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整个辽沈战役中,解放军拿下锦州用了一个多礼拜,长春围困战整整打了五个多月,而拿下沈阳城居然只用了一天时间。
人们不禁要问:沈阳是东北的政治、经济中心,又是国民党“剿总”司令部所在地,沈阳的城防为什么如此脆弱?
国军这个仗是怎么打的?难道他们是传说中的“打酱油的”?
要知道,当时有13万国民党军守卫沈阳,城墙坚固,易守难攻,不管怎么样,也不应该只撑了一天,实在匪夷所思。

其实,锦州一败,驻守沈阳的国军就陷入了惶恐不安之中。
当东北野战军对沈阳构成四面包围之势时,沈阳城里的国军更是人心惶惶,一片混乱,各级军官或是纠结,或是悲观,或不知所措。
其中也有积极主战者,比如沈阳国军最高指挥官周福成,还有青年军第207师。
也有观望者,如周福成的副军长、参谋长,还有一大批厌战的国民党中高级军官。
他们中的一些人已经先行一步,私下里与解放军握上了手,有的人还在千方百计想办法,寻找能够与解放军说上话的人和机会。
最无助的人是中下层军官和绝大多数国军士兵,他们看不到“前途”,只知道“凶多吉少”。
因为都是“长官”说了算,所以,他们只能祈求老天有眼,“长官”们识时务,自己的生命能够保全。
此时,东北剿总司令卫立煌已经被蒋介石一纸手谕调回了南京,临走前,卫立煌把沈阳的防务草草交给了第八兵团司令官兼53军军长周福成。
53军是地地道道的东北军部队,军长周福成有心死守沈阳,在“家门口”好好露一手,可是,他的53军早已不是铁板一块。
他的副军长赵镇藩以及参谋长和三个师长都已经无心再战,各自在为自己寻找后路。
1948年11月1日,东北野战军开始向沈阳发起进攻,各攻城部队按计划同时展开,很快就突破了国民党军的两道防线。
这时候,一连串让蒋介石气得吐血的事接连发生了。
如果说,在沈阳外围的战斗还像个打仗的样子,那么,东北野战军部队攻进沈阳城之后,国军的表现完全可以用“不堪”两个字来形容。
首先,沈阳城里的新编第1军暂编53师师长许庚扬宣布起义,周福成还没回过神来,他的53军130师师长王理寰马上也宣布了起义。
这下可好,如同”多米诺骨牌”,沈阳城内开始接连爆出一连串令人啼笑皆非的故事。
其中就有国民党官兵各式各样的“花式投诚”。
东野官兵在沈阳市区搜索前进时,经常会从某处冒出一群国民党士兵,他们守候在解放军进攻的必经之路,不是阻击,而是“恭候大驾”。
这些国军官兵会打起早就准备好的白旗,丢掉枪枝,向解放军战士“报道”。
如果没等到解放军,他们就会满世界地找,甚至开上卡车,打着白旗,迎着解放军进城的方向找过去,直到解放军接受了他们才算罢休。
见到解放军,一些国民党士兵还一脸的委屈,一个劲儿地抱怨“你们来得也太慢了,我们都等了半天了……”
当解放军战士向他们宣传俘虏政策时,他们会从口袋里掏出传单:“这些规矩我们都知道。”
还有一些国民党部队特别认真,他们早就准备好官兵的花名册,把武器弹药堆得整整齐齐,呆在驻地,静候解放军过来接收。
有几个全副武装的解放军战士冲进“剿总”战车团,看见一排国民党士兵徒手列队,守在战车旁。
解放军战士大喊道:“不许动!”
