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看点

人生不同阶段,她们对爱有着怎样的感观?

人生不同阶段,她们对爱有着怎样的感观?

虽身处于不同代际,

但董洁、朱珠和袁姗姗都在银幕之上

留下过不同年代的女性对于爱之表达的作品。

那些真挚而引人共鸣的表演方式,

细致入微地让人们看到了中国女性在情感中

如何表达,如何生活, 如何面对自我。

现实人生中,

她们也正处于爱的不同阶段。

这一次,

嘉人将与三位一同探讨,

银幕内外她们对于爱的感观。

人生不同阶段,她们对爱有着怎样的感观?

白色亮片连衣裙、金属圈缠绕耳环

均为 BOTTEGA VENETA

豆瓣评分8.2的热播剧《您好!母亲大人》里,董洁润物细无声地用演技还原了一个典型的中国式母亲的半生故事。在这一部被董洁视为“杀青之后带来涟漪最长的戏”里,她重新判断了爱、坚韧和勇气。

人生不同阶段,她们对爱有着怎样的感观?

蓝色衬衫 MM6 MAISON MARGIELA

米白色背心、阔腿牛仔裤、黑色乐福鞋

均为 CELINE

人生不同阶段,她们对爱有着怎样的感观?

白色衬衫、藏蓝色短裤、颈链

均为 DIOR

腰链 SAINT LAURENT

韧性

一个女人的半生故事既庄重又繁杂。戏一开机,董洁天天待在片场,从少女演到了暮年,每天拍十三四个钟头。拍了二十多年戏,演一个人物近四十年年龄跨度的机会并不多,她说这是先前的表演经验中从未有过的。“我以前演的(角色)是比较童话式的,或者说是比较美好的角色。不管是冷清秋也好,还是《如懿传》里的皇后富察·琅嬅,虽然琅嬅是有一些反面的角色,有她自己性格上的缺点,这些角色在文学性的虚构度比较高。在这部戏里边,我演了平凡的母亲,在生活里边,她是存在的,真实度特别高。”

《您好!母亲大人》改编自随笔集《云上:与母亲的99件小事》,原著作者兼编剧不良生看过董洁的表演之后,写道,“许多片刻的处理,细节、情绪、表情,换一套戏明明都可以做得很‘大’……她将人物内韵呈现得很隐忍,又分寸精准地拿捏出角色的生理质感”,董洁克制了一切本可放大的悲恸与煽情,让观众愿意相信丁碧云的存在是真实的,是我们在深街窄巷、菜市乡野随时都可能偶遇的人。她说,“丁碧云在我心里扎下去的深度非常深。那些停留在表面、一些戏剧化的表演,都是因为你站在一个高度去看待角色,并不是角色从你心里长出来。当角色从你心里长出来了之后,你的表演受它的控制。现在回头看我的很多场戏,我没有想过要怎么处理它,只是一刹那,我知道这个角色会这样去做。”

大多数时候,董洁坚信“丁碧云们”的存在,她的身边有太多像丁碧云这样的母亲。在过去很长的一段时间里,董洁与家人生活在故乡大连,她有意识地将工作与生活的圈子拉开了明显边界。“不拍戏的时候,我很少和演员们在一起,我的日子是普通人的日子。我常常看身边那些零散细碎的生活,听邻居阿姨和妈妈聊天,观察正常人怎么去生活。他们会为一袋盐、一斤米去超市里排队,这就是生活,我对角色的感受都来源于生活。”

无论神情或言语,董洁总是淡淡的,娓娓道来,缓和有力。我们谈起了母女关系,这一横亘两代女性之间爱意最为浓烈,也是羁绊最深的亲密关系。扮演了母亲的她会如何理解自己的母亲,她说自己有了孩子之后,愈发理解妈妈的处境,“我知道我的妈妈是什么样子,甚至看到了未来的我将会是什么样子。我和妈妈极为相似的是对孩子的爱和付出。我很敬佩以前的那一代人,毫无保留地奉献一切,不计得失。”

一年前,因儿子顶顶升学,董洁从大连搬回北京。她时常会想,自己所能给孩子的安全感可能只会陪伴他到20岁。孩子大了,有了他渴望企及的人生方向,会想过自己的生活。“我现在一直在想,小的时候,你觉得失去父母是一件极其可怕的事情,慢慢年纪大了,你会觉得那一天可能会离你越来越近,你不单单像小时候那样是恐惧了,内心充斥了更多的内容,你会想到母亲为什么会这样或那样的对我?我现在依然知道我的妈妈眼里只有我,但是,我知道我的眼里一大部分是我的孩子,等他长大了之后,我就变成了我的母亲。一代接着一代轮回,就是如此。所以,我会觉得每个人一定要有成长的经历,你才能够理解父母为你付出了多少。”

