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读后感|杨玉美:柔情鲁迅——读《鲁迅家书集》有感

柔情鲁迅

——读《鲁迅家书集》有感

文/ 杨玉美

读后感|杨玉美:柔情鲁迅——读《鲁迅家书集》有感

(网络图片)

“横眉冷对千夫指,俯首甘为孺子牛”。鲁迅的这句名言,高度概括了他的气质、品性、风度,精神。他的作品,无论是小说、散文、杂文都集中反映了他嫉恶如仇,愤世嫉俗的斗士精神。鲁迅给世人的印象是:严肃、冷峻、沉郁、斗争。似乎一看到“鲁迅”这两个字,眼前马上就浮现出他那瘦削的脸庞,浓密的胡须,紧锁的眉头和忧郁的眼神。鲁迅先生以笔为枪,毕生都在与民族的劣根、人性的自私、政治的污浊、社会的阴暗做斗争。这样的鲁迅,似乎跟柔情沾不上边。但是,近来读《鲁迅全集》之家书卷,在他与家人的书信中,却委实看到了一个细腻、谦和、温暖而又柔情的鲁迅形象。感受到鲁迅先生在日常生活中真实、率性、温情、可爱的另一面。

众所周知,鲁迅有着一段不幸的旧式婚姻。鲁迅15岁丧父,他的母亲周鲁氏为了能让周家早日人丁兴旺,同时也为在艰辛的生活中多一个帮手,为鲁迅娶了一个缠着小脚,目不识丁的旧式女子—朱安。这对于当时已经走出了国门到东洋日本求学,反对封建,崇尚自由的鲁迅来说,在心理上是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但是,鲁迅是家中长子,不敢也不能违背母命,他选择用逃避来抗争这段无爱的包办婚姻。于是,人世间多了一个悲苦的妇人。近20年时间里,鲁迅自己也过着殉道士一般凄苦、沉闷,无爱无性的生活。直到志同道合的亲密爱人许广平的出现,点燃了其汹汹的爱情火焰,让鲁迅的感情世界充满了温暖和柔情。

许广平是真正的大家闺秀,她的祖父曾经做过浙江省的巡抚。鲁迅与许广平的书信大致分为三个阶段:第一阶段是互相倾慕阶段。时间为1925年3月-1927年1月。1925年3月11日,在北京高等师范学校国文系任教的鲁迅收到了学生许广平的第一封信。自此,拉开了这部“深情万丈”的《家书集》的序曲,这段时期的书信以思想交融,感情碰撞为主。书信的内容多是对时局,对人生,对社会的看法、思考和建议,这时鲁迅更多的是以师的身份对学生的思想、人生、作品进行点评指导。

在鲁迅回复许广平的第一封信中,他称呼许广平为“广平兄”。信末的署名,有时是:师,鲁迅,有时直接写鲁迅。

在1925年4月14日的书信中,鲁迅回复许广平的“无处不是苦闷、苦闷……”的话题:“我觉得小鬼的苦闷的原因是在性急。在进取的国民中,性急是好的,但生在麻木如中国的地方,却容易吃亏,纵使如何牺牲,也无非毁灭自己,于国度没有影响。要治这麻木的国度,只有一法就是‘韧’,也就是‘锲而不舍’”。在同年5月13日的书信中:“现在老实说一句罢,‘世界岂真不过如此而已么?’我所说的,常与所想的不同,我不愿将自己的思想传染给别人,何以不愿,则因为我的思想太黑暗,而自己终不能确知是否正确。至于还要反抗到是真的,但我所知道‘这所以反抗之顾’是与小鬼截然不同。你的反抗是为希望光明到来吧,而我的反抗,却不过是偏与黑暗捣乱……”这些思想和观点是非常鲁迅式的口吻,来指导和劝勉一个具有相同进步抗争思想的“小鬼”。

第二阶段是鲁迅和许广平分赴厦门、广州工作期间的书信。时间为1926年9月到1927年1月。1926年9月,鲁迅受时任厦门大学文科主任林语堂的邀请,到厦门大学任教。几乎同时,许广平毕业后到广东女子师范学院任教。于是,有了鲁讯与许广平从厦门到广州之间的“两地书”。这个阶段的书信已经有了彼此的牵挂和思念,语气中也有了脉脉的温情。书信内容以互相介绍在厦门、广州两地的生活和工作状况为主,兼有对时政和学术思想的讨论。鲁迅在信中介绍厦门气候的炎热潮湿,住处多蚂蚁,他喜欢吃的点心经常被蚂蚁侵吃。于是,鲁迅发明了用水阻隔蚂蚁的办法:“我用一盘贮水,上加一杯,杯上放一箱,内贮食物,蚂蚁倒也无法飞渡。”充满了浓浓的生活情趣。

这个阶段,鲁迅的信末署名为:讯。从此也看出彼此关系和感情的深入。

第三阶段是团聚成家后。时间是1927年10月-1932年12月。1927年1月,鲁迅到广东中山大学任教,许广平担任其助教和广州话翻译,两人终于团聚。同年10月,两人在上海正式成家。因鲁迅的母亲和其他家人都在北京居住,鲁迅往返于上海与北京之间,这段时间的书信是在北京与上海之间往来,是名副其实的家书。

