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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历史纪年体之南朝齐-公元479年

作者:月白君468

齐高帝记元

(公元479年)齐建元元年 北魏太和三年 柔然永康十六年

春正月甲辰,宋左将军、江州刺史萧嶷为都督荆湘、雍、益、梁、宁、南、北秦八州诸军事、镇西将军、荆州刺史,持节、常侍如故。尚书左仆射王延之为使持节、都督江州豫州之新蔡晋熙二郡诸军事、安南将军、江州刺史。前将军、郢州刺史李安民迁左卫将军。安西长史萧顺之为郢州刺史。安南长史萧子良为使持节、都督会稽东阳临海永嘉新安五郡、辅国将军、会稽太守。萧顺之,父萧道赐,萧道成族弟也。

宋武陵王安西司马、河东太守崔慧景留为萧嶷镇西司马,兼谘议,太守如故。左军长史、寻阳太守王秀之随府转镇西长史、南郡太守。

宋荆州刺史萧嶷以父为辅政,务在省约,停府州仪迎物。初,沈攸之欲聚众,开民相告,士庶坐执役者甚众。嶷至镇,一日遣三千余人。见囚五岁刑以下不连台者,皆原遣。以市税重滥,更定樢格,以税还民。禁诸市调及苗籍。二千石官长不得与人为市,诸曹吏听分番假。百姓甚悦。禅让之间,兄萧赜欲速定大业,嶷依违其事,默无所言。

癸丑,日晕,东西有珥,有佩戟一重,北有偃戟四重,后有白气贯日珥,状如车轮。平城不见,雍州以闻。北魏坤德六合殿成。

乙卯,宋太傅萧道成表诸负官物质役者,悉原除。

先是,宋梁州刺史范柏年诱降晋寿亡命李乌奴,讨平氐贼杨城、苏道炽等,颇著威名。沈攸之事起,柏年遣将阴广宗领军出魏兴声援京师,而候望形势。至是,朝廷遣王玄邈代之。

范柏年,梓潼人,徙居华阳,世为土豪,知名州里。宋泰始中,氐寇断晋寿道,柏年以仓部郎假节领数百人慰劳通路,自益州道报命。除晋寿太守。讨平氐贼,遂为梁州。柏年强立,善言事,以应对为宋明帝所知。

辛亥,宋散骑常侍、冠军、骁骑将军王玄邈出为持节、都督梁南秦二州军事、征虏将军、西戎校尉、梁南秦二州刺史,封河阳县侯。与兄益州刺史王玄载同时为方伯。侍中、抚军、领军将军、闻喜县侯萧赜转散骑常侍、尚书仆射、中军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进爵为公,持节、都督、领军如故。给班剑二十人。

宋建昌县公到捴为萧赜中军谘议参军。征虏抚军府板谘议参军王晏迁领军司马,中军从事中郎。常参议机密。

宋抚军功曹谢为中军记室。谢,字义洁,陈郡阳夏人也。祖谢弘微,宋太常。父谢庄,金紫光禄大夫。四兄谢扬、谢朏、谢颢、谢軿,世谓谢庄名儿为风、月、景、山、水。谢颢字仁悠,少简静。解褐秘书郎,累至萧道成骠骑从事中郎。建元初,为吏部郎,迁太尉从事中郎。年七岁,王彧见而异之,言于宋孝武。孝武召见于稠人广众之中,举动闲详,应对合旨,帝甚悦,诏尚公主,值景和败,事寝。仆射褚渊闻年少,清正不恶,以女结婚,厚为资送。解褐车骑行参军,迁秘书郎,司徒祭酒,丹阳丞,抚军功曹。

初,萧赜始从官,家尚贫薄。黄门郎虞悰推国士之眷,数相分与;每行,必呼赜同载。赜甚德之。至是,赜引虞悰为中军谘议参军,遣吏部郎江谧持手书谓悰曰:“今因江吏郎有白,以君情顾,意欲相屈。”

虞悰,字景豫,会稽余姚人也。祖虞啸父,晋左民尚书。父虞秀之,黄门郎。悰少而谨敕,有至性。秀之于建康亡,悰东出奔丧,水浆不入口。州辟主簿,建平王参军,尚书仪曹郎,太子洗马,领军长史,正员郎,累至州治中,别驾,黄门郎。

宋太尉萧道成方图禅代,思佐命之臣,以太尉长史谢朏有重名,深所钦属。论魏、晋故事,因曰:“晋革命时事久兆,石苞不早劝晋文,死方恸哭,方之冯异,非知机也。”朏答曰:“昔魏臣有劝魏武即帝位者,魏武曰:‘如有用我,其为周文王乎!'晋文世事魏氏,将必身终北面;假使魏早依唐虞故事,亦当三让弥高。”道成不悦。

甲寅,萧道成引右长史王俭为左长史,以谢朏为侍中,领秘书监。

丙辰,宋太傅萧道成加前部羽葆、鼓吹。

丁巳,宋帝刘准诏太傅府依旧辟召。以征西将军、雍州刺史张敬儿为护军将军,常侍如故。新除给事黄门侍郎萧长懋为持节、都督雍梁二州、郢州之竟陵、司州之随郡军事、左中郎将、宁蛮校尉、雍州刺史。道成将受禅,世子已还京师,以襄阳兵马重镇,不欲处他族,故以长孙授之。

萧赜以别驾胡谐之心腹,出为萧长懋左中郎征虏司马、扶风太守,爵关内侯。在镇毗赞,甚有心力。

宋护军将军张敬儿武将,不习朝仪,闻当内迁,乃于密室中屏人学揖让答对,空中俯仰,如此竟日,妾侍窃窥笑焉。

庚申,魏帝拓跋宏诏罢行察官。

丁卯,宋帝给萧道成甲仗五百人,出入殿省。

二月丙子,宋安南将军、南豫州刺史、邵陵王刘友薨。

辛巳,帝、太皇太后幸代郡温泉,问民疾苦,鳏贫者以宫女妻之。己亥,还宫。壬寅,乾象六合殿成。

甲午,宋帝重申前命,太傅萧道成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

三月癸卯朔,日有蚀之。

宋朝初议封太傅萧道成为梁公,员外正员郎崔祖思启道成曰:“谶书云'金刀利刃齐刈之'。今宜称齐,实应天命。”从之。崔祖思,字敬元,清河东武城人,崔琰七世孙也。祖崔諲,宋冀州刺史。父崔僧护,州秀才。祖思少有志气,好读书史。初州避主簿,与刺史刘怀珍于尧庙祀神,庙有苏侯像。怀珍曰:“尧圣人,而与杂神为列,欲去之,何如?”祖思曰:“苏峻今日可谓四凶之五也。”怀珍遂令除诸杂神。萧道成在淮阴,祖思闻风自结,为道成辅国主簿,甚见亲待,参豫谋议。除奉朝请,安成王抚军行参军,员外正员郎,冀州中正。

甲辰,宋帝诏太傅萧道成为相国,总百揆,封十郡,为齐公,备九锡之礼,加玺绂远游冠,位在诸王上;加相国绿綟绶,其骠骑大将军、扬州牧、南徐州刺史如故。太傅主簿袁彖转相国主簿,秘书丞。

甲辰,北魏曲赦平城。

丙午,宋尚书仆射、中军大将军萧赜为齐公世子,副贰相国,加侍中、南豫州刺史,绿綟绶。封赜弟冠军将军南兖州刺史萧映、西中郎将豫州刺史萧晃、萧晔、萧暠、萧锵、萧铄、萧鉴并为开国县公,各千五百户。

宋邵陵王安南参军周颙转齐台殿中郎。前将军、太尉左司马陈显达为散骑常侍,左卫将军,领卫尉。太尉咨议参军苏侃为黄门郎,领射声校尉,任以心膂。太尉左长史王俭迁齐国尚书右仆射,领吏部,时年二十八。道成从容谓俭曰:“我今日以青溪为鸿沟。”对曰:“天应民顺,庶无楚、汉之事。”俭少有宰相之志,物议咸相推许。

宋黄门郎、领后军将军、太尉右司马刘善明为齐台右卫将军,辞疾不拜。司空褚渊谓善明曰:“高尚之事,乃卿从来素意。今朝廷方相委待,讵得便学松、乔邪?”善明曰:“我本无宦情,既逢知己,所以戮力驱驰,愿在申志。今天地廓清,朝盈济济,鄙怀既申,不敢昧于富贵矣。”乃以吏部郎江谧为齐台右卫将军。

宋中书令何戢转相国左长史。太傅长史褚炫复为齐台侍中,领步兵校尉。征虏将军、丹阳尹沈文季为侍中,领秘书监。宁朔将军、司空长史、临淮太守江敩为齐台吏部郎。

宋征虏将军、太傅长史张绪转散骑常侍,齐世子詹事。员外正员郎崔祖思转为相国从事中郎,迁齐国内史。太尉谘议参军、南彭城太守徐孝嗣为世子中庶子。

宋太尉主簿蔡约为齐台世子中舍人。蔡约,字景捴,济阳考城人也。祖廓,宋祠部尚书。父蔡兴宗,征西、仪同。约少尚宋孝武女安吉公主,拜驸马都尉,秘书郎,不拜。刘准车骑骠骑行参军,通直郎,不就。迁萧道成司空东阁祭酒,太尉主簿。

齐台初建,员外郎卞彬曰:“谁谓宋远,跂予望之。”萧道成闻之,不加罪也。除右军参军。卞彬,字士蔚,济阴冤句人也。祖卞嗣之,中领军。父卞延之,有刚气,为上虞令。彬才操不群,文多指刺。州辟西曹主簿,奉朝请,员外郎。宋元徽末,四贵辅政。彬谓道成曰:“外间有童谣云:‘可怜可念尸著服,孝子不在日代哭,列管暂鸣死灭族。'公颇闻不?”时王蕴居父忧,与袁粲同死,故云尸著服也。服者衣也,褚字边衣也,孝除子,以日代者,谓褚渊也。列管,萧也。彬退,道成笑曰:“彬自作此。”

齐国建,萧道成欲置齐郡于京邑,议者以江右土沃,流民所归,乃治瓜步,以步兵校尉刘怀慰为辅国将军、齐郡太守。道成谓怀慰曰:“齐邦是王业所基,吾方以为显任。经理之事,一以委卿。”又手敕曰:“有文事者,必有武备。今赐卿玉环刀一口。”怀慰至郡,修治城郭,安集居民,垦废田二百顷,决沈湖灌溉。不受礼谒,民有饷其新米一斛者,怀慰出所食麦饭示之,曰:“旦食有余,幸不烦此。”因著《廉吏论》以达其意。道成闻之,手敕褒赏。进督秦、沛二郡。妻子在都,赐米三百斛。兖州刺史柳世隆与怀慰书曰:“胶东流化,颍川致美,以今方古,曾何足云。”刘怀慰,字彦泰,平原平原人也。祖刘奉伯,元嘉中为冠军长史。父刘乘民,冀州刺史。怀慰初为桂阳王征北板行参军。乘民死于义嘉事难,怀慰持丧,不食醯酱,冬月不絮衣。养孤弟妹,事寡叔母,皆有恩义。复除邵陵王南中郎参军,广德令,尚书驾部郎。怀慰宗人刘善明等为萧道成心腹,怀慰亦豫焉。沈攸之有旧,令为书戒喻攸之,道成省之称善。除步兵校尉。

宋司空褚渊白萧道成,引何曾自魏司徒为晋丞相,求为齐官,道成谦而不许。

初,沈攸之反,宁朔将军、宣城太守杨运长有异志,时去郡还家,萧道成遣骠骑司马崔文仲讨诛之。

庚戌,宋步兵校尉、临川王刘绰谋反,绰及党与皆伏诛,国除。时言宗室临沣侯刘晃、刘绰、卜伯兴等有异志,皇太后王贞风亦颇与相关。

甲寅,宋帝策相国齐公曰:

“天地变通,莫大乎炎凉;悬象著明,莫崇乎日月。严冬播气,贞松之操自高;光景时昏,若华之映弥显。是故英睿当乱而不移,忠贤临危而尽节。自景和昏虐,王纲弛紊,太宗受命,绍开中兴,运属屯难,四郊多垒。萧将军震威华戎,实资义烈,康国济民,于是乎在。朕以不造,夙罹闵凶。嗣君失德,书契未纪。威侮五行,虔刘九县,神厌灵绎,海水群飞。彝器已尘,宗禋谁主?缀旒之殆,未足为譬,岂直《小宛》兴刺,《黍离》作歌而已哉!天赞皇宋,实启明宰,爰登寡昧,纂承大业,鸿绪再维,闳基重造,高勋至德,振古绝伦。昔保衡翼殷,博陆匡汉,方斯蔑如也。今将授公典礼,其敬听朕命。

“乃者,袁邓构祸,实繁有徒;子房不臣,称兵协乱。跨蹈五湖,凭陵吴、越,浮祲亏辰,沈氛晦景,桴鼓振于王畿,锋镝交乎天邑。顾瞻宫掖,将成茂草,言念邦国,翦为仇雠。当此之时,人无固志。公投袂殉难,超然奋发,执金板而先驰,登寅车而戒路,军政端严,卒乘辑睦,麾皞一临,凶党冰泮。此则霸业之基,勤王之始也。

“安都背叛,窃据徐方,敢率犬羊,陵虐淮浒;索儿愚悖,同恶相济,天祚无象,背顺归逆;北鄙黔黎,奄坠涂炭,均人废职,边师告警。公受命宗祊,精贯朝日,拥节和门,气逾霄汉,破釜之捷,斩馘蔽野,石梁之战,擒其渠帅,保境全民,江阳即序。此又公之功也。

“张淹迷昧,弗顾本朝,爰自南区,志图东夏,潜军间入,窃觊不虞。于时江服未夷,皇涂荐阻。公忠诚慷慨,在险弥亮,深识九变,妙察五色,以寡制众,所向风偃。朝廷无东顾之忧,闽越有来苏之庆。此又公之功也。

“匈奴野心,侵掠疆场,前师失律,王旅崩挠,洒血成川,伏尸千里。丑羯亻舟张,势振彭、泗,乘胜长驱,窥觎京甸,冠带之轨将湮,被发之容行及。公奉辞伐罪,戒旦晨征,兵车始交,氛祲时荡,吊死抚伤,弘宣皇泽,俾我淮、肥,复沾盛化。此又公之功也。