在饰演过的所有角色里,董洁下意识地认定丁碧云对爱的理念和自己较为相似,“也许因为我也是付出型的母亲,会在儿子身上付出我的时间精力。”丁碧云身上那股如丝的坚韧,温和,倔强的力量吸引着董洁。她说自己身上也有极其坚韧的一面,遇事很少想到妥协,“这是骨子里的东西,不妥协。”她们并非完全相似,“我不会有和丁碧云相似的人生轨迹,吃了太多的苦,我觉得现在的女性需要保留一部分自我来照顾好自己。我们处在不同的时代环境,我的个人选择,我对生活的态度,对自我的认知,比她更宽广一些。”

过去一两年不间断的思考让董洁形成了新的认知,“你要发现自己身上的价值,你的价值唯一体现就是你的孩子吗?我们可以为了孩子,但是,有时候,这一切真会让你很快乐吗?我们经常会遇到挫折,遇到挫折的时候,孩子是不是可以慰藉你所有受过的伤?所以,我觉得一定要有一个自我的认知,不断去鼓励自己,在挫折面前才不会被打倒。”

不惑之后

进入四十岁的董洁近年来做了一些从未做过的事。一向性情清淡、不热衷竞赛较量的她现身在热门综艺如《乘风破浪的姐姐》第二季里,舒适不再,成败自负的体验让她如逆境行舟,“在《乘风破浪的姐姐》第二季里,我非常有挫败感,这是很好的体验。你要适应不同的环境,适应不同的游戏规则,就像遭遇逆境,当我发现自己不行,就会觉得越挫越勇;当大家都说你行,你反而觉得自己挺好的。”

她愈发在意自己的所思所想,直言不讳说懂得在意自我所想的女人才是最美的。“你要不停止地去思考。如果你心里都不知道自己要什么,光去保养,只是一味迎合他人。当你内心足够丰盈,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一切都是顺其自然的。有时候,太过于讨好别人,讨好身边的朋友,讨好你的爱人,或者(随波逐流),大家喜欢什么就去做什么,往往你都不知道你自己是不是享受。”

人生不同阶段,她们对爱有着怎样的感观?

“你有过这样的阶段吗?”

“我肯定有过啊,有过自己不知道该做什么,可能有的时候(觉得)别人对我的判断,对我的评价是最重要的,一定有这个阶段。”她不讳言,鲜少逃避,大方坦陈并没有足够的自信觉得自己能掌控生活。“我不断跌倒,爬起来,跌倒,再爬起来。进入40岁后,我告诉自己很多事情要放下,此刻再也承受不了负重前行了,就要放下了。30岁的时候,还能扛,40岁的时候,不想扛了。”

那些无法清空、难以化解的烦恼,董洁选择丢掉。“我没有想象中那么坚强,当受到挫折的时候,会发现原来你对自己的那些开脱一点用都没有。”人和世界的关系,与年岁有关。昨日过往早已蒙尘,留在脑子里,静默成了身体里的一部分,她说,“人生就像是我们电视剧里一样,没有特别多的大起大落,但每一件小事都足以击垮你,一次次的磨炼会让自己更有信心去面对以后不断会遭受的挫折,我还在学。”

M.C.:如果表演一部关于您的人生三幕剧,您会怎么向观众展现您的人生?

董洁:对我比较重要的三个场景,应该是为人母,进入婚姻,最后是(认知)自我。关于自我,我希望观众看到董洁成长的过程,就是干干净净的,撇去了一些杂念,可以看到现阶段的我真的很自由。进入40岁之后,可以去表达自己的阶段,我更愿意去做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了,也不太想去塑造什么了。

M.C.:过去你会因外界的期待值塑造成一个大家想要的样子吗?

董洁:我觉得30岁还是有困惑,你在努力塑造一个你认为是对的状态,甚至可能是你自己想得到的状态。那40岁的话,可以让观众看到一个本我的东西,想说就想说,不想说就不说了。这就是我目前状态。

M.C.:诗里总说爱是恒久忍耐,爱是恩慈……每个人对爱都有不同的理解,对你来说,爱里最重要的部分是什么?