这段时期,鲁迅书信中对许广平的称谓就有意思多了。他称呼许广平为“小刺猬”“莲蓬”“害马”“乖姑”等,充满了怜爱之情。而他自己在信末的署名更为精彩:你的小白象。(白象之谓,大概源于他的好友林语堂称鲁迅为“令人担忧的白象”。) 更有意思的是,鲁迅甚至会在署名时画一个白象符号。他笔下的白象形象灵动,表情丰富:有时昂头挺鼻、气宇轩昂,有时低头颔首、沉思默想,有时奔跑前倾、灵动飞扬,有时倒伏休憩、疲惫困倦。大概是依照写信时的心情率性而画的吧。这让我想到当下社交平台使用的表情包,鲁迅先生在100年前就使用得如此风趣流畅。

在1929年5月30日,写给许广平的信中,鲁迅写道:“小刺猬,我们之相处,实有深因,它们以它们自己的心,来相窥探猜测,哪里会明白呢。我到这里一看,更确知我们之并不渺小。”这段话,点出了他们之间的爱情是伟大的,是正大光明的,不需要遮遮掩掩。

他与许广平的通信几乎是一天一封,有时在一封内有好几个时间段的内容。在1926年12月25日的书信中:“二十一日信已寄,想已到。十七日所发之又一简信,二十二日收到了……信末落款:25日之夜大风时。”后面又续写了一段,“仍是25日之夜,12点半”。白天在未寄出之前又在后面续写了一段:“此刻是上午11时,到邮务代办处去看了一回,没有信;而我这信要寄出了,但我疑心此信一寄,明天便要收到来信 那时再写吧。此外没有什么事了,下回再谈吧。讯,11月26日。”然而信还没有发出,下面紧接着又写了一段:“午后一时经过邮局门口,见到有别人的东莞来信,而我没有,那么,今天是没有信的了,就将此发出。”从这些时间和内容可以看出鲁迅是时时刻刻都在思念着对方,几乎把每时每刻发生的事情和思念的心情都写下来,邮寄给心爱的人,并且时时刻刻在期待着对方的回信,这是何等的柔情啊!

毋庸置疑,他们的爱情是伟大的。试想,如果没有许广平的爱情,鲁迅先生的人生将是多么的凄苦和不完满。许广平只与鲁迅先生一起生活了10年,1936年10月,鲁迅先生病逝于上海。此后,她负责整理出版鲁迅的作品,为鲁迅先生作品的传世发挥了重要作用。

鲁迅致母亲的家书,主要是向母亲介绍儿子周海婴成长的点滴和一家人生活上的事情。鲁迅还经常为母亲购买言情小说。鲁迅病逝时,母亲已经78岁,老年丧子,老人悲痛得哭不出声,直到7天后才大哭一场。

鲁迅与二弟周作人因家事失和也是众所周知的事情。致周作人的信是1923年即兄弟反目之前的书信。多是学术文章的探讨交流,但也深含着兄长的关心和爱护。

鲁迅先生视时间为生命。他说过:世界上哪里有什么天才,我只是把别人喝咖啡的时间用在工作上了。从1918年发表第一篇白话小说《狂人日记》,到1936年去世,短短18年,鲁迅先生创作、翻译、整理、编纂等全部作品,累计多达1500万字。可谓皇皇巨著。这些著作,为中华民族文化的觉醒,思想的启蒙,新文化运动的兴起和发展起到了巨大地推动作用。使中国的文学摆脱了古文晦涩严苛格式韵律的束缚牵绊,开启了白话文学的浩荡先河,让中华文明巍巍然屹立于世界文化之林,同时也让中国文学在二十世纪初期隆起一座雄伟奇异的高峰。时间对于鲁迅先生无疑是珍贵的,但是,他仍然每天坚持为家人写信。从书信的时间上看,有时是半夜临睡前,有时是深夜睡醒一觉后,有时是黎明前后。有时则是工作的间隙。由此可鉴,鲁迅先生的情感世界是多么温柔和绵密,厚重而悠长。

真的感谢曾经那些缓慢而滞重的邮车,沉淀下这些依然带着滚烫温度的宝贵家书,让我们共同探寻鲁迅先生隐秘而丰富的内心世界,为后人封存了一个温情、柔软,谦和、率真的鲁迅先生新形象。

杨玉美

2021年11月 22日于竹梅阁

读后感|杨玉美:柔情鲁迅——读《鲁迅家书集》有感

【作者简介】杨玉美,笔名:青杨梅。山东省散文学会会员、滨州市作家协会会员。作品散见于《渤海》《滨州日报》《鲁北晚报》《滨州公共文化》等报刊。有多篇作品发表在四川省成都市图书馆《喜悦》杂志。短篇小说《枣儿红了》、散文《生命的柔软》在青海省优秀期刊《金银滩文学》和《滨州文学作品选》发表。多篇作品在《渤海文学》《滨州文学》《作家报》《山石榴》等微媒体发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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