“自兹厥后,猃狁孔炽,封豕长蛇,重窥上国。而世故相仍,师出日老。战士无临阵之心,戎卒有怀归之思。是以下邳精甲,望风振恐,角城高垒,指日沦陷。公眷言王事,发愤忘食,躬擐甲胄,视险若夷。短兵才接,巨猾鸟散,分疆画界,开创青、兖。此又公之功也。

“泰始之末,入参禁旅,任兼军国,事同顾命。桂阳负众,轻问九鼎,裂冠毁冕,拔本塞源,入兵万乘之国,顿戟象魏之下,烈火焚于王城,飞矢集乎君屋。机变倏忽,终古莫二,群后忧惶,元戎无主。公按剑凝神,则奇谋贯世;秉旄指麾,则懦夫成勇。曾不崇朝,新亭献捷;信宿之间,宣阳底定。云雾廓清,区宇康鳷。此又公之功也。

“皇室多难,衅起戚蕃。邗、晋、应、韩,翻为雠敌,建平失图,兴兵内侮。公又指授六师,义形乎色,役未逾旬,朱方宁晏。此又公之功也。

“苍梧肆虐,诸夏麋沸,淫刑以逞,谁则无罪?火炎昆冈,玉石俱焚,黔首相悲,朝不谋夕。高祖之业已沦,文、明之轨谁嗣?公远稽殷、汉之义,近遵魏、晋之典,猥以眇身,入奉宗祏,七庙清谧,九区反政。此又公之功也。

“袁粲无质,刘秉携贰,韫、述相扇,成此乱阶;丑图潜构,危机窃发,据有石头,志犯应、路。公神谋内运,霜锋外举,妖沴载澄,国涂悦穆。此又公之功也。

“沈攸之苞祸,岁月滋彰,蜂目豺声,阻兵安忍。哀彼荆汉,独为匪民,乃眷西顾,缅同异域。而经纶维始,九伐未申,长恶不悛,遂逞凶逆。驱合奸回,势过虓虎,朝野忧疑,三军沮气。公秉皞出关,凝威江甸,正情与曒日同亮,明略与秋云竞爽。至义所感,人百其心,{卉鼓}鼓一麾,夏首宁谧,云梯未举,鲁山克定。积年逋诛,一朝显戮,沮浦安流,章台顺轨。此又公之功也。

“公有济天下之勋,重之以明哲,道庇生民,志匡宇宙,戮力肆心,劬劳王室,自东徂西,靡有宁晏,险阻艰难,备尝之矣。若乃缔构宗稷之勤,造物资始之泽,云布雾散,光被六幽,弼予一人,永清四海。是以秬草腾芳于郊园,景星垂晖于清汉,遐方款关而慕义,荒服重译而来庭。往哉邈乎!无得而名焉。

“朕闻畴庸表德,前王盛典,崇树侯伯,有国攸同。所以文命成功,玄珪显锡;姬旦秉哲,曲阜启蕃。或改玉以弘风,或胙土以宣化。礼绝常班,宠冠群辟,爰逮桓文,车服异数。惟公勋业超于先烈,而褒赏阙于旧章。古今之道,何其爽欤?静言钦叹,良有缺然。

“今进授相国,以青州之齐郡,徐州之梁郡,南徐州之兰陵、鲁郡、琅邪、东海、晋陵、义兴,扬州之吴郡、会稽,凡十郡,封公为齐公。锡兹玄土,苴以白茅,定尔邦家,用建冢社。斯实尚父故蕃,世作盟主,纪纲侯甸,率由旧则。往者周、召建国,师保兼任,毛、毕执珪,入作卿士,内外之宠,同规在昔。今命使持节、兼太尉、侍中、中书监、司空、卫将军、雩都县开国侯渊授公相国印绶,齐公玺绂;持节、兼司空副、守尚书令僧虔授齐公茅土,金虎符第一至第五左,竹使符第一至第十左。相国位总百辟,秩逾三事,职以礼移,号随事革。其以相国总百揆,去录尚书之称。送所假节、侍中貂蝉、中外都督太傅太尉印绶、竟陵公印策。其骠骑大将军、扬州牧、南徐州刺史如故。又加公九锡,其敬听后命:以公执礼弘律,仪刑区宇,遐迩一体,民无异业,是用锡公大辂、戎辂各一,玄牡二驷。公崇修南亩,所宝惟谷,王府充实,百姓繁阜,是用锡公衮冕之服,赤鋋副焉。公居身以谦,导物以义,熔钧庶品,罔不和悦,是用锡公轩县之乐,六佾之儛。公翼赞王猷,声教远洽,蛮夷竭欢,回首内附,是用锡公朱户以居。公明鉴人伦,澄辨泾渭,官方与能,英鳷克举,是用锡公纳陛以登。公保佑皇朝,厉身化下,杜渐防萌,含生夤式,是用锡公虎贲之士三百人。公御宄以刑,御奸以德,君亲无将,将而必诛,是用锡公鈇皞各一。公凤举四维,龙骞八表,威灵所振,异域同文,是用锡公彤弓一,彤矢百,枿弓十,枿矢千。公明发载怀,肃恭禋祀,孝敬之重,义感灵祗,是用锡公秬鬯一卣,珪瓒副焉。齐国置丞相以下,一遵旧式。往钦哉!其祗服朕命,经纬乾坤,宏亮洪业,茂昭尔大德,阐扬我高祖之休命。”

萧道成三让,公卿敦劝固请,乃受之。齐公世子萧赜给油络车,羽葆鼓吹,增班剑为四十人。以石头为世子宫,官置二率以下,坊省服章,一如东宫。赜妻裴惠昭为齐世子妃。

是日,杨祖之谋于临轩作难。员外郎、东武城令纪僧真更请选吉辰,寻而祖之事觉。萧道成谓僧真曰:“无卿言,亦当致小狼狈,此亦何异呼沲之冰。”转齐国中书舍人。骠骑参军江淹补记室参军事。宁朔将军,前军长史刘休为齐台散骑常侍。右卫将军王敬则为中领军。散骑常侍垣闳、长水校尉垣闳为右卫将军。

丁巳,宋帝诏齐公十郡之外,随宜除用。以齐国初建,给钱五百万,布五千匹,绢千匹。下令赦国内殊死以下;今月十五日昧爽以前,一皆原赦;鳏寡孤独不能自存者,赐谷五斛,府州所领,亦同荡然。

戊午,吐谷浑、高句丽国各遣使朝献于北魏。高句丽琏贡献倍前,其报赐亦稍加焉。时光州于海中得琏所遣诣齐使余奴等,魏帝诏责高句丽王高琏曰:“道成亲杀其君,窃号江左,朕方欲兴灭国于旧邦,继绝世于刘氏,而卿越境外交,远通篡贼,岂是籓臣守节之义!今不以一过掩卿旧款,即送还籓,其感恕思衍,只承明宪,辑宁所部,动静以闻。”

魏帝诏侍中、吏部尚书王叡与东阳王拓跋丕同入八议,永受复除。外都下大夫沈文秀迁外都大官。帝嘉文秀忠,赐绢彩二百匹。

戊辰,北魏平州地震,有声如雷,野雉皆雊。

夏四月壬申,宋帝进齐公萧道成爵为齐王,以豫州之南梁、陈郡、颍川、陈留,南兖州之盱眙、山阳、秦郡、广陵、海陵、南沛十郡增封。

壬申,宋帝遣员外散骑常侍殷灵诞、员外散骑侍郎苟昭聘于北魏。

癸酉,宋帝使司空、卫将军褚渊奉策授玺绂,金虎符第一至第五左,竹使符第一至第十左,锡兹玄土,苴白茅,改立王社。相国、扬州牧、骠骑大将军、南徐州刺史如故。齐公世子萧赜进爵王太子。

宋中军记室谢迁齐台太子中舍人。

甲戌,宋安西将军、武陵王刘赞薨,时年九岁,国除。南丰县王刘绩、巴陵王刘冲、衡阳王刘伯道、始平王刘延之、长沙王刘纂、营道县侯刘长猷并薨,国除。刘冲,刘休若子也。散骑常侍、骁骑将军曹欣之卒。

癸未,北魏乐良王拓跋乐平薨。

丙戌,宋帝命萧道成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跸,乘金根车,驾六马,备五时副车,置旄头云罕,乐舞八佾,设钟虡宫县。进王太子萧赜为皇太子,王子、王女、王孙爵命之号,壹如旧仪。

齐中军司马、左卫将军萧景先迁太子左卫率,封新吴县伯,邑五百户。景先本名道先,乃改避帝讳。

辛卯,宋帝禅位,下诏曰:

“惟德动天,玉衡所以载序;穷神知化,亿兆所以归心。用能经纬乾坤,弥纶宇宙,阐扬鸿烈,大庇生民。晦往明来,积代同轨,前王踵武,世必由之。

“宋德湮微,昏毁相袭。景和骋悖于前,元徽肆虐于后,三光再霾,七庙将坠。璇极委驭,含识知泯,我文、武之祚,眇焉如缀。静惟此紊,夕惕疚心。

“相国齐王,天诞睿圣,河岳炳灵,拯倾提危,澄氛静乱,匡济艰难,功均造物。宏谋霜照,秘算云回,旌旆所临,一麾必捷;英风所拂,无思不偃,表里清夷,遐迩宁谧。既而光启宪章,弘宣礼教,奸宄之类,睹隆威而隔情,慕善之俦,仰徽犹而增厉。道迈于重华,勋超乎文命,荡荡乎无得而称焉。是以辫发左衽之酋,款关请吏;木衣卉服之长,航海来庭。岂惟肃慎献楛,越裳荐翚而已哉!故四奥载宅,六府克和;川陆效珍,祯祥鳞集;卿烟玉露,旦夕扬藻;嘉穟芝英,晷刻呈茂。革运斯炳,代终弥亮,负扆握枢,允归明哲,固以狱讼去宋,讴歌适齐。

“昔金政既沦,水德缔构,天之历数,皎焉攸征。朕虽寡昧,暗于大道,稽览隆替,为日已久,敢忘列代遗则,人神至愿乎?便逊位别宫,敬禅于齐,一依唐虞、魏晋故事。”

是日,宋帝与皇太后王贞风逊于东邸。备羽仪,乘画轮车,出东掖门,问今日何不奏鼓吹,左右莫有答者。

辛卯,柔然国遣使朝献于北魏。

萧道成将受禅,材官荐易太极殿柱,宋帝欲避土,不肯出宫逊位。

壬辰,宋帝当临轩,又逃宫内。王敬则将举人迎帝,启譬令出。帝拍敬则手曰:“必无过虑,当饷辅国十万钱。”

是日,宋帝刘准策命齐王萧道成曰:

“伊太古初陈,万物纷纶,开耀灵以鉴品物,立元后以驭蒸人。若夫容成、大庭之世,宓羲、五龙之辰,靡得而详焉。自轩黄以降,坟素所纪,略可言者,莫崇乎尧舜。披金绳而握天镜,开玉匣而总地维,德之休明,宸居灵极,期运有终,归禅与能。所以大唐逊位,讠劳然兴歌,有虞揖让,卿云发采。亮符命之攸臻,坦至公以成务,怀生载怿,灵祗效祉,遗风余烈,光被无垠。汉魏因循,弗敢失坠,爰逮晋氏,亦遵前仪。惟我祖宗英睿,勋格幽显,从天人而齐七政,凝至德而抚四维。末叶不造,仍世多故,日蚀星陨,山沦川竭。

“惟王圣哲渊明,荣镜宇宙,体望日之威,资就云之泽,临下以简,御众以宽,仁育群生,义征不譓,国涂荐阻,弘五虑而鳷宁,皇绪将湮,秉六术以匡济。及至权臣内侮,蕃屏陵上,兵革云翔,万邦震骇,裁之以武风,绥之以文化,遐迩清夷,表里肃穆。戢琱戈而事黼黻,委旌门而恭儒馆,声化远洎,荒服无尘,殊类同规,华戎一揆。是以五光来仪于轩庭,九穗含芳于郊牧。象纬昭澈,布新之符已显;图谶彪炳,受终之义既彰。灵祇乃眷,兆民引领。朕闻至道深微,惟人是弘,天命无常,惟德是与。所以仰鉴玄情,俯察群望,敬禅神器,授帝位于尔躬。四海困穷,天禄永终。於戏!王其允执厥中,仪刑前式,以副率土之欣望。命司裘而谒苍昊,奏《云门》而升圜丘。时膺大礼,永保洪业,岂不盛欤!”