董洁:爱里比较重要的是彼此的领悟。爱这个东西,很难讲它会持续多久,但是呢,能不能在爱里边去领悟你成长中的一些值得你保留下来的经验,哪怕把它说得更高一点,是生活中的智慧,人生中的智慧,那我觉得是有价值,有意义的。

M.C.:有你自己总结出来的智慧吗?

董洁:这个事情比较矛盾。对于爱来讲,很简单,我觉得爱是发自内心的,这永远是它最主要的部分。

M.C.:爱一直是无数电影导演围绕创造的永恒命题,有没有哪一部和爱有关的电影是你特别喜欢的?

董洁:我一般看电影,大部分还是会看跟爱有关的戏或者生活剧。印象比较深的是《她比烟花寂寞》,我非常喜欢,虽然有点畸形的关系,戏中的妹妹是一个很优秀的人,但是她内心的东西没有办法解读,她在优秀的同时,也是有缺陷的,那部戏,令我印象很深。另一部是《海边的曼彻斯特》,虽然有点压抑,我能够体会到这种深深的自责,并且走不出来的困境。它们都不是特别浪漫的爱情片,但是,我认为人性之所以好看,正是因为它的矛盾,这些都是真实的,往往能够打动你的,还是人性里真实存在的东西。

M.C.:你希望发生在今年的小改变是什么?

董洁:我希望我可以有一些拓展戏路的新角色,我也希望能像我给自己的定位一样,真的完成全新的出发,做出新的改变。

M.C.:这么多年让你觉得最宝贵的评价是什么?

董洁:当观众说董洁的演技还可以,这是我最大的、最宝贵的评价。

人生不同阶段,她们对爱有着怎样的感观?

黑色抹胸上衣、西服裤、黑色WELINGTON斜挎包

均为 RALPH LAUREN

人生不同阶段,她们对爱有着怎样的感观?

白色衬衫 DUNHILL

牛仔外套 DIESEL

黄色西装外套 DSQUARED2

玳瑁色平光镜 BOTTEGA VENETA

出道十年的袁姗姗,逐渐掌控起自己的节奏,时而紧迫地通过密集的工作积累作品,时而放松下来拓展工作中不同的可能性。当她穿梭于这些起伏的节奏里,感情的意义也不仅是简单的付出或收获,而是要与不同的人建立起紧密的联结,进而为彼此提供有益的情绪价值。这些日渐丰盈的感官体验,都来自她一次又一次地与角色共情,进而从不同角度体味生活、认知世界。

人生不同阶段,她们对爱有着怎样的感观?

黑色斜肩连衣裙、棕色高筒靴、银色手镯、戒指

以戏养人

回顾刚刚过去的2021年,袁姗姗的工作量不算太大,却在综艺、影视和话剧这三个方向同时开花,并且每一项工作都为她带来了更多的思考空间。如果说原来接戏是一些量的堆砌,现在的袁姗姗更多是在用头脑去细细品味每一天在干什么。工作在逐渐成为养分,给她提供滋养。

“当你碰到一个非常好的团队、好的剧本,你会跟导演和对手演员学习到很多,那其实是一个进步的过程,是很‘养’演员的。所以我觉得演员应该适当地给出一些时间去‘养’自己,一个是多参与好团队的作品,一个就是演话剧。”

身处快节奏的演艺行业,袁姗姗当然知道很多时候身不由己,但当她开始拥有一些选择权时,她愿意拿出相对奢侈的时间,去成全自己在这方面的需求。

就拿最近她刚刚主演的话剧《贼想得到你》来说,虽然这是她第一次登上话剧舞台,但比起单纯的紧张,她更想用“挑战”这个词来概括这次的全程体验。“我们拍影视剧的时候,其实现场会给到演员一个安静的创作环境,这样才能投入感情。但排话剧是不一样的,你和其他演员会在同一个排练厅,没有一刻是全场安静的,大家各自干各自的事情。这未必不是一件好事,因为它让我学会了在嘈杂的环境中去集中精力,真的是有被锻炼到。”

接下这个工作时,袁姗姗没多想,只是觉得自己可以试试在喜剧方向上发力,并且认准了话剧可以磨炼演技,没想到舞台给她的远比期待得更多。当表演不局限于面对镜头,她的所有感官好像都被激活了,耳朵能听到周围与戏无关的声音、眼睛能看到台下对她的表演有各种反应的陌生观众……在大幕拉开前那一瞬间,场灯全部黑下去,她要做好全方位的各种准备,才能让自己成为舞台上一个让人信服的角色。

