书不是新书,而是一本旧书。当时,丁伟忠的眼睛正一本又一本地在旧书上滑来滑去。杨建荣的眼神则在丁的眼睛与手上滑来滑去。丁伟忠的眼神只是在那本书上作了一次短暂的旅行。此时杨建荣的广告语便汹湧而来:“哲学家的散文集,既有爱因斯坦宇宙观的思辩色彩,又有芸芸众生七情六欲的宣泄,展示了一个作家的文思才情。”听到杨建荣抑扬顿挫行云流水般的鼓舌摇唇,丁伟忠心里独白:“这可是一个落魄的文人呢!”其实,丁伟忠感兴趣的并不是那本书,而是插在书里当书签派用处的一张某位画家个人展览会的门券。丁伟忠喜欢收藏艺术家展览会的门券,丁伟忠实在也没想到,几年随意的收集,竟成了他在某报撰写书画家专栏的重要参考资料。那年,丁伟忠在古玩商店,看到了玻璃柜台上几张诸如应野平、谢稚柳等画家的个展门券。那几张薄薄的门券大小一致,装帧精美,展示的皆是艺术家的代表作。更精彩的是文字说明,寥寥三百字,就几乎概括了书画篆刻家们的全部。后来,丁伟忠写书画家采访文字时,每篇仅仅比这三百字多出一倍,被读者誉为“丁六百”。

丁旭光|长篇小说《梦溶窗棂》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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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建荣看出了丁伟忠对他的好感,不失时机地乘虚而入:“这本书,一般人是看不懂的,就是你这种人看的。”

丁伟忠有点进退两难,他根本不想买书。家里的书多得已经没法正儿八经地存放,只能是人前床后般地在纸板箱里委屈着。他每个周日去老街书市,不过是为了感受时下已很难感受到的旧书气息。丁伟忠漫不经心地把那本散文集拿起来翻了几下,发觉字里行间所散发的气息与一般的文人散文大相径庭,问了一个价:“多少钱?”对方说:“五元。”杨建荣拿起书来,从中抽出那张门券。丁伟忠见了就急吼吼地说:“这张书签我要。”丁伟忠故意把门券说成了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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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建荣说这不是书签,这是画家展览会的门券。

丁伟忠说我要的就是门券。杨建荣说这门券不值钱,书市那头来了一个外地书贩,手里有很多这样的东西。不过,他现在又回乡下搞书去了。

稍顷,杨又言犹未尽地强调了一句:“才一元钱一张。”

丁伟忠带着不屑的神态,摸出一张五元一张一元共六元钱,说:“拿去!”

杨建荣接过钱后还给丁伟忠一元。丁伟忠说不要给了。杨建荣说为什么不要给?丁伟忠说你刚才不是说门券一元钱一张吗?杨建荣说什么话呢!硬是将一元钱还给了丁伟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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