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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秋战国:一个不安却充满活力的时代,“变”成为一种时代潮流

春秋战国之际,是中国历史上一大变革时期。封建礼法趋于崩溃,社会局势变迁快速,时代环境明显与西周不同。

民间学术文化蓬勃发展,造就不少优秀知识分子,他们游走于各国之间,左右各国形势;生产技术与工具的进步,促进农工商业发达;宗法制度衰退,王室力量削弱,诸侯势力增强,政局变化剧烈。

种种转变都使得旧有制度面临不合时宜的窘态,然而新兴制度却尚未建立完全。新旧制度杂陈,使得时代现象更显紊乱。

时代的巨变

宗法制度在西周时代的漫长发展下,已经现出疲态,诸侯封国与周王室的宗法依附关系日益淡薄,于是宗法制度的约束力渐趋微弱。周王室实力日衰,诸侯国力却有增长之势,因而诸侯力求独立与争取霸权的企图心渐强,在周室东迁后,此种情况愈趋明显。

春秋战国:一个不安却充满活力的时代,“变”成为一种时代潮流

周公完善了宗法制度

宗法制度衰退的同时,时代也面临剧烈的改变。在这期间内所出现的各种变革,既是时代的产物,也成为影响时代发展的重要变因。时代的巨变伴随着诸侯争霸与图强的激烈竞争,于是掀起改革变法的狂热风潮。

春秋战国时代的大变动,简言之,是一场“礼”与“法”之争。无论在政治、文化、经济、军事方面,皆与西周产生完全不同的型态。而时代变动之中,春秋与战国之间也有着明显的差异。

政治方面,春秋五霸虽以“尊王攘夷”为号召,实则已在挑战宗法礼治制度。尤其越到春秋后期,霸王权力几要凌驾于周天子之上,唯名义上仍以天子为天下共主。

于是宗法制度失去作用后,天下秩序大乱,为寻求解决之道,因而产生法治制度逐渐凌驾于礼治主义之上的趋势。成文法的出现正式宣告此一趋势的到来,春秋时代首先有郑国子产“铸刑书”,晋国稍晚亦有赵鞅“铸刑鼎”,同样是将法令行诸于文字,象征新时代的社会控制力必来自于法律而非礼制。

孔子虽批评赵鞅,且致力于礼治制度的维护,亦无力阻挡时代巨变的洪流。时代形势的转变说明,“礼不下庶人,刑不上大夫”的礼治制度对整个社会的控制力已经不敌“内不私贵宠,外不偏疏远”的法治制度。

春秋战国:一个不安却充满活力的时代,“变”成为一种时代潮流

《国家宝藏》赵鞅剧照

宗法制度约束力的削弱,同时也反映在人才的任用上。春秋时代用人仍遵循宗法传统,选人任职时依然倾向用有血缘关系的贵族,要“故旧不遗”。尚贤之风虽已兴,然而平民为官犹未成为主流。

春秋中叶以后,各国公室势力渐衰,各国政权几乎集中在大夫之手。至向戌弭兵之会后,对外战争减少,国家发展重心在内,于是大夫之间的争权愈形严重。部分国家最后竟被大夫所取代,建立起全新国家。

战国之初,各国为防再蹈大夫专政的覆辙,特别是卿族所建之国更是防之甚严,纷纷在内政上打破宗法贵族的权力,实行尚贤为主、不论出身的用人方式。

文化方面,百家争鸣,尚贤风盛。春秋时代始,由于学术流入民间,因此平民之中出现不少贤才,加以社会关系型态转变,血缘关系淡薄,诸侯为巩固其权势地位,常汲汲于有才能且无背景的平民中求才。一方面增加自我实力,另一方面借此削弱贵族势力。知识分子游走各国,受到国君重视,显示出时代用人趋势的改变。

于是知识分子成为左右政局的要因之一。“士”阶层开始兴起,他们普遍存有“君主不用则去”的心态,但因文化传统不同,仍旧存有地域差异。若以函谷关为界,可以划分出山东六国与秦的两大世界。

东方士人包括楚国,与当下政治间的关系随着时间的推移逐渐形成“不治而议”的倾向,尤其以稷下学士为代表类型。稷下学士喜议论政事,但是多半属于不治而议论,以保证自身相对独立为前提;秦国士人则积极参与政治的具体运作,在放弃文化立场的前提下,为秦国内政、外交发挥极大作用。

然而,秦国士人除了商鞅之外,不见其他人留下文化资产;相对的,山东六国士人则留下丰富文化遗产。“为学”与“入仕”在春秋战国士人心中,似乎无法并行。孰轻孰重,诸子看法皆不相同,这正突显出时代思想自由的活泼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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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秦帝国》商鞅剧照