在那一刻,表演不是对着镜头说出一段台词或做出某一种情绪,而是她就变成了一个活生生的人,在一个空间里存在一个晚上的时间。“第一场开始之前,关于在台上会发生什么,我设想了一万种可能性,比如说忘词了怎么办?走错位置了怎么办?有一场表演时,我用了太大的力气,差点把一个道具的井给推倒,当时吓到了我自己。各种情况都会有,舞台上没有给你再来一遍的机会。”

其实哪怕已经预设了一万种问题,真实的舞台也会发生第一万零一种可能性,这不在袁姗姗可能预想的范围之内,但正是这样的意外,被她视作之所以选择这项工作的原因。它们像珍宝一样成为她的滋养,每次多见识一点儿,她对表演的认知就更丰富一点儿。

从勇敢少女到独立女性

除了表演本身,袁姗姗还在通过这份工作来体验每一次都不同的“爱情”,进而再凭借这些来自虚构故事的经验,去探索自己对待亲密关系的态度。

“比如《我爱男保姆》里的陆晴,她让我知道女孩子可以大胆地去追求喜欢的男生,自己先付出也没关系,只要你认定这个人是对的就行。”“我还演过不少古装剧,一个皇上有那么多个妃子,我演其中的一个,跟现代的一夫一妻肯定不一样。但其实从古代到现代,虽然大家对感情的要求不同,但真挚的感情是可以穿越时间的。”

角色的阅历和思维,陪伴着袁姗姗一路成长。当她还是个对一切充满未知的少女,角色可以给她鼓励,让她相信付出会有回报;当她拥有了一些自己的经历,角色又能教她保持纯粹,让她明白强大的感情可以战胜一切外界的限定。

然后逐渐的,她也会把自己对感情的领悟,带入到对角色的诠释里。

比如2021年夏天她刚刚杀青的电视剧《妻子的新世界》。这部作品探讨的是一个当下很多人都可能遇到的问题:一个家庭主妇,在把自己所有的时间和爱都赋予了家庭之后,丈夫出轨了,该怎么办?

“我们的导演是个男生,和他讨论角色的时候,他觉得既然女生发现丈夫出轨了,就不该原谅,而是应该勇敢地走出去拼事业,这样很酷。但是我觉得作为中国传统女性,她会有一些犹豫不决的情绪存在,首先还是要给丈夫一个机会保住家庭。当然这样的温和是有底线和限度的,她也会守住自己独立生存的能力。”

当袁姗姗自己的人生告别更凭冲动来做选择的二十几岁,作为一个三十多岁的成熟都市女性,她会从更全面和长远的视角去做判断。“我性格上没有太大变化,但毕竟成熟了一些,没有以前那么任性了。”所以连带着,她也会从这样的角度出发去理解角色。

当她假设自己就是她所扮演的那个遭遇丈夫出轨的妻子,这个人一定不会一时冲动就放弃了之前所拥有的一切。“作为女人,我还是希望家庭是完整的,所以还是会给那个男人时间。只是当他回不了头的时候,我还是有能力自己带孩子、走出去让一切从零开始,这样才能为自己争取到之后的幸福,也算是一次重生。”

现在流行一个词叫“独立女性”,在演过许多不同女性角色的袁姗姗看来,真正的独立不是直愣愣地向前冲,而是经过全方位的分析,姿态漂亮地处理好周遭的一切。这是她与角色一起经历的进步。

人生不同阶段,她们对爱有着怎样的感观?

白色阔肩西装、藏蓝皮质直筒裤

均为 LOUIS VUITTON

白色背心 VALENTINO

黑色吊带 WOLDFOLD

白色乐福鞋 SALVATORE FERRAGAMO

人生不同阶段,她们对爱有着怎样的感观?