再命玺书曰:

“皇帝敬问相国齐王。大道之行,与三代之英,朕虽暗昧,而有志焉。夫昏明相袭,晷景之恒度;春秋递运,时岁之常序。求诸天数,犹且隆替,矧伊在人,能无终谢?是故勋华弘风于上叶,汉魏垂式于后昆。

“昔我高祖,钦明文思,振民育德,皇灵眷命,奄有四海。晚世多难,奸宄实繁,{卉鼓}鼓宵闻,元戎旦警,亿兆夷人,启处靡厝。加以嗣君荒怠,敷虐万方,神鼎将迁,宝策无主,实赖英圣,匡济艰危。惟王体天则地,舍弘光大,明并日月,惠均云雨。国步斯梗,则棱威外发,王猷不造,则渊谟内昭。重构闽、吴,再宁淮、济,静九江之洪波,卷海沂之氛沴。放斥凶昧,存我宗祀,旧物惟新,三光改照。逮至宠臣裂冠,则裁以庙略;荆汉反噬,则震以雷霆。麾旆所临,风行草靡;神算所指,龙举云属。诸夏廓清,戎翟思韪,兴文偃武,阐扬洪烈。明保冲昧,翱翔礼乐之场;抚柔黔首,咸跻仁寿之域。自霜路所坠,星辰所经,正朔不通,人迹罕至者,莫不逾山越海,北面称蕃,款关重译,修其职贡。是以祯祥发采,左史载其奇;玄象垂文,保章审其度。凤书表肆类之运,龙图显班瑞之期。重以珠衡日角,神资特挺,君人之义,在事必彰。《书》不云乎,“皇天无亲,惟德是辅”。民心无常,惟惠之怀。神祇之眷如彼,苍生之愿如此。笙管变声,钟石改调。朕所以拥璇持衡,倾伫明哲。

“昔金德既沦,而传祚于我有宋,历数告终,实在兹日,亦以水德而传于齐。式遵前典,广询群议,王公卿士,咸曰惟宜。今遣使持节、兼太保、侍中、中书监、司空、卫将军、雩都县侯渊,兼太尉、守尚书令僧虔奉皇帝玺绶,受终之礼,一依唐虞故事。王其允副幽明,时登元后,宠绥八表,以酬昊天之休命。”

萧道成三辞,宋王公以下固请。兼太史令、将作匠陈文建奏符命曰:“六,亢位也。后汉自建武至建安二十五年,一百九十六年而禅魏;魏自黄初至咸熙二年,四十六年而禅晋;晋自太始至元熙二年,一百五十六年而禅宋;宋自永初元年至升明三年,凡六十年。咸以六终六受。六,亢位也。验往揆今,若斯昭著。敢以职任,备陈管穴。伏愿顺天时,应符瑞。”二朝百辟又固请。尚书右仆射王俭奏:“被宋诏逊位,臣等参议,宜克日舆驾受禅,撰立仪注。”道成乃许焉。

时大典将行,尚书右仆射王俭为佐命,礼仪诏策,皆出于俭,司空、卫将军褚渊唯为禅诏文,使俭参治之。

萧道成使中书郎丘灵鞠参掌禅让诏策。丘灵鞠,吴兴乌程人也。祖丘系,秘书监。灵鞠少好学,善属文。与上计,仕郡为吏。州辟从事,诣领军沈演之。演之曰:“身昔为州职,诣领军谢晦,宾主坐处,政如今日,卿将来或复如此也。”举秀才,为州主簿。累迁员外郎。宋孝武殷贵妃亡,灵鞠献挽歌诗三首,云“云横广阶暗,霜深高殿寒”。帝擿句嗟赏。除新安王北中郎参军,出为剡乌程令,不得志。泰始初,坐东贼党锢数年。褚渊为吴兴,谓人曰:“此郡才士,唯有丘灵鞠及沈勃耳。”乃启申之。明帝使著《大驾南讨纪论》。久之,除太尉参军,转安北记室,带扶风太守,不就。为尚书三公郎,建康令,转通直郎,兼中书郎。升明中,迁正员郎,领本郡中正,兼中书郎如故。

萧道成将受禅,侍中、秘书监谢朏当日在直,百僚陪位,侍中当解玺,朏佯不知,曰:“有何公事?”传诏云:“解玺授齐王。”朏曰:“齐自应有侍中。”乃引枕卧。传诏惧,乃使称疾,欲取兼人。朏曰:“我无疾,何所道。”遂朝服,步出东掖门,乃得车,仍还宅。是日遂以王俭为侍中解玺。既而太子萧赜言于道成,请诛朏。帝曰:“杀之则遂成其名,正应容之度外耳。”遂废于家。

宋散骑常侍、右光禄大夫王琨宋帝刘准陪位及辞庙,皆流涕。

甲午,齐王萧道成即皇帝位于南郊,设坛柴燎告天曰:“皇帝臣道成敢用玄牡,昭告皇皇后帝。宋帝陟鉴乾序,钦若明命,以命于道成。夫肇自生民,树以司牧,所以阐极则天,开元创物,肆兹大道。天下惟公,命不于常。昔在虞、夏,受终上代,粤自汉、魏,揖让中叶,咸炳诸典谟,载在方册。水德既微,仍世多故,实赖道成匡拯之功,以弘济于厥艰。大造颠坠,再构区宇,宣礼明刑,缔仁缉义。晷纬凝象,川岳表灵,诞惟天人,罔弗和会。乃仰协归运,景属与能,用集大命于兹。辞德匪嗣,至于累仍,而群公卿士,庶尹御事,爰及黎献,至于百戎,佥曰'皇天眷命,不可以固违,人神无托,不可以旷主'。畏天之威,敢不祗顺鸿历?敬简元辰,虔奉皇符,升坛受禅,告类上帝,以永答民衷,式敷万国。惟明灵是飨!”

礼毕,齐帝萧道还宫,临太极前殿。诏曰:“五德更绍,帝迹所以代昌;三正迭隆,王度所以改耀。世有质文,时或因革,其资元膺历,经道振民,固以异术同揆,殊流共贯者矣。朕以寡昧,属值艰季,推肆勤之诚,藉乐治之数,贤能悉心,士民致力,用获拯溺龛暴,一匡天下。业未参古,功殆侔昔。宋氏以陵夷有征,历数攸及,思弘乐推,永鉴崇替,爰集天禄于朕躬。惟志菲薄,辞弗获昭,遂钦从天人,式繇景命,祗月正于文祖,升禋鬯于上帝。猥以寡德,光宅四海,纂革代之踪,托王公之上,若涉渊水,罔知所济。宝祚初启,洪庆惟新,思俾利泽,宣被亿兆,可大赦天下。改升明三年为建元元年。赐民爵二级,文武进位二等,鳏寡孤独不能自存者谷人五斛。逋租宿债勿复收。有犯乡论清议,赃污淫盗,一皆荡涤,洗除先注,与之更始。长徒敕系之囚,特皆原遣。亡官失爵,禁锢夺劳,一依旧典。”

齐帝封宋帝刘准为汝阴王,筑宫丹阳县故治,行宋正朔,车旗服色,一如故事,上书不为表,答表不称诏。皇后谢梵境降为汝阴王妃,皇太后王贞风拜汝阴王太妃,皇太妃陈法容去太妃之号,司徒、晋熙王刘燮解司徒,降封阴安公,食邑千五百户,江夏王刘跻为沙阳公,食邑一千五百户,随王刘棨为舞阴公,新兴王刘嵩为定襄公,建安王刘禧为荔浦公,郡公主为县君,县公主为乡君。诏曰:“继世象贤,列代盛典,畴庸嗣美,前载令图。宋氏通侯,乃宜随运省替。但钦德怀义,尚表坟闾,况功济区夏,道光民俗者哉?降差之典,宜遵往制。南康县公华容县公可为侯,萍乡县侯可为伯,减户有差,以继刘穆之、王弘、何无忌后。”令淮陵太守萧赤斧辅送汝阴王之丹阳。南昌县侯刘彪降为南康县侯,食邑千户。华容县公王僧亮降爵为侯,食邑五百户。

齐征虏将军、徐州刺史、钟离太守王广之转散骑常侍、左军将军。护军将军张敬儿授侍中,中军将军。

齐帝起前吏部郎萧惠基为征虏将军,卫尉。惠基就职少时,累表陈解,见许。服阕,为征虏将军、东阳太守,加秩中二千石。凡历四郡,无所蓄聚。还为都官尚书,转掌吏部。

齐帝以司空褚渊为司徒,侍中、中书监如故。左将军、吴郡太守柳世隆为使持节、都督南豫司二州诸军事、平南将军、南豫州刺史。尚书令王僧虔转侍中,抚军将军,丹阳尹。

齐吏部尚书张岱出为左将军、吴郡太守。

齐帝诏曰:“宸运肇创,实命惟新,宜弘庆宥,广敷蠲汰。劫贼余口没在台府者,悉原放。诸负衅流徙,普听还本土。”

丁酉,齐散骑常侍、世子詹事张绪转中书令,常侍如故;齐国散骑常侍、左卫将军领卫尉陈显达为中护军;左卫将军领卫尉李安民为中领军;都官尚书、前军将军刘怀珍转左卫将军,加给事中;中领军王敬则为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军事、平北将军、南兖州剌史;齐台右卫将军江谧迁侍中。骠骑谘议参军谢超宗转黄门郎。

齐台侍中步兵校尉褚炫以家贫,出补东阳太守,加秩中二千石。还,复为侍中,领步兵校尉。凡三为侍中。

齐帝手诏与褚渊曰:“向见世隆毁瘠过甚,殆欲不可复识,非直使人恻然,实亦世珍国宝也。”渊答曰:“世隆至性纯深,哀过乎礼。事陛下在危尽忠,丧亲居忧,杖而后起,立人之本,二理同极。加荣增宠,足以厉俗敦风。”

中护军陈显达启让,帝答曰:“朝廷爵人以序。卿忠发万里,信誓如期,虽屠城殄国之勋,无以相加。此而不赏,典章何在。若必未宜尔,吾终不妄授。于卿数士,意同家人,岂止于群臣邪?过明,与王、李俱祗召也。”帝即位后,御膳不宰牲,显达上熊丞一盘,帝即以充饭。

宋泰始以来,内外频有贼寇,将帅已下,各募部曲,屯聚京师。中领军李安民上表陈之,以为:“自非淮北常备,其外余军,悉皆输遣。若亲近宜立随身者,听限人数。”齐帝纳之,故诏断众募。时王敬则以勋诚见亲,至于家国密事,帝唯与安民论议,谓安民曰:“署事有卿名,我便不复细览也。”

齐西中郎将、豫州刺史萧晃欲陈政事,辄为典签所裁,晃执杀之。帝大怒,手诏赐杖。

齐帝谓兖州刺史垣崇祖曰:“我新有天下,夷虏不识运命,必当动其蚁众,以送刘昶为辞。贼之所冲,必在寿春。能制此寇,非卿莫可。”

齐帝即位,赦诏未至,荆州刺史萧嶷先下令蠲除部内升明二年以前逋负。

戊戌,齐散骑常侍、镇西将军、荆州刺史萧嶷为侍中,尚书令,都督扬、南徐二州诸军事,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扬州刺史,持节如故。冠军将军、南兖州刺史萧映为使持节、都督荆湘雍益梁宁南北秦八州诸军事、平西将军、荆州刺史。西中郎将、豫州刺史萧晃为使持节、都督南徐兖二州诸军事、后将军、南徐州刺史。冠军将军、兖州刺史垣崇祖为使持节、监豫司二州诸军事、豫州刺史,将军如故。封望蔡县侯,七百户。骠骑谘议参军崔文仲为徐州刺史。

齐领军长史沈冲转骠骑谘议参军,领录事,未及到任,转黄门郎,仍迁太子中庶子。太子萧赜待以恩旧。

丙申,魏帝幸崞山。

齐帝断四方上庆礼。

己亥,齐帝诏曰:“自庐井毁制,农桑易业,盐铁妨民,货鬻伤治,历代成俗,流蠹岁滋。援拯遗弊,革末反本,使公不专利,氓无失业。二宫诸王,悉不得营立屯邸,封略山湖。太官池嵒,宫停税入,优量省置。”

己亥,魏帝还平城。

庚子,齐帝诏“宋帝后蕃王诸陵,宜有守卫。”有司奏帝陵各置长一人,兵有差,王陵五人,妃嫔三人。

庚子,北魏假淮阳王尉元进爵为王,以旧老见礼,听乘步挽,杖于朝。

吐谷浑国遣使献牦牛五十头于北魏。

北魏雍州刺史、宜都王拓跋目辰性亢直耿介,不为朋党,朝臣咸惮之,然好财利,在州,政以贿成;秦益二州刺史、武都公于洛侯,长安镇将陈提,贪残不法。魏帝诏羽林中郎将于烈案验之,咸获赃罪,烈于州刑人处宣告兵民,然后斩洛侯以谢百姓。目辰伏法,爵除,陈提坐徙边。于烈仍以本官行秦雍二州事。迁司卫监,总督禁旅。于时魏帝幼冲,太皇太后称制,烈与拓跋歪,平原王陆叡,内秘书令李冲等各赐金策,许以有罪不死。于烈加散骑常侍,迁前将军,进爵洛阳侯。

于烈长子于祚,字万年。太和中,为中散,稍迁恒州别驾。祚弟于忠,字思贤,本字千年。弱冠拜侍御中散。太皇太后冯氏临朝,刑政颇峻,侍臣左右,多以微谴得罪。忠朴直少言,终无过误。太和中,授武骑侍郎,因赐名于登。

五月丙午,齐帝进车骑大将军、西秦河二州刺史吐谷浑拾寅号骠骑大将军。

齐帝诏曰:“宸运革命,引爵改封,宋氏第秩,虽宜省替,其有预效屯夷、宣力齐业者,一仍本封,无所减降。有司奏留襄阳郡公张敬儿等六十二人,除广兴郡公沈昙亮等百二十二人。广兴郡公沈昙亮、阳县侯王刘睿、兴安县侯刘宪、康乐县侯刘俊,益阳县侯垣显宗、建安县侯殷慧达、东兴县侯吴徽民、封阳县侯萧睿、江安县侯王婼、新建县侯王长、吴平县侯王法贞,并国除。

齐世子中庶子、枝江县公徐孝嗣国除,出为晋陵太守。

齐征虏将军、南琅邪济阴二郡太守、孝宁县侯全景文以不预佐命,国除,授南琅邪太守,常侍、将军如故。

齐辅国将军、广州刺史、鄱阳县侯刘悛国除,进号冠军将军。平西记室参军夏侯恭叔上书,以柳元景中兴功臣,刘勔殒身王事,宜存封爵。诏曰:“与运隆替,自古有之,朝议已定,不容复厝意也。”初,宋苍梧王废,萧道成集议中华门,见悛,谓之曰:“君昨直耶?”悛答曰:“仆昨乃正直,而言急在外。”至是谓悛曰:“功名之际,人所不忘。卿昔于中华门答我,何其欲谢世事?”悛曰:“臣世受宋恩,门荷齐眷,非常之勋,非臣所及。进不远怨前代,退不孤负圣明,敢不以实仰答。”迁太子中庶子,领越骑校尉。太子每幸悛坊,闲言至夕,赐屏风帷帐。

齐散骑常侍、后军将军王玄载为左民尚书,鄂县子如故。前将军、湘州刺史、湘南县男吕安国进爵,增邑六百户,转右卫将军,加给事中。

齐朝改《元嘉历》为《建元历》,木德盛卯终未,以正月卯祖,十二月未腊。

丁未,齐帝诏曰:“设募取将,悬赏购士,盖出权宜,非曰恒制。顷世艰险,浸以成俗,且长逋逸,开罪山湖。是为黥刑不辱,亡窜无咎。自今以后,可断众募。”

