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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你筋疲力尽:超高产的囚犯和忧郁的新房客

张胜同济人文学院

这个时代最大的区别,可能是你不仅需要付出更多,还需要得到更多。特别是后一个功能令人印象深刻。比如,当你想在网上找到一幅梵高的画作欣赏时,推荐给你的很可能是400多张大型高清图片,这几乎是他的全套;当然,反过来,你正在"生产"更多,现在你每月拍摄的照片比你父母一生中拍摄的照片还要多。此外,你吃得更多,看得更多,听得更多,走路更多,所以你有时可能会对这个世界感到厌倦,这个世界很快就会没有你没有去过的地方。所有这一切使我们的社会成为一个谜。

Podlia曾经将我们生活的社会定义为"富裕社会",其最大特征是"事物"的积累。这个"东西"就像热带植物一样郁郁葱葱,它们相互缠绕,就像热带雨林一般令人窒息一样。同时,这些"东西"也有一种粘稠的吸引力,似乎只要看一眼就会让你魂无措,难以自拔。而超市就是这样一座"物"庙,那一堆堆货架和琳琅满目的商品是"富社会"的实物和象征。

当然,这是由于无所不在的资本的神奇力量,在资本不知疲倦的自我扩散的过程中,我们的社会在不知不觉中进入了历史"时刻"的"超级生产社会"。如果说热带植物般的"富饶社会"让人感到肥胖和郁郁葱葱,那么,"超生产力社会"就像上海漫长的黄梅日,雨滴从早到晚总是从阴沉的天空中无休止地洒落下来,日复一日,虽然雨滴早已超越了人们的需求和耐力极限,但仍然继续无休止地落在人们的头上和街道上, 人们有时忧郁而狂躁,但只是"听天"。而这个所谓的"超生产性社会",即社会生产的财富早已超越了社会的需要,但社会的再生产仍在不断扩大,就像对艺术和艺术一样,社会只为生产而存在,在这个过程中,生产的目的早已丧失。这一方面使得无处不在的"物"的丰富,另一方面也使这个社会的一切事物"物化"或"物化"。与之相伴的是,生活在这个社会中的人,为了保持"超级生产社会"的持久性和加速发展,不得不将自己作为超出其能力的生产个体进行"生产",每天疲惫不堪地从事无休止的生产过剩,这当然包括过度生产的需要。这可能就是为什么我们每天总是感到疲倦的原因?

所以,我的问题是,在这个超级生产社会中,"超级生产"的人的生存状况如何?他们有什么样的情绪?他们,其实就是我们,最终的命运是什么?而面对这种情况,我们该何去何从?

为什么你筋疲力尽:超高产的囚犯和忧郁的新房客

一、超高产社会的到来:砍柴的囚徒

在这个超高产的社会中,每个人都要成为生产专家,一旦开始从事生产,就再也停不下来了。现在作家的作品,流向千百万,而学者们付出的并不多,著作等体体也不是梦,商人的谋利也是以数十亿美元为单位,而普通人也讨厌"一种多能",同时从事多种职业,以最大限度地提高自己的生产能力。现在最常见的是两个工作翻倍,线上线下齐头并进,要"多线"运作,力求"生产过剩"。

1984年,诗人约瑟夫·布罗茨基(Joseph Brodsky,1940-1996)在威廉姆斯学院(Williams College)为毕业生发表了毕业演说,讲述了一个发人深省的故事。故事发生在俄罗斯北部的一所监狱里,7点.m,狱警要求囚犯们和他们一起参加一场劳工竞赛,以扯掉监狱机场的木头山,以保护自己免受冬季大火的寒冷。显然,这样的"劳动竞赛",只是为囚犯强迫劳动提供了一个漂亮的幌子。但后来,一个年轻的囚犯突然问看守,如果他不参加"比赛"会发生什么,看守的回答当然是冷淡和冷静,他必须整天挨饿而没有食物。于是,犯人没有再说什么,在看守的注视下,他拿起交给他的斧头,把木头砍了。然而,没想到,犯人不仅没有像看守那样因为情绪激动和磨蹭蹭的外工而想到,反而像一个体面的认真砍柴,更出乎意料的是,中午大家关门的时候,他还在挥舞着手中的斧头。