绿色连衣裙、棕色WELINGTON肩背包

选择快乐

看待爱情都可以这样包容的袁姗姗,在更多维度的感情里,也一样成熟了起来。对她来说,与其计较地细分身边的各种亲疏关系,不如反过来想想自己在各种亲情、友情和爱情中,付出和收获了什么样的情绪价值,这才是每一段感情里最值得珍视的存在。

“不管是和父母相处、还是和朋友相处或者和恋人相处,给对方提供比较好的情绪价值才是最重要的吧,这样你们的关系才会越来越好。”既然感情不同于工作,重要的是情绪本身,那她就回归到原点去思索感情的走向。当下的袁姗姗,希望感情是滋养而非消耗,所以她也会抱着这样的态度去处理自己和他人的关系。

“很多事都是要自己扛的,不然谁愿意每天承担你的负面情绪?这样下去别人也不想和你做朋友了吧!”具体到每一段关系的相处,她选择通过简单利落的交往,去收获正向的意义。如果说很多人在少年时,都会情不自禁地去通过“共苦”来证明自己是在真心付出,长大后看似平淡的“同甘”其实才更能让一段关系长远地发展下去。“你现在已经是一个成年人了,要有能力去找到一个自己的方式,去消化自己的负面情绪。”

现在遇到不开心的事,袁姗姗不会再像小女生一样拉着朋友反复抱怨,而是偏好自己运动一下,让新鲜的事物介入生活,转移掉那些聚在眼前的坏情绪。“也可以找朋友,但是是一起看个电影或者做点开心的事情!”

包括在日常和朋友交往时,袁姗姗也更愿意通过实际的行动,去给大家带来货真价实的快乐。“比如送礼物,我会选实用型的。要去观察别人的生活是什么样子的,比如有朋友家生宝宝了,那就会买小毯子、小衣服或者小帽子,当人家用得上这些东西的时候,我就会很开心。”还有在一些生日或节日时,如果遇到朋友给自己准备了什么惊喜,她会很开心地接受,毕竟“这是对方的心意”。同样她也愿意花上一些心思,去给朋友们设计这样的庆祝,不图对方面对这一切时给出什么感谢的表情,关键是一切出于本心,“因为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你自己也会很开心”。

人的长大,就这样发生在每一天的日出日落里。有时因为一两件重要的事情的发生,在想法上会有迅猛的变化,有时又因为习惯了平淡的日子,而看不出有什么波澜起伏。但其实与外界的刺激无关,从眼睛的观察到内心的思辨,一切都在有条不紊地进行。袁姗姗正在这样感知并思考着,关于戏,关于爱,关于人。

人生不同阶段,她们对爱有着怎样的感观?

M.C.:你刚演完的话剧《贼想得到你》,给你带来了什么爱情方面的启发吗?

袁姗姗:这部剧原本是个英国的话剧,讲的是一个英国小镇上,每个人都没有那么真诚和善良,他们都通过欺骗来得到钱财,我的角色也是。她知道自己在小镇上还算是比较有姿色的年轻女生,所以就从各种男人那里获得生活费,但当她最后遇到了真爱,才明白如果没有了爱情,要这些钱财也没有任何意义了,所以最终她还是选择了爱情,真爱至上。

M.C.:你演过很多种角色,她们都有不同的情感经历,有没有你特别不认同的角色?

袁姗姗:几乎没有。演员是一个非常容易共情的职业,你必须有共情的能力才能去揣摩人物的内心。即使她做的决定跟你自己是不一样的,你也要去理解她,因为如果你不理解,那就没办法去饰演这个角色。

M.C.:观众看感情戏会很在乎两位主演的“cp感”,作为演员,你怎么创造“cp感”?

袁姗姗:塑造角色的时候,多多少少会有一些设计,但比起设计,下意识的反应会更好,就是需要你在真正的感受之上,再去做设计。其实cp感涉及的维度比较广,有关两位演员的表演节奏和表演方式,有关导演给到演员的一些镜头,甚至有关灯光、剧本设置……是一个综合的体现。

M.C.:在各种情感关系里,你是付出型的,还是更多地在收获别人给你的爱和关心?

袁姗姗:我觉得是相互的。当你一直在付出,就会希望得到大家的反馈,心理上会有点累,所以我还是希望彼此是相互的。

人生不同阶段,她们对爱有着怎样的感观?

黑色西装外套 PHILOSOPHY

项链 LOUIS VUITTON

在美国电影网站TC Candler新近公开的“全球百美面孔名单”中,演员朱珠蝉联榜单,这是她第十年入选。

朱珠的美,总有一种闲花照水的余韵感,梨涡泛起的涟漪指使风情流动,渐欲迷人眼。看她的本人和过往在作品中扮演的一系列女性角色,无不摩登,有脑,散发着一种极为笃定的被爱的自信。然而,这个出身尚好、主张独立的女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对爱情与婚姻并没有太过乐观。刚刚过去的2021年,朱珠完成了人生两件大事:结婚、生子。原本构筑已久的观念发生了松动。她说,自己开始懂了什么是无条件的爱。

人生不同阶段,她们对爱有着怎样的感观?

