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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把三岁的我扔给继父,结局谁也没料到

作者:有故事的汤碗

01

刘美琪没想到还会再见到母亲。

二十年的怨恨和思念,曾经压在心里重得像一块巨石,可是没想到真到见面的时候,竟然是轻飘飘的像屋外的蒙蒙细雨,只剩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她错开目光走向继父。继父坐在凳子上“叭叭”地抽着旱烟,微垂着眼,晦暗的脸在缭绕的烟雾后面忽明忽暗,看起来很不真实。

美琪的心似乎被锤子锤了一下,有些疼,有些悲伤,还升起些莫名的忐忑。她抱住继父,那种恐慌感才慢慢下去了。

“美琪,我是妈妈,当年我也是不得已才离开你的,这些年我时刻挂念着你。看到你长大了,健健康康的,我这心里多少有了些安慰……”

女人抬起手抹着眼睛,哽咽的话语,在美琪听来,要多讽刺有多讽刺!

什么叫不得已?但凡有点良心的母亲,也不会把亲生女儿扔给毫无血缘的男人自己跑了。

什么叫时刻挂念着?如果真挂念着,能二十年都不露个面吗?她月经初潮害怕地缩在柜子里的时候,她又在哪儿?

什么叫有了些安慰?继父把她从小养大,跟她这个便宜母亲没有半点关系。

现在,她已成年,她又找来做什么?弥补吗?她不需要。

“你走吧,我和我爸过得很好,请你别再来打扰我们。”美琪冷冷地开口,失望攒到一定程度,就再也提不起希望了,连同那些怨恨和思念也一点点烟消云散了。

继父没有说话,只是轻拍了两下美琪的肩,神色复杂。

女人默默站了一会儿,见没人理她,吸了吸鼻子转身走了。

美琪抱着继父不肯松手,她莫名想哭,思绪陷进回忆里。

母亲把三岁的我扔给继父,结局谁也没料到

02

听邻居说,她母亲是怀着她嫁给继父的。当时继父家穷,三十好几了还没娶上媳妇儿,两家一说和,婚事就成了,四个月后她就出生了。

美琪是早产。当时是深秋,继父曾形容她像小猫似的一团,连哭声都虚弱得似有似无。村卫生所的人都以为她活不了,就只裹了小毯子放进垫了旧被絮的纸箱子里,只等断气就扔了。

她妈看了她几眼就不管了,继父可怜她,小心翼翼地把她抱出来揣到怀里暖着。

没想到,这一揣就再也放不下了。

继父虽然穷,但是有力气,清冷的家有了老婆孩子,生活就有了奔头。近四十岁的男人像头健壮的青牛,干劲儿十足。

可是,青牛在前面拉着车,车上的女人却卷了家里所有的钱跟人跑了,只扔给他一个嗷嗷待哺的丫头。

美琪记得当时继父一言不发,脚下散了一地的烟屁股,凌乱得就像她七上八下的心跳一样。她怯怯地揪住继父的衣角,眼泪汪汪的,小小的她也知道,眼前这个男人是她唯一的依靠。

继父重重地叹了口气,抱起她放在膝上,搂紧了她的小身子。

从那时起,继父就成了她的山,成了她所有的光亮。

她帮继父洗衣服,晒干后叠得整整齐齐;做继父爱吃的饭菜;把屋子收拾得干干净净……

不善言辞的继父,摸摸美琪的头笑一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把五颜六色的扎头发的橡皮筋儿。

发育期的时候,他请邻居婶子给美琪讲该怎么护理自己。到那几天,美琪总会在起床时看到桌上一杯热气腾腾的红糖水。

初中时,她体育课摔伤了腿,继父每天背着她往返学校四次,给她炖排骨汤补身子,自己舍不得吃一口。从那时起,她就发誓:长大了,一定要对继父好。

美琪似乎感染了继父的性子,也是不爱表达,但是两个人的心,却像院子里那株嫁接过的葡萄,早已血脉相连,并且结出了黄豆大的青涩的果子。美琪期待那些果子成熟,将甜蜜的汁水渗进生活里。