为什么你筋疲力尽:超高产的囚犯和忧郁的新房客

囚犯和看守的动机如此之大,以至于到中午时分,他们都筋疲力尽,特别是那些长期营养不良的人。警卫宣布休息一下,人们坐下来吃晚饭:除了那个问这个问题的人。他继续挥舞着斧头。囚犯和看守把他当作一个笑话,大概是说犹太人通常被认为是精明的,而这个家伙......诸如此类。休息后,他们继续工作,尽管速度有所放缓。到了下午四点钟,警卫们已经停了下来,因为到了轮班的时候了。那家伙还挥舞着手中的斧头。有几次,他被要求在双方都停下来,但他无视他们。看起来他好像有某种他不想打断的节奏,还是控制了他?

(见《布罗茨基:不到一个》,黄灿然译,浙江文学出版社,2014年,第336页)

最后,当然,那个已经变成了砍柴"自动机器"的囚犯停了下来,他砍到了晚上七点多。但此时,他已经用斧头工作了12个小时,他把自己变成"自动砍柴机"的疯狂,让看守和囚犯"迷茫恐惧",再也没有与囚犯进行过这种所谓的劳动竞赛。但是这个家伙为什么要这样做呢?布罗茨基的解释是,年轻的囚犯打算用他的行为来执行耶稣在马太福音中的一条告诫:"有人打了你的右脸,甚至左脸都转向他;布罗茨基认为,从某种意义上说,年轻的囚犯不仅打了他的左脸,还给了他外套,更令人惊讶的是,当警卫强迫他走一英里时,他和警卫一起走了两英里,甚至在警卫停下来后,他继续走了三英里甚至四英里。布罗茨基讲述这个故事的目的,用他自己的话说,人们"可以通过过度做它来使邪恶变得荒谬"。

更深刻的是,布罗茨基指出,"任何大规模生产"都是一样的。现在,我想把这个看似荒谬的故事延伸到我们这个超级有生产力的社会:我会说,砍柴的囚犯是我们现在每个人的象征。因为一旦我们拿起一把"斧头",仿佛在一个看不见的"守卫"的挑战下,突然变成了那个砍柴的年轻人,变成了一个不得不"矫枉过正"的"俘虏",而无形的守卫就是"资本"。我们总是在别人打自己的右脸,急着转身左脸也被他打中,当有人强迫我们走一英里时,迫不及待地继续走两英里甚至三英里。简而言之,我们总是比老板工作更长的时间,我们加班的时间也越来越多。

因此,我认为这种"砍柴的囚犯"的形象也可以作为我们超高生产力社会的图腾。有趣的是,犯人挥舞斧头砍柴的形象与中国神话中吴刚的形象非常相似,他也是一个"犯人",在月亮上受到上帝不停地挥舞斧头砍掉月桂树的惩罚,但这只月桂树是一棵不死树,用砍。你永远不知道吴刚是在用斧头砍月桂树,还是在挥舞着手中的斧头砍掉那棵永远不会被砍倒的月桂树。

而这个超级高产的社会,一方面使人变得非常富有,甚至像泉水一样涌出,另一方面,也使一切事物"物化"或"物化"。其中,首先是人类的"物化",即去主观化,人逐渐成为和"物",自我意识的丧失,进入事物的自我再现和超量生产的链条中的一个环节,就像砍柴的囚徒一样,从"人"到"人-物"。而不知疲倦的资本是以牺牲人类的疲惫为代价的,人只会变成"人与物",为了暂时忘记自己的疲劳,像"自动机器"让自己麻木,像吴刚挥舞着自己的隐形斧头,去砍那永不砍的"月桂树"就不能被砍坏或砍伤。