立领羊毛呢夹克、高腰哈伦裤、拼色高筒靴

均为 GUCCI

棕色腰带 RALPH LAUREN

人生不同阶段,她们对爱有着怎样的感观?

皮质夹克、白色吊带

均为 MM6 MAISON MARGIELA

五分短裤 SAINT LAURENT

拼色高筒靴 GUCCI

项链、腰带 均为 LOUIS VUITTON

且慢,还不是松懈的时候

2021年9月,朱珠诞下女儿,不足三个月,她减重二十余斤,迅速恢复营业状态。在容貌、身材、衣着被随时放大的娱乐圈,朱珠与所有在场的人士一样,默契遵循着某种不可离场过久的不成文定律。

早年,她自嘲“我称不上努力,但我从不偷懒。”自从2018年回国发展,不允许自己偷懒的朱珠在拍戏时频频发力:写字楼中俨然移动风景线的金牌秘书、斡旋于权谋与爱情之间的赵姬、忠于爱而无私的蓝心洁……她保持着每年拍几部戏的速度,各有性格棱角的角色令在海外拍戏多年的她逐渐摸索到适宜国内影视剧的表演方式,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不管从我的表演状态,还是观众对我的认识和期待,现在不是我休息的最好时间。趁着自己还有能量的时候,多去拍戏,多去创造价值。”

新戏即将开机,好消息旋踵而来,凭借谍战剧《叛逆者》蓝心洁一角,朱珠获得了第32届华鼎奖最佳女配角提名。颁奖礼当天,她颇为用心地“复活”了一晚蓝心洁,以戏中扮相在典礼亮相。这是她近年来演得酣畅淋漓的角色之一,回想第一次见导演周游,与今天并无不同,同样在杂志拍摄的片场,在化妆间里的两个人一谈起戏来便一拍即合。“周游像对待孩子一样对待这部戏,整个剧组里基本上都是非常用心的,大家打心眼儿为了让戏好,当所有的队友和你一条心的感觉是很棒的。”

朱珠所塑造的蓝心洁,一个从风月场走来的女人,集美丽与哀愁于一身的悲剧性人物。“命运的车轮推着她的人生经历、情感故事发生巨变,人活在大势里,大势的车轮把人和事席卷进去,她是那么柔弱,那么微小,必须去跟命运对抗,想尽办法去驾驭自己的生活。”谈及诠释她的过程,“作为演员来说,必须为了一个角色要走到情感很深处的地方。比如说她为了男主角因爱赴死的经历,很难从自身找到与角色有类似的经历得到情感共鸣,如果没有走入情感浓度上去,表演出来的东西没有说服力。”

她用“冒险”来形容这一次“玩真的”的表演,“就像探险,你走入未知的原始森林里,有什么等待着你,并不知情,但过程是很有趣的。当我花了心思呈现出来的东西获得了大家的认可,或者我看了觉得像那么一回事,我很有快感。”

作为演员,朱珠是有远见的,她太过明晰自己的价值所在。人们夸赞她在《精英律师》里一丝不苟的头发,迷人的身段,是得体又克制的美丽,她道出一句,“女性应该不吝展现自己的美”,将价值观带入表演之中。无论职场抑或生活,她说自己赞同在正常的范围内做真实的自己,卸下伪装,不必表演。

准确地说,她讨厌一切假的事物,多年来的习惯一以贯之。眼前的这张面孔,连续十年被外媒列入“全球百美面孔名单”之中,问及什么样的女人在她的眼中才能够称之为美的?她轻轻挑眉,说,“我觉得爱自己的女人是美的,勇于接受自己的女人是美的。每个女人都会怀疑自己,或者会用外界的标尺来衡量自己,所有人当着别人的面呈现出来都是自己最美的状态,可是,当你回家面对镜子,你会看到自己状态不佳时的一些不堪,你不能总是拿别人最好的状态跟自己的不堪对比,那肯定会不开心的。”

她有过不开心的时候。不久前,朱珠在微博上发出一张英国版VOGUE的模特照,画面中的女人微微发胖的身躯浸在水中,她在采访里毫不掩饰地承认自己在产后一段时间里为身材焦虑,“瘦身这件事没有想象中那么容易。”

朱珠从十几岁进出健身房,跑过马拉松,也练普拉提,多年来坚信“作为女人,有一定的身材管理是对自我的要求。”她倒不会拿自己的一套标准苛待旁人,当瘦身没有达到显著效果时,一度觉得沮丧难安。猛的一天,她回过神来,把坏情绪抛开,“不管别人怎么说,也不管现在主流的审美是什么,我忽然觉得这时候的自己多么需要别人的肯定、鼓励和支持,我怎么能在这时候对自己失望,沮丧,不停压榨自己呢?岂不是变成自己的敌人了吗?”

