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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土散文:小村里的剃头匠

作者:中国乡村美文
乡土散文:小村里的剃头匠

时下,新闻里,网络上,经常能看到,某某理发店在变着法子宰客。理个头发,动辄几百上千,甚至,天价到上万元,惊叹愤慨之余,不禁让人想起,我们小时候理发的情景。

我们小时候是上世纪的六七十年代。那时候,几个村庄,才能有一个理发师傅,皖北农村人,又叫他们剃头匠。去给我们村剃头的师傅叫邓先友,住在我们后庄。

早在这个时期之前的剃头匠,他们走村串户去理发时,都是用根扁担挑着理发用具。扁担不太大,一头挑着盆架洗脸盆和理发用具,一头挑着个小煤炉,那小煤炉里的火,是在家里没出发时就点好了的,用湿煤泥压起来,不让它速燃。他们这一路挑来,竟在当时挑出了句皖北农村的俗语,叫:“剃头挑子,一头热”,意思就是,一个人喜欢爱上另一个人,而另一个人并不喜欢他。

到我们十来岁那时,剃头匠就不挑煤炉了,只是把盆架往肩上一挎,手里提着个理发工具盒,进村后,便直奔生产队的牛屋里,那里有给牛烧饮用水的大锅,剃头匠便用那大锅烧上一大锅热水,留待洗头时用。夏天时,便在牛屋前的院子里剃。

那时候,是农业合作社,一个自然村是一个生产队。剃头匠剃头,是不向农民要钱的,根据村庄人口的多少,到午季收麦子时,要点麦子,秋季时,要点山芋干子,以充全村人的剃头费用。一个村庄剃头匠一般情况下,是十五到二十天去一次,由于村庄里大人孩子都要理发,往往一个村庄都要理上两三天,这时剃头匠午饭就要临着吃了,今天在你家吃,明天是下一家,吃到哪一家他还要记住,下次再来,好接续上。

乡土散文:小村里的剃头匠

那时候,农村还没用电,剃头匠的理发工具全是手动的,剃头推子,要手不停地握紧松开,以此来剪掉头发,长此以往那剃头匠的大拇指里面,老茧都结出多厚,老茧的厚薄是衡量一个剃头匠技术的关键。在农村,上了点年纪的老大爷,往往都喜欢刮光头,那时,刮光头最是体验剃头匠手艺的时候,洗头水要热,头要洗透,剃刀还要锋利,不然剃头匠那七八吋长的刮刀,刮不动,顾客也会感到疼痛。一个老大爷的头,剃头师傅往往都要剃上很长时间,头发刮了,脸还要刮,甚至连鼻毛也要给他剪剪,临了,剃头匠还要用俩指头在大爷们的两眉间,挤出一个红印,就像现在画家画好画后,还要在上面盖个黜一样。一套程序下来大爷们始终眼闭着,看上去是那样地享受。

农村里本来风俗就多,各种说法讲究自然不会少。孩子出生后第一次理发,叫“剃龙头”,这时剃头匠不但要郑重其事地给孩子理发,还要说好多,好听的话,把孩子“大加赞美”一番,无论以后孩子会怎样,但这时,理发时,是恭维话越多越好,因为这些恭维话也不是白说地,头剃好后,孩子家会像模像样地招待剃头匠一顿,富裕点的人家,还会给剃头匠封个红包。

走东串西地剃头匠,在那时的农村,也算是个见过世面的人了,边剃头边说些新闻趣事,前村后庄的奇闻怪事。往往剃头匠一来,不需要剃头地人也会围拢过来,听那剃头匠拉大呱。十来岁的我们那时往往因某些说法,争执到面红耳赤时,会说“这话是剃头匠说的”,似乎剃头匠说的话,就肯定是“真理”。

乡土散文:小村里的剃头匠

一九八零年后,农村实行了包产到户,生产队里的地分了,牛分了,牛屋也没了,那时的剃头匠便不走村串户了,在自己家里开了个理发店,周围村庄地人要理发,都要去他家里了,从那时起,我们才知道,理发是区分大人小孩地,大人理发五毛,小孩三毛,没钱,理好后直接走人,不用说下次再给。

二零一二年,就在剃头钱涨到壹块钱时,剃头匠邓先友去世了,丧礼非常隆重,周遭村庄,很多人去给他烧纸,因为他们的头,都被他剃过,都听过他讲的新闻笑话。

他的理发工具也放在棺材里,被他带走了。

审阅:赵成

简评:述说了一个故事,再现了一段时光,怀念了一位匠人,颂扬了一种美德。

终审:严景新

作者:王桂田,笔名:文海钓客。

编辑: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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