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9月28日,我国相声表演艺术家师胜杰于哈尔滨医院病逝,享年66岁。
他的女儿害怕母亲经受不起打击,将母亲带去了国外照料。
走在女儿家附近的公园,看到一排排新栽的棕榈树,
宋艳的第一反应就是告诉丈夫,
可是微风拂过,她的身边早已没了那道身影。
一时间,宋艳悲上心头。
丈夫死后,宋艳在社交平台含泪道别,
“我最爱的人!你一路走好!来世我们还做夫妻!”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如今丈夫师胜杰病逝已经3年多了,宋艳如今怎么样了呢?
她走出丧夫的悲痛了吗?
01
1953年,师胜杰出生于天津的一户相声世家,
父亲师世元在上世纪四五十年代颇有名气,不少人赶来专为听他一场相声。
师胜杰6岁的时候,父母带着他和哥哥一路北上,
为支援东北艺术建设就此定居在了哈尔滨。
师胜杰一家住在哈尔滨道外的北市场,这里是当时有名的娱乐场所。
一条路上满满当当的全是茶楼戏馆,
在这里,唱戏、说书、敲大鼓应有尽有。
从小在这种环境下长大的师胜杰,
耳濡目染下也表现出了极高的艺术天赋。
一次吃饭时,他在餐桌上即兴表演了一段相声《捉放曹》,
与之前父亲在台上表演得分毫不差。
师世元被儿子的天赋惊呆了。
第二天,他就领着师胜杰登上了台,为观众表演了段《捉放曹》。
父子俩精彩的演出也赢得了满堂喝彩。
不忍心儿子的天赋被埋没,师胜杰7岁的时候,
师世元牵着儿子的手,让他拜入了相声名家朱相臣门下,
从此跻身“相声第七代”,在哈尔滨也小有名气。
后来哈尔滨市少年宫艺术团招人,师胜杰不仅成功入选,
还成了团里的“五朵金花”之一,
跟着艺术团一起给刘少奇、周恩来,外宾西哈努克亲王等人演出。
那段日子,是师胜杰最开心的一段时光。
可惜好景不长,国内风云变幻。
师胜杰被下放到北大荒,因为身子骨弱干不了重活,
他便被安排到了北大荒的烧酒场去当品酒师,
每天品酒的时间高达9小时,酒还都是高浓度的烈酒。
那时候的师胜杰才16岁,在日复一日的品酒中,
师胜杰不可避免地对酒精产生了依赖,也为之后的病痛埋下了隐患。
北大荒的环境恶劣,娱乐的方式也比较少。
一次收麦子中,师胜杰发现大家都在听马季跟唐杰忠的相声《友谊颂》,
他便自告奋勇地为大家表演起了相声。
从此以后,只要时间有闲余,
他就一定会整上一段相声或快板,把大家都逗得哈哈大笑。
1976年,参加黑龙江省曲艺调演,
师胜杰工作的地方也组建了一个曲艺学习班。
能说会演的师胜杰成功入选,
在这里,他还认识了同为学艺的姜昆及其夫人李静民。
师胜杰跟姜昆首次合作的《林海红英》,就受到了热烈地欢迎。
两人不仅成功入选黑龙江省的曲艺调演,
还代表黑龙江,一路演进了全国的曲艺调演。
在北京展览馆剧场演出时,
两人亮眼的表演也吸引了不少专业文艺团体的视线。
这其中就包括了中央广播艺术团说唱团的团长马季。
不过由于政审问题,只有姜昆成功地拜入了马季麾下。
虽然遗憾,但师胜杰跟姜昆的友谊却并未因此受到影响。
拜别姜昆后,师胜杰一人踏上了返程的火车。
说不失落,那都是假的。
那时候满心酸涩的师胜杰还没意识到“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在事业上受挫的自己会突然迎来爱情的甜蜜。
02
从北京回来的师胜杰被调去了黑龙江省曲艺团,
成了团里一名正式的相声演员。