经济方面,生产技术与工具的进步,使农业更加发达,也带动了工商业的高度发展。加以货币流行、人口增加、都市兴盛、职业分化等时代趋势,工商业十分活跃。然而,战国时代因为战争频繁,粮草消耗量大,列国存亡兴衰与农业发达与否关系密切,重农思想顺势发展,工商业因而受到限制。

军事方面,春秋时代中原诸侯征战,主要是“南北对立形势”,即北方的齐、晋与南方的楚、吴争夺霸权。当时多在平原作战,战法以车战为主。但是随着战争规模扩大及目的的转变,步兵重要性增加,于是需要更多军力。因而列国莫不打破国野之分,以求扩大兵源。

时至战国,诸侯更加强实行普遍征兵制度,建立常备军。配合郡县制及地方什伍组织的推行,各国大力扩张军力,列国所拥有的军队数量远远超过春秋时代,名副其实地成为“战国时代”——一个军国主义猖獗的时代。兼并与统一天下成为强国发动战争的主要目的,弱国唯有谨事大国以求生存。

春秋战国:一个不安却充满活力的时代,“变”成为一种时代潮流

《大秦帝国》秦国军队剧照

新兴国家的出现

除了“时代的巨变”令人瞩目之外,“新兴国家的出现”亦是春秋战国之交的大事。

由于春秋时代开始,诸侯与卿大夫之间势力明显有所消长,如同周王室无力控制诸侯实力增长,部分国家的卿大夫势力逐渐坐大,进而掌控政权,最后竟取公室而代之,建立起全新的国家。

这些新兴国家又可分为两种类型,一为易名易姓,如韩、赵、魏等国即是由晋国脱胎而出,不但君主易人,国家名称亦完全更新;一为易姓不易名,如齐国便由大夫田氏代公室姜姓而治,国名虽同,君主却已易人。

春秋时代,晋国于献公在位期间,为防桓庄旧族势力威胁公室,献公于是采用大夫士蒍之计,尽杀桓庄二族之公子,并迁都绛,借此稳定了君权;后因王位继承问题,晋国发生内乱,晋国公室在内乱中互相残杀,贵族势力大为减弱,流亡在外的公子重耳历经万难终于返国即位,是为晋文公。晋文公对于有功大臣大加封赏,成为晋国政坛的新势力。由于君臣多非同姓同族,因而形成晋国卿大夫中,异姓比例多于同姓的特殊状况。

春秋战国:一个不安却充满活力的时代,“变”成为一种时代潮流

《东周列国·春秋篇》晋献公剧照

又晋国于献公时期开奖励军功之先例,给予立功者以政军特权和经济利益,影响所及,春秋中期以后,一些非公族的异姓卿族几乎掌控了晋国全部军政大权,他们得势的主要途径就是军功制度。

随着异姓卿族政权的扩展,晋国君主地位面临不保之忧。春秋后期,晋国公室势力更衰,齐臣晏婴使晋,晋臣叔向便忧心告之“晋国之政,将归六卿。”后来晋国政权果被赵氏、魏氏、韩氏、智氏、范氏、中行氏等六家大夫瓜分。

六卿皆曾进行改革,特别是在经济方面对田亩制和税制的改革。其中赵氏采取最大亩制又不征收地税,最得人心。据《韩非子》记载,晋平公曾问叔向群臣孰优,叔向回答赵氏最贤,可知赵氏能得人心绝非意外。

六卿彼此之间互相争战,最后由韩、赵、魏三卿获胜。三家大夫共分晋国政权与土地,并在战国初年获得周天子的认可,受封为诸侯。韩、赵、魏虽属新兴国家,但是在文化传统及地理环境上同出一源,故并称为“三晋”,彼此之间也甚少征战。

春秋战国:一个不安却充满活力的时代,“变”成为一种时代潮流

《东周列国·春秋篇》齐桓公剧照

齐国君主在桓公之后,多为平庸之辈,而大夫田氏则大肆收买人心。晏婴曾私下对叔向说“齐国之政,其卒归田氏矣。”果如他所料,齐悼公时,田氏为相,进一步掌握了齐国政权。齐康公十八年,田和与魏文侯相会浊泽,请为立诸侯;次年,周安王同意文侯之议,田和“立为齐侯,列于周室。”

这些新国家象征东周政治型态的转变,天下霸权已由周王室之手转移到诸侯身上,面对争霸与兼并的竞争风潮,天下秩序势必混乱不已。

这是一个不安却充满活力的时代,求“变”成为一种时代潮流,也成为解救困境的灵药。在这场国与国的生存竞争之中,唯有强者可以存活,弱者难逃被吞并的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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