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弘治年间,江宁县大舍村有一农民名叫杜若飞,年少时家里遭灾,父母不幸身亡,杜若飞伤心之余,重新振作起来,小小年纪便学着昔日父母的样子,扛着锄头种地。
虽说杜若飞曾遭遇不幸,却没磨灭骨子里的善良,只要不干活,便会走街串巷帮村民的忙,整个大舍村一大半的人,都受过他帮助。
可惜村民现实得很,等到杜若飞谈婚论嫁时,无一人愿意把女儿嫁给他。看着同龄人一一娶妻生子,杜若飞心里不是滋味,可却不怪村民,谁让他穷呢?
直到杜若飞二十二岁那年,一场意外改变了他的人生。
这日,杜若飞去田里耕地,刚准备抡锄头,发现地里躺着个人,他走过去一看竟是个女子。只见她容貌清秀可人身材曼妙,不禁看得他微微失神,直到好半天才缓过神救人。
杜若飞忙抱女子看郎中,经过一番诊治,人总算醒过来。女子睁眼问这是哪里,是谁救了她?杜若飞笑道:“此乃大舍村,是我救了你。”女子连连道谢,她自称王艺婷从外地来的,迷路至此又渴又饿,终于扛不住晕倒了。

之后,王艺婷问自己晕倒期间,可否出现怪事?杜若飞摇头说没有,她不再多问,转身躺到床上继续休息。
自那以后,王艺婷住到杜家养伤,为表示感谢她平日便帮着照看家中。杜若飞十分感动,渐渐喜欢上这美丽女孩。转眼王艺婷伤势痊愈,本想离开可没勇气开口,或许她也爱上这老实憨厚的男子。
不知不觉,二人一起生活三个月,他们虽对彼此互有好感,却未能捅破那层窗户纸。后来,王艺婷主动求亲,二人结为夫妻。
俗话说“人逢喜事精神爽”,婚后杜若飞整天都乐呵呵地,比以往干劲儿更足,几亩地硬生生种出十几亩的效果。王艺婷则料理家务,家中上下被打理得井井有条。
喜上加喜的是,二人成亲不到一年,王艺婷便有了身孕。杜若飞激动地流下眼泪,哭道:“想我自幼无父无母,如今也能有个完整的家了。”王艺婷也哭道:“夫君,往后会越来越好的。”杜若飞用力点点头。
转眼到王艺婷临盆这日,杜若飞早早请来产婆,见他如此着急,产婆笑道:“放心,准保母子平安。”说完直奔屋中走去。
不一会,王艺婷开始哀嚎起来,这时天边乌云密布,眼看快要下雨,只听“咔嚓”一个大雷落下,屋里传来婴儿啼哭声。
产婆抱着孩子美滋滋出门,冲杜若飞道:“哎呀恭喜,是男孩。“杜若飞喜笑颜开接过孩子,又给产婆不少赏钱,随后回屋看妻子。此时,王艺婷正微闭双眼,见丈夫来了,虚弱道:“快抱给我看看。”
就在王艺婷接过看的一刹那,她脸色骤变差点把孩子扔地上。杜若飞问道:“你怎么了?有何不妥么?”王艺婷支吾道:“没,没什么。”杜若飞生怕孩子有闪失,忙抱过来继续哄。
杜若飞为孩子取名杜宇轩,对他简直是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心怕掉了。反观王艺婷却极为冷淡,每天除了喂奶,连正眼都不会瞧一眼。杜若飞时常问妻子,为何如此讨厌儿子。王艺婷却狡辩道:“这是我亲儿子,我能待他不好么?你定误会了。”
令杜若飞欣慰的是,经过几次劝诫王艺婷对孩子的态度有些转变,如此一过便是五年。
这日,恰逢正月十五,杜若飞对儿子道:“儿啊今儿十五,县里街上正好有花灯会,不如爹带你凑热闹去如何?”杜宇轩闻言笑道:“花灯节我要去,爹最好了。”
杜若飞转过头问妻子是否一起去,王艺婷道:“你们爷俩去吧,我不爱凑热闹。”说完自顾自忙活去了。杜若飞摇摇头,背起儿子奔街上走去。
约摸两个时辰,父子俩终于来到江宁县,眼看天色已黑,商家小贩开始掌灯,不一会整条长街变得灯火通明。等到入夜后,街上热闹非凡,到处是闹花灯的游人。