她高中毕业后,考了师范学校,现在刚刚毕业,一边实习,一边考教师资格证。她要早点工作,早点开始报答继父。

生活眼看就要苦尽甘来,没想到这时候,她的母亲找了回来。

母亲把三岁的我扔给继父,结局谁也没料到

03

母亲想要跟继父复婚,继父没答应。

但她依然有事没事就过来,自顾自的扫地、收拾屋子、做饭。

继父拒绝了几次,没用,就随她去了。有几次她在的时候,还打电话叫美琪回来一起吃饭。

美琪心里犯嘀咕,不知道继父是怎么了,这样的女人干嘛还要理她啊?摆明了是在外面混不下去了回来找地方养老的。

继父悄悄按了一下胃,皱了眉头说:“她好歹是你母亲。”

可是,美琪心里还是不踏实,总是悬着一颗心,她没办法相信这个曾经把自己抛弃的女人,但是继父的态度她又拿不准。

难道继父单身久了,想起有老婆的好来?可是这女人明明居心不良,难道他真没看出来吗?

美琪是被邻居的电话叫到医院的,当她像一阵疾风满脸焦急地旋进病房的时候,看到继父气定神闲地喝着水。稍放了心,待看到检查报告的时候,心又提到了嗓子眼。

肝癌晚期!

美琪险些控制不住自己过山车似的心跳,眼泪像开闸的洪水,奔涌而出。

“爸,这不是真的?怎么会是肝癌呢?一定是看错了!我们再去别的医院检查……”

美琪语无伦次,慌里慌张地帮继父拿衣服。继父握住她颤抖的手,说他早就知道了。美琪愣住,早就知道,为什么没有早做治疗呢?

“已经是晚期,没有治疗的意义了,何况我们也没钱治。”继父说得云淡风轻。

美琪觉得所有的力气都被抽走,像有一个大手抓住自己的心脏想要连根拔起,下面已经露出暗黑的深不见底的空洞。

她慌得紧紧抱住继父,想要压住那股力量。

眼泪滴在父亲肩头,连空气都潮湿起来,和浓的化不开的忧伤搅合在一起,感觉呼吸都不顺畅了。

继父不肯做治疗,只拿些止疼药就强烈要求出院。美琪拗不过他,只好把他带回了家。

第二天,母亲提了个包袱进来,说要伺候继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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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4

美琪寻思,她消失了二十年,现在老了要跟继父复婚重新过日子,可以理解。可是现在继父肝癌,没多少时日了,她又要来贴身伺候,是真的良心发现还是另有企图?

美琪细细观察了几天,没发现什么端倪。

生活满目疮痍,继父的话却多了起来,他跟美琪讲她小时候的趣事,讲她的母亲,讲她们毕竟是母女,没有深仇大恨,关系缓和一点,将来她好歹有个依靠。

美琪这才明白,原来继父知道自己活不长了,才会同意母亲经常过来,才会尽量制造她跟母亲见面的机会。只为了她以后不会孤零零的一个人。

她心如刀绞,继父到这个时候,还在替自己着想,而自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继父受病痛之苦,却无能为力。

美琪趴在继父胸前,听那一声声强有力的心跳,她要把那声音刻进灵魂里,那将是她以后半生的慰藉和前行的勇气。

继父的药吃完了,美琪要去医院再拿一些。母亲拍着胸脯跟她保证,一定会好好看着继父。美琪的内心松动了些,或许可以试着跟她相处一下。

拿了药回来,美琪只看到父亲眉头微皱安静地睡着,没看到母亲。

她听到里屋有动静,悄悄过去,看到母亲正在翻箱倒柜,不知道在找什么。

母亲看到美琪,神色慌乱,说屋里进了耗子,怕咬坏了东西。那欲盖弥彰的样子,让美琪心里一阵恶心。

看来,她并不是真心要弥补什么,而是带着某个目的来的。

只是,继父有什么东西会让她惦记了二十多年,不惜放下身段来偷呢?