壬子,齐帝诏封佐命文武功臣新除司徒褚渊等三十一人,进爵增户各有差。

褚渊封南康郡公,邑三千户。平南将军、南豫州刺史、贞阳县侯柳世隆进爵为公。平北将军、南兖州剌史王敬则封寻阳郡公,邑三千户,加敬则妻怀氏爵为寻阳国夫人。尚书右仆射、豫宁县侯王俭改封南昌县公,食邑二千户。征虏将军、徐州刺史、钟离太守、宁都县子王广之爵为侯,食邑千户。中领军李安民封康乐侯,邑千户。中护军、丰城县侯陈显达增邑千六百户。左卫将军、艾县侯刘怀珍改霄城侯,增邑二百户。郢州刺史萧顺之封临湘县侯,历官侍中,卫尉。徐州刺史崔文仲封建阳县子,三百户。辅国、游击将军周山图封广晋县男,邑三百户。虎贲中郎、越骑校尉尹略封平固男,三百户。

骁骑将军、竟陵侯薛渊增邑为二千五百户。除淮陵太守,加宁朔将军,骁骑将军如故。寻为直阁将军,冠军将军。仍转太子左率。

游击将军、兴平县侯戴僧静增邑千二百户。除南济阴太守,本官如故。除辅国将军,改封建昌。

冠军将军、东海东莞二郡太守、义成县侯张瑰增邑二百户。寻改封平都。迁侍中,加领步兵校尉。

宁朔、后军将军、南濮阳太守桓康封吴平县伯,五百户。转辅国将军,左军将军,游击将军,太守如故。

冠军、骁骑将军垣荣祖豫佐命勋,封将乐县子,三百户,以其祖旧封封之。安西司马、河东太守崔慧景封乐安县子,三百户。

前军将军、罗江县男曹虎头增邑为四百户。领直阁将军,领细仗主。寻除宁朔将军、东莞太守。

右卫将军、乐乡县侯垣闳加给事中,领骁骑将军、封爵如旧。

齐帝号乘常所骑赤马为“龙骧将军”,世谓为“龙骧赤”。

乙卯,河南王吐谷浑拾寅奉表贡献。齐帝诏答曰:“皇帝敬问使持节、散骑常侍、都督西秦河沙三州诸军事、车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领护羌校尉、西秦河二州刺史、新除骠骑大将军、河南王:宝命革授,爰集朕躬,猥当大业,祗惕兼怀,闻之增感。王世武至,得元徽五年五月二十一日表,夏中湿热,想比平安。又卿乃诚遥著,保宁遐疆。今诏升徽号,以酬忠款。遣王世武衔命拜授。又仍使王世武等往芮芮,想即资遣,使得时达。又奏所上马等物悉至,今往别牒锦绛紫碧绿黄青等纹各十匹。”

丙辰,齐帝诏遣大使分行四方,遣兼散骑常侍十二人巡行。以交宁道远,不遣使。

丁巳,魏帝祈雨于北苑,又祷星于苑中,闭阳门,是日澍雨大洽。

戊午,震北魏东庙东中门屋南鸱尾。

己未,齐汝阴王刘准薨于丹阳宫,时年十三。追谥为“宋顺帝”,终礼依魏元、晋恭帝故事。为汝阴王太妃更立第京邑。

宋顺帝既薨,淮陵太守萧赤斧乃还建康,迁萧映冠军长史,骠骑司马,南东海太守,辅国将军并如故。迁长兼侍中,祖母丧去职。

辛酉,齐阴安公刘燮、沙阳县公刘跻等伏诛。齐帝追封谥长兄萧道度为衡阳元王,萧道生为始安贞王。

辛酉,魏帝诏曰:“昔四代养老,问道乞言。朕虽冲昧,每尚其美。今赐国老各衣一袭,绵五斤,绢布各五匹。”

丙寅,齐帝追尊皇考萧承之曰“宣皇帝”,皇妣陈道正为“孝皇后”,齐王妃刘智容为“昭皇后”。赠孝皇后父陈肇之金紫光禄大夫,谥曰“敬侯”,后母胡氏为永昌县靖君。兄萧道生追封谥始安贞王,道生子萧凤谥“靖世子”。凤子萧遥光字元晖。生有躄疾,齐帝谓不堪奉拜祭祀,欲封其弟,太子萧赜谏,乃以遥光袭爵。初为员外郎。遥光弟萧遥欣字重晖。承之兄西平太守萧奉之无后,以遥欣继为曾孙。除秘书郎,太子舍人,遥欣弟萧遥昌字季晖。解褐秘书郎。

陈道正,临淮东阳人,魏司徒陈矫后。父陈肇之,郡孝廉。道正少家贫,勤织作。家人矜其劳,或止之,终不改。嫁于萧承之,庶生萧道度、萧道生,道正生萧道成。道成年二岁,乳人乏乳,道正梦人以两瓯麻粥与之,觉而乳大出,异而说之。承之从仕在外,道正常留家治事教子孙。有相者谓道正曰:“夫人有贵子而不见也。”道正叹曰:“我三儿谁当应之!”呼道成小字曰:“正应是汝耳。”承之殂后,道正亲自执勤,婢使有过误,恕不问也。道成虽从官,而家业本贫,为建康令时,兄子萧鸾等冬月犹无缣纩,而奉膳甚厚。道正每撤去兼肉,曰:“于我过足矣。”殂于县舍,年七十三。升明三年,追赠竟陵公国太夫人,蜜印,画青绶,祠以太牢;

刘智容,广陵人也。祖刘玄之,父刘寿之,并员外郎。智容母桓氏梦吞玉胜生后,时有紫光满室,以告寿之,寿之曰:“恨非是男。”桓曰:“虽女,亦足兴家矣。”桓氏寝卧,家人常见上如有云气焉。智容年十余岁,归萧道成,严正有礼法,家庭肃然。宋泰豫元年殂,年五十。归葬宣皇帝萧承之墓侧,泰安陵也。门生王清与墓工始下锸,有白兔跳起,寻之不得,及坟成,兔还栖其上。升明二年,赠竟陵公国夫人;三年,赠齐国妃;印绶如太妃。

萧道生,字孝伯,齐帝次兄也。宋世为奉朝请,卒。妃江氏生子萧凤、萧鸾、萧缅。萧凤字景慈,官至正员郎。卒于宋世,

萧缅,字景业。善容止。初为秘书郎,宋邵陵王文学,中书郎。

丁卯,齐皇子萧钧出继衡阳元王萧道度,嗣爵。钧字宣礼。

六月辛未,齐帝诏“相国骠骑中军三府职,可依资劳度二官,若职限已盈,所余可赐满。”

辛未,魏帝以雍州民饥,开仓赈恤。起文石室、灵泉殿于方山。

壬申,齐辅国、游击将军周山图为假节、督兖青冀三州徐州东海朐山军事、宁朔将军、兖州刺史。百姓附之。

乙亥,齐帝诏曰:“宋末频年戎寇,兼灾疾凋损,或枯骸不收,毁榇莫掩,宜速宣下埋藏营恤。若标题犹存,姓字可识,可即运载,致还本乡。”有司奏遣外监典事四人,周行离门外三十五里为限。其余班下州郡。无棺器标题者,属所以台钱供市。

庚辰,齐七庙主备法驾即于太庙。帝诏“诸将及客,戮力艰难,尽勤直卫,其从还宫者,普赐位一阶。”

辛巳,齐罢荆州刺史。

齐有司奏置贵嫔、夫人、贵人为三夫人,修华、修仪、修容、淑妃、淑媛、淑仪、婕妤、容华、充华为九嫔,美人、中才人、才人为散职。

甲申,齐帝立皇太子萧赜。断诸州郡礼庆。见刑入重者,降一等,并申前赦恩百日。立皇次子骠骑大将军、扬州刺史萧嶷为豫章郡王,邑三千户;第三子平西将军、荆州刺史萧映为临川王,邑二千户,领湘州刺史;第四子后将军、南徐州刺史萧晃为长沙王,第五子冠军将军萧晔为武陵王,转征虏将军;第六子萧暠,字宣曜,为安成王;第七子萧锵,字宣韶,为鄱阳王;第八子萧铄,字宣朗,为桂阳王;第十子萧鉴,字宣彻,为广兴王。

齐皇太子萧赜长子左中郎将、雍州刺史萧长懋为南郡王,邑二千户。江左未有嫡皇孙封王,始自此也,进号征虏将军,妻王宝明为南郡王妃。次子辅国将军、会稽太守萧子良封闻喜县公,邑千五百户。第三子萧子卿,字云长,封临汝县公,千五百户。第四子萧子响,字云音,封鱼复侯。第五子萧子敬,字云端,封应城县公。第七子萧子懋,字云昌,封江陵公。第八子萧子隆,字云兴,封枝江公。

齐帝封宗室中书郎萧缅为安陆侯,邑千户。转太子中庶子,迁侍中。

齐宗室辅国将军、淮南宣城二郡太守萧鸾迁侍中,封西昌侯,邑千户。

王宝明,琅邪临沂人也。祖王韶之,吴兴太守,父王晔之,太宰祭酒。宋世,萧道成为长懋纳宝明,桂阳贼至,道成在新亭,传言已没,宅复为人所抄掠,长懋、萧子良奉萧赜妻裴惠昭、萧嶷妻庾氏及宝明挺身送宝明兄王昺之家,事平乃出。

齐帝以步兵校尉刘善明勋诚,欲与善明禄,召谓之曰:“淮南近畿,国之形势,自非亲贤,不使居之。卿为我卧治也!”代萧鸾为征虏将军、淮南宣城二郡太守,遣使拜授,封新涂伯,邑五百户。

齐豫章王萧嶷无子,养鱼复侯萧子响,后有子,表留为嫡。

武陵王萧晔,字宣照,齐帝第五子也。母罗氏,从道成在淮阴,以罪诛,晔年四岁,思慕不异成人,故每见爱。晔刚颖俊出,工弈棋,与诸王共作短句,诗学谢灵运体,以呈帝,报曰:“见汝二十字,诸儿作中最为优者。但康乐放荡,作体不辨有首尾,安仁、士衡深可宗尚,颜延之抑其次也。”

安成王萧暠,字宣曜,齐帝第六子也。鄱阳王萧锵,字宣韶,齐帝第七子也。桂阳王萧铄,字宣朗,齐帝第八子也。广兴王萧鉴,字宣彻,齐帝第十子也,后随郡改名始兴王。

齐侍中、秘书监、略阳县侯沈文季转太子右卫率,侍中如故。改封西丰县侯,食邑千二百户。

齐中军谘议参军虞悰转太子中庶子,迁后军长史,领步兵校尉。

齐相国左长史何戢迁散骑常侍,太子詹事,寻改侍中,詹事如故。中军从事中郎王晏转太子中庶子。世子中舍人蔡约随度东宫,转鄱阳王友。

齐太傅东阁祭酒陆慧晓迁太子洗马。陆慧晓,字叔明,吴郡吴人也。祖陆万载,侍中。父陆子真,元嘉中为海陵太守。时中书舍人秋当亲幸,家在海陵,假还葬父,子真不与相闻。当请发民治桥,又以妨农不许。彭城王义康闻而赏焉。自临海太守眼疾归,为中散大夫,卒。慧晓清介正立,不杂交游。会稽内史同郡张畅见慧晓童幼,便嘉异之。张绪称之曰:“江东裴、乐也。”初应州郡辟,举秀才,卫尉史,历诸府行参军。以母老还家侍养,十余年不仕。萧道成辅政,除为尚书殿中郎。邻族来相贺,慧晓举酒曰:“陆慧晓年逾三十,妇父领选,始作尚书郎,卿辈乃复以为庆邪?”道成表禁奢侈,慧晓撰答诏草,为道成所赏,引为太傅东阁祭酒。

齐西中郎长史,南梁太守沈宪迁豫章王谘议参军,未拜,坐事免官。

齐镇西长史、南郡太守王秀之迁为豫章王司马、河东太守,辞郡不受。加宁朔将军,改除黄门郎,未拜,仍迁豫章王骠骑长史。王于荆州立学,以秀之领儒林祭酒。迁宁朔将军、南郡王司马。

豫章王萧嶷遣安西司马、河东太守崔慧景奉表称庆还京师,齐帝召见,加意劳接。转平西府司马、南郡内史。仍迁为南蛮长史,加辅国将军,内史如故。先是蛮府置佐,资用甚轻,至是始重其选。

齐侍中江谧出为临川王平西长史、冠军将军、长沙内史、行湘州留事,先遣之镇。

齐中军刑狱参军,东莞太守萧谌为武陵王冠军参军。萧谌,字彦孚,南兰陵兰陵人也。祖萧道清,员外郎。父萧仙伯,桂阳王参军。谌初为州从事,晋熙国侍郎,左常侍。谌于萧道成为绝服族子,元徽末,世祖在郢州,欲知京邑消息,太祖遣谌就世祖宣传谋计,留为腹心。升明中,为世祖中军刑狱参军,东莞太守。以勋勤封安复县男,三百户。

齐前军将军、太尉中兵参军、济阳太守荀伯玉封南丰县子,四百户。转辅国将军,武陵王征虏司马,太守如故。

齐台殿中郎周颙为长沙王参军,后军参军,山阴令。县旧订滂民,以供杂使。颙言之于太守闻喜公萧子良曰:“窃见滂民之困,困实极矣。役命有常,只应转竭,蹙迫驱催,莫安其所。险者或窜避山湖,困者自经沟渎尔。亦有摧臂斫手,苟自残落,贩佣贴子,权赴急难。每至滂使发动,遵赴常促,辄有柤杖被录,稽颡阶垂,泣涕告哀,不知所振。下官未尝不临食罢箸,当书偃笔,为之久之,怆不能已。交事不济,不得不就加捶罚,见此辛酸,时不可过。山阴邦治,事倍余城;然略闻诸县,亦处处皆踬。唯上虞以百户一滂,大为优足,过此列城,不无凋罄。宜应有以普救倒悬,设流开便,则转患为功,得之何远。”

