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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0年,一位18岁的温州女孩在北京——阿娇的故事(14)

作者:三个瓯柑

(我是三个瓯柑,这是我写的2000年在北京打工的故事,手稿写于2001年,生活我总是当成故事在过。现在整理出来,发在今日头条)

我的小睡窝里,那个衣板下,狭小的空间里,只有阿娇和我。

阿娇在啜泣。

阿夏接到了一个电话,是一个女的打电话过来,指明找阿娇,阿娇接了,被女的骂成狐狸精,说阿娇勾 引她的老公,把个阿娇骂得狗血喷头的,阿娇找不到人诉说,跑到我这里来了,我们在衣板下,说起了悄悄话。

阿娇:“在这北京,我是忍着巨大的痛苦和无可奈何的心情一日复一日坚强地过着生活,强打欢笑,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我只能呆望矮矮的衣板,无法入睡。是的,我有一个令人羡慕的儿子,可是,我身在异乡,如何能开心呢?为了儿子和自己的前途,我不得不利用一些可以利用的朋友。男人只是可以用来挥霍依靠的,不靠着他们一点,我哪能养家糊口呀。”

我心一颤,默不作声地听她继续说。

阿娇:“我不得不这样生活,说真的,我也不想跟那些男的在一起玩,我知道他们贪我貌美,我也只是陪他们玩玩而已,也没有交出过我的身体,为什么他们的老婆会这样的,难道男人没有红颜知己吗?我只是和他们谈心而已。我有家庭的,我也很爱我的老公。我在家干活,老公从来舍不得让我做饭,烧菜的,更别提涮锅洗碗了,我的皮肤才会那么好的。每当我想起我的儿子,我的心就会痛。每个星期的一次通话都让我反复回味的。儿子四岁了,他在呼唤我回家。每次都说:妈妈,我好想你呀,好久没有见你,妈妈,为什么爸爸妈妈都不在家呢?上班没有休息的日子吗?”

我:“好懂事的儿子呀,怎么舍得离夫别子来京呢?”

阿娇泪汪汪:“我打电话时,我哭了,哭得无法回答儿子的话,只能说儿子对不起,妈妈很快会回家的,听话。最令我难忘的是以前,当我在家做苦工时,晚上回家,身子像在换骨一样地疼痛,儿子就端来茶什么的,道:儿子带给妈妈,你太累了,请喝补品!还轻轻地捶着背和大腿。儿子,我没有什么言语,只有看着儿子那张粉嘟嘟的小脸蛋。一日,我不小心在儿子面前跟人谈:光阴似箭,不知不觉半生了,老了,什么都没有成功,年幼的儿子居然说:妈妈,你老了,我做好吃的给你,我会用很多奖金来给妈妈用的。”

无声的泪夺眶而出,人啊人,有这样的一个儿子,难怪母亲拼命挣钱,再累也是甜蜜的。

“前个星期打电话给儿子,儿子不理我了,我真的不想这样下去的,会不会影响儿子的前途,母子亲情会不会远了。儿子说:妈妈,你坐飞机回家吧?为什么会如此对我想念呢,是家里的奶奶对他不好吗?为什么叫我坐飞机回家,而不是坐火车呢?儿子,儿子,你真令我心碎呀,妈妈是身不由已呀。我,我是不是很啰嗦?”

我急道:“你没有啰嗦的,思子心切难免牵挂,奶奶待他很好的,叫你坐飞机回家,那是谁都想自己的妈妈能轻松回家呀。谁家的小孩不想娘呀?”

阿娇喜欢打扮,由于皮肤白嫩,长发飘飘,加上保养得当,三十岁的女人,看上去比二十岁的小姑娘还有很气质,还清纯。

她说以前在厂里做服装的时候,一个老板看上她了,非得让她要当他的小情人,她不愿意,辞职回老家了,老家是丽水一个偏僻的山里,据说那山上的石头是白色的,遵从家人的意见,嫁了一个同村人,那人是她村里最好看的男人了,条件也算是最好的了,可是家里的活就是背石头,在外打工惯了的阿娇不愿意受那个苦,更受不了山窝窝里那种与世隔绝的环境。就在儿子四岁时独自出来打工了,跑到温州时,刚好碰上阿江家要招个工人去北京,她就过来了。

在北京,阿娇喜欢打电话,于是常跑到各个小商店里,打公用电话,慢慢地又重新认识了很多的异性朋友,这不,又一家的老婆打电话来骂架的,阿娇很委屈,她说:“我只是跟那些男的聊聊天的,又没有去破坏他们的家庭,他们也只是给我买买电话卡呀,买点化妆品,我也没要他们的钱呀,我知道如果拿钱了,他们肯定会有目的,我也不会让他们有目的,我们只是纯粹地聊天,谈心的。我十四岁就出来打工的,打了那么多年的工,生活经验丰富,我和人很聊得来的。”

我看着阿娇的脸,在小灯光下,阿娇的脸没有化妆,但是依旧是吹弹可破,带着泪珠,水灵灵的,也许用水灵灵这个词放在三十岁妇女的脸上不恰当,但是她的皮肤真得很嫩,我见犹怜的,赛过阿玲,更是我这种小黑球无法比的。我在心里叹息:这样的女人,老公怎么放心她出来打工呢?

在阿江家做服装,阿娇有空就出去玩的,也不带阿玲,都是独来独往的,比较索群离居的,但是阿夏常是接到电话,有男人找阿娇,阿娇没有手机的,她给别人的电话都是阿江的手机号码,男人找多了,女人也找她,找她的女人,都是骂她的,甚至有次一个女的跑到大院,找到阿江家,将正在睡梦中的阿娇拉出来,想打她的时候,阿江他们挡住了,阿夏骂那个女的,说:“阿娇天天做衣服,哪能勾引住你老公,她自己也有老公的,单凭打电话,就捕风捉影的,还跑到这边来,我都为你同为女人丢人。”

那个女的骂骂咧咧地走了,阿娇也睡觉去了,这些事情好像都是别人的事情一样的。倒是阿夏,一个直爽的妇女,对我说:“小黑球,不要将女人想得太简单,太白痴,你看到的和你想到的是不一样的,对于阿娇,我也不能说她什么,她都跟我一样年龄的。”我也无语,感觉与阿娇的距离拉得更远了。

阿娇真受委屈的时候,就跑到我这里,边哭边说的,而我只是一个很好的倾听者,还有人们称我是缺个心眼的,是个让人倾诉的小筒子,其实就是我的故事篓。

2000年,一位18岁的温州女孩在北京——阿娇的故事(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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