杜若飞生怕儿子被挤到,将其抱在怀中赏灯。杜宇轩眼尖,看到不远处有个灯笼十分好看,吵着要爹买。杜若飞有心往那边挤,无奈人太多实在过不去,只得找了一处平地,对儿子道:“儿啊,你在这等爹,爹去去就来。”
哪知,杜若飞前脚刚走,后脚便有个蒙面人,抱起杜宇轩消失在人群中。等杜若飞回来,见儿子不在原地,吓得他瘫坐地上,随后疯了般寻找,只可惜直到灯会散了,也没找见。
杜若飞流着泪跑回家,见妻子已经睡下,忙摇醒她说儿子丢了。王艺婷听完,劝道:“别伤心,或许是儿子跟咱家无缘吧。”
从那往后,杜若飞不再种地,四处寻找儿子,大家发现那个神采奕奕的他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短短两个月便头发花白的他。夫妻俩寻找了整整半年未果,杜若飞终于让任命,选择回归正常生活。
只是,经历这件事后,他身体大不如前,时常生病,动不动就得修养几天。短短十年已经卧床不起了。王艺婷见丈夫如此,没少落泪。杜若飞却安慰道:“唉,死又何妨,就当陪儿子去了,也许儿子早就死了,倘若临死前还能见他一面就好了。”
兴许是老天爷可怜杜若飞,不久后,事情真的出现了转机。
且说这日,夫妻俩正在家中休息,外面忽然传来阵敲门声,王艺婷开门一看,当成愣在原地,来人非是旁人,正是失散十年的儿子。杜宇轩抱住娘哭道:“娘啊,儿子终于回家了。”
不等王艺婷说话,杜宇轩便冲进屋,见到杜若飞后,扑通跪倒道:“爹啊,我回来了。”杜若飞睁开浑浊的双眼,仔细瞧着儿子与十年前相差无几的脸,老泪纵横,抱过他放声痛哭道:“儿啊,总算回来了。”
随后,父子俩交谈好一阵,杜宇轩又拉过王艺婷道:“爹娘,如今我们一家人重逢,您二老准备一下,明日让儿子给你们敬茶。”杜若飞笑着点点头,说道:“快去休息吧。”一旁王艺婷随声附和。
等儿子走后,王艺婷微微眯起眼睛,冲杜若飞道:“明日儿子给你敬茶,千万别喝,然后我们这么办…”杜若飞怒道:“难道你不信真是儿子回来了吗?而且这究竟怎么回事?”王艺婷道:“明日过后,我自会把真相告诉你。”
次日清晨,杜宇轩端着两碗茶,来到二老跟前,躬身跪下哭道:“儿子不孝,当年被拐走,在外辗转十年才回来,如今一家团聚,我给二老敬茶。”夫妻俩接过茶,喜笑颜开的喝下,哪知不一会便双双倒下去。
杜宇轩见二老晕过去,放声大笑道:“王艺婷啊王艺婷,我看你现在如何治我。”话音刚落,便化成一个青面獠牙的妖怪。
就在欲一口咬断王艺婷脖子时,她突然睁开双眼,掏出一张符咒贴在妖怪头上,紧接着闪身从一旁抽出桃木剑,劈在他身上。妖怪“嗷嗷”惨叫几声,化成一滩脓水。
杜若飞缓缓睁开眼睛,看到眼前一幕吓得大惊失色。王艺婷说道:“实不相瞒,我是个女道士。”
原来,当年王艺婷奉命来这除妖,哪知妖怪道行极高,二人拼的两败俱伤。之后她被杜若飞所救,阴差阳错竟爱上了他。而那妖怪阴险狡诈,竟躲进王艺婷体内。
王艺婷本不知道,可她生产完才发现,儿子便是那妖怪所化,只是他记忆暂时没恢复罢了,所以多年来,一直对儿子冷眼相待。
直到杜宇轩五岁那年,父子俩上街看灯。王艺婷心想不如趁机弄丢他,一了百了。于是她尾随父子后面,趁丈夫不注意抱走儿子。虽然此举极其伤人,却能保住丈夫性命。哪知十年后,妖怪恢复记忆上门报仇,王艺婷这才将计就计,一举铲除它。
得知实情,杜若飞早已泣不成声,问道:“你为何不点告诉我?”王艺婷哭道:“你若知道儿子已经死了,还会好好活着么?我不想你伤心,宁愿冒险。”
之后,杜若飞明白妻子良苦用心,渐渐走出阴霾,夫妻俩还为儿子立下墓碑,时不时去祭拜。
二人虽然没孩子,却收养不少孤儿,那些孩子视二老为亲生爹娘,长大后各个孝顺,轮番照顾二老,直到他们寿终正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