齐车骑参军王思远为长沙王后军主簿,尚书殿中郎。王思远,琅邪临沂人。尚书令晏从弟也。父罗云,平西长史。思远八岁,父卒,祖弘之及外祖新安太守羊敬元,并栖退高尚,故思远少无仕心。宋建平王景素辟为南徐州主簿,深见礼遇。景素被诛,左右离散,思远亲视殡葬,手种松柏。与庐江何昌宇、沛郡刘璡上表理之,事感朝廷。景素女废为庶人,思远分衣食以相资赡,年长,为备笄总,访求素对,倾家送遣。除晋熙王抚军行参军,安成王车骑参军。

齐太子中舍人谢转桂阳王友。以母老须养,出为安成内史。

齐南阳安众人刘坦为南郡王国常侍,寻补孱陵令,迁南中郎录事参军,所居以干济称。刘坦,字德度,也,晋镇东将军刘乔之七世孙。坦少为从兄刘虬所知。

齐步兵校尉刘善明至郡,上表陈事曰:“周以三圣相资,再驾乃就;汉值海内无主,累败方登;魏挟主行令,实逾二纪;晋废立持权,遂历四世。景祚攸集,如此之难者也。陛下凝辉自天,照湛神极,睿周万品,道洽无垠。故能高啸闲轩,鲸鲵自翦,垂拱云帟,九服载晏,靡一战之劳,无半辰之棘,苞池江海,笼苑嵩岱,神祇乐推,普天归奉,二三年间,允膺宝命,胄临皇历,正位宸居。开辟以来,未有若斯之盛者也。夫常胜者无忧,恒成者好怠。故虽休勿休,姬旦作《诰》;安不忘危,尼父垂范。今皇运草创,万化始基,乘宋季叶,政多浇苛,亿北倒悬,仰齐苏振。臣早蒙殊养,志输肝血,徒有其诚,曾阙埃露。夙宵惭战,如坠渊谷,不识忌讳,谨陈愚管,瞽言刍议,伏待斧皞。”所陈事凡十一条:其一以为“天地开创,人神庆仰,宜存问远方,宣广慈泽”;其二以为“京师浩大,远近所归,宜遣医药,问其疾苦,年九十以上及六疾不能自存者,随宜量赐”;其三以为“宋氏赦令,蒙原者寡。愚谓今下赦书,宜令事实相副”;其四以为“匈奴未灭,刘昶犹存,秋风扬尘,容能送死,境上诸城,宜应严备,特简雄略,以待事机,资实所须,皆宜豫办”;其五以为“宜除宋氏大明泰始以来诸苛政细制,以崇简易”;其六以为“凡诸土木之费,且可权停”;其七以为“帝子王姬,宜崇俭约”;其八以为“宜诏百官及府州郡县,各贡谠言,以弘唐虞之美”;其九以为“忠贞孝悌,宜擢以殊阶,清俭苦节,应授以民政”;其十以为“革命惟始,天地大庆,宜时择才辨,北使匈奴”;其十一以为“交州险夐要荒之表,宋末政苛,遂至怨叛。今大化创始,宜怀以恩德,未应远劳将士,摇动边氓,且彼土所出,唯有珠宝,实非圣朝所须之急。讨伐之事,谓宜且停”。

宋世元嘉中,皆责成郡县;孝武征求急速,以郡县迟缓,始遣台使,自此公役劳扰。齐帝令群下各献谠言。辅国将军、会稽太守萧子良陈之曰:

“前台使督逋切调,恒闻相望于道。及臣至郡,亦殊不疏。凡此辈使人,既非详慎勤顺,或贪险崎岖,要求此役。朝辞禁门,情态即异;暮宿村县,威福便行。但令朱鼓裁完,铍槊微具,顾眄左右,叱咤自专。擿宗断族,排轻斥重,胁遏津埭,恐喝传邮。破岗水逆,商旅半引,逼令到下,先过己船。浙江风猛,公私畏渡,脱舫在前,驱令俱发。呵蹙行民,固其常理;侮折守宰,出变无穷。既瞻郭望境,便飞下严符,但称行台,未显所督。先诃强寺,却摄群曹,开亭正榻,便振荆革。其次绛标寸纸,一日数至;征村切里,俄刻十催。四乡所召,莫辨枉直,孩老士庶,具令付狱。或尺布之逋,曲以当匹;百钱余税,且增为千。或诳应质作尚方,寄系东冶,万姓骇迫,人不自固。遂漂衣败力,竞致兼浆。值今夕酒谐肉饫,即许附申赦格;明日礼轻货薄,便复不入恩科。筐贡微阙,总棰挞肆情,风尘毁谤,随忿而发。及其蒜转积,鹅栗渐盈,远则分鬻他境,近则托贸吏民。反请郡邑,助民由申缓,回刺言台,推信在所。如闻顷者令长守牧,离此每实,非复近岁。愚谓凡诸检课,宜停遣使。密畿州郡,则指赐敕令,遥外镇宰,明下条源。既各奉别旨,人竞自罄。虽复台使盈凑,会取正属所办,徒相疑偾,反更淹懈。凡预衣冠,荷恩盛世,多以暗缓贻愆,少为欺猾入罪。若类以宰牧乖政,则触事难委,不容课逋上纲,偏觉非才。但赊促差降,各限一期,如乃事速应缓,自依违纠坐之。坐之之科,不必须重,但令必行,期在可肃。且两装之船,充拟千绪;三坊寡役,呼订万计。每一事之发,弥晨方办,粗计近远,率遣一部,职散人领,无减二十,舟船所资,皆复称是。长江万里,费固倍之。较略一年,脱得省者,息船优役,实为不少。兼折奸减窃,远近暂安。”

初,萧道成辅政,悦吴郡盐官人顾欢风教,征为扬州主簿,遣中使迎欢。及践阼,乃至。欢称“山谷臣顾欢”,上表曰:“臣闻举网提纲,振裘持领,纲领既理,毛目自张。然则道德,纲也;物势,目也。上理其纲,则万机时序;下张其目,则庶官不旷。是以汤、武得势师道则祚延,秦、项忽道任势则身戮。夫天门开阖,自古有之,四气相新,絺裘代进。今火泽易位,三灵改宪,天树明德,对时育物,搜扬仄陋,野无伏言。是以穷谷愚夫,敢露偏管,谨删撰《老氏》,献《治纲》一卷。伏愿稽古百王,斟酌时用,不以刍荛弃言,不以人微废道,则率土之赐也,微臣之幸也。幸赐一疏,则上下交泰,虽不求民而民悦,不祈天而天应。应天悦民,则皇基固矣。臣志尽幽深,无与荣势,自足云霞,不须禄养。陛下既远见寻求,敢不尽言。言既尽矣,请从此退。”

是时员外郎刘思效表陈谠言曰:“宋自大明以来,渐见凋弊,征赋有增于往,天府尤贫于昔。兼军警屡兴,伤夷不复,戍役残丁,储元半菽,小民嗷嗷,无乐生之色。贵势之流,货室之族,车服伎乐,争相奢丽,亭池第宅,竞趣高华,至于山泽之人不敢采饮其水草。贫富相辉,捐源尚末。陛下宜发明诏,吐德音,布惠泽,禁邪伪,薄赋敛,省徭役,绝奇丽之赂,塞郑、卫之倡,变历运之化,应质文之用,不亦大哉!又彭、汴有鸱枭之巢,青丘为狐兔之窟,虐害逾纪,残暴日滋。鬼泣旧泉,人悲故壤,童孺视编发而惭生,耆老看左衽而耻没。陛下宜仰答天人引领之望,下吊氓黎倾首之勤,授钺卫、霍之将,遗策萧、张之师,万道俱前,穷山荡谷。此即恒山不足指而倾,渤海不足饮而竭,岂徒残寇尘灭而已哉!”

齐帝诏曰:“朕夙旦惟夤,思弘治道,伫梦岩滨,垂精管库,旰食萦怀,其勤至矣。吴郡顾欢、散骑郎刘思效,或至自丘园,或越在冗位,并能献书金门,荐辞凤阙,辨章治体,有协朕心。今出其表,外可详择所宜,以时敷奏。欢近已加旍贲,思效可付选铨序,以显谠言。”欢东归,帝赐麈尾、素琴。

顾欢,字景怡。祖顾赳,晋隆安末,避乱徙居。欢年六七岁书甲子,有简三篇,欢析计,遂知六甲。家贫,父使驱田中雀,欢作《黄雀赋》而归,雀食过半,父怒,欲挞之,见赋乃止。乡中有学舍,欢贫无以受业,于舍壁后倚听,无遗忘者。八岁,诵《孝经》、《诗》、《论》。及长,笃志好学。母年老,躬耕诵书,夜则燃糠自照。同郡顾顗之临县,见而异之,遣诸子与游,及孙宪之,并受经句。欢年二十余,更从豫章雷次宗谘玄儒诸义。母亡,水浆不入口六七日,庐于墓次,遂隐遁不仕。于剡天台山开馆聚徒,受业者常近百人。欢早孤,每读《诗》至“哀哀父母”,辄执书恸泣,学者由是废《蓼莪篇》不复讲。

齐国内史崔祖思转长兼给事黄门侍郎。启陈政事曰:“《礼诰》者,人伦之襟冕,帝王之枢柄。自古开物成务,必以教学为先。世不习学,民罔志义,悖竞因斯而兴,祸乱是焉而作。故笃俗昌治,莫先道教,不得以夷险革虑,俭泰移业。今无员之官,空受禄力。三载无考绩之效,九年阙登黜之序。国储以之虚匮,民力为之凋散。能否无章,泾渭混流。宜大庙之南,弘修文序;司农以北,广开武校。台府州国,限外之职,问其所乐,依方课习,各尽其能。月供僮干,如先充给。若有废堕,遣还故郡。殊经奇艺,待以不次。士修其业,必有异等,民识其利,能无勉励?”

又曰:“汉文集上书囊以为殿帷,身衣弋绨,以韦带剑,慎夫人衣不曳地,惜中人十家之产,不为露台。刘备取帐钩铜铸钱以充国用。魏武遣女,皂帐,婢十人;东阿妇以绣衣赐死,王景兴以淅米见诮。宋武节俭过人,张妃房唯碧绡蚊帱,三齐穀席,五盏盘桃花米饭。殷仲文劝令畜伎,答云'我不解声'。仲文曰'但畜自解',又答'畏解,故不畜'。历观帝王,未尝不以约素兴,侈丽亡也。伏惟陛下,体唐城俭,踵虞为朴,寝殿则素木卑构,膳器则陶瓢充御。琼簪玉箸,碎以为尘,珍裘绣服,焚之如草。斯实风高上代,民偃下世矣。然教信虽孚,氓染未革,宜加甄明,以速归厚。详察朝士,有柴车蓬馆,高以殊等;雕墙华轮,卑其称谓。驰禽荒色,长违清编,嗜音酣酒,守官不徙。物识义方,且惧且劝,则调风变俗,不俟终日。”

又曰:“宪律之重,由来尚矣。故曹参去齐,唯以狱市为寄,余无所言。路温舒言'秦有十失,其一尚在,治狱之吏是也'。实宜清置廷尉,茂简三官,寺丞狱主,弥重其选,研习律令,删除繁苛。诏狱及两县,一月三讯,观貌察情,欺枉必达。使明慎用刑,无忝大《易》;宁失不经,靡愧《周书》。汉来治律有家,子孙并世其业,聚徒讲授,至数百人。故张、于二氏,洁誉文、宣之世;陈、郭两族,流称武、明之朝。决狱无冤,庆昌枝裔,槐衮相袭,蝉紫传辉。今廷尉律生,乃令史门户,族非咸、弘,庭缺于训。刑之不措,抑此之由。如详择笃厚之土,使习律令,试简有征,擢为廷尉僚属。苟官世其家而不美其绩,鲜矣;废其职而欲善其事,未之有也。若刘累传守其业,庖人不乏龙肝之馔,断可知矣。”

又曰:“乐者动天地,感鬼神,正情性,立人伦,其义大矣。按前汉编户千万,太乐伶官方八百二十九人,孔光等奏罢不合经法者四百四十一人,正乐定员,唯置三百八十八人。今户口不能百万,而太乐雅、郑,元徽时校试千有余人,后堂杂伎,不在其数,糜废力役,伤败风俗。今欲拨邪归道,莫若罢杂伎,王庭唯置钟虡、羽戚、登歌而已。如此,则官充给养,国反淳风矣。”

又曰:“论儒者以德化为本,谈法者以刻削为体。道教治世之粱肉,刑宪乱世之药石。故以教化比雨露,名法方风霜。是以有耻且格,敬让之枢纽;令行禁止,为国之关楗。然则天下治者,赏罚而已矣。赏不事丰,所病于不均;罚不在重,所困于不当。如令甲勋少,乙功多,赏甲而舍乙,天下必有不劝矣;丙罪重,丁眚轻,罚丁而赦丙,天下必有不悛矣。是赏罚空行,无当乎劝沮。将令见罚者宠习之臣,受赏者仇雠之士,戮一人而万国惧,赏匹夫而四海悦。”

又曰:“籍税以厚国,国虚民贫;广田以实廪,国富民赡。尧资用天之储,实拯怀山之数;汤凭分地之积,以胜流金之运。近代魏置典农而中都足食,晋开汝、颍而汴河委储。今将扫辟咸、华,题镂龙漠,宜简役敦农,开田广稼。时罢山池之威禁,深抑豪右之兼擅,则兵民优赡,可以出师。”

又曰:“古者左史记言,右史记事。故君举必书,尽直笔而不污;上无妄动,知如丝之成纶。今者著作之官,起居而已;述事之徒,褒谀为体。世无董狐,书法必隐;时阙南史,直笔未闻。”

又曰:“废谏官,则听纳靡依。虽课励朝僚,征访刍舆,莫若推举质直,职思其忧。夫越任于事,在言为难,当官而行,处辞或易。物议既以无言望己,己亦当以吞默惭人。中丞虽谢咸、玄,未有全废劾简;廷尉诚非释之,宁容都无讯牒!故知与其谬人,宁不废职,目前之明效也。汉征贡禹为谏大夫,矢言先策,夏侯胜狂直拘系,出补讽职,伐柯非遐,行之即善。”