第二,超高生产力社会的情绪:抑郁和躁狂

在过度挑衅的社会中,每个人都必须"超载"才能运行。一旦负荷重重,就会出现各种"失败",有的人直接"倒下",到内心的精神笼子里,把自己封闭在社会机器的正常节奏中,但更多的人处于超负荷状态的"病态"操作,继续嗅着"机器"的舞蹈,难以坚持。在这种状态下,你可以看到,人体内有两种较为集中的现象和情绪间质性癫痫发作,前者大多是延迟和抑郁,后者多是追赶和躁狂。

根据德国社会学家哈尔特穆特·罗莎(Haltmut Rosa)的说法,现代社会中抑郁症的高发病率实际上是一种自我保护的"减速"现象,人们无法跟上社会的速度。从这个角度来看,人们在工作和生活中的目的不是让自己成为哈姆雷特,思考生活中的终极问题,而是让自己"慢下来"以获得喘息的机会。这往往在时间上表现为"迟到",比如试图拖延工作完成,以避免新任务的到来,还有一种奇特的现象,即许多人通过频繁更换工作和目标来逃避现有任务的完成,因为这使他们永远不必做必须完成的任务, 但这也是一种忧郁的表现。而追赶的目的是让自己"加速",在时间上表现为"前进",尽量让自己"走在时间前面",努力"数"让自己"领先",为了减少正常不能绕过操作程序完成自己必须完成的工作,而这种狂躁的情绪总是给人一种过于积极的感觉, 进行性,但实际上,抑郁症与病理表现相同。从这个意义上说,中国传统道家和儒家对社会发展的节奏是一种压倒性的思想表现,道家主张"减速",儒家主张"加速",前者的"独一无二"是消极的避世抑郁,后者的"两个世界"是所谓的积极加入WTO狂热,但本质上两者都是情感上的自我安慰和自我欺骗的幻觉。然而,事实上,在一个超级生产性的社会中,每个人都有可能同时患有抑郁症和躁狂症,在自我减速和加速方面努力跟上社会的节奏。

这就像我们到达火车站赶上高速列车,每次都不会太早或太晚,因为我们永远无法准时到达火车站。因此,我们必须永远处于抑郁和躁狂之中。也像我们打车一样,事情越多,越焦虑,我们越想赶上时间,就越容易在路上遇到红灯,这也让我们更加狂躁和忧郁,在悲伤和喜悦的混合中无法自拔。这也是我们生命的本质,因为我们总是在觉得自己要么出生得太早,要么出生得太晚的时候出生。但在过度刺激的时代,情绪变得更加强烈。

为什么你筋疲力尽:超高产的囚犯和忧郁的新房客

叔本华曾经说过,人生就像一个钟摆,不得不在"痛苦"和"空虚无聊"之间来回摆动。所以人们既需要面包,也需要马戏团。为了生存,为了生存,为了"面包",我们必须忍受劳动的"痛苦",但由于恐惧之后的渴望,在满足了"无聊"之后的生存欲望,我们绝不能"娱乐",这需要"马戏团"。更重要的是,叔本华尖锐地指出,正是因为"空虚的无聊",人们才如此喜欢"社交",这也许可以解释为什么我们今天如此热衷于"社交",以及为什么我们有如此多的社交媒体:

但空虚的无聊并不是一场可以鄙视的灾难,最终它将在人们面前描绘出真正的绝望。它使那些彼此不相爱的生物变得如此之多,以至于它成为社交的源泉。(叔本华:《作为意志和外表的世界》,石崇白译,商业出版社,1982年,第429页)

现在我们突然进入了超生产社会,绝大多数人,除了不断经历谋生的"痛苦",在健忘工作或过度生产的同时,因为忙于各种"社交",却失去了"无聊"时间的感知,而"无聊"的时刻正是我们才能体验到自己生存的本质的时候。但是,社交媒体的出现,以看似不可或缺的人际关系生产的形式出现,巧妙地让我们逃脱了这种"危险"的自我觉醒时刻,这种时刻直面我们自己存在的本质。在这些社交媒体的出现和繁荣背后,是资本的"无目的性"在自己运作,或者用黑格尔的话说,是超级生产社会或资本的"狡猾"。