守战车的国民党士兵满脸都是尴尬:“我们保证不动,我们把这些家伙都交给解放军,所有武器车辆完好无损。”
为了表示诚意,他们还会这样解释:“我们一炮都没有打,你们要是不信的话,可以验一下炮口。”
国民党军重炮十一团更有意思,他们把18门大口径火炮交给人民解放军时,还说了这样一番话:
“这种大口径美国大炮国军总共只有36门,有18门大炮在辽西就被你们拿去了,剩下的都在这儿,请你们验收。”
不过,也有执迷不误、顽抗到底的国民党部队。
国民党青年军第207师就是一个,他们也是沈阳城里唯一死扛到底的国民党部队。
青年军是“太子”蒋经国的心腹部队,他们装备精良,对蒋家父子忠心耿耿,还占据了有利地形,所以,第207师一度给解放军造成了很大的伤亡。
不过,第207师再强悍,也招架不住解放军越来越猛烈的轮番攻击,最终,师长戴朴只身逃跑,以下13000名官兵成了解放军的俘虏。
沈阳城里还有一类国民党官兵,他们早就斗志全无,心里早就有了缴枪投降的想法。
可是,他们很在意一件事,那就是“待遇”问题。
所谓“待遇”,“起义”与“投诚”是有很大差别的,对于这一点,这些国民党将领琢磨得很清,因此,想方设法试图“讨价还价、待价而沽”。
国民党东北守备第二纵队司令毛芝荃就属于这样的情况。
除去第207师之外,他们算是沈阳城里比较强硬的国民党军队了,解放军攻城以来,这支部队一直没有停止过抵抗。
后来,随着越来越多的解放军部队开进沈阳城,眼看大势已去时,第二纵队司令毛芝荃这才下了决心-不打了!
他派人跟解放军谈判,承诺即刻放下武器,但是提了个附加条件,要求解放军承认他是“火线起义”。
解放军当场就拒绝了这个要求,原因很简单,直到谈判进行时,东北守备第二纵队还没有完全停止抵抗。
所以,第二纵队在这个时候才放下武器,最多只能算是“投诚”,不可能称之为“起义”。
毛芝荃则坚持自己的条件,非得承认他是“起义”才同意放下武器。
就在双方意见不一,僵持不下时,毛芝荃的后院失火了,他的第二纵队接连发生情况。
不少官兵嫌他们的长官不识时务、做事“磨叽”,偷偷跑到解放军那里缴了枪,而且投诚、缴枪的人数越来越多。
毛芝荃慌了,这样下去,用不了多少时间,自己就没有多少谈判资本了。
于是,毛芝荃把条件改为“保证自己与属下的人身财产安全”。
我军的俘虏政策里本来就有这样的条款,于是,解放军便同意了他的请求。
再说说沈阳国民党军最高指挥官周福成,他的情况更滑稽。
攻取沈阳之前,我军曾派周福成的长女回沈阳,劝说周福成起义。
周福成得知自己的女儿居然是共产党,竟掏出手枪要枪毙自己的女儿,最后,在众人的劝解下才没酿成悲剧,不过,周福成还是把女儿逼离了沈阳。
解放军攻进沈阳城时,周福成事实上已经成了光杆司令。
他的副军长、参谋长和手下三个师长等人都不愿意再战,连他的连襟也劝他:“国军没指望了,起义算了吧”。
到了这个时候,周福成仍在放不放下武器这个问题上纠结。
万般纠结和无奈中,他把指挥权全交给了副军长,自己则躲进了一家银行。
当解放军战士抓住他时,周福成没有隐瞒自己的身份,只是撒了一个谎,称自己“正与贵军联系起义事宜”,要求解放军给他”起义”待遇。
战士们哭笑不得,把他押送去了司令部。
11月2日上午,随着东北第一大城市沈阳宣告和平解放,东北全境获得了解放。
回顾沈阳战役,国民党虽然拥有十几万大军,却毫无斗志,一触即溃,除了青年军第207师还算有模有样打了几仗,其余部队基本上都是这样的状态:
起义-官兵们看清了形势,主动选择退出战斗,或者反戈一击;
投诚-官兵们迫于压力,放下武器,从动地退出战斗;
除此之外,除了极少数侥幸逃脱者,负隅顽抗者要么被解放军消灭殆尽,要么最终被动地选择了缴枪投降。
这些国民党官兵们没了退路,又不愿意“以死相拼、杀身成仁”,缴械投降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更何况,在解放军强大的宣传攻势下,几乎所有的国民党官兵都知道这四个字-缴枪不杀!
因为没有经历大的战斗,几天以后,沈阳城恢复了正常的生活秩序。
解放战争国共之间第一次战略决战就这样拉上了帷幕,这是国民党行将就木的开始。
随后的平津战役、淮海战役,更是直接将国民党政权送上了不归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