又曰:“天地无心,赋气自均,宁得诞秀往古而独寂寥一代!将在知与不知,用与不用耳。夫有贤而不知,知贤而不用,用贤而不委,委贤而不信,此四者,古今之通患也。今诚重郭隗而招剧辛,任鲍叔以求夷吾,则天下之士,不待召而自至矣。”帝优诏报答。

崔祖思寻迁宁朔将军、冠军司马,领齐郡太守、本官如故。

乙酉,葬宋顺帝于遂宁陵。

壬辰,北魏相州大风,从酉上来,发屋折树。

交州斗绝海岛,控带外国,故恃险数不宾。宋泰始初,刺史张牧卒,交趾人李长仁杀牧北来部曲,据交州叛。数年病死。从弟李叔献嗣事,号令未行,遣使求刺史。宋朝以南海太守沈焕为交州刺史,以叔献为焕宁远司马、武平新昌二郡太守。叔献得朝命,人情服从,遂发兵守险不纳焕,焕停郁林病卒。是年,齐帝仍以叔献为交州刺史,就安慰之。,既而断割外国。

秋七月壬寅,魏帝诏宫人年老及疾病者,免之。

丁未,齐帝诏曰:“交阯北景,独隔书朔,斯乃前运方季,负海不朝,因迷遂往,归款莫由。曲赦交州部内李叔献一人即抚南士,文武详才选用。并遣大使宣扬朝恩。”以试守武平太守行交州府事李叔献为交州刺史。

加罗国王荷知使来献。齐帝诏曰:“量广始登,远夷洽化。加罗王荷知款关海外,奉贽东遐。可授辅国将军、本国王。”加罗国,三韩种也。

丙辰,齐帝欲绥怀异俗,以杨广香为督沙州诸军事、平羌校尉、沙州刺史,诏曰:“昔绝国入贽,美称前册,殊俗内款,声流往记。伪虏茄芦镇主、阴平郡公杨广香,怨结同族,衅起亲党,当宋之世,遂举地降敌。茄芦失守,华阳暂惊,近单使先驰,宣扬皇威,广香等追其远世之诚,仰我惟新之化,肉袒请附,复地千里,氐羌杂种,咸同归顺。宜时领纳,厚加优恤。广香翻迷反正,可特量所授。部曲酋豪,随名酬赏。”寻进号征虏将军。

荆、湘、雍、郢、司等五州界蛮族,种类繁多,言语不一,咸依山谷。宋世封西阳蛮梅虫生为高山侯,田治生为威山侯,梅加羊为扞山侯。齐帝即位,有司奏蛮封应在解例,参议以“戎夷疏爵,理章列代;酋豪世袭,事炳前叶。今宸历改物,旧册杓降,而梅生等保落奉政,事须绳总,恩命升赞,有异常品。谓宜存名以训殊俗”。诏特留。以治生为辅国将军、虎贲中郎,转建宁郡太守,将军、侯如故。

齐帝进新除使持节、都督倭、新罗、任那、加罗、秦韩、慕韩六国诸军事、安东大将军、倭王武号为镇东大将军。新除征南大将军、西戎校尉、梁益二州牧、河南公、宕昌王梁弥机进号镇西将军,征虏将军、西凉州刺史、羌王像舒彭进为持节、平西将军。

丁巳,齐帝诏“南兰陵桑梓本乡,长蠲租布;武进王业所基,复十年。”

丁卯,北魏平城地震。

北魏雍、朔二州及枹罕、吐京、薄骨律、敦煌、仇池镇并大霜,禾豆尽死。

八月壬申,魏帝诏群臣直言尽规,靡有所隐。

乙亥,魏帝幸方山,起思远佛寺。

北魏怀宁县令刘休宾次子刘文哗大言于方山路侧曰:“求见圣明,申宣久屈。”魏帝遣内秘书令、南部给事中李冲宣诏问曰:“卿欲何言,听卿面自申尽。”于是引见。文哗对曰:“臣之陋族,出自平原,往因燕乱,流离河表,居齐以来,八、九十载。真君十一年,世祖太武皇帝巡江之日,时年二岁,随外祖鲁郡太守崔邪利于邹山归国。邪利蒙赐四品,除广宁太守。以臣年小,不及齿录。至天安之初,皇威远被,臣亡父休宾,刘氏持节、兖州刺史,戍梁邹。时慕容白曜以臣父居全齐之要,水陆道冲,青冀二城,往来要路,三城岳峙,并拒王师。白曜知臣母子先在代京,表请臣母子慰劳。臣即被先帝诏,遣乘传诣军,又赐亡父官爵。白曜遣右司马卢河内等送臣母子至邹。臣既见亡父,备申皇泽。云:‘吾蒙本朝宠遇,捍御籓屏,尊卑百口,并在二城。吾若先降,百口必被诛灭,既不固诚于本朝,又令尊卑涂炭,岂堪为人臣以奉大魏乎?汝且申吾意白仆射,降意已判,平历城,即率士众送款军前。’既克历城,白曜遣赤虎送臣并崔道固子景业等向梁邹。亡父既见赤虎之信,仰感圣朝远遣妻子,又知天命有归,拥众一万,以城降款。乘驿赴台,蒙为客例。臣私衅深重,亡父以延兴二年孤背明世,血诚微心,未获申展。如臣等比,并蒙荣爵,为在事孤抑,以人废勋。”帝曰;“卿诉父赏而卿父无勋。历城齐之西关,归命请顺。梁邹小戍,岂能获全?何足以为功也?”文哗对曰;“诚如圣旨,愚臣所见,犹有未申。何者?昔乐毅破齐七十余城,唯有即墨独在,此岂非根亡而条立?且夫降顺之人,验之古今,未有不由危逼者。故黄权无路归款,列地封侯。且薛安都、毕众敬危急投命,并受茅土之爵。论古则如彼,语今则如此,明明之世,不及比流。窃惟梁邹严固,地据中齐,粟支十载,控弦数千万,方之升城,不可同日而语。升城犹能抗兵累旬,伤杀甚众,若臣亡父固守孤城,则非一朝可克。”帝曰:“历城既陷,梁邹便是掌中,何烦兵力?”对曰:“若如圣旨,白曜便应穷兵极意,取胜俯仰,何为上假赤虎之信,下炫知变之民?”帝曰:“卿父此勋,本自至少,以卿才地,岂假殷勤?”对曰:“臣尪愚六蔽,文武无施,响绝九拜,闻天无日,遭逢圣运,万死犹生。但臣窃见徐衮是贼籓要,徐衮既降,诸诚皆应国有。而东徐州刺史张谠所戍团城,领二郡而已。徐衮降后,犹闭门拒命,授以方岳,始乃归降。父子二人,并蒙侯爵。论功比勤,不先臣父。”帝曰:“卿引张谠,谠事小异。”对曰;“臣未识异状。”帝曰:“张谠始来送款,终不差信。卿父进非先觉,退又拒守,何得不异?”对曰:“张谠父子,始有归顺之名,后有闭门之罪,以功补过,免罪为幸。臣又见崔僧祐母弟,随其叔父道固在历城。僧祐遥闻王威远及,恐母弟沦亡,督率乡闾来欲救援。既至郁洲,历城已没,束手归诚,救母弟之命。圣朝嘉其附化,赏以三品。亡父之诚,岂后僧祐?”帝曰:“僧祐身居东海,去留任意,来则有位,去则他人,是故赏之。卿父被围孤城,已是己物,所以不赏。”对曰:“亡父据城归国,至公也;僧祐意计而来,为私也。为私蒙赏,至公不酬,臣未见其可。”帝笑而不言。

尚书、平原王陆叡叱文哗曰:“假令先朝谬赏僧祐,岂可谬相赏也!”文哗曰:“先帝中代圣主,与日月等曜,比隆尧舜,宰相则十乱五臣,今言谬赏,岂不仰诬先朝乎?”中书令高闾曰:“卿谓母弟与妻子何者为重?”文哗曰:“母弟为重。”闾曰:“卿知母弟为重,朝廷赏僧祐是也。卿父为妻子而来,事何相反?”对曰:“僧祐若无母弟,来归以不?”闾曰:“不来。”文哗曰:“若僧祐赴母弟之难,此是其私。而亡父本为大丈夫,立身处世,岂可顾妻子而亏高节也!昔乐羊食子,有顾以不?亡父本心,实不垂顾,所以归化者,自知商周不敌,天命有所归。”帝谓曰:“卿之所诉,颇亦有途。赏从重,罚从轻,寻敕酬叙。”泣曰:“臣愚顿理极,再见无期,陛下既垂慈泽,愿敕有司,特赐矜理。”帝曰:“王者无戏,何待勤。”既而赐刘文哗爵都昌子,深见待遇,拜协律中郎,改授羽林监。

丁丑,魏帝还平城。

九月辛丑,齐帝诏“二吴、义兴三郡遭水,减今年田租。”

齐帝以北魏军兴,思为经略,乃诏萧嶷曰:“神牧总司王畿,诚为治要;荆楚领驭遐远,任寄弘隆。自顷公私凋尽,绥抚之宜,尤重恒日。”

乙巳,齐新除尚书令、骠骑大将军、扬州刺史、豫章王萧嶷为都督荆、湘、雍、益、梁、宁、南、北秦八州诸军事,南蛮校尉,荆、湘二州刺史,持节、侍中、将军、开府如故。平西将军、荆、湘州二州刺史、临川王萧映为散骑常侍、都督扬南徐二州诸军事、前将军、扬州刺史,持节如故。

齐尚书右仆射王俭笺荆、湘二州刺史、豫章郡王萧嶷曰:“旧楚萧条,仍岁多故,荒民散亡,实须缉理。公临莅甫尔,英风惟穆,江、汉来苏,八州慕义。自庾亮以来,荆楚无复如此美政。古人期月有成,而公旬日致治,岂不休哉!”晋宋之际,刺史多不领南蛮,别以重人居之,至是有二府二州。荆州资费岁钱三千万,布万匹,米六万斛,又以江、湘二州米十万斛给镇府;湘州资费岁七百万,布三千匹,米五万斛;南蛮资费岁三百万,布万匹,绵千斤,绢三百匹,米千斛,近代莫比也。寻给油络侠望车。时齐国初创,临川王萧映以年少临神州,吏治聪敏,府州曹局皆重足以奉禁令,自宋彭城王义康以后未之有也。

齐豫章王萧嶷领湘州,以冠军将军、长沙内史、行湘州留事江谧为长史,将军、内史、知州留事如故。

齐尚书驾部郎、骠骑参军江淹为骠骑豫章王记室,带东武令,参掌诏册,并典国史。寻迁中书侍郎。

齐武陵王冠军参军萧谌转临川王前军参军,除尚书都官郎。

齐新除司徒褚渊固让司徒。与尚书右仆射王俭书,欲依蔡谟事例。俭以非所宜言,劝渊受命,渊终不就。渊美仪貌,善容止,俯仰进退,咸有风则。每朝会,百僚远国使莫不延首目送之。宋明帝尝叹曰:“褚渊能迟行缓步,便持此得宰相矣。”

丙午,齐司空褚渊领尚书令,本官如故。

戊申,齐帝幸宣武堂宴会,诏诸王公以下赋诗。

壬子,北魏侍中、司徒、东阳王拓跋丕为太尉、录尚书事;侍中、尚书右仆射、赵郡公陈建为司徒,征西大将军,进爵魏郡王;侍中、尚书、河南公苟颓为征北大将军、司空,进爵河东王;侍中、吏部尚书、太原公王叡迁尚书令,进爵中山王,加镇东大将军;侍中、尚书、陇东公张祐进爵新平王。

北魏尚书令、中山王王叡,宠幸当世,置中山王官二十二人,中书侍郎郑羲为傅,郎中令以下皆当时名士。又拜叡妻丁氏为中山王妃。

魏帝与太皇太后频幸魏郡王陈建第,赐建妻宴于后庭。苟颓方正好直言,虽太皇太后生杀不允,颓亦言至恳切,未曾阿谀。李诉、李敷之诛也,颓并致谏,太后不从。

时北魏淮南王拓跋他、淮阳王尉元、河东王苟颓并以旧老见礼,每有大事,引入禁中,乘步挽,杖于朝,进退相随。丕、他、元三人,皆容貌庄伟,腰带十围,大耳秀眉,须鬓斑白,百僚观胆,莫不祗耸。唯苟颓小为短劣,姿望亦不逮之。魏帝、太皇太后冯氏重年敬旧,存问周渥,赐以珍宝。丕声气高朗,博记国事,飨宴之际,恒居坐端,必抗音大言,叙列既往成败。帝、后敬纳焉。然谄事要人,骄侮轻贱,每见王叡、苻承祖,常倾身下之。时太后为王睿造宅,故亦为丕造甲第。第成,帝、后亲幸之,率百官文武飨落焉。使尚书令王叡宣诏,赐丕金印一纽。太后亲造《劝式歌辞》以赐群官,丕上疏赞谢。太后令曰:“臣哉邻哉,邻或臣哉。君则亡逸于上,臣则履冰于下。若能如此,太平岂难致乎?”及丕妻段氏卒,谥曰“恭妃”。又特赐丕金券。

初,北魏定州刺史、安乐王拓跋长乐鞭挞豪右,顿辱衣冠,多不奉法,为人所患。百姓诣阙讼其过。魏帝罚杖三十。贪暴弥甚,以罪征诣平城。

己未,北魏定州刺史、安乐王拓跋长乐与内行长乙肆虎谋为不轨,事发,赐死于家。葬以王礼,谥曰“厉”。时卜筮者河间邢瓚辞引定州主簿李凤,云“长乐不轨,凤为谋主”,伏诛。惟凤弟李道念与凤子及兄弟之子皆逃免,后遇赦乃出。李凤,故南郡王李惠从弟也。李凤子李子预,字元恺。少为中书学生。聪敏强识,涉猎经史。

庚申,陇西王源贺薨,年七十三。赠侍中、太尉、陇西王印绶,谥曰“宣”,赙杂彩五百匹,赐辒辌车及命服、温明秘器,陪葬于金陵。长子源延,性谨厚好学。初以功臣子拜侍御中散,赐爵武城子,西冶都将。薨,赠凉州刺史、广武侯,谥曰“简”。子源鳞袭。