三、超高产社会的未来:"多次"的"新租户"

用更通俗的话来说,超高产社会是一个追求"多"的时代,或者说超高产社会的出现标志着"多元时代"的到来。而超高生产力社会的本质是"多"。"许多"是一个神奇的词,也许在甲骨文中"日落"是"肉"的原始含义,由两块"肉"组成的"夜"意味着丰富和丰富,所以,在我们的语言中,与"许多"相关的单词都是许多含义单词,例如许多好,许多孩子,丰富多彩,人,等等,而我们对于"许多"崇拜, 但也充满了日常生活的方方面面。从GDP数据,到奥运会开幕式上的表演者数量,再到"名人"、朋友、粉丝的数量,朋友圈的赞美多少,到大家住的住宅区越多越好,可以说对"众多"的追求是无止境的。因此,现在"更多"已经成为我们超高产的宗教社会,也是每个人的圣经,似乎一切都"更美好"。

但它们真的都"更好"吗?其实,在这个超级生产的时代,我们不仅生产太多,消费太多,吃得太多,看得太多,得到太多,甚至学得太多。很多人认为,随着微信时代的到来,人们不再阅读,也就是不再学习,但实际上,每个人不仅恢复了阅读热情,还习惯了阅读。这是一次读太多次,大家读的东西都是过去的很多次,早已筋疲力尽,但各种耸人听闻的社交新闻和各种奇怪的知识,依然像是无穷无尽的上海梅雨在大家的朋友圈里被淹没。

法国剧作家乌内斯库(1912-1994)的"新房客"(Le Nouveau Locataire,1955)似乎给了我们一些谨慎和灵感。在剧中,主人公,一个新房客,搬进一个没有任何家具的房间,并要求两个搬运工提供他们预订的家具来装饰房间。令人驚訝的是,當行李員把他訂購的所有家具一個接一個地帶進來時,每個人突然意識到,他似乎準備好把世界上所有的家具都搬進他的房間。因为那些长凳、花瓶、各种圆桌、椅子、屏风、落地灯、书籍、油画、橱柜、沙发、橱柜等,不仅迅速填满了整个房间,还堆积在门外的楼梯上,院子里,城市的道路和地铁,甚至堵住了塞纳河。最后,可以想象,整个国家都挤满了各种各样的家具。这当然有点夸张,但是这个看似荒谬的戏剧中描绘的场景,是我们这个超级生产社会每天都在经历的情节,也是我们超级生产社会的本质:也就是说,我们生产和需要的东西远远超出了我们真正需要的东西,但我们必须继续需要它。而我们每个人在当下的超生产社会,其实都像这个新房客一样勤奋,我们不断出货各种家具,最后把自己淹没在无数的家具里,直到窒息止不前。也就是说,我们的社会不再被匮乏所摧毁,而是被太多的"物"生产和积累所摧毁,而且被我们太多的"东西"所摧毁,这些"物"比我们所需要的还要多,这需要被接受,我们必须得到。这可能是Unescu相对于过去"老租户"的"新租户"的一个特征。

这可能预示着我们这个超级生产性社会的可怕未来,并提醒我们每个人可怕的未来。因为在这个由资本和资本控制驱动的奇怪的自我驱动的权力时代,每个人都必须生产超出自己的能力,不知不觉地把自己变成一台超越自己生产能力的"自动机器",即变成"人-物";可以达到的极限,最终每个人的结局都可能被无穷无尽的"家具"所窒息。也许有可能打破这种令人绝望和令人瞠目结舌的超级制作画面,这取决于从现在开始每个人是否能意识到这一点。因为,只要你意识到自己身处一个超级生产的社会,就可以尽量不被它挟持,尽可能地摆脱抑郁和躁狂,从而从"舒适"走向"自由"的希望和可能性。

2020年7月13日在五角大楼。

2020年7月28日改为五角大楼。

负责编辑:朱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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