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前往精神病院探望爸爸,爸爸瘦得皮包骨,眼睛发直,如梦方醒一般。我牵着爸爸的手进餐馆,想着上学的第一天爸爸拉着我的手。一个身材粗壮的男人站在门口,新剃了头,留着山羊胡子。他瞪着眼睛看我们,路过时吹了声口哨,嘲笑道:"同性恋。”
"我"的体内涌起一股热浪,松了爸爸的手,蹿到山羊胡子先生跟前…
——引自《出埃及的异乡人》
养老院的护工瓦登,聊起“三不猴”,对应的指涉锋芒毕露,读后令人如坐针毡。鉴于他姨妈的法官职业,瓦登的愤愤不平,更加耐人寻味。
杰西暗恋清秀的安吉拉。为了获得女神的青睐,戒掉溜冰的爱好,吃饭都不忘默念 《奥德赛》,与同学排练歌剧,参加诗歌朗诵表演,收到师生们的热烈掌声。然而成绩的提高,并没有帮他走出“埃及”。杰西始终与女神遥遥相隔,即使在同一班级,午饭没坐一张桌上吃过。俩人的朋友圈泾渭分明,偶尔目光交汇,也很快分开。在婶婶的鼓励下,杰西鼓足勇气约安吉拉学习功课,被安吉拉的女伴插科打诨,安吉拉耸耸肩,莞尔一笑,没有正面呼应。前女友的神补刀:“就在你的同类人里找吧”。把杰西气得撂下午饭,连餐盘都忘了还给阿姨,冲到棒球场发泄郁闷,咒骂“这整个臭烘烘的世界”。
小孩没娘,说来话长。自从大哥李海外殉职后,杰西的家庭一点点崩塌。先是妈妈抛下杰西父子,与情人跑路,天涯海角信音稀。深受挫折的爸爸,从此流连于酒吧,日夜买醉,直到打烊时才摇摇晃晃地踱回家。一个风雪之夜,他没能像往常一样赶回家,清晨被环卫工发现躺在路边,后脑血迹斑斑,不省人事。苏醒后,意识沉入变故前的时空,无法接纳现实,不得不住进精神病院。杰西失去父母的遮风挡雨,白天是社区里脱缰的悍马;入夜后则被猩红的梦魇反复纠缠。在放纵与惶惑中迷失,给自己和叔叔惹了一身麻烦。
在伊班先生的教诲下,浪子杰西回头,潜心学业。可当他看到拉斐每次赴约会后,眼睛红肿,忍不住挺身而出,替拉斐出头,硬杠街区的“呆霸王”,被他爸派出的打手打得半死。静养期间,同学们来家探望,满满一屋子人,连蚊子和柴鸡两个街溜子也到了,唯独安吉拉不见踪影。当杰西回到校园,顶着淤青与红痂上课,所有人默契地视而不见。甚至有游戏厅的肥仔觑着杰西伤势未愈,把他堵在走廊,要给他点颜色瞧瞧。而这些让他不忿的一切,偏偏是卡洛斯和里卡多踮脚巴望的天堂……
杰西与他俩一起砌屋顶。一上午,杰西干得腰酸背痛,他们则“像机器似的工作”。到午餐时间,他俩要了快餐牛肉、纸托蛋糕、夹着罐头肉和土豆条的薄饼干,杰西惊讶于他们吃得比猪差,干得比牛多,只为了让墨西哥老家的妻儿过上好日子。这让他“恢复对整个糟糕的人类的信心。”
朔风凛冽,夜幕深沉,邻居们欢欢喜喜地装扮圣诞树。杰西手捧鲜花,徒步来到墓园,举目所望崇山黝黑,遍地枯黄。他将鲜花放到哥哥的墓碑前,感触深沉。穷人的眼泪,风中的败叶,都需要速速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