05

美琪跟继父说了母亲找东西的事,他愣了好一会儿,叹了一口气说,随她去吧。

他眼神暗淡,像是一棵将枯的老树努力长出些枝枝蔓蔓,想继续护着美琪,却遭遇了一场冰雪样的倒春寒。

继父的病恶化得很快,最后,肚子胀得像个皮球,疼得他整天整宿睡不了觉。

他拉着美琪的手,悄悄地说:“我给你留了东西,就在屋里,等我死后,你再去拿。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美琪知道,那一定是母亲要找的东西,继父盼着母亲能真心待自己,又对母亲不放心,才会把它藏起来,最后把决策权交给了自己。

她觉得自己一定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老天才会给她一个这么好的继父,眼泪扑簌簌地滚了下来。

傍晚的时候,美琪去邻居家铁锹,看到母亲鬼鬼祟祟地站在暗影里,一起的还有一个年轻男人。

“再等,再等我这条腿就是人家的了!这点事都做不好,你还能干啥?就这么大点儿的屋子,他还能藏到哪里去?你仔细找找,我先走了。”

男人低沉的声音气急败坏,带着嫌弃和狠厉,说完,坐上旁边的摩托车后座,绝尘而去。

母亲向前伸着手,似乎要抓住什么,最后只能徒劳地放下。

美琪靠在墙上,伤心吗?没有动过心,何来伤心?但是沉闷的感觉又是如此的真实。原来,母亲是为了那个男人而来,继父和自己都想多了。

继父进入弥留,他最后看了美琪一眼,一头栽到枕头上,断了呼吸,来不及闭上的眼睛里流出一颗浑浊的老泪。

支撑美琪的那座大山轰然倒了,砸的她五脏六腑都疼,那大大小小的石块滚过心脏,一颗心破碎不堪。

继父的葬礼办得很简单,除了美琪,他没有至亲的人,邻里乡亲一起帮忙下了葬。

美琪跪在继父的坟前,抓起黄土一捧捧扬上去。

以后,在这苍茫世间,她茕茕孓立,再无依靠。其实,二十年前,她就应该是一个人了,是继父的养育陪伴,撑起了她脆弱的童年,自卑的少年,迷茫的青年。

遗憾的是,她不但没有来得及孝敬继父,还让他走得牵牵绊绊,心不能安。

美琪心里生出浓浓的思念,像是伸向天空的葡萄藤的须,最终什么也没有抓住。

06

母亲走过来问,继父有没有说起过一块玉佩的事。

美琪扭头看着母亲,勾起冷冷的笑:“这才是你回来的目的吧?真是煞费苦心啊!你别痴心妄想了,别说没有,就是有我也不会给你。”

“怎么可能没有,我见过,是一块白玉,上面雕着复杂的花纹,不知道他藏在哪里了,当时他还说,给你留着做嫁妆。现在他死了,怎么可能不给你?”母亲抓着美琪的胳膊声音拔高,焦急地说。

“我又不是他亲生的,他的东西怎么处理是他的自由,他没给我,我也没见过。”美琪继续给新坟填土,内心一片冰冷。

继父走了,她要穿好自己的铠甲,才能在这复杂世间活下去。

“美琪,你救救你弟弟吧,他欠了七八万赌债,再不还就没命了,你们好歹是亲姐弟,你不能不管他啊!”

看着母亲痛哭流涕的脸,刘美琪悲哀得想笑。

她生而不养,没办法了又想起前夫和她这个女儿来。她觊觎前夫的东西,怕他不给,就要偷拿;找不到,又道德绑架亲生女儿。她怎么会如此自私?

美琪心里,那仅存的一点点想法也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凌晨,美琪坐在火车上,窗外的天从漆黑变成灰白,再到大亮,继而太阳昂着笑脸射出光芒万丈。

美琪隔着衣服握紧胸前的玉佩,那是继父留给她唯一的东西,带着祝福和期望。

她走得匆忙,在知道那个所谓的弟弟欠了赌债的时候,她就已经下定决心要走了。一个赌徒是什么事都干得出来的,她不想把自己平白搭进去。

如果母亲能好好的,她愿意每月给母亲一些赡养费,报答她的生育之恩,可是这样算计她,她没办法原谅,只想远远地离开。

脚下的路都是自己走的,种什么因就得什么果,在这一点上,老天是公平的。

这一生她带着继父的爱,就足以走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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