她开始对着镜子赞赏自己,“朱珠,你很棒了。刚刚这一年过去,为了怀孕生产,你摄入了各种营养让自己胖了起来,经历了生产这么大、这么痛、这么消耗自己的事,你孕育了新的生命。在这个过程中,你没有给别人添太多的麻烦,也一直努力在营业,还能在这么短的时间里恢复成现在的样子,你已经很了不起了。”

一个女人最该保养的地方在哪里?朱珠的答案是保养好自己的心。这些对着镜子持续不断自我对话的过程,被她视为在关照自己的心,对心灵的照顾,远比在皮肤上涂抹多少昂贵的护肤品,或在健身房里完成多少热量消耗的运动显得重要。

朱珠回忆起20多岁的自己在美国打过的一通电话。彼时,她常给一位心理咨询师的朋友打电话聊天,得到过好的建议。“朋友对我说,待会你挂了电话之后,跟自己说三句话。第一句话是我爱你,朱珠;第二句话是对不起,如果我曾经做过一些伤害你的事情,朱珠;第三句话是谢谢你,朱珠。每一句话最后必须加上自己的名字,你要重复它几遍。结果,当我对自己说这几句话时,热泪盈眶,说明我很久没有花时间跟自己说过这样的话,很久没有去关爱过自己了。”

人生不同阶段,她们对爱有着怎样的感观?

蝙蝠花色上衣、白色直筒裤、拼色短靴、腰带

生命中总会有卡住的时刻,这个讲究温柔与实干并存的女人开始释然了,“很多时候卡住的点都是因为你没有真正去关爱自己,不停地像转轮一样逼自己,当你停了下来,安慰自己的时候,才有更多的力气为自己创造价值。”

Que Sera, Sera

朱珠一度把怀孕的过程比拟成“开悟”,成为母亲后,体重的增加是表象的变化,从内心深处来说,她愈发深刻体会到自己对一个新生命产生了无条件的爱。“以前很难对一个人完全给予,当你成了一个母亲之后,没有办法不去无条件爱她,也放下了某种未知、不安的东西。”

对将来要成为什么样的母亲,朱珠没有过多计划,行一步,看一步,会竭尽所能给孩子足够多的注意力和足够多的爱。她说不会苛刻自己,这个摩登现代的女人对自我的身份有着非常清晰的立场,她是一个母亲,但依然是朱珠,“每个人有每个人的命运,不能将所有负担都压在妈妈的身上。没有人知道怎么样才能成为全天下最完美的妈妈,没有人有义务这样去做,只要我尽了最大的努力,有这样的认知,尽可能避免给孩子带来缺失就足够了。”

五六岁的时候,朱珠的妈妈教她唱歌,那首来自希区柯克电影的名曲Que Sera, Sera(《世事不可强求》),“当我还是个小女孩的时候,我问我的妈妈,我长大了会怎么样?我会不会漂亮,会不会变得有钱?我的妈妈跟我说,亲爱的,将来的事情,我们无法控制,也无法预见,它该怎么样就怎么样。”昨日的小女孩经历了丰沛充盈的三十余光阴,已然懂得生活的哲学,她会将Que Sera,Sera唱给孩子,将浪涤尘埃的人生哲理教给懵懂青涩的女儿。“那就活在当下吧,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当我的孩子长大了,纠结人生烦恼的时候,我会告诉她,去接受,去随缘。”

朱珠说爱是宏大的,是每一个人终其一生学习的必修课。爱既是她热爱的美国导演伍迪·艾伦(Allen Stewart Konigsberg)电影里穿着衬衫的男男女女无休无止、絮絮叨叨的对话,也是她钟意的当代艺术圈的“坏女孩”翠西·艾敏(Tracy Emin),那个将霓虹灯作品挂在唐宁街10号的艺术家用几近白描的手段去放肆创作的剖白宣言,更是她渴望让女儿掌握的本领——“爱与被爱的本领”,毕竟,没有爱的人是很悲伤的。

对身处爱中的朱珠来说,爱的哪一个侧面尤为关键呢?她说,“爱是一个动词,你要去做一切爱的动作,爱的行为。不只是想爱或者说爱,你用什么东西去表达你的爱呢?爱是需要真正行动的事。”

人生不同阶段,她们对爱有着怎样的感观?

