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元前607年,晋灵公设下“鸿门宴”,意欲除掉正卿赵盾,结果让目标跑了; 打蛇不死,反遭其噬,赵盾的族弟赵穿很快实施了报复,发动突袭,在桃园中杀死了晋灵公,史官董狐在史书中留下了“赵盾弑其君”,潜台词说赵盾是权臣。
明明是赵穿干的嘛,这个“黑锅”我可不背,赵盾气势汹汹地找到董狐:“关我甚事啊?你赶紧给我改过来。” 董狐却说:“身为执政的正卿,国君被杀,你跑路,虽没出边境,但回来后又不缉捕真凶,你不是凶手,谁是凶手?”

晋灵公
这个赵盾本是赵衰出逃时,与狄女叔隗所生;而赵衰回国娶了晋文公之女赵姬,又生了赵同、赵括、赵婴齐。所谓子凭母贵,“顺位”上,赵盾落后于三位弟弟,那他如何在赵氏一族出头,进而成为晋国正卿?答案是赵姬与阳处父。
赵衰回国后,压根没把赵盾母子放在心上,只是在赵姬的一再坚持下,赵衰才将娘俩接回,而并立赵盾为嫡子,顺理成章赵姬也屈居于狄女叔隗之下。如此赵姬有多么深明大义,这与晋国当时的政治格局是分不开的。
前704年,在历经桓叔、庄伯、武公三代长达67年的连续征伐后,曲沃的小宗取代了大宗,史称“曲沃代翼”,随后晋献公又着手剪除曲沃的旁支,再到晋献公晚年发生的“骊姬之乱”后,晋国国内的公族基本丧失殆尽。
由此晋国形成惯例,除了留在国内继位的嗣子外,其余均得居于他国,出现的权力空缺,晋文公提拔了一批曾追随出亡之人填补,首当其冲是赵衰。
此时赵姬若还以自己儿子“得嫡”的话,显然有违晋国的“国情”,而以赵盾“得嫡”就不一样了,能将赵氏一族的政治利益最大化。
至于阳处父,赵衰曾有恩于他,其当了太傅后,便以赵盾“能”为由,建议晋襄公将刚继承父亲中军佐的赵盾,提拔为中军帅,由此赵盾成为了集军、政大权于一身的晋国正卿。
这是肯定,也是责任,赵盾自当竭尽所能,不过好景不长,半年后晋襄公病危,临终托孤,希望赵盾好好辅佐继位的太子夷皋,而夷皋此时尚在襁褓之中,故有大臣提出国赖长君,应该立在秦国的公子雍,但次卿贾季则主张立在陈国的公子乐。
出于对晋国大局的考虑,赵盾支持立公子雍,同时派出了六卿中的先蔑与士会前往秦国迎回;贾季不甘示弱,也派人前往陈国。
这下太子母亲穆嬴不干了,抱着夷皋在朝堂之上痛斥大臣,还跑到赵家哭诉。穆嬴的“一哭二闹”令到赵盾醍醐灌顶,夷皋肯定比公子雍好控制,何不借继位之事“上位”呢?
于是,赵盾先是派人在边境杀了公子乐,吓得贾季出逃,接着污蔑先蔑、士会,说他们背着自己擅自主张,意味着这两人也出局了,并亲率大军阻止公子雍回国,转而立夷皋,是为晋灵公。
不是你派的差事吗?整得先蔑、士会都懵圈了;另外一边秦康公本想借着立晋国新君之机,改善自晋襄公以来两国不睦的关系,为此特地给公子雍多派了卫士。
没想到在边境上碰到了晋国军队,更没想到的是赵盾不讲武德,胖揍了秦军,秦康公想不通,怎么好心办成了坏事呢?此举是赵盾断了公子雍回国继位的念想,免得回国分权。
士会
经此一役,逼走贾季,先蔑、士会,随后又铲除了士糓、梁益、箕郑父等五大臣,赵盾由此登上了权力巅峰,成为显赫一时的权臣,先是袒护在河曲之战中不听号令,擅自追击,致使晋军最后空耗国力的赵穿,接着又俨然以一国之君的模样主持各诸侯国会盟,属于严重僭越的行为。
随着时间的推移,灵公从儿童成长为懵懂的少年,开始对赵盾产生了不满,他知道他是一国之君,却动不动遭到赵盾的训斥,又让他产生自己不是国君的恍惚。
不,我是国君。身上流淌着王室血脉的灵公,很不喜欢被教训感觉,一日借着蒸不烂熊掌,砍了厨子的手,又故意让赵盾看见,借机表达自己的愤怒。这不够,我要拿回属于我的权力。怎么做呢?
效忠的侍卫又不多,宫中几乎都是赵盾的人;屠岸贾为灵公物色了鉏麑,以小博大,令其刺杀赵盾。赵盾是权臣不假,可也是能臣,不仅治理国家是个好手,而且很会笼络人心,做表面文章,有惊无险地化解了鉏麑这把“暗箭”。
赵盾
灵公很是沮丧,又心生一计,以承认错误为由,邀请赵盾入宫赴宴,打算毕其功于一役,一劳永逸解决赵盾,赵盾表面上不动声色,带上了保镖提弥明。
君臣和谐地觥筹交错了几个回合,灵公提出要看赵盾的宝剑;得意有些忘形的赵盾,亏得提弥明大喝一声“无礼”提醒,眼见伎俩被戳穿了,灵公立马下令关门放狗,放出叫做灵獒的猛犬。
为了这一刻,灵公化身为训犬师,将大块肉置于稻草人腹内,外面身披赵盾的朝服,再将饿个半死的灵獒放出,可以想象灵獒开膛破肚掏出肉,大快朵颐的场面。
说时迟,那时快,提弥明一手掐断了灵獒的脖子,拉着赵盾就往外跑;正当埋伏的侍卫拦住去路之时,其中包括卧底灵辄,这便是赵盾的底气,他早已通过灵辄知晓灵公的计划,只不过灵獒是个意外。
靠着灵辄在前面开路,提弥明断后,赵盾一溜烟到了边境,之后便发生了开篇的一幕。尽管赵盾制造了不在场的证据,但以其建立起权臣的人设,董狐可一点也没有冤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