与此同时,宋艳也刚从省艺校毕业,被分配到了黑龙江省曲艺团。
年轻时的宋艳长相秀丽,性格温婉,受到不少人的喜欢。
这其中就包括了师胜杰。
但那时的师胜杰就是个穷小子,
父亲自杀,母亲一蹶不振,
他的家庭就像风雨飘摇中随时会跌落的一叶扁舟。
他只能默默地关注着宋艳,不敢有半分妄想。
可爱情是没办法压住的,
一次醉酒后,师胜杰大着胆子向宋艳告了白。
令他没想到的是,宋艳居然红着脸点了点头。
师胜杰的脑袋晕乎乎的,生怕这只是一场美梦。
那时团里有规定,不允许在团里谈恋爱。
两个年轻人只能偷偷摸摸地谈恋爱,
在团里排练时,不小心对视一眼就能乐上半天。
公开场合,两人也不敢并排走,生怕别人看出异样后举报。
师胜杰走在前面,宋艳就跟在他后面。
两人就这样一直走到了谈婚论嫁。
团里没问题了,宋艳的父母却不乐意了。
他们不愿意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没前途的穷小子。
但宋艳就认准了师胜杰,
用剪刀剪下一缕秀发交给父母,表明“今生非师胜杰不嫁”。
见女儿的态度这么坚决,父母也只好答应了两人的婚礼。
1981年,相爱的两个人终于走到了一起。
婚后,两人没钱租房子住,只能临时借住在团里的办公室。
下班等别人都走后,两人就把四个桌子并在一起,
铺上褥子被子,就这样睡一晚上。
第二天还要早早地起来,在别人上班前将一切恢复原状。
住,住不好,吃,也吃不好。
两人每天只能吃一顿热乎饭,
经常饿着肚子就开始了一天繁忙的工作。
生活的清贫并没有使两人的感情出现裂缝。
第二年,宋艳便怀上了两人的孩子。
这个小生命的出现也让师胜杰宋艳两人充满了期待。
1983年夏天,眼看着孩子快出生了,
师胜杰恨不得24小时守在妻子身边。
就在这时,他却接到了文化部的通知,
组织要求他赶赴西北西南等地区进行慰问演出,为期40天。
家庭和事业,
一时间,师胜杰犯了难。
宋艳拉着丈夫的手道,“你去吧,不必担心我,给孩子留个名就行。”
于是师胜杰留下一句“男的叫师帅,女孩叫师朦”便恋恋不舍地离开。
宋艳生产时难产,在手术室待了10个多小时才将女儿生下。
后来师胜杰得知妻子生产,特拍电报询问情况时,
宋艳只是回了句,生产顺利,母女平安。
演出结束后,师胜杰迅速赶往家中。
看到襁褓里粉嫩可爱的女儿,
他的心不由地软成了一片。
激动之下,竟口误道,“叔叔来了。”
闹了笑话后,师胜杰也不好意思的笑了。
因为要照顾女儿,宋艳不得已辞去工作待在家中。
感动于妻子的付出,师胜杰拍着胸脯道,
“好,没问题,外面的事情全部交给我!”
女儿师朦出生后,单位终于分给了两人一套小房子。
十几米的小平房,成了一家三口最温暖的港湾。
03
妻女的陪伴为师胜杰提供了源源不绝的动力,
那段时间,他接连创作出了《我要补课》、《婆媳之间》、《醉酒歌》等一系列优秀的作品。
他的相声《郝市长》还在全国曲艺调演中,荣获了创作和表演的一等奖。
1984年,师胜杰再次带着作品《肝胆相照》登上了全国曲艺调演,并再次荣获一等奖。
这次获奖,还让师胜杰遇到了命中的贵人——侯宝林。
被誉为相声界一代宗师的侯宝林也受邀参加了此次调演,
看到师胜杰的表演后,侯宝林不由得产生了惜才之心。
不仅对师胜杰大加赞扬,还流露出想要收他为徒的想法。
得知这一消息后,师胜杰简直被天降的喜讯砸晕了,
他不敢置信的找到侯宝林,想要一辨真伪。
得到确切的回复后,师胜杰的双膝一软,当即便叩头称呼道,“师父”。