高句丽、吐谷浑、地豆于、契丹、库莫奚、龟兹诸国各遣使朝献于北魏。

高句丽窃与柔然谋,欲取地豆于分之。契丹惧其侵轶,其莫弗贺勿于率其部落车三千乘、众万余口,驱徙杂畜,求入内附,止于白狼水东。自此岁常朝贡。后告饥,魏帝矜之,听其入关市籴。

冬十月己巳朔,北魏大赦天下。

丙子,齐帝立彭城刘胤为汝阴王,奉宋帝后。

廷尉虞愿尝事宋明帝,齐初宋神主迁汝阴庙,愿拜辞流涕。是年卒,年五十四。愿著《五经论问》,撰《会稽记》,文翰数十篇。

己卯,齐帝亲祠太庙。

辛巳,齐帝诏曰:“朕婴缀世务,三十余岁,险阻艰难,备尝之矣。末路屯夷,戎车岁驾,诚藉时来之运,实资士民之力。宋元徽二年以来,诸从军得官者,未悉蒙禄,可催速下访,随正即给。才堪余任者,访洗量序。若四州士庶,本乡沦陷,簿籍不存,寻校无所,可听州郡保押,从实除奏。荒远阙中正者,特许据军簿奏除。或戍扞边役,末由旋反,听于同军各立五保,所隶有司,时为言列。”

齐汝阴太妃王贞风薨于第,时年四十四。追加号谥“宋明恭皇后”,葬以宋后礼。

齐宁朔将军、东莞太守、罗江县男曹虎头启乞改封侯官,尚书奏侯官户数殷广,乃改封监利县。

齐征虏将军、西戎校尉、梁南秦二州刺史王玄邈至镇。李乌奴劝梁州刺史范柏年据汉中不受命,柏年计未决,玄邈已至,柏年迟回魏兴不肯下。雍州刺史、南郡王萧长懋虑其为变,乃遣说柏年,许启为府长史,柏年乃进襄阳,因执诛之。乌奴惧奔叛,武都氐王杨文弘纳之。巴西太守柳弘称启齐帝,敕答曰:“柏年幸可不尔,为之恨恨!”王玄邈进号右将军,侯如故。

时襄阳有盗发古冢者,相传云是楚王冢,大获宝物玉屐、玉屏风、竹简书、青丝编。简广数分,长二尺,皮节如新。盗以把火自照,后人有得十余简,以示抚军王僧虔,僧虔云是科斗书《考工记》,《周官》所阙文也。是时州遣按验,颇得遗物,故有同异之论。

十一月甲申,齐封功臣冠军将军、骠骑长史、长沙内史江谧等十人爵户各有差。江谧封永新县伯,四百户。

初,张敬儿既斩沈攸之,使报随郡太守刘道宗,聚众得千余人,立营顿。宋前司州刺史姚道和不杀攸之使,密令道宗罢军。及攸之围郢,道和遣军顿堇城为郢援,事平,依例蒙爵赏。敬儿具以启闻。至是,齐帝令有司奏道和罪,诛之。

齐帝谓桓康曰:“卿随我日久,未得方伯,亦当未解我意,政欲与卿先共灭虏耳。”以北魏将动,遣桓康行,假节。寻进冠军将军。

庚子,齐太子左卫率萧景先为持节、督司州军事、宁朔将军、司州刺史,领义阳太守。征虏将军、司州刺史周盘龙进号右将军,为军主、假节,助豫州刺史垣崇祖。

癸卯,魏帝赐京师贫穷、高年、疾患不能存者衣服布帛各有差。

戊申至庚戌,北魏豫州大雷雨,平地水三寸。

辛亥,齐世子妃裴惠昭为皇太子妃。

癸丑,魏帝进假梁郡公拓跋嘉爵为假王,督二将出淮阴;陇西公拓跋琛三将出广陵;河东公薛虎子三将出寿春,攻齐朝。羽林郎将宇文福迁建节将军,赐爵新昌侯、南征都将。诏侍中、征南将军、内都坐大官、丹阳王刘昶曰:“卿识机体运,先觉而来。卿宗庙不复血食,朕闻斯问,矜忿兼怀。今遣大将军率南州甲卒,以伐逆竖,克荡凶丑,翦除民害。氛秽既清,即胙卿江南之土,以兴蕃业。”乃以本将军与诸将同行。外都大官沈文秀为南征都将,临发,赐以戎服。

北魏中书令、给事中高闾表曰:“伏见庙算有事淮海,虽成事不说,犹可思量。臣以愚劣,本非武用,至于军旅,尤所不学。直以无讳之朝,敢肆狂瞽,区区短见,窃有所疑。臣闻兵者凶器,不得已而用之。今天下开泰,四方无虞,岂宜盛世,干戈妄动?疑一也。淮北之城,凡有五处,难易相兼,皆须攻击。然攻守难图,力悬百倍,反覆思量,未见其利。疑二也。纵使如心,于国无用,发兵远入,费损转多。若不置城,是谓空争。疑三也。脱不如意,当延日月,屯众聚费,于何不有。疑四也。伏愿思此四疑,时速返旆。”太皇太后令曰:“六军电发,有若摧朽,何虑四难也。”

北魏秘书令程骏表曰:“《春秋》有云:见有礼于其君者,若孝子之养父母;见无礼于其君者,若鹰鹯之逐鸟雀。所以劝诫将来,垂范万代。昔陈恒杀君,宣尼请讨,虽欲晏逸,其得已乎?今庙算天回,七州云动,将水荡鲸鲵,陆扫凶逆。然战贵不陈,兵家所美。宜先遣刘昶招喻淮南。若应声响悦,同心齐举,则长江之险,可朝服而济;道成之首,可崇朝而悬。苟江南之轻薄,背刘氏之恩义,则曲在彼矣,何负神明哉!宜义檄江南,振旅回旆,亦足以示救患之大仁,扬义风于四海。且攻难守易,则力悬百倍,不可不深思,不可不熟虑。今天下虽谧,方外犹虞,拾夤侥幸于西南,狂虏伺衅于漠北。脱攻不称心,恐兵不卒解;兵不卒解,则忧虑逾深。夫为社稷之计者,莫不先于守本。臣愚以为观兵江浒,振曜皇威,宜特加抚慰。秋毫无犯,则民知德信;民知德信,则襁负而来;襁负而来,则淮北可定;淮北可定,则吴寇异图;寇图异则祸衅出。然后观衅而动,则不晚矣。请停诸州之兵,且待后举。所谓守本者也。伏惟陛下、太皇太后,英算神规,弥纶百胜之外;应机体变,独悟方寸之中。臣影颓虞渊,昏耄将及,虽思忧国,终无云补。”不从。

齐帝之辅宋也,遣骁骑将军王洪轨使柔然,约与共攻魏。洪范自蜀出吐谷浑,历西域,乃得达。至是,柔然发三十万骑南侵,去平城七百里,北魏侍御中散、陇西王源怀督诸军拒守,六道大将咸受节度。柔然受罗部真可汗郁久闾予成于燕然山下纵猎而归。源怀迁尚书令,参议律令。

十二月,粟特、州逸、河龚、叠伏罗、员阔、悉万斤诸国各遣使朝贡于北魏。

魏帝下诏曰:“治因政宽,弊由纲密。今候职千数,奸巧弄威,重罪受赇不列,细过吹毛而举。其一切罢之。”于是更置谨直者数百人,以防渲斗于街术。吏民安其职业。

魏帝诏镇军大将军、中书监高允议定律令。允虽年渐期颐,而志识无损,犹心存旧职,披考史书。又诏曰:“允年涉危境,而家贫养薄。可令乐部丝竹十人,五日一诣允,以娱其志。”特赐允蜀牛一头,四望蜀车一乘,素几杖各一,蜀刀一口。又赐珍味,每春秋常致之。寻诏朝晡给膳,朔望致牛酒,衣服绵绢,每月送给。允皆分之亲故。是时贵臣之门,皆罗列显官,而允子弟皆无官爵。其廉退若此。迁尚书、散骑常侍,时延入,备几杖,问以政治。

北魏零陵公仇俨为虎牢镇将。初,俨养父仇洛齐贵盛之后,洛齐子仇广、仇盆坐他事诛,魏世祖以其非仇氏子,不与焉。还取侯家近属,以俨为子。俨后欲还本。而广有女孙配南安王拓跋桢,生章武王拓跋彬,即中山王拓跋英弟也。仇妃闻而请俨曰:“由我仇家富贵至此,奈何一旦孤背恩养也!”桢时在内都主司品臣,俨隶于桢,畏惮之,遂不敢。广、盆并善营产业,家于中山,号为巨富,子孙仕进至州主簿

齐帝即位,黄门郎、射声校尉、新建县侯苏侃撰《圣皇瑞命记》一卷奏之。是年,卒,年五十三。帝惜之甚至,追赠辅国将军、梁南秦二州刺史,谥“质侯”。弟苏烈,字休文。初为东莞令,张永镇军中兵,累至山阳太守,宁朔将军,游击将军。袁粲起事,太祖先遣烈助防城,仍随诸将平石头,封吉阳县男。建元中,为假节、督巴州军事、巴州刺史、巴东太守,宁朔将军如故。永明中,至平西司马、陈留太守,卒官。

齐散骑常侍、右光禄大夫王琨领武陵王师,加侍中,给亲信二十人。时王俭为宰相,属琨用东海郡迎吏。琨谓信人曰:“语郎,三台五省,皆是郎用人;外方小郡,当乞寒贱,省官何容复夺之。”遂不过其事。琨性既古慎,而俭啬过甚,家人杂事,皆手自操执。公事朝会,必夙夜早起,简阅衣裳,料数冠帻,如此数四,世以此笑之。寻解王师。

齐骠骑谘议沈宪等坐家奴客为劫,子弟被劾,宪等晏然。左丞任遐奏御史中丞陆澄不纠,请免澄官。澄上表自理曰:

“周称旧章,汉言故事,爰自河雒,降逮淮海,朝之宪度,动尚先准。若乃任情违古,率意专造,岂谓酌诸故实,择其茂典?

“案遐启弹新除谘议参骠骑大将军军事沈宪、太子庶子沈旷并弟息,敕付建康,而宪被使,旷受假,俱无归罪事状。臣以不纠宪等为失。伏寻晋、宋左丞案奏,不乏于时,其及中丞者,从来殆无。王献之习达朝章,近代之宗,其为左丞,弹司徒属王濛惮罚自解,属疾游行,初不及中丞。桓秘不奔山陵,左丞郑袭不弹秘,直弹中丞孔欣时,又云别摄兰台检校,此径弹中丞之谓。唯左丞庾登之奏镇北檀道济北伐不进,致虎牢陷没,蕃岳宰臣,引咎谢愆,而责帅之劾,曾莫奏闻,请收治道济,免中丞何万岁。夫山陵情敬之极,北伐专征之大,秘霸季之贵,道济元勋之盛,所以咎及南司,事非常宪,然秘事犹非及中丞也。今若以此为例,恐人之贵贱,事之轻重,物有其伦,不可相方。

“左丞江奥弹段景文,又弹裴方明;左丞甄法崇弹萧珍,又弹杜骥,又弹段国,又弹范文伯;左丞羊玄保又弹萧汪;左丞殷景熙弹张仲仁;兼左丞何承天弹吕万龄。并不归罪,皆为重劾。凡兹十弹,差是宪、旷之比,悉无及中丞之议。左丞荀万秋、刘藏、江谧弹王僧朗、王云之、陶宝度,不及中丞,最是近例之明者。谧弹在今龛蒐之后,事行圣照。远取十奏,近征二案,自宜依以为体,岂得舍而不遵?

“臣窃此人乏,谬奉国宪。今遐所纠,既行一时,若默而不言,则向为来准,后人被绳,方当追请,素餐之责,贻尘千载。所以备举显例,弘通国典,虽有愚心,不在微躬。请出臣表付外详议。若所陈非谬,裁由天鉴。”

齐帝诏委外详议。尚书令褚渊奏:“宋世左丞荀伯子弹彭城令张道欣等,坐界劫累发不禽,免道欣等官;中丞王准不纠,亦免官。左丞羊玄保弹豫州刺史管义之谯梁群盗,免义之官;中丞傅隆不纠,亦免隆官。左丞羊玄保又弹兖州刺史郑从之滥上布及加课租绵,免从之官;中丞傅隆不纠,免隆官。左丞陆展弹建康令丘珍孙、丹阳尹孔山士劫发不禽,免珍孙、山士官;中丞何勖不纠,亦免勖官。左丞刘矇弹青州刺史刘道隆失火烧府库,免道隆官;中丞萧惠开不纠,免惠开官。左丞徐爰弹右卫将军薛安都属疾不直,免安都官;中丞张永结免。澄謏闻肤见,贻挠后昆,上掩皇明,下笼朝识,请以见事免澄所居官。”诏曰:“澄表据多谬,不足深劾,可白衣领职。”

齐台散骑常侍刘休为御史中丞。顷之,休启曰:“臣自尘荣南宪,星晷交春,谬闻弱奏,劾无空月。岂唯不能使蕃邦敛手,豪右屏气,乃遣听已暴之辜,替网触罗之鸟。而犹以此,里失乡党之和,朝绝比肩之顾,覆背腾其喉唇,武人厉其觜吻。怨之所聚,势难久堪;议之所裁,孰怀其允?臣窃寻宋世载祀六十,历职斯任者五十有三,校其年月,不过盈岁。于臣叨滥,宜请骸骨。”帝曰:“卿职当国司,以威裁为本,而忽惮世诮。卿便应辞之事始,何可获惰晚节邪?”