棕色西服套装、马甲、格纹WELINGTON肩背包

M.C.:你在结婚典礼说过,“作为一个现代独立女性,对爱情和婚姻并不是那么乐观的人,很长时间我都认为,我不太需要一个男人,自己可以过得很好”,这也是当下许多独立女性内心想法的折射。如今你进入了婚姻,假如给这群与你有过相似想法的女性一些和爱情有关的分享,你会说什么?

朱珠:忠于自己的内心。为了家庭或社会的期望值非得结婚生孩子没有必要,如果你的内心向往或潜意识是需要的,但因为觉得逃避更简单的话,我会分享一句话:承受痛苦比获得幸福简单。如果它是你内心深处灵魂的需求,那你必须克服困难,去把握自己的幸福,去争取自己的幸福。不能因为太难或者害怕不去做,觉得那我就忍着吧,把自己忍死总是可以的。这个东西,是你亏欠自己的。

M.C.:如果是这样的话,反而会有遗憾吧?

朱珠:不过也有人说,无论怎么选择,总会有遗憾,这是人生的命题,没有人解答过,我也没有答案,不如活在当下吧。如果此时此刻,身边有了有缘人,我的命运如现在这样发展,那我就去接受它。如果有一天,爱情或婚姻变成了另一种状态,我们也必须去接受。我们常常听到别人的离婚传言,有人会觉得打脸或者立的Flag倒了,我觉得不存在这个问题,那一刻对当事人来说,彼此是对的人。所谓的Mr.Right只有Mr.Right Now,没有真正的Mr.Right。没有人永远是你的Mr.Right,人生没有一劳永逸的事情。所以,你如果现在有,那就珍惜眼前的有缘人,爱情从不以成败论英雄,只要曾经拥有,勇敢地去做了这件事,我觉得就是好样的。

M.C.:你觉得爱情是无处不在,还是极其稀有?

朱珠:爱可能无处不在,爱情不是。能够碰到一个彼此能看上对方的人,对我来说不是那么容易。能碰上这样的人,有缘分,我觉得是非常非常不容易的,所以要珍惜。

M.C.:最精炼的情话是什么?

朱珠:晚上吃啥?

M.C.:在你扮演过的所有角色里,有没有某一个角色对爱的理解是你比较认同的?

朱珠:这些女人内心的力量很强大,都比我伟大。《精英律师》里的栗娜,对罗槟是无条件的爱,不要求拥有,但对方需要的时候,我永远在那儿,很有那种母爱的感觉。这对我来说,太难啦!蓝心洁(《叛逆者》)呢,她在风月场里,对情爱看多了,也看淡了。她对林楠笙的爱,超出了男女之爱,更多的是人与人之间一种命运的连接,一种“你就是我活下去的理由”那样的爱,她不求任何的回报。然后,马素芹(《乔家的儿女》)是勇敢的,从家暴的环境里冲出来,敢于冲破世俗,跟比自己小十几岁的男孩在一起,她对生活有智慧,能够把握她的幸福。

而赵姬(《大秦赋》)呢,我记得有一场戏,当赵姬身败名裂,华阳夫人突然出现对她说,你的人生错误就在于你不应该把权力都交给男人,你看看我,实权握在手里。当时的台词是我想的,我说,我拥有过我想要的,你呢?无论权力还是爱情,想要的东西都得到过了。所谓万无一失、没有过错的人生,那又怎样呢?我现在是很惨,但我当时爽了,不是吗?哈哈。我演过的这些角色都比真实的我厉害,我能从她们的身上得到启示。

监制 / 王乔

摄影 / 邵迪

编辑 & 造型 / PUNKCHERRY

文字编辑 / 陈柏言 ChicoChan

撰文 / 许璐(董洁、朱珠)、张凡(袁姗姗)

妆发 / 亚飞 (朱珠)

化妆 / 王奕忱 发型 / 贺治国 (董洁)

化妆 / 唐子昕 发型 / 张博轩 (袁姗姗)

造型助理 / YING

新媒体监制 / FIONN

编辑 / 王莹Ying

导演 / 张恒

摄像 / 李钱鑫

剪辑 / 陈君琳

导演助理 / 戴雨薇

编辑助理 / Alan、咕咕

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