侯宝林要收师胜杰为关门弟子的消息震惊了整个相声圈。
青岛友谊宾馆中,在各界人士的见证下,
师胜杰正式拜侯宝林为师,成了侯派传人。
这一年,师胜杰才31岁。
此后的人生开始触底反弹。
有人评价师胜杰的相声,
“舞台形象清新可喜,演唱方面的基本功尤好,形成一种口锋脆、音调甜、质朴自然的表演风格。”
在师父的助力下,师胜杰的事业也是节节攀高。
接连几年登上了春晚,收获了大批观众的喜爱,
1985年师胜杰还被观众评选为十大笑星之一。
一次谈话中,侯宝林突然说道,
希望自己百年之后,东北那边还有相声的传承,
听懂师父言外之意的师胜杰一口应下。
但怎么对妻子开口说成了师胜杰的烦恼,
回到家中,他支支吾吾的说明情况,
怕妻子不乐意,他又加上句,
“你要是实在不想的话,咱可以留在北京”。
没想到妻子却爽快的应下,收拾好包袱后就跟他一起回了哈尔滨 。
对于师胜杰的工作,宋艳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支持。
当时女儿师朦结婚,师胜杰在外地演出怕赶不回来,
宋艳就安慰他道,“你工作重要,健康也重要,不要太着急。”
女儿结婚后,便和丈夫定居在了国外。
宋艳就守着丈夫,将家里打理得井井有条。
师胜杰在外大展拳脚,宋艳就在家为他解决一切后顾之忧。
宋艳的付出师胜杰都看在了眼里,记在了心里。
他知道妻子喜欢大海,便承诺道,“我们以后,一定要去看海,旅游。”
只是还没等师胜杰实现自己的诺言,
一场突如其来的病魔便笼罩在了两人的心头。
04
2017年6月,师胜杰受邀去鹤岗、双鸭山、佳木斯等多地进行演出。
刚到齐齐哈尔,师胜杰便隐隐觉得腰部疼痛,
他以为是自己太过劳累,也没放在心中。
贴了几副膏药便匆匆上场。
演出结束后,师胜杰返回家中,腰部依旧疼痛难耐。
第二天,他本打算去医院检查一番。
谁料一个电话又将他叫到了北京开会。
身体检查就这么耽搁了下来。
一直忙活到8月下旬,
师胜杰不仅腰部疼痛难耐,还出现了低烧、厌食、恶心等状况。
在宋艳的坚持下,他只得先暂停手上的工作。
两人一起去了哈尔滨医科大学附属医院做检查。
检查结束后,宋艳拿着病历单,只觉得天都要塌下来了。
她流着泪,不敢置信的问道,
“我爱人身体素质一向不错,怎么突然就得了胰腺癌症?”
医生告诉她,
“胰腺癌患者男性远多于女性,抽烟、喝酒、熬夜等不良生活习惯,是此病的主要诱因。尤其饮酒,是胰腺癌最危险的因素。”
听到医生的解释后,宋艳肝胆俱裂。
熟悉师胜杰的人都知道,他这辈子就离不开三样东西:
相声、妻子和酒。
当初在北大荒的那几年,师胜杰养成了每日必饮酒的习惯。
每天不喝上一茶缸的酒,便觉得浑身不舒服。
再加上他人缘极好,隔三差五就有饭局,
饭局中又必定要喝酒。
一次,师胜杰喝的醉醺醺的回家,
第二天早上宋艳问他,你是不是喝的头疼?
师胜杰回答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宋艳示意他看一眼手中的头发,看你把我头发揪的!
为了避免师胜杰喝太多的酒,每次出去应酬宋艳都要陪着他,
见他喝得多了,就在桌子底下用脚碰碰他,
师胜杰因此还得了个“足下登”的外号。
但是宋艳的提醒也不是每次都能奏效,
有时师胜杰跟朋友喝上头了,宋艳怎么碰他都没用。
夫妻间因为喝酒这件事没少闹矛盾。
宋艳要他为身体着想,戒掉喝酒。
师胜杰反问道,“我16岁就天天品酒,都喝了几十年,能一下子戒掉吗?再说那种场合,不喝酒行吗?”