齐台吏部郎江敩以祖母久疾连年,台阁之职,永废温清,启乞自解。初,宋明帝敕敩出继从叔江愻,为从祖江淳后。于是仆射王俭启:“礼无后小宗之文,近世缘情,皆由父祖之命,未有既孤之后,出继宗族也。虽复臣子一揆,而义非天属。江忠简胤嗣所寄,唯敩一人,傍无眷属,敩宜还本。若不欲江愻绝后,可以敩小儿继愻为孙。”尚书参议,谓“间世立后,礼无其文。荀顗无子立孙,坠礼之始;何琦又立此论,义无所据。”于是敩还本家,诏使自量立后者。出为宁朔将军、豫章内史,还,除太子中庶子,领骁骑将军。未拜,门客通赃利,皇太子遣信捡核,敩藏此客而躬自引咎,帝甚有怪色。王俭从容启曰:“江敩若能治郡,此便是具美耳。”帝意乃释。

齐征虏将军、吴兴太守王奂进号左将军。海盐令刘系宗除龙骧将军、建康令。

齐骠骑行参军裴叔业除屯骑校尉。裴叔业,河东闻喜人,晋冀州刺史裴徽后也。徽子游击将军裴黎,遇中朝乱,子孙没凉州,仕于张氏。黎玄孙裴先福,义熙末还南,至荥阳太守。祖裴邕,自河东居于襄阳。父裴顺宗、兄裴叔宝仕齐朝,并有名位。叔业少便弓马,有武干。宋元徽末,累官为羽林监,萧道成骠骑行参军。

齐帝以王府佐吏张欣泰为宁朔将军,累除尚书都官郎。

齐员外郎、东武城令纪僧真带东燕令,封新阳县男,三百户。转羽林监,加建威将军,迁尚书主客郎,太尉中兵参军,令如故。复以本官兼中书舍人。

齐正员郎、本郡中正、中书郎丘灵鞠转中书郎,中正如故,敕知东宫手笔。寻又掌知国史。

齐右军参军卞彬以家贫,出为南康郡丞。彬颇饮酒,摈弃形骸。作《蚤虱赋序》曰:“余居贫,布衣十年不制。一袍之沴,有生所托,资其寒暑,无与易之。为人多病,起居甚疏,萦寝败絮,不能自释。兼摄性懈惰,懒事皮肤,澡刷不谨,浣沐失时,四体々,加以臭秽,故苇席蓬缨之间,蚤虱猥流。淫痒渭濩,无时恕肉,探揣护撮,日不替手。虱有谚言,朝生暮孙。若吾之虱者,无汤沐之虑,绝相吊之忧,宴聚乎久襟烂布之裳,服无改换,掐啮不能加,脱略缓懒,复不勤于捕讨,孙孙息息,三十五岁焉。”

齐建威将军、益州刺史、宋宁太守傅琰进号宁朔将军。

僧绍长兄明僧胤,能玄言。宋世为冀州刺史。弟明僧暠,亦好学,宋孝武见之,迎颂其名,时人以为荣。泰始初,为青州刺史。明庆符,建元初为黄门。僧胤子明惠照,元徽中为萧道成平南主簿,从拒桂阳,累至骠骑中兵,与荀伯玉对领直。建元元年为巴州刺史,绥怀蛮蜒,齐帝许为益州,未迁,卒。

齐南台御史、松滋令茹法亮迁东宫主书。除奉朝请,补东宫通事舍人。茹法亮,吴兴武康人也。宋大明中出身为小史,历斋干扶侍。孝武末年作酒法,鞭罚过度,校猎江右,选白衣左右百八十人,皆面首富室,从至南州,得鞭者过半。法亮忧惧,因缘启出家得为道人。明帝初罢道,结事阮佃夫,用为兖州刺史孟次阳典签。累至太祖冠军府行参军。元徽初,除殿中将军,为晋熙王郢州典签,除长兼殿中御史。萧赜镇湓城,须旧驱使人,茹法亮求留为上江州典签,除南台御史,带松滋令。法亮便辟解事,善于承奉,稍见委信。从还石头。

齐羽林监丘巨源为尚书主客郎,领军司马,越骑校尉。除武昌太守,拜竟,不乐江外行,帝问之,巨源曰:“古人云:‘宁饮建业水,不食武昌鱼。’臣年已老,宁死于建业。”以为余杭令。

齐帝手诏吴、会二郡,以礼迎遣逸士褚伯玉,伯玉辞疾。帝不欲违其志,敕于剡白石山立太平馆居之。是年卒,年八十六。常居一楼上,仍葬楼所。孔稚圭从其受道法,为于馆侧立碑。

初,萧道成为太傅,教辟平原秀才明僧绍及顾欢、臧荣绪以旍币之礼,征为记室参军,不至。僧绍弟明庆符为青州,僧绍乏粮食,随庆符之郁洲,住弇榆山,栖云精舍,欣玩水石,竟不一入州城。是年冬,诏曰:“朕侧席思士,载怀尘外。齐郡明僧绍标志高栖,耽情坟素,幽贞之操宜加贲饰。”征为正员外郎,称疾不就。其后与崔祖思书曰:“明居士标意可重,吾前旨竟未达邪?小凉欲有讲事,卿可至彼,具述吾意,令与庆符俱归。”又曰:“不食周粟而食周薇,古犹发议。在今宁得息谈邪?聊以为笑。”庆符罢任,僧绍随归,住江乘摄山。太祖谓庆符曰:“卿兄高尚其事,亦尧之外臣。朕虽不相接,有时通梦。”遗僧绍竹根如意,笋箨冠。僧绍闻沙门释僧远风德,往候定林寺,太祖欲出寺见之。僧远问僧绍曰:“天子若来,居士若为相对?”僧绍曰:“山薮之人,政当凿坏以遁。若辞不获命,便当依戴公故事耳。”永明元年,世祖敕召僧绍,称疾不肯见。诏征国子博士,不就,卒。子明元琳,字仲璋,亦传家业。

初,宋建平王刘景素败后,故记室参军王螭、故主簿何昌禹并上书讼景素之冤。齐受禅,建元初,故景素秀才刘璡又上书曰:

“臣闻曾子孝于其亲而沈乎水,介生忠于其主而焚于火,何则?仁也不必可依,信也不必可恃。昔者墨翟议云梯于荆台之下,宋人逐之;夷叔为卫军隐难于晋,公子殪之;李牧北逝强胡之旗,南拒全秦之卒;赵王不图其功,赐以利剑;陈蕃白首固义,忘生事主;汉灵不明其忠,卒被刑戮。彼数子者,皆身栖青云之上,而困于泥尘之里,诚以危行不容于衰世,孤立聚尤于众人,加谗谄蛆蛊其中,谤隙蜂飞而至故也。臣闻浸润之行,骨肉离绝,疑似一至,君臣易心,此中山所以歔欷奏乐,孟博所以慷慨囊头者也。臣每惟故举将宋建平王之祸,悲彻骨髓,气凝霜霰。今璇鼎启运,人神改物,生罪尚宥,死冤必申。臣诚不忍王之负谤而不雪,故敢明言其理。

“臣闻孝悌为志者,不以犯上,曾子不逆薪而爨,知其不为暴也;秦仁获麑,知其可为傅也。臣闻王之事献太妃也,朝夕不违养,甘苦不见色。帐下进珍馔,太妃未食,王投箸辍饭。太妃起居有不安,王傍行蓬发。臣闻求忠臣者于孝子之门,安有孝如王而不忠者乎?其可明一也。

“当泰始、元徽中,王公贵人无谒景宁陵者,王独抗情而行,不以趋时舍义,出镇入朝,必俯拜陵所。王尚不弃先君,岂背今君乎?其可明二也。

“王博闻而容众,与谏而爱士,与人言呴呴若有伤。闻人之善,誉而进之;见人之恶,掩而诲之。李蔚之,蓬庐之寒素也,王枉驾而讯之;何季穆等,宣简王之旧也,王提挈以升之。王虚己以厚天下之士,尚不欲伤一人之心,何乃亲戚图相菹脍乎?其可明三也。

“臣昔以法曹参军,奉讯于听朝之末。王每断狱,降声辞,和颜色,以待士女之讼。时见夏伯以童子缧絷,王怆然改貌,用不加刑。徐州尝岁饥,王散秩粟俸帛,以断民之乏。蠲理冤疑,咸息徭务,所在皆有爱于民。臣闻善人,国之纪也。安有仁于民庶,而虐其宗国者乎?其可明四也。

“王修身洁行,言无近杂,内去声酌之娱,外无田弋之好。每所临践,不加穿筑,直卫不繁,第宅无改。荆州高斋,刻楹柏构,王废而不处。昔朝廷欲赐王东陵甲第,又辞而不当。两宫所遗珍玩,尘于笥箧。无它嬖私,不耽内宠,姬嫱数人,皆诏令所赐。王身食不逾一肉,器用瓦素,时有献镂玉器,王顾谓何昌宇曰:“我持此安所用哉?”乃谢而反之。王恭己蹈义若此。其可明五也。

“王之在荆州也,时献太妃初薨,宋明帝新弃天下,京畿诸王又相继非命,王乃征入为太常,楚下人士并劝勿下,王谓:“为臣而距先皇之命,不忠;为子不奉亲之窀穸,不孝。”于是弃西州之重,而匍伏北阙。王若志欲倔强,便应高枕江汉,何为屈折而受制于人乎?其可明六也。

“王名高海内,义重太山,耆幼怀仁,士庶慕德。故从昏者忌明,同枉者毁正,搦弦为钩,张一作百,行坐欬嚏,皆生风尘。会王季符负罪流谤,事会谗人之心,权丑相扇,鸱枭奋翼。王虽遘愍离凶,而诚分弥款,散情中孚,挥斥满素。虞玩之衔使归旋,世子入质京邑,续解徐州,请身东第,后求会稽,降阶外抚。虞玩、殷焕实为诠译,诚心殷勤,备留圣听。王若侜张跋扈,何事若斯?其可明七也。

“自是以后,日同殊论,苍梧之衰德既彰,群小之奸慝弥广,下盈其毒,上不可依。时长王并见诛锄,公卿如蹈虎尾,众人翕翕,莫不注仰于王。厢阁诸人,同谋异志,王心不从利,忠不背本,执周天赐而斩之,以距王宜与等,遣司马孙谦归款朝廷。王若欲拟非觊,宁当如此乎?其可明八也。

“又是年五月以后,道路皆谓阮佃夫等欲潜图宫禁,因兵北袭,而黄回、高道庆等传构其事,武人奖乱,更相恐胁。至六月而京师征赋车徒,将讲众北垒,都鄙疑骇,佥言衅作。垣祗祖因民情嚣荡,扬声北奔,绐辞惑众,穷乱极祸。会州人自都还,说:“掖门已闭,殊不知台中安不?”王既素籍异论,谓为信然,收率疲弱,志在投散,冰炭在怀,但恐迟后。何图兵以顺出,翻为逆动乎?夫往来之人,喧哗幻惑,皆出辇毂,非从徐州起也。且台以六月晦夜无何呼北兵已至,皆登陴抽刃,而朱方七月朔犹缓带从容,其晚闻京都变乱,始乃鸠兵简甲耳。王岂先造祸哉!其可明九也。

“王闻京室有难,坐不安,食不甘,言及太后,未尝不交巾掩泣。又临危之际,抚楹而叹曰:“吾恐三才于斯绝矣。”兹岂不诚在本朝,以天下为忧乎?自非深忠远概,孰能身灭之不恤,独眷眷国家安危哉?其可明十也。

“夫王起兵之日,止在匡救昏难,放殛奸盗,非它故也。请较言之。当时君臣之道,治乱云何?杨运长、阮佃夫为有罪邪?为无罪邪?若其无罪,何故为戮?若其有罪,讨之何辜?王岂不知君亲之无将乎?顾以救火之家,岂遑先白丈人,非不恭也,徒以运属陵丧,智力无所用之,蹉跌倾覆,此乃时也,岂谓反乎?果然今日王亡,明日宋亡,王何负于社稷,何愧于天下哉!

“臣闻武王克商,未及下车,而封王子之墓;汉高定天下,过大梁,蹑燕、代,修信陵之祀,存望诸之裔;晋世受命,亦追王凌之冤,而诏其孙为郎。夫比干,殷辛之罪人也;无忌,魏之疑臣也;乐毅,燕之逃将也;彦云,齐之贼而晋害也。适逢圣明之君,革运创制,昭功诚,荡嫌怨,清议以天下之善也。或殊世而相明,故四贤咸济其令问,三后驰光于万叶,君子荣其辉,小人服其义。

“今陛下尊英雄之高轨,振逸世之奇声,何至仍衰世之异议,以掩贤人之名哉!若王之中外不明,终始慆德,臣惧方今之人,不复为善矣。且世之兴衰,何代无有,今齐苗裔万世之后,其能无污隆乎?苟前良可废,何以劝后之能者。伏愿上同周、汉、西晋之如彼,下为来胤垂范之如此。傥能降明诏,笺枉道,使往王得洗谤议,拯冥魂,赐以王礼反葬,则民之从义,犹若回风之卷草也。臣闻鹳鸣皋垤,则降阴吐雨;腾蛇耸跃,而沈云郁冥。但伤臣言轻落毛,身如横芥,神高听邈,终焉莫省,直欲内不负心,庶将来知王之意耳。”齐朝廷又不省。

虞玩之,字茂瑶,会稽余姚人也。祖虞宗,晋库部郎。父虞玫,通直常侍。玩之少闲刀笔,泛涉书史,解褐东海王行参军,乌程令。路太后外亲朱仁弥犯罪,依法录治。太后怨诉孝武,坐免官。泰始中,除晋熙国郎中令,尚书起部郎,通直郎。元徽中,为右丞。时萧道成参政,与玩之书曰:“张华为度支尚书,事不徒然。今漕藏有阙,吾贤居右丞,已觉金粟可积也。”玩之上表陈府库钱帛,器械役力,所悬转多,兴用渐广,虑不支岁月。朝议优报之。迁安成王车骑录事,转少府。道成镇东府,朝野致敬,玩之犹蹑屐造席。道成取屐视之,讹黑斜锐,瓒断,以芒接之。问曰:“卿此屐已几载?”玩之曰:“初释褐拜征北行佐买之,著已二十年,贫土竟不办易。”道成善之,引为骠骑谘议参军。霸府初开,宾客辐凑,道成留意简接,玩之与乐安任遐,俱以应对有席上之美,齐名见遇。遐字景远,好学,有义行,兼与道成素游,褚渊、王俭并见亲爱。官至光禄大夫,永元初卒。玩之迁骁骑将军,黄门郎,领本部中正。

契丹莫贺弗勿干帅部落万余口入附于北魏,居白狼水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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