宋艳劝不动他,就拉来女儿当外援。
师朦也跟着劝道,“爸,您就别喝了,为这事与妈妈置气不值得。”
对这个女儿,师胜杰可谓十分疼爱。
女儿一张口,他便妥协道,“都听你们娘俩的。”
此后半年里,师胜杰都一直克制着不沾酒。
但中国的餐桌文化向来逃不过敬酒这一环节,
推脱得了一次两次,却无法推脱三次四次。
师胜杰又开始了饮酒。
虽然不主张丈夫饮酒,但看着丈夫还算有分寸,
宋艳也就睁只眼闭只眼。
有时丈夫出差,她还会给丈夫带上一瓶好酒,让他慢慢喝。
想到自己的心软,让丈夫再次拾起了酒杯。
宋艳悲痛难忍,心情久久不能平静。
但她还是强打起精神,拜托医生守口如瓶后,
强撑着笑脸对丈夫说道,
“我刚才咨询医生了,胰腺炎没什么大不了的,在医院住段时间就好了。”
师胜杰不满道,“我明天还有几个演出呢,不能爽约的。”
05
将丈夫安排好住院后,宋艳分别给女儿以及丈夫的大徒弟刘彤打去了电话。
刘彤6岁就开始跟着师胜杰学相声,两人早已情同父子。
突闻噩耗后,他当即带着师弟们赶来,
在半路却被宋艳拦下,
“癌症患者三分之一是吓死的,三分之一是病死的,还有三分之一能带病存活。咱们不能将真相告诉你师父,能瞒一天是一天。”
几个徒弟纷纷点头,等他们跟着宋艳来到病房后。
却不料师胜杰已经从宋艳的包中翻到了自己的病例,
看着妻子和爱徒们眼中的泪水,他反而安慰他们道,
“别难过,咱们是说相声的,专门给别人带来笑声的。我不会流泪,也不希望看到你们流泪。我会好好配合治疗,哪怕生命时光再短,也要活得有尊严有质量。”
跟女儿以及徒弟经过一系列的商讨后,
宋艳带着师胜杰来到了上海虹桥医院接受治疗。
宋艳不愿因丈夫的病情将所有孩子的生活打乱,
便将他们都赶了回去,一个人担起照顾丈夫的重任。
在治疗的那段日子里,师胜杰每天都疼痛难忍,
短短两个月的时候,便瘦得不成人形,眉毛和头发还掉了一大半。
随着病痛的折磨,他的情绪也日渐暴躁。
宋艳在照顾他的时候,他突然乱发了一通脾气。
宋艳不愿跟他起冲突,就一个人躲在厕所哭,
一直到情绪稳定下来后才出现。
师胜杰也注意到自己的情绪不对,主动向妻子道了歉。
在师胜杰被病痛折磨得不成样子时,宋艳的心里其实也并不好受。
但她依旧默默的忍了下来,不断地支撑着丈夫继续走下去。
2018年3月,师胜杰的病情有所稳定。
在师胜杰的一再要求下,宋艳为他办理了出院手续。
但夫妻两人并没有回寒风刺骨的哈尔滨,而是去了风景如春的无锡。
2018年4月5日,师胜杰在这里度过了自己的66岁生日。
女儿女婿以及所有徒弟都赶了过来,
在热闹祥和的气氛中,
师胜杰还跟徒弟约好了不久后要一起登台表演。
7月7日,师胜杰在妻子的陪伴下,参加了央视文艺频道的《向经典致敬》节目。
在录制过程中,师胜杰拒绝了提前录制访谈节目的要求,
并表示,
“我是嘉宾不是病人,我要向观众致敬,我要完整的录制节目。”
7月9日,师胜杰带妻子去天津看了渤海,
两人还约定好了来年再去三亚看海。
所有人都以为奇迹会降临的时候,
师胜杰的病情突然恶化,宋艳连夜带着丈夫赶回哈尔滨的医院。
夜色弥漫中,她的一颗心也不由揪起。
结语
2018年9月28日晚,在家人和徒弟的陪伴中,
师胜杰的生命走到了尽头。
临走前,他最放心不下的便是妻子,
他宽慰妻子道,
“我与癌魔抗争了14个月,创造了生命奇迹,只是你太苦太累了。我走后,你要坚强。”
送别丈夫后,宋艳整个人也仿佛失了魂。
每天走在丈夫生前的屋子里,
看着曾经的点点滴滴,不觉泪如雨下。
很快便憔悴的不成样子。
师朦不愿母亲睹物思人,便带着母亲去了国外。
想让母亲在新的环境里散散心。
然而一个月后,宋艳便执意要回家,
她说,
“我放不下你们的爸爸,回到哈尔滨,我离他会更近些。我真的没有心思在这边生活。”
师朦无奈,只好任由母亲一人回到哈尔滨。
回来后的宋艳将自己和丈夫的合照裁剪下来,镶嵌到随身携带的怀表中去。
带着这块怀表,就好像丈夫从未离去一般。
她的微博也道尽了对丈夫的不舍和惦念。
如今3年已经过去,悲痛依旧残留在宋艳的心中,
她的坚守和